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了----!”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疯狂叫喊声,囤积着近万石粮食的宿迁粮仓上空突然生起冲天火光----对被火线提升为宿迁守将的胡俊来说,那粮仓的存在与否,不仅关系到忽必烈重金赎回的俘虏能不能吃饱饭、会不会饿死和晓古台骑兵队伍的补给,更关系到胡俊满门九族的性命!所以胡俊仅考虑了不到三秒钟就扯开喉咙大喊,“救火!所有军队赶快回去救火!”“将军,你急糊涂了吗?所有军队全回去?那城墙的防守谁来承担?”胡俊的副将吓了一跳,惊叫着提醒道。胡俊如初梦醒,赶紧改口叫道:“一半人留下继续守城,一半人跟我去救火,把城里的百姓全发动起来参加救火!”“杀啊!”胡俊的叫喊话音未落,城里忽然又杀声四起,隐约还可以看到街道上一片大乱,哭喊声和被杀的惨叫声四起,还有大量的火把晃动,到处纵火。胡俊既是震惊又是糊涂,惊叫道:“敌人进城了?是那里来的敌人?是什么敌人?”不过站在城楼上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显然是不可能的,被火线提拔为宿迁守将的胡俊总算拿出些魄力,抽出腰刀一挥,学着蒙古士兵一样的大喝道:“弟兄们,跟我上!干掉那些敌人!阿拉(蒙古语:杀)!”“阿拉!”城墙上地守军士兵一起怪叫。各自提着刀枪冲下街道。此刻的街道上已是一片混乱,无法计数的黑衣人提着雪亮地钢刀和火把满街乱窜,见人就杀。见房就烧,无辜的宿迁百姓被烈火从自家房子里逼了出来,却正好撞到这伙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屠刀下,直被砍得肢断血流,尸横遍野。更有那宿迁本地的流氓青皮趁火打劫,乘机入室行窃或公然在大街上明火执仗抢劫;还不断有人或是高叫宋人打进来了,或是嚷嚷城外的郑衍德军队杀了进来,还有的干脆是大叫大嚷蒙古人来屠城了。把好好一个宿迁城弄得是大人叫,小孩哭,处处鸡飞狗跳,乱成一团。胡俊带去的七八百军队不要说维持次序和组织人手灭火了,就连敌人长什么模样,在什么地方都弄不清楚。无奈之下,胡俊只得又添加一条命令,“军队散开,见放火的人就杀。”“阿拉!”宿迁守军又一次怪叫起来,气势汹汹地扑向那些提着刀子火把的敌人。那些人固然有不少是乘乱行劫的地痞流氓,被军队一杀就跑,但也有一些人的战斗力十分之强悍,面对宿迁守军不仅没有一触而散,反而提起刀子和宿迁守军火并,把这些大部分刚从辎重兵转为正规军的宿迁守军杀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一时间,宿迁街道上俨然变成了一个生死战场,喊杀声震天,到处都可以看到捉对厮杀的画面----黑夜之中视线受阻。也不知道这些在厮杀的人是神秘潜入城内的敌人,还是宿迁本地的无赖流氓,仰或是宿迁守军自己了。如果换了经验老到的将领,当看到那些纵火地黑衣人在巷战中一个能打三四个宿迁守军时。他肯定会立即断定那些黑衣人是来自某支军队精锐士兵。而刚从后勤官升任蒙古千户的胡俊经验缺乏,直到他的军队损失了近百人才醒悟过来----不好!这是有成编制的敌人军队混进城里了!想到这里,胡俊赶紧大叫道:“快,快让城墙上的军队增援街道!组队,组队,不要和敌人混战!”黑夜加上战场混乱,经验匮乏的胡俊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组织起巷战队伍,组成一支支十人一组的巷战小队。城墙上也又派来大约三百人的援军。但不等组织好队伍的宿迁守军反扑。街道深处已经响起两短一长的号角声,那些单兵战斗力极为强悍地黑衣人立即抬起受伤的同伴一哄而散。只在片刻间,街道深处便又响起喊杀声和升起火头。“追!先把这些敌人消灭!”胡俊不敢怠慢,忙指挥军队追捕那些故意在宿迁城中制造混乱的神秘黑衣人,无奈那伙黑衣人仿佛个个都是打巷战的行家,一边继续纵火一边在蛛丝棋布地街道中乱窜,胡俊带领这批二线军队不要说追上和包围敌人了,没跑几条街道就队形大乱,后队跟不上前队,前队无法掩护后队。那些黑衣人乘机转头和守军散兵厮杀,一口气砍倒数人又往前跑,时不时还从街头巷尾的黑暗处飞来几块不怎么坚硬的石头,砸得宿迁守军士兵头破血流,把近半个宿迁城搅得天下大乱,而宿迁城中已经起火的粮仓得不到有效扑救,火势益发猛烈,街道上的火头也借着呼冽夜风蔓延扩大,不一刻就连成一片,将小半个宿迁城笼罩到火海中。....胡俊见势不妙,赶紧大叫道:“别追了!先去粮仓救火!救火!”“呜----!呜----!呜!呜!”宿迁守军刚放弃追击转往火场,街道深处又传来与刚才不同的两长两短的号角声,那些到处乱窜的黑衣人马上就象打了鸡血一样掉头杀来,组成五人一组地巷战小队狠揍宿迁守军。这些黑衣人地灵活度和战斗力可比宿迁这些二线军队强悍得多,只两个冲锋就冲散了守军,守军停下脚步努力集中队伍反击时,那些黑衣人又向兔子一样逃之夭夭;守军又往火场前进时,那些黑衣人又掉转头杀来,死死缠住守军前进的脚步。直把胡俊气得破口大骂,“到底是那里冒出来兔崽子?怎么这么难缠?”将军,将军!”胡俊正拿那伙战斗力强悍又神出鬼没地黑衣人无可奈何时,一名传令兵跑到他地面前。大叫道:“将军,城外郑大人的军队发现城中起火,已经组织起队伍到城下侯命。问你需不需要让他们进城支援?”“当然要!”正焦头烂额的胡俊脱口叫了一句,又慌忙改口道:“不要!回去告诉城门官,无论如何不能开门,再告诉郑将军,谢谢他地好意,城里的事我们自己能应付。”旁边的一个百夫长大惊,赶紧问道:“将军,城里乱成这样。粮仓又在起火?你怎么还不请郑将军进城帮忙?”“你懂个屁?让那伙来意不明的郑衍德军队进城,我们才危险。”胡俊骂了一句,大叫道:“弟兄们,不要管那些敌人了,先冲到粮仓救火!粮仓要是毁了,我们全部得掉脑袋!”被那些黑衣人杀得晕头转向又心惊胆战的守军如蒙大赦,参差不齐的叫喊着随胡俊往粮仓冲锋,宁可让那些黑衣人在身后追杀也不回头----反正只要比同伴跑得快就能保命。那些黑衣人则乘机扩大战果,一边到处纵火一边追杀守军,片刻之间就又有数十名守军和更多的宿迁百姓倒在血泊中。顶着炙肤生疼的火焰和难以呼吸地浓烟冲到粮仓。囤积着近万石粮食的宿迁粮仓已经完全被火焰吞没,橘红色的火焰足足有七八丈高,烟雾翻滚,让人难以呼吸又泪流不止,而原先摆放在粮仓外围专供救火之用的数百口大水缸已经尽遭砸毁,水缸的水桶不见去向----只是烈火中有一些好象是木桶的东西在熊熊燃烧,环绕粮仓的十余口水井也被杂物填塞,尽最大可能破坏了宿迁守军的救火物资。见此情景,胡俊急得当场放声大哭,“完了!完了!粮仓完了!我的脑袋完了!王爷。我对不起你啊!兰将军,我也对不起你,你从牙缝里挤出来粮食我保不住了!”“将军,别慌!我们还有希望!”开始那个百夫长提醒道:“城外还有郑将军的五千军队。请他们进城来帮忙,还能抢救出一些粮食!”“对,只能这样了。”病急乱投医,胡俊此刻也顾不得郑衍德地真正来意了----反正把粮仓丢了是死,让宿迁被郑衍德抢去也是死,不如赌一把看郑衍德究竟有没有恶意。胡俊大哭着命令道:“快!快去让城门关打开城门,请郑将军的军队入城帮忙救火,再把那些放火的狗杂种千刀万剐!”“将军有令。打开城门。请郑将军的军队进城灭火!”胡俊的命令很快被送到城门处,城门缓缓打开。全副武装的郑衍德部队汹涌入城,嘴上大喊着“救火”,身体却迅速抢占城门城楼等要害地点,更多的军队则冲进街道灭火----郑衍德军队的灭火方式十分独特,简直是千古未见----比如有两间相距不远的房子一间起火,一间安然无恙,那郑衍德的军队就铁定把燃烧着地火把杂物扔到那间没着火的房子上!除此之外还有就是义不容辞的帮助宿迁百姓减轻负担----把百姓从火海中抢救出来的贵重财物背到自己身上;保护无辜受难地宿迁妇女----把她们拉到黑暗处脱去衣服贴身保护;至于撞见那些杀人放火的黑衣人----只要那些黑衣人把绑在手臂上的白毛巾一亮,郑衍德部队带队的将领就会命令,“这些是好人,让他们走:”----顺便把一些金疮药扔给那些在战斗中受伤的黑衣人,将人道主义发挥到极致。那些黑衣人也心领神会的不对郑衍德部队采取任何敌对行动,一路大摇大摆溜出已经被郑衍德部队控制的城门,在城外集结清点人数,又迅速消失在黑暗中……有这么一支纪律严明又助人为乐的军队帮忙救火,宿迁地情况还能好到那里去?本来只有不到半个城起火地宿迁街道全都升起冲天火焰,本来已经顺利逃出火海的百姓财物遭到劫掠、妇女遭到强暴,本来水量充足地水井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杂物甚至尸体填塞,最可气的还在后面,这些极度缺乏救火经验的郑衍德军队士兵还把宿迁守军好不容易从火场中抢救出来的粮包当成泥土包去压灭火焰!郑衍德还抽了胡俊几个耳光,“妈拉个巴子!你早点开门让老子地军队进来。不就没这些事了吗?你***是不是故意和敌人勾结?故意让敌人烧我们的粮仓?!”“郑将军,以后你怎么处罚末将都行,现在求你先救火行不行?”胡俊捂着被打肿地脸委屈大叫。郑衍德指着胡俊等人大叫。“来人啊,把宿迁军队里所有百夫长以上的将军全抓起来,拷问他们是不是和敌人勾结,故意让敌人烧宿迁粮仓!”因为郑衍德军队的精彩表现,熊熊的烈火在宿迁城上空足足翻腾了一夜和一个上午。第二天正午,当晓古台的八千骑兵带着满身风尘赶到宿迁城下时,昨天还拥有近五万人口的宿迁城已经变成了一片冒着袅袅青烟的残垣废墟,除了城墙和城楼外。整个宿迁城里几乎找不到一间完整的房屋,留给晓古台军队地,只有满目的疮痍、刺鼻的焦臭和城外旷野中哭声震天的难民人群。见此情景,晓古台是目瞪口呆,张文谦则干脆从坐骑上摔下来,嚎啕大哭道:“完了!子聪大师后来派人送来的叮嘱说对了,果然有人向宿迁的粮仓下手了!”“是谁?是谁干的?”晓古台气得眼睛都绿了----他这次轻骑从任城赶到宿迁,仅带了路上食用的干粮,可现在唯一的粮草囤积点宿迁化为一片灰烬,晓古台不仅没地方补给粮草。更没粮食喂饱那些即将归来的俘虏了。这时候,郑衍德派来信使已经快马奔至晓古台面前,双手抱拳道:“晓将军,张先生,郑衍德郑将军已经在营门前设下审判台,请二位过去共同审判通敌卖国地宿迁守将胡俊!”“宿迁守将通敌卖国?”晓古台和张文谦将信将疑的对视一眼,忙命令骑兵大队原地休息,仅领着一百骑兵行至位于东城门外的郑衍德军队营前。此刻的郑衍德行营前面已然跪满了全身被缚的宿迁守将,最大责任人胡俊则被按跪在最前面,见晓古台和张文谦来到。正在审问宿迁守将的郑衍德忙迎上前来自报家门,“末将山东东路千户郑衍德,见过晓将军,张大人。”“郑将军。你是山东东路的将领,怎么把军队带到山东西路来了?”张文谦阴沉着脸向郑衍德问道。郑衍德抱拳答道:“回张大人,末将是江淮大都督李大人之命增援宿迁的----大都督收到紧急军情,闻知有不明身份的敌人企图袭击宿迁,事情紧急来不及向王爷禀报,便先斩后奏命末将赶来这里增援,不曾想宿迁守将胡俊拒不开门,致使宿迁城毁。粮草尽焚……。”郑衍德飞快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并重点说了胡俊在城中火起地情况下仍然多次拒绝开城迎援,自己又不敢擅自攻打友军把守的城池。这才导致了宿迁大火,粮仓尽焚----当然了,郑衍德说这些话确实是事实,胡俊等宿迁守军将领和叫来对质的宿迁百姓士兵也供认不讳。不过胡俊也辩解道:“晓将军,张大人,末将奉命守城,未得军令自然不敢开城迎接外路友军。再说郑将军的军队进城以后军纪也十分松散,不仅没帮多少忙救火,还乘机杀人放火,**掳掠,他也应该有责任。”“放你娘地屁!”郑衍德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道:“老子的军队进城,当然首先是要杀光那些在城里纵火的敌人,巷子杀敌的时候谁能够保证不误伤百姓?你叫老子的军队站在那里不动给敌人砍啊?到谁你直到粮仓烧光了才打开城门让我们进来,你是什么居心?”郑衍德的话很有道理,在军民混杂极其混乱的情况下开展巷战,就是神仙也不能完全保障平民的安全,何况是向来喜欢屠城地蒙古军队?所以军队纪律方面是一丘之貉地晓古台丝毫没觉得郑衍德做错什么,仅是提着马鞭对胡俊疯狂乱抽,咆哮道:“妈拉个巴子!友军就在城外,你竟然故意不开城门让援军救火,眼睁睁看着粮食被烧光,你是什么居心?说,那些敌人是不是和你有勾结?”“将军请息怒,让张某先问胡将军几句。”张文谦拉住暴怒的晓古台,转头向胡俊问道:“胡将军,我问你。敌人是怎么入城地你知道吗?敌人有多少?有没有抓住俘虏?你是否知道敌人的身份?”问这话时,张文谦眼角紧盯着郑衍德,希望在郑衍德表情中找到破绽。谁知郑衍德满脸大咧咧的毫不在乎,找不出半点破绽,胡俊也老实答道:“回张大人,敌人是怎么进城地小人不知道,宿迁每天进出的百姓成千上万,也许敌人在戒严以前就已经混进城里潜伏了。敌人有多少末将也不知道,因为天太黑,街道上百姓又太多。混乱之中小人实在无法判断敌人有多少。那批敌人十分狡猾,战斗力也很强,一个俘虏都没抓到,他们的身份末将就更不知道了。”一问三不知,张文谦也来了火气,怒喝道:“敌人什么时候潜伏入城的你不知道?你是宿迁守将,你不会盘查城中户籍?询问城中保长和甲长?敌人有多少,你不会抢占至高点观察?你手下一千多士兵,竟然连一个敌人的俘虏都抓不到,你是怎么带兵的?你是怎么当上宿迁千户的?”“张大人。冤枉啊,小人原来只是个后勤官,专门管粮草辎重,从来没带过军队,是王珂大人战死殉国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这才把小人提上来代理地。你说的那些办法,又没有人教过我,我怎么能知道?”胡俊委屈得大叫,“宿迁的主力已经在洪泽湖全军覆没,我手下那些兵全部是以前的辎重兵和刚刚招募的新兵。一打起仗来就昏天黑地,你要小人用这样的军队怎么去和敌人打?”“唉!难怪子聪大师说,援军增援前的宿迁是最脆弱的时候。”张文谦气得直拍额头,拿这样的将领和这样的军队豪无办法。旁边地晓古台则问道:“张先生。怎么办?能想办法查出是谁干的吗?”张文谦又瞟了一眼满脸平静的郑衍德,心知一夜的时间已经足够这家伙毁灭一切证据,想要找出其中是李搞鬼的证据,无异于难如登天。稍一沉吟后,张文谦向晓古台建议道:“将军,现在想要找出是什么人干的,恐怕已经十分困难。依小人看来,不如把胡俊等罪将打入囚车。押往大都交大理寺仔细审问。然后我们再想办法凑集粮草和接待俘虏。”“成,就这么办。”晓古台欣然同意。先让士兵将胡俊等宿迁守将尽数打入囚车,这才坐下来与张文谦、郑衍德等人商量下续事宜。此时天色已过正午,蒙古军队和宿迁残军都是饥肠辘辘,晓古台毫不迟疑的下令军队向百姓劫粮,抢夺宿迁百姓手中仅余的口粮做饭,直弄得宿迁难民哭喊震天,叫骂哀求声不绝,但晓古台和张文谦却仿若不觉,稍做商量后,张文谦便客客气气的向郑衍德说道:“郑将军,你救援宿迁虽然没有成功,却也难得大都督与将军对王爷的忠心,眼下宿迁事宜已了,请将军先行领兵返回山东东路,将剩下地事情交与我们,改日再为将军和大都督在王爷面前请功如何?”“行,我这就带兵回山东东路。”出乎晓古台和张文谦的预料,郑衍德很爽快的一口答应了张文谦要求他们返回辖地的要求。不过郑衍德在把拔营出发地命令发出去后,又问了一句,“晓将军,张大人,有件事下官本不该问,但事关重大,下官还是要斗胆问一句,下官走后,二位大人没有一点粮草,拿什么护送那些被俘将士北上?还有下官还要提醒二位大人一句,眼下临淮军中粮草也将用尽,宋人又在那个地方搞联合军事训练,意图不明,那个地方实在太危险。”“这……。”郑衍德一句话问得晓古台和张文谦哑口无言,从交割俘虏的地点楚州北上有三条路可走,走宿迁直接北上,步兵至少要五天时间才能抵达有粮食补给的地点----五天五夜不吃不喝行军,就是铁人也得饿跨累跨。走西北只有一处临淮可以补给粮草,先不说眼下正值青黄不接,临淮的粮食已尽,光是突然在临淮旁边搞联合军事演习的宋军水军就够蒙古军喝一壶的----盱眙守将李应庚还好些,从濠州赶来的宋军大将杜庶可是出了名的难缠,杜庶跟着老爸杜杲和蒙古打了几十年地仗。与蒙古军不共戴天,又是坚决反对放蒙古俘虏北上地将领,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除了这两条路外。还有一条路倒是十分安全,路上也有粮食补给点----那就是李掌握地沭阳了。“晓将军,张大人,下官不敢干涉你们决策。”郑衍德万分诚恳的说道:“如果二位大人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接收俘虏走沭阳北上,大都督也是王爷的臣子,你们伸手求援,大都督绝不会坐视不理。沭阳城里还有些存粮,我们也可以出动军队保护二位大人和被俘的兄弟,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妈的,打得好算盘。”张文谦是何等人,马上明白李是在打这批精锐士兵的主意,赶紧微笑道:“郑将军地好意提醒,在下与晓将军心领了,你的建议我们一定会慎重考虑,请郑将军代我们向大都督转达谢意,并请大都督今后慎重行事----千万不要再做出疑路派兵的行动。”“下官明白。一定原话转达。”郑衍德似笑非笑的答应一句,起身就走。郑衍德的身影刚刚消失,张文谦就转过头来,神色凝重对晓古台说道:“晓将军,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走沭阳,李和贾老贼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饿虎,我们要是带着俘虏到了沭阳,王爷那一万五千多万贯就算是白送给贾老贼和李了。”“这个我当然知道。”晓古台点头,又为难道:“可我们不走沭阳,又该怎么办?眼下我们手里一颗粮食都没有。自己都没吃的,把俘虏接回来,拿什么喂他们?”“分两步走。”张文谦板着指头,神色沉重道:“第一。让骑兵吃完午饭后马上到附近乡村筹粮,管他们抢还是买,先弄到一些粮食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第二步,派出四路信使,一路往临淮,看临淮还能不能再挤一点粮出来;一路北上下邳和徐州,让他们赶快押送一批粮食南下救急;一路往南给弘吉剌仙童,让他出面和宋人交涉。想办法从宋人里买一些粮食救急;另外一路到沭阳找李……。”“找李?找他干什么?”晓古台奇怪的打断道。张文谦咬牙道:“他目前还挂着王爷臣子的名头。我们向他要粮救急,他除非公然造反。否则怎么也得吐出一点来。”晓古台盘算片刻后,长满络腮胡子地脸上总算露出些笑容,“先生妙计,这四路只要都能弄来一点粮食,不要很多,四路加起来也足够我们度过难关了。”张文谦的算盘打得虽好,无奈天算不如人算,首先打破美梦的是离宿迁最近的临淮守军,临淮守将兰秀鸿在回信中大发脾气,说他前几天为了供应宿迁粮草,已经是把临淮驻军手里粮食挤了又挤,把士兵伙食扣了又扣,如果还硬要他出粮食的话,那用着宋人攻打临淮,新粮征收之前,临淮驻军就得先饿死了。然后是就地征粮的骑兵队伍,眼下青黄不接民间存粮也很少,大部分百姓都已经在吃野菜充饥,这些骑兵象蝗虫一样把宿迁周围乡村一扫而空,弄出了近百条人命,所筹到的粮食还不够晓古台的八千骑兵喝一顿粥。筹粮极度不顺已经够郁闷了,不过最让晓古台和张文谦恼怒万分的是南宋淮南东路李庭芝派来的信使,正在楚州地李庭芝在信中先是通知晓古台等人,由于船队行驶顺利,预计后天才能到达的俘虏队伍在明天下午就能抵达楚州,要晓古台和张文谦做好移交准备。然后李庭芝在信中提到他已经知道宿迁的事情,也知道了蒙古军队筹粮的害民一事,对此李庭芝严正声明宿迁遇袭之事与南宋无关。同时严重警告晓古台和张文谦,如果他们再滥杀无辜汉人地话,李庭芝拼着安抚制置使的宝座不要,也要拿移交给晓古台和张文谦的蒙古俘虏出气,给无辜死难的汉人同胞报仇雪恨,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由李庭芝、晓古台和张文谦三人共同承担----虽然李庭芝明知道贾老贼在朝廷上拼了老命也要保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