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般的在城头化解了迫在眉睫的破城危机,黄药师并没有时间去迎接众人给他的赞誉和欢呼,而是马不停蹄的直接去找正在被郎中抢救的吕文焕,离开城楼的途中,转瞬之间仿佛成熟了许多的黄药师向黎尚武和陈凌超交代道:“黎尚武,你留在城上,一有情况马上通知我,一定要看好城门。陈凌超,你把吕将军的三百亲兵抽出一百人来组成机动队,在我的身边随时侯命,做好随时迎击城内敌人的准备。”“明白。”黎尚武和陈凌超一起答应,各自按令行事。这时候,开始那名户曹领着一名中年儒生快步走到黄药师面前,户曹拱手向黄药师说道:“黄仙长,许彪孙许先生我已经请来了,他很乐意为仙长组织城中百姓协助大宋军队守城。”那中年人也向黄药师拱手下拜道:“原来仙长便是名扬天下的黄固黄仙长,许彪孙久闻仙长大名,今日得见仙长尊容威风,果真闻名不如见面。”“许先生和户曹太客气了,黄药师只是一个骗吃骗喝的冒牌老道,只是阴错阳差被贾少傅看上派为细作,这才为大宋立下奇功,那敢以仙长相称?如果二位不嫌弃,直接叫我自己取的道号黄药师好了。”黄药师很难得的说了句大实话,人品正直的许彪孙和那户曹却更欣赏黄药师,忙说不敢。黄药师又迫不及待的问道:“户曹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掌管泸州户籍名册的吧?你可知道这泸州城中有多少人口?有多少壮丁?刘整逆贼的军队有多少人?城中存粮和武器存储情况如何?”“泸州城有人口五万四千九百一十六人,壮丁一万六千二百四十八人。”那户曹飞快答道:“刘整军队号称一万五千人,但除去被刘整父子吃空额的空缺,实际上大约有一万三千余人----其中有四千余人是泸州本城子弟。上个月正好是秋收,城中的存粮颇多,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数目,但估计至少能支撑三个月。但武器的情况估计不理想,因为刘整叛军的武器平时是囤积在城外水寨。城里存放的武器应该不多。”“还好,情况比我想象的好。”黄药师松了一口气,向那户曹和许彪孙解释道:“在刘整逆贼叛变之前,我已经派人骑汗血宝马去重庆求援,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就算天黑山路难行。最迟明天中午就能把消息送到重庆府俞兴将军手里。俞兴将军如果领兵来救,两天多时间足够军队赶到泸州,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坚守三天时间,俞兴将军地援军就能抵达。”“原来黄仙长早有安排,泸州百姓这次有救了。”户曹和许彪孙一起大喜,对黄药师天衣无缝的布置佩服不已。但黄药师又说道:“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据我所知,鞑子刘黑马的军队最迟今夜三更就要抵达城外。鞑子的军队有多少?是来接应走刘整叛军还是来攻打泸州?这些我可不知道。”“鞑子的军队今天晚上要来?这可怎么办啊?”户曹和许彪孙都是一惊。立即哭丧起了脸。黄药师则努力转动着他那比脸盆还大的脑袋,琢磨着守城安排和对自己有利地局面,“办法不是没有。只是眼下我们首先要把城里的百姓全部发动起来参与守城,这才能有守住城池的希望。”“黄仙长,这件事就交给学生吧。”许彪孙向黄药师拱手道:“学生在泸州民间薄有威信,由我出面召集各条街道的保长甲长,组织百姓守城。”黄药师点头,“如此就拜托许先生了,目前内城尚在封闭状态,请许先生先在外城组织百姓到城墙下备战。不过还有几件事,还要拜托许先生安排。”“黄仙长请吩咐。许彪孙一定尽力而为。”许彪孙躬身答应道。黄药师沉吟道:“第一,你把城中有儿子在叛军里当兵的百姓组织起来,让他们先上城墙向城外呼喊亲人的名字,呼吁叛军中那些本城士兵脱离叛军,重回大宋怀抱,借以动摇叛第二,组织百姓的同时,请许先生让城中的保长甲长注意调查来历不明的人,发现身份可疑地人物。立即扣押监禁----如果那些人反抗,证明他们就是鞑子和刘整叛军在城中的内奸,可以发动百姓把他们当场打死,以除后患!第三嘛,就是把俞兴将军的援军三天后抵达地消息广为传播,以安城内居民之心。”“那我呢?黄仙长,我该做什么?”户曹追问道。黄药师稍一盘算就命令道:“你带泸州府的衙役协助许先生,然后在再组织五百人到府库搬运武器、粮食到城墙下备用,做好今晚夜战的准备。还有。首先给我准备一批火油,我有大用……什么?府库你没钥匙?笨。你不会让人砸开库房大门啊?”“黄仙长,你这又让我们杀来历不明的人,又让我们砸府库的,这可都是违反王法的事,将来朝廷问起来,我们怎么向朝廷交代?”户曹和许彪孙都好有点疑问。形势紧急,黄药师也没多想,在身上左摸右摸,摸出一块田黄玉的玉佩,又把插在腰上的拂尘取下来,随口鬼扯道:“这两样东西是皇上亲赐给我的御用宝物,见此物如见皇上亲临,你们拿着这些东西去组织百姓杀人和砸府库,过后也没人敢说一句废话。”“想不到黄仙长随身带着皇上御赐之物。这可等于是尚方宝剑啊。”户曹和许彪孙都是大喜。三跪九叩方才接过玉佩和拂尘。黄药师则在心里嘀咕道:“过后一定得把这两样东西拿回来。要是落到御史言官手里。少不得要被狠狠参奏一番。”打发走了户曹和许彪孙去给自己卖命。黄药师赶紧寻到正在城门营房中治伤地吕文焕。此刻吕文焕被沙全砍出地伤口已经被郎中包好。人也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只是身体还非常地虚弱。同时吕文焕也听说了黄药师巧计退敌地经过。惊讶之于。见到黄药师后吕文焕不由长叹道:“黄道长。以前你在襄阳呆了十几年。我们真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样地军事才能。如果不是贾少傅慧眼识珠。我们大宋险些就埋没一个人才了。”“吕大人谬赞。我那有什么军事才能----实不相瞒。刚才我可是被吓得尿了裤子。只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撑着啊。”黄药师指着自己带有水印地裤裆苦笑答道。吕文焕也是笑了笑。不过扯动了伤口。立即疼得呲牙咧嘴。黄药师忙关心地问道:“吕大人。你地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听郎中说。性命倒是无关紧要。只是伤口太长。人暂时还不能动弹。”吕文焕向黄药师苦笑道:“所以说。这几天还要拜托黄道长。”黄药师一听惨叫起来。“拜托我?我又没打过仗?怎么拜托我?”“别担心。我虽然没办法动弹。可也能给你出点主意。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守住泸州城。等到俞兴增援。”吕文焕安慰黄药师一句。又问道:“黄道长。你快把现在地情况详细告诉我。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刘整要叛变地?我那个亲兵是不是你派去重庆求援地?”“不错。那个亲兵是我派去重庆请求地援军。”黄药师点点头。把自己去飘香院时无意中撞破刘整阴谋和自己地布置安排、还有泸州城现在地情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吕文焕不由又是一阵长叹。“千钧一发!如果不是黄道长你见机得快。及时做出应对安排。这个泸州城和我们地性命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黄道长。你又为大宋立下奇功了!”“吕大人,你就别急着夸我了。”黄药师焦急道:“你赶快告诉我,泸州城通往城外地地道出入口是在那里?”“你想逃跑?”吕文焕误会了黄药师的意思,盯着黄药师沉声问道。黄药师一听急了,拍着大腿说道:“吕大人,我要是想跑,开始我派亲兵去报信的时候就已经跑了。再说刘整狗贼也知道地道地秘密,我从地道逃跑不是找死吗?我只是觉得刘整十有八九会用地道杀入城内。所以想问你地道出入口,也好让军队做好防范。”黄药师和吕文焕率领宋军紧张布置防御地同时,城外的刘整叛军也没有闲着,在仔细搜索泸州城附近没有发现伏兵后,身上多处负伤地刘整立即召集众将公然宣布叛宋,而刘整军中忠于南宋的将领早已被刘整在前些年排挤殆尽,剩下的不是刘整心腹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对刘整地决定自然是振臂拥护。于是乎,二十八年前叛金投宋的刘整再一次充当了反骨仔的角色。率领一万二千余名叛军投降蒙古。并誓言要将泸州十五城连同三十万泸州百姓献给蒙古,做为送给新主子地见面礼。砍倒了宋字大旗。挂上早已备好的蒙古旗帜,杀过白马喝了血酒,城外的一万二千叛军正式成为蒙古军队,大事一定,沙全立即向刘整请战道:“父亲,眼下大事已定,正是进兵用命的机会。孩儿愿领军队再次攻打泸州,救回刘飞兄弟与刘元振将军,生擒吕文焕与黄固献与父亲。”“不用慌,再等一等。”刘整阴沉着脸说道:“刚才为父接到急报,刘黑马大元帅麾下的夹谷龙古带和田雄将军已经领兵一万五千从南溪出发,最快今夜三更、最迟四更就能抵达泸州城下,现在已经是二更,再等一个多时辰,等援军到了再合力攻打泸州不迟。”“父亲,何必一定要等援军?”沙全迫不及待的问道:“吕文焕带来泸州的军队不到两千,初到泸州人生地不熟,缺乏城中百姓支持,我军又有内应还在城中,我军一战即可攻破泸州。何必要等援军,在他人面前堕了威风?”“也对,要借蒙古的力量才能打破泸州,将来我到了大汗面前说话也没了底气。”刘整被干儿子沙全说得有些心动,刚要点头时。南面的泸州城方向却传来一片哭喊之声,刘整开始还以为是泸州城里起了内乱,大喜之下连同众将侧耳细听时,刘整地鼻子却差点没气歪了----南面的传来的全是一片哭儿唤夫之声,“晨儿啊,快回来吧。娘和你爹还在城里。”“当家的,我和你的儿子女儿还在城里,别跟着刘整走了,我们还等着你回家啊。”“爹爹,快回家,女儿饿。”“儿啊。你别抛下娘不管啊!”“弟弟,快回来吧,投降鞑子没好下场,快回来啊”“我们军队士兵的家眷!”叛军诸将脸上一起变色,刘整更是一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吕文焕,奸诈狗贼!竟然想出用士兵家眷动摇我军军心这一招!够毒!”(吕文焕:“不是我,是黄药师那个老骗子。”)“父亲,现在怎么办?”沙全也是大急。忙说道:“如果再不拿出主意,我们军队里的泸州本地子弟就要动摇了。”话音未落,帐外飞奔进来一名斥候。向刘整抱拳禀报道:“禀报将军,泸州城上陆续抛下数十具血肉模糊地尸体,黄固又在城上大喊,说是将军你在泸州城里的内应已经全部落网,麻烦将军给你花重金收买地死士收尸!”“什么?!”刘整象触电一样从座位上跳起来,虽然牵动身上伤口导致鲜血再流,刘整却毫不在乎,只是咬牙切齿的咆哮道:“黄固狗贼,我若不杀你。刘整誓不为人!”咆哮间,各个营盘陆续飞报,都是报告军中泸州子弟士兵哗变,已经出现了不少逃兵,请示刘整该如何应对---不用一兵一卒就能瓦解敌人的军队战力,黄药师确实是被贾老贼给带坏了。“杀!凡是逃跑的士兵,一律格杀无论!”刘整知道此刻绝对不能心软,否则等到逃兵大量出现,叛军士气极可能在顷刻间瓦解殆尽。颁布了追杀逃兵命令。刘整又转向沙全喝道:“沙全,你带三千非泸州籍地步兵即刻攻城!告诉士兵们,谁第一个杀上城墙,赏钱千贯!”沙全欢天喜地的答应,刘整又转向旁边的长子刘垣命令道:“垣儿,你领精兵一千,即刻走你知道那条路入城,里应外合攻打泸州。其余诸将,率全军与本将军到阵前掠战!”间后。沙全率领的三千叛军抗着云梯出阵。鼓噪而上,从正面攻打泸州。城上吕文焕也抱伤上到外城城墙。换下黄药师去组织内城防务,躺在病榻上指挥泸州军民抵御叛军。面对来势汹汹的沙全叛军,守城名将吕文焕沉着应战,先是指挥城墙上地叛军士兵家眷撤下城墙,尔后又从容布置防御,让训练严重不足地衙内军士兵操纵容易控制的弩弓猛烈还击,打击叛军士兵地冲锋势头。“放!”城楼上火把一挥,城上地上千衙内军士兵立即一波箭雨射出,虽说这些由公子哥、家丁、奴仆和泼皮混混组成的衙内军士兵训练严重不足,但经过机弩射出的弩箭威力却与精锐士兵相同,而且准确度也容易操纵得多----只是填充弩箭地速度要慢得多。只听得嗖嗖嗖嗖嗖连声,城下叛军中立即响起一片中箭惨叫声。火把再挥,由青壮百姓操作的数十辆投石机投瓢挥动,洒出一片片大小不等的石雨,铺天盖地的落到叛军士兵头上,凡是被石雨砸中者,叛军士兵或是头破血流,或是脑浆崩裂,冲锋的势头为之一顿。乘着这个机会,衙内军士兵已经七手八脚的重新装上弩箭,自行发射狙击敌人,仅仅两波攻击下来,城下已有两百余名叛军士兵丧命。“不要怕!继续冲!谁第一个杀上城墙,赏钱千贯!”沙全用盾牌护住头颅,高喊着冲在最前面,后面的叛军士兵或为金钱所斗,或是被提着雪亮钢刀的督战队逼迫,也是硬着头皮继续冲锋而上。待冲到护城壕前时,叛军士兵纷纷将云梯搭到壕沟上充作桥梁,踏着云梯冲锋过壕,而城上的守军纷纷只顾狙杀叛军地后队,对城下的防卫却异常疏松。“好!”沙全心中暗喜,忙指挥士兵将云梯搭上城墙,开始向上攀爬,谁曾想城楼上火把已是第三挥,城上立即响起整齐的呐喊冲锋时,先是一队队青壮百姓抬着撞木冲锋狠撞云梯,将一顶顶云梯撞得向后翻出,云梯上的叛军士兵掺叫着摔落地面,摔得筋断骨折。然后城墙上喊杀声大作,磨盘大的巨石、碗口粗的擂木和灰瓶等物雨点般砸下,已经拥挤到城墙下的叛军士兵避无可避,被各种守城武器砸得哭爹喊娘,争先恐后的向后逃命。见此情景,沙全不禁骇然,“怎么可能?难道吕文焕他们仅用了几个时辰就已经发动了城中百姓帮助守城?否则那来的这么多兵力?”“将军,情况不妙啊。”远处地刘整副将也看出情况不妙,向刘整说道:“吕文焕他们似乎发动了城中百姓参与守城,泸州城高壕深,沙全将军的兵力不足,又严重缺乏合适的攻城武器,恐怕不但攻不下城,反而会死伤惨重。将军是不是下令全军进攻,这样咱们攻破泸州的机会才更大一些?”副将说的道理刘整又何尝不知道,但刘整却有难言之隐---他的军队里有三分之一就是泸州本地子弟,被黄药师刚才组织的士兵家眷一喊,这些士兵的人心惶惶,已经不象以前那么靠得住了,除去沙全和刘垣带走的四千军队,刘整手里剩下地八千士兵就有一半是靠不住地,指挥这些泸州子弟兵去攻打他们家眷所在城池,有什么后果就可想而知了。不过刘整也不会去做毫无把握的事,只是淡淡答道:“别急,还没到总攻地时候。”“杀啊”前方的喊杀声越来越是激烈,沙全也两次派来信使请求援军,但刘整还是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在心中焦急道:“怎么回事?垣儿的奇袭队按路程估算早应该进城了啊,怎么到现在还没看到城里出现内乱?刚才内城好象有一些火光,又是怎么回事?”“好啊!万岁!”突然间,泸州城墙上忽然欢声震天,刘整开始以为是伤亡惨重的沙全部队已经被迫撤退,所以城上欢呼,但仔细一看又不太想,因为城下仍然是火把密集,沙全的军队似乎并没有撤走。刘整正纳闷的时候,城上传来上百名宋军士兵整齐的呐喊声,“刘整小儿,你从地道进城的军队已经被我们烧死了!你完蛋了!”“糟了!想不到吕文焕也知道泸州地道的秘密,一定是吕文德狗贼告诉他的!”唯一的破城希望破灭,长子刘垣又生死不知,刘整又伤又气又怒又急,大叫一声摔落马下,口吐鲜血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