“呜——!”开战之后,进军的号角第二次在宋军船阵中响起,一支由四条大船和二十条小船组成的小型船队驶出船阵,向战场乘风破浪而去。象这样的小支船队在战场上本来十分常见,可是冲在最前面那条大型车船上打起的两面旗帜却证明这支小小船队的大大不寻常,第一面是一面白底黑字、布满累累箭孔的精忠报国大旗,这面旗帜是宋军之中刚刚组建的虎锐军军旗;而第二面,则是一面巨大的杏黄大旗,上书五个小字与一个大字——大宋右丞相——贾!“贾丞相?不可能吧?”宋军全军将士一起鼓噪起来,无数宋兵目瞪口呆的惊叫道:“真的还是假的?贾丞相亲自带军出阵?”“假的吧,贾丞相是文官,又是主帅,怎么可能带一支小船队冲阵?”不过宋军的各级将领很快出来辟谣,“不要吵,船上的是咱们的贾丞相,他亲自增援邛应将军了。”“兔崽子们,老实些,贾丞相亲自出阵了,一会就该我们上阵,养好精神准备杀敌。”“不会吧,真是贾丞相?!”宋军将领的辟谣换来的宋军全军轰动,无数宋兵叫喊起来,“将军,贾丞相都上去了,让我们也上吧。”“将军,让我们去掩护贾丞相吧。”尽管宋军求战欲望强烈,但宋军今天的战场总指挥高达却严令不许出动一兵一卒,宋军全军无奈,只能钦佩的看着远去的虎锐军船队,心中默默为贾似道祈祷…………“王爷,南人的船队增援了。”蒙古军旗舰了望台上的士兵很快发现了虎锐军出动的情况,高声向指挥台上的忽必烈禀报道:“有大船四条,小船约二十条,打有两面大旗……天啊!佛祖!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我一定是看错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什么不可能?如实禀报!”忽必烈大怒,向渎职的了望手怒喝道。那了望手疯狂的叫喊道:“贾似道!贾似道亲自出阵了!第一艘大船上,打着他的丞相大旗!”“贾似道?!”包括忽必烈在内,蒙古军旗舰上的所有将领都是目瞪口呆,七嘴八舌的询问道:“你有没有看错,真的是贾似道吗?是不是假的?”性如烈火的按嗔和察必父女更是亲自登上了望台,亲眼验证了望手报告的真假,但是按嗔父女俩在了望台上只看了一眼,也是一起惊叫起来,“四王爷,真是贾似道的帅旗!还有一面精忠报国旗,就是贾似道上次亲自高举那面旗帜!”“王爷,贾似道亲自上阵,其中必定有诈。”面对贾似道这个不可思议的举动,忽必烈的两大智囊子聪和姚枢同时脸色大变,一起嘶吼道:“这支船队绝对是诱饵,船上的贾似道也很可能是假的!贾似道是宋军主帅,不可能亲自冒这么大的险!”“本王当然知道贾似道是假的。”忽必烈冷静下来,赞同子聪与姚枢的分析道:“不错,贾似道身为一军主帅,肯定不会孤军冒险,派人打着他的旗号增援,必然是诱敌之计,不必理他,反正他那一支小船队也起不了大作用,让拔都和张柔收拾那群冒牌货就行。”……“将军,贾丞相亲自来增援我们了!”又率军攻上蒙古军大船的邛应正浴血恶战间,他身边的几个宋兵发现了贾似道船队的影踪,赶紧向他报告道。邛应闻言也是一惊,先是逼退几个冲上来的蒙古军,抽空回头看了一眼,马上惊叫道:“虎锐军?难道真是贾丞相?不可能吧?!”而船上的蒙古军也是看到了贾似道的旗帜,惊讶得忘记了厮杀,也是纷纷惊叫,“贾似道!南人的丞相贾似道亲自来了!”同时发出惊叫的在战场上不只一个两个,蒙古军第三波船队的两个领兵大将拨都和张柔也发现了贾似道船队逼近,惊讶之余,张柔和拔都也是打死不肯相信那船上真有贾似道。但拔都马上又发现贾似道的船队转了一下舵,竟然向拔都所在的战场东面蒙古军右翼直接扑了过来。在蒙古将领中少有能通晓水战的拔都马上命令道:“打旗号给张柔,让他继续对付南蛮子原来那支船队,新来这一支,交给我们。”旗号飞快打出,拔都又指着虎锐军船队大喝道:“迎上去,干掉这些蛮子骗子。”“杀——!”拔都统率的十五条大船与两百条小船掉转船头,直接向虎锐军战船迎去,可拔都的船队还没冲到弓箭射程之内,虎锐军四条大船的船首便射出十六支半丈长的床子弩弩箭,床子弩的箭与其他箭镞不同,箭头是圆形的铁球,没有箭刃,射出沿着抛物线从半空落下,冲击力异常巨大,中人立死。拔都久经沙场,多次见过宋军的床子弩威力,早有应对之策,马上命令道:“竖长盾!”言出军动,训练有素的蒙古军立即在船头竖起一排八尺高的长盾,并在拔都面前加了双排长盾。但是在床子弩射在面前时,拔都突然又发现宋军这次射来的床子弩与平常有些不同,箭头铁球处似乎绑有什么东西,还带着袅袅青烟,不等拔都再看清楚,那十六支床子弩弩箭已经先后炸开……“轰隆!轰隆!轰隆!”巨大的爆炸声在蒙古战船上先后响起,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十五条蒙古大船上立即硝烟弥漫,血肉与木屑横飞,刚才还在甲板上杀气腾腾的蒙古兵有无数人倒在血泊中,哭喊声、惨叫声和惊叫声充斥于耳。肩膀被一块铁片射中的拔都也捂着血淋淋的伤口发楞,心说床子弩的箭怎么会炸呢?而宋军主帅贾似道则在虎锐军旗舰上乐得连蹦带跳,“快装箭,装箭!给本相接着射!那个只有七个指头的……叫什么陈广昊的真他妈是个天才!竟然想出把手雷装在床子弩的箭上!这***简直是喀秋莎火箭炮啊!”“射!射!给本相狠狠的射!”伴随着贾似道疯狂的嚎叫声,又有十六支射程可达七百米的床子弩弩箭脱弦而出,带着袅袅青烟与对侵略者的痛恨落到蒙古军战船上…………“南蛮子动用新式武器了。”从第一声爆炸响起开始,忽必烈就明白宋军又动用了那种神秘的新式武器,眼中看着拔都船队被炸得七荤八素、鬼哭狼嚎之余,忽必烈心中既是气恼又是艳羡,并默默祈祷道:“希望那个黄固献给本王的火药配方是真的,否则本王就算顺利撤军北上,今后再次南下时,也没办法克制南蛮子的新式武器。”“王爷,南人的新式武器似乎在比较远的距离才能发挥作用,应该让拔都的船队冲上去。”子聪向忽必烈建议道。忽必烈点点头,转向旗号台喝道:“传令拔都,让他不要怕伤亡,冲上去和宋人的船队搅在一起。”……“丞相,鞑子的船队冲上来了。”凌震向正在指挥台上乐得手舞足蹈的贾似道大声提醒道。贾似道看了一眼飞快冲上来的蒙古船队,命令道:“调整床子弩射高,改为平射,尽可能多杀伤鞑子。”贾似道的命令飞快传达下去,四条船上的一共十六架床子弩调整射高,改抛射为平射,又是十六箭射出,床子弩射程极远,平射后虽然失去了对敌人的直接杀伤力,却可以直接射穿敌船的船舷和船舱,弩箭在敌船内部爆炸威力不减,仍然能大量杀伤船舱内部的敌军。导致蒙古军为了拉近与宋军区区六百多米的距离,可是付出数百士卒伤亡的惨重代价。加上宋军大量装备的射程可二百七十米的神臂弓发威,蒙古军伤亡更是惨重。直到蒙古军冲进普通弓箭射程之内,宋军才放弃与床子弩与神臂弓,改为以普通弓箭压制敌人射手,并开始准备肉搏战。“贾似道!真的是贾似道!”顶着密集箭雨冲到目视范围内后,蒙古军船上先后响起好几声疯狂的惊叫。躲在长盾后的拔都回头喝道:“是谁在乱叫?胡说八道,贾似道怎么可能带一支小部队亲自上阵?”“将军,绝对错不了,是贾似道!那天晚上我见过他!”曾经被贾似道释放的一个色目人俘虏面无人色的惨叫道:“那天晚上他劝董文炳投降的时候,我曾经看清楚过他的脸,指挥台上那个穿着文官官服的人就是贾似道!小人敢拿人头担保!”“真是他?”拔都不可思议的喃喃一声,又回头看看宋军战船上的贾似道,恰在这时,贾似道举起精忠报国大旗大吼道:“弟兄们,杀鞑子,保家国!大宋——!”“大宋!”虎锐军全军一起嘶吼,争先恐后的拥到船舷,与妄图上船肉搏的蒙古士兵疯狂对砍对刺。拔都则也疯狂叫喊起来,“真是贾似道!快打旗号通知四王爷!弟兄们,杀啊!谁拿到贾似道的人头,本将的官让他当!”……“四王爷,拔都将军打来旗号,敌船上真的有贾似道!”蒙古军旗舰的了望手再度惊叫起来。话音未落,蒙古军所有将领都是脸色大变,忽必烈则是又惊又喜,一拳打在指挥台扶手上,惊讶道:“真是贾似道?!这么说,贾似道亲自出手充当诱饵了。”“王爷,贾似道亲自充当诱饵,南人必有重大图谋,王爷千万要慎重。”子聪上前一步,向忽必烈劝谏道。忽必烈当然知道这道理,下意识的咬住指甲心中飞快盘算,“贾似道亲自出阵充当诱饵,南蛮子必然是想用贾似道拖乱我军阵容,然后乘势反击。但本王如果全军出动狙杀贾似道成功的话,宋军三军无帅必然做鸟兽散,本王就可以顺利撤军北上。可要是狙杀失败,水战最忌分兵,我军船阵混乱下遭到南蛮子全面攻击,那就必败无疑了。”“好你个贾似道,真够狠的,亲自出阵充当诱饵,真叫本王难以取舍!”思来想去,忽必烈始终无法决策,只能又是狠狠一拳砸在指挥台上。但蒙古军众将可不象忽必烈这么需要考虑全局,无数战将争先恐后的站出来自告奋勇,纷纷叫道:“王爷,让末将去吧,只要拿到贾似道的人头,南蛮子就不攻自破了。”“王爷,末将誓死狙杀贾似道!”“王爷,让小女带怯薛去吧,小女一定能拿到贾似道的狗头。”更有不少将领叫道:“王爷,下令进攻吧,只要我们拿到贾似道的人头,这场战斗就赢定了。”“怎么办?杀贾似道重要还是保持稳定阵形重要?”面对众将的奋勇请缨,忽必烈更是犹豫难决,明知狙杀贾似道是个陷阱,但这个陷阱里的香饵实在太诱人,实在太舍不得放弃…………“宋人这个丞相真够疯狂,竟然亲自出阵,他不怕死吗?”长江北岸,战场东北面不远的一座矮山山头上,一群人身着普通百姓服色躲在茂密的树丛中偷看宋蒙两军交战,当他们看清贾似道的帅旗出现在前线战场时,这群人也是发出惊叹,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则似乎是他们的头目,喝道:“别吵了,贾似道也不是笨蛋,他所在的位置是蒙古军队东面,情况不对他马上可以掉转船头逃跑,蒙古鞑子根本没办法包围他。”说罢,那青年又抿嘴心道:“贾似道,你可千万别死,我还指望你帮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