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阿拉!阿拉!阿拉!”阿木尔率领的蒙古骑兵中杀声震天,单勾枪又刺又勾,宋军士兵一旦被勾离叠阵,迎接他的只有马蹄的无情践踏和蒙古短斧的疯狂劈砍;同样的,蒙古骑兵一旦被宋军砍断马腿或者挑落下马,迎接他们的同样是宋军的乱枪攒刺和乱刀劈砍。惨叫声在宋军叠阵前沿连绵不绝,鲜血与断肢残骸狂飙,双方士兵成排成排倒下,处于弱势的宋军伤亡远比蒙古骑兵惨重,蒙古骑兵的勾枪、斧头和马蹄上都已经沾满鲜血肉屑,一步步压缩着宋军的防线。但饶是如此,两万英勇无畏的江西宋军仍然死战不退,在邛应率领下浴血奋战,死死拦住这支妄图将自己队伍冲散的蒙古骑兵。逼得解诚不得不动用最后一支预备队增援正面战场,企图先吃掉这支相对弱小的宋军队伍,腾出兵力增援两翼战场。“快快,快!加快速度!”脱离了防御工事,解诚同样也很害怕他手里最后这支由两万步兵组成的预备队遭遇宋军骑兵冲击,不断的发出命令加快速度尽快增援战场,并严令岌岌可危的右翼一定要拖住宋军骑兵,别给宋军骑兵增援这边的机会。可越是怕鬼,鬼就越会出现,眼看阿木尔队所在的战场已经遥遥在望的时候,解诚忽然听到一阵古怪的马蹄声音……“蓬!蓬!蓬!蓬!”和解诚熟悉的蒙古骑兵马蹄声不同,忽然出现这种马蹄声不仅节奏要慢一些,声音也整齐沉闷得多,就象有成百上千的马匹整齐迈动步伐一样。相对比较缓慢,但又整齐得十分可怕。也算是在战场上摸打滚爬了二十三年的解诚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整齐地马蹄声,心中不由万分纳闷,“这是什么骑兵?”这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百夫长惊叫起来,“拐子马!金国的拐子马!只有拐子马才能发出这样整齐的马蹄声!”“拐子马?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拐子马?!”解诚彻底傻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不管再怎么不肯相信,远处原野上出现的一队一队整齐推进的重装骑兵还是告诉解诚----他这不是做梦----历史就是这样奇怪,本应该随着金国灭亡而消失地拐子马战术,时隔二十五年忽然出现在宋军阵中,立即打了蒙古军队一个措手不及。那全身包裹在铁甲下的重装骑兵,仿若铁墙般层层推进,不仅让蒙古军队里的步兵心惊胆战,也让他们无计可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本来在二十五年前。重骑兵的拐子马在与纯粹由轻骑兵组成的蒙古军队的战斗中早已证明应该被淘汰,完全不堪一击,但过了二十多年后,蒙古军队由纯粹的轻骑兵队伍转变成了步骑兵混杂,一定规模内的拐子马战术便又有了用武之地。说起来这也应该感谢贾似道老贼,也只有他了解历史。知道蒙古军在将来的战斗中要动用更多的步兵攻打水网密集地南宋,才不顾宋军众将反对坚持让党项籍将领嵬名畅训练组建五千拐子马骑兵,宋军这才有了正面攻克步兵叠阵的杀手锏----当然了,这也要建立在有轻骑兵保护拐子马两翼的前提下,否则拐子马在蒙古轻骑面前,仍然将是不堪一击。“布叠阵!”随着拐子马越来越近,解诚的两万步兵逃是没办法逃了----拐子马的速度是比轻骑兵慢,但比步兵却又快得多,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解诚只能硬着头皮让军队布下抄袭自宋军步兵叠阵,妄图能拖住宋军地拐子马。并向传令兵命令道:“赶快通知阿木尔将军,让他回师抄袭宋人拐子马后队,先解决掉宋人的拐子马!”虽然因为有一个好干爹导致排兵布阵和调兵遣将屡屡出现致命失误,但不得不承认解诚在治军用军上确实有一套,他的命令刚刚发出,两万蒙古步兵便迅速组织起刀枪手在前的步兵叠阵。不过熟练归熟练,解诚很快就发现专门用来克制轻骑兵的步兵叠阵到了重骑兵面前,简直就是……“放箭!放箭!”当拐子马冲到神臂弓射程范围内,蒙古步兵叠阵的第三队神臂弓射手一起站起,笔直射出一波又一波的弩箭箭雨。这样的箭雨对追求速度缺少防护的轻骑兵来说能够致命,可是到了全身包括马身都披满了柳叶甲的重骑兵来说,简直比挠痒痒还无力,最多只能在钢甲上一团团一朵朵火星,却伤不了重骑兵分毫。到了拐子马进入弓箭射程,仰射抛出地羽箭从天而降。倒是能给宋军重骑兵造成一些麻烦。可宋军重骑兵只需要举起盾牌护住面门,这些羽箭便又没了作用。蒙古军射手倾尽全力的拉弓放箭。却也无法憾动这些重骑兵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仿佛铁墙一般推动的宋军重骑兵举起闪烁着寒光的铁枪,稳重又不失迅捷的推进到叠阵前……“杀!”由两百四十名重骑兵组成的宋军拐子马第一队整齐高呼,挺起枪笔直刺向叠阵前列的蒙古军刀枪手,而蒙古军刀枪手也严格按照训练习惯以挺枪反刺宋军重兵,挥刀猛砍马腿,他们的动作用来克制轻骑兵那是无懈可击的----可惜他们这次遇上的是防御力极强地重骑兵,他们的枪刺在宋军重骑兵身上,只能在盔甲上溅出点点火星,砍在铁甲包裹到马蹄的战马腿上,也就能迫使战马马腿前进间稍微停顿。而宋军重骑兵刺出的钢枪就不是他们的血肉之躯所能抗衡的了,扎在身上就是一个透明血窟窿,捅在脸上就直接入脑,死得凄惨无比。重骑所到之处,蒙古军步兵如刀割麦穗一般层层倒下,毫无抵抗之力。“杀!杀!杀!”宋军重骑喊杀声震天。长枪每一次整齐刺出都能溅起大片大片地血花,都能带起蒙古步兵阵阵垂死惨叫,就象一辆辆重型坦克推进一般,将挡在面前地蒙古军步兵碾压成血肉粉末,完全是踏着层层叠叠的蒙古步兵尸体前进。蒙古军步兵在这样地碾压下无从抵挡,只能惊叫着四下溃散,蒙古重将根本无法约束。可他们再怎么逃,两条腿始终还是比不上四条腿,不但被宋军重骑轻易追上,而且从背后刺来地铁枪更没办法抵挡,只能是死得更凄惨一些。见此情景,急得藏在队伍最后面的解诚直跺脚,不断埋怨自己不该听从黄药师的鬼话,放弃好不容易构建的防御工事轻易出击,这才导致步兵在重骑兵面前战无法战,守无法守。“阿木尔。算我求你了,快来增援吧。”眼看着蒙古军步兵被宋军重骑被砍瓜切菜一样屠杀,解诚不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祈求目前唯一能克制重骑兵的蒙古轻骑早些回援。老天爷没让解诚失望,阿木尔得知自军步兵遭遇宋军重骑袭击后立即抛下宋军步兵回援,不过他们才刚刚袭到宋军重骑背后。在宋军重骑两翼掩护的五千宋军轻骑立即掉转马头,直接拦住阿木尔部队,邛应部队也从后面追来,两支队伍联手拖住阿木尔骑兵,给宋军重骑争取击溃解诚中军步兵地时间。“孩子,咱们的步兵顶不住了。”黄药师领着张世杰等一帮亲兵跑到解诚旁边,大叫道:“阿木尔的骑兵已经被宋人缠住,再拖下去,中军步兵只怕要被宋人全歼,我们得赶快撤退。”“往那里撤?到处都是战场。我们往那里撤?”解诚没好气的大吼反问道。黄药师大叫道:“往北撤,一来可以增援张柔,二来利用山区的崎岖道路阻拦宋人重骑。”“往北撤?”解诚有些犹豫----因为他听取黄药师的建议把军队分散使用,导致蒙古军现在是各自为战,如果仓皇撤军的话,只能是导致蒙古军兵败如山倒,被宋军追击造成重大损失。所以稍一盘算后,解诚立即否决道:“不能北撤,撤退只会导致我军彻底溃败!唯今之计,只能命令我军两翼军队向中央靠拢。聚成一团且战且退,这样才能避免重大损失。”“也好,那我去通知右翼,带他们向中央靠拢。”黄药师见劝说解诚无效,便主动请缨去率领蒙古军右翼军向中央靠拢。解诚没做多想便点头答应,“好。那就劳烦义父了。张世杰。你一定要保护我义父的安全。”黄药师和张世杰各自答应,催马匆匆向蒙古军目前情况最好的右翼赶去。解诚又另派人手通知左翼不提。先不说解诚率领残存步兵苦苦抗衡宋军重骑,单说黄药师靠着张世杰等人的保护飞速赶往蒙古军右翼,蒙古军右翼这边地敌人仅有曹世雄率领的一万宋军骑兵,靠着张荣实残余骑兵的掩护刀也还勉强支撑得住,队伍也没有乱,使得黄药师和张世杰等人很快就在队伍中找到蒙古军右翼主将王著。黄药师见到王著二话不说就大叫道:“王著将军,解将军命令你率领部队立即北撤,抢占九谡山山路入口,保护我军撤退道路,不得有误!”“全军北撤!抢占九谡山入口!”王著见是黄药师亲自来传令,自然不会怀疑其中有诈,没有多想就遵从黄药师的号令指挥军队北撤,把蒙古中军的右肋完全暴露在宋军骑兵面前……“咱们走。”黄药师传达了这个假命令后也不停留,带着已被策反的张世杰等亲兵绕了一个大弯子,又跑到正在向中军靠拢地蒙古左翼军附近,向正被宋军步兵主力追杀的蒙古左翼军队大叫:“我们打败了!宋人已经在抢占九谡山入口,快往北撤啊,晚了就被宋人包饺子了!”黄药师带着的亲兵一起大叫,散布蒙古军已经彻底溃败的假消息,蒙古左翼这边的军队本来就被宋军主力追杀得焦头烂额,人心惶惶,又看到这消息是身为蒙古高官的黄药师亲口说出,一传十,十传百之下士气立即崩溃,争先恐后的向北方逃命,混乱中自相践踏,死者无数,宋军步兵主力乘机追杀,彻底击溃了蒙古左翼军队。连续用谎言导致蒙古军左右翼溃败,更导致成千上万的蒙古军士兵丧命,你说黄药师这老小子坏到了什么地步?可这老小子的坏还远远不止如此----他刚散布谣言动摇了蒙古军左翼,马上又调转马头往北跑,一路追上已撤到九谡山路口、勉强还有编制的王著部队,向王著大叫道:“王著将军,不好了,我们地左路军和中路军都被宋人缠住,一部分敌人追上来抢占山路入口了!你一定要挡住追兵,我先进九谡山去找张柔将军,向他传达命令。”雪夜之中无月无火,一片漆黑间看不清远方队伍究竟是敌是友,王著再一次被黄药师的谎言欺骗,不仅让出道路给黄药师一行进山,还命令弓箭兵拉弓搭箭,待被黄药师欺骗下败逃至此的蒙古军左路部队靠近,误认为这是宋军前来抢占山路入口的王著竟然命令道:“放箭!放箭!射死这些背信弃义的狗南人!”“啊----!妈呀----!”在自己人的箭雨面前,蒙古军士兵纷纷惨叫着倒下,而蒙古军左路军同样误认为袭击自己的是已经抢占了山口的宋军,当即组织弓箭手还击,他们的还击自然让王著更加肯定来者是敌,更是命令全军放箭阻击。于是乎,一场蒙古军自相残杀的好戏,便在九谡山入口处轰轰烈烈地展开……顺便说一句,因为这场大战,不少蒙古大臣向忽必烈建议,把在北方屠杀张王刘李赵五大姓的计划做一下改动,在杀尽张王刘李赵五姓的基础上增加一个姓----至于是那一个姓,不用说大家都应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