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战马草料来说,干的秸秆是绝对不行的,鲜活的麦秆和稻秆战马还吃一点,但干了以后,战马除非是饿急了,否则碰也不会碰一下。如果硬要用秸秆去喂马匹,那么战马就算不饿死,也会瘦得皮包骨头……。”枢密院大堂中,贾老贼不耻下问,向几名仅有**品的行军司马和司马请教战马草料的解决方法,并耐心的倾听着这些下级官员的经验介绍,不时还主动提问,“既然不能用秸秆喂马,那么就南方的土地和主要种植农物来说,什么最适合养马?便于种植产量又大?还有一点,还要能长期保存。”“苜蓿和大豆。”几个司马官异口同声的答道。一个年龄最老也经验最丰富的行军司马向贾老贼解释道:“苜蓿适合在土厚的地方种植,每年可以收两到三茬,亩产最好的地可以有五六千斤,晒干以后有一千多斤,是上好的战马草料。大豆在无论什么样的土地上都可以种植……。”“少傅。”匆匆进来的廖莹中打断那行军司马官的话,想象贾老贼禀报什么。司马官赶紧闭嘴,贾老贼却挥手让廖莹中暂时打住,向那司马官微笑道:“你继续说,本官听着呢。”司马官不敢违抗,战战兢兢的继续说道:“大豆不管在那里的土地上都可以种植,种过的地还可以增加肥力,青活的豆杆可以直接喂马,不管是生豆子还是榨油后的豆渣马匹都爱吃,也容易催肥马,和苜蓿一样是上好的战马草料。还有其他豆类也可以,用这些东西喂马,比用粮食直接喂养要强得多,辎重运输也比较容易和节省。”“活到老,学到老,这句话果然没错。想不到这小小的战马草料,竟然也有这么多学问。”贾老贼大为感慨。微笑道:“怪不得上次从忽必烈手里弄来的马大部分在冬天都瘦了,原来是草料不得法,白白浪费了许多粮食。多谢几位大人指点,本官今后会想办法让民间加大种植苜蓿和大豆,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地址选定后。还请你们亲临现场多多指教。郭靖,替本官送送这几位大人,把他们来去的轿子钱付了,每人再送十贯茶钱。”“谢少傅,谢少傅。”几个一辈子没见过三品官的最低级马官十分激动,毕恭毕敬的给贾老贼行了礼,然后小心翼翼随着郭靖出去----再然后就回去向家人和朋友吹嘘贾老贼如何如何的礼贤下士。贾老贼则打开地图,一边寻找可以开垦来大规模种植马料地荒地,一边头也不抬的向廖莹中问道:“查出结果了?全玖有没有异常动静?有没有去丁大全家里赴宴的打算?”从目前来看。王妃还没有异常举动,也没有外出的准备。”尽管全玖已经应该叫太子妃了,但廖莹中还是习惯叫全玖为王妃。低声禀报道:“但事情也说不准,王妃做事一向难以揣测,难保她不是在用假象迷惑我们,到最后关头才忽然赶到丁大全家,让我们措手不及。”“她应该不敢了。”贾老贼对全玖多少有点感情,半自我安慰的说道:“她到现在还没恢复封衔,应该不会再犯傻招惹本官。再说丁大全和蒙古鞑子早有勾结,宴请子聪也十分正常,咱们用不着这么草木皆兵。让黄药师和董平高他们去想办法就行了。”说罢,贾老贼又盯到桌上那张南宋农作物种植分布图上,又一次咬牙切齿道:“这些土财主,竟然在南方种了这么多麦子资敌,麦子收成少又不适合南方人食用,只会便宜蒙古鞑子。得赶快拿出个办法,狠狠打击这股种麦不种稻的歪风……。”先不说贾老贼在枢密院中关心粮食草料这些鸡毛蒜皮地小事,单说黄药师和董平高一伙接到贾老贼交代的任务后,在贾老贼面前拍着胸膛保证一定能混进丁大全家的黄药师等人离开枢密院后一商量。却个个都犯了难。黄药师曾经在丁大全家中卧底,最是清楚丁大全对他的府邸守卫有多严密,想要在不惊动丁大全府守卫的情况下混进去,基本上连一只蚊子苍蝇都办不到。“黄仙长,你再想一想,还有什么路能进丁老狗的家?”商量了半天没有结果,时间已快过午时,董平高有些着急,连声问道:“就算不能正门侧门进也行。翻墙?爬树?那怕钻狗洞都行啊。”“没有。进不去啊。”黄药师满脸的为难,指着自己画的丁府草图解释道:“丁大全家每一座楼台上都有两名家丁站岗。四个时辰一换,晚上加倍,不管是翻墙爬树还是钻狗懂,都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而且丁大全家里还得养有几十条猎狗,要是有人翻墙进去,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猎狗撕成碎片。”“既然进不去。那你刚才还在贾少傅面前拍胸脯。说我们一定混进去打听消息?”董平高大怒质问道。黄药师一听急了。跳起来叫道:“刚才拍胸脯地人是谁?是谁嚷嚷说要去保护子聪那个狗秃驴。免得他是大宋卧底地事被丁大全发现?”“黄仙长----!”黎尚武拖长声音。黄药师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已经在无意中暴露了大宋机密。赶紧双手捂住嘴巴。与董平高怒目而对。那边黎尚武又出来打圆场。劝解道:“董大哥。黄仙长。你们都别吵了。贾少傅也说要想弄到丁大全和子聪说了些什么恐怕很难。只要我们弄到参加丁府宴会地人员名单就是大功一件。这个难度低一些。我们应该有办法。”“黎二哥。既然只要知道参加丁府宴会地人。那么我们把弟兄们都动员起来。换上便衣把丁家几道门全部盯住。记下进出丁家地人员名单不就行了?”一个衙内军地阵长建议道。黎尚武刚要点头。黄药师却嗡声嗡气地哼哼道:“你知道丁家有没有通往外面地地道?要是重要人物走地道进丁家怎么办?要是关键人物早就进了丁家又怎么办?就算没走地道或者没提前进去。随便化化装装。你们又能知道吗?”“那我们干脆在宴会开始后硬闯进去。看看有什么人。反正我们人多力量大。丁大全家地家丁也拦不住。”那阵长不死心。又建议道。这回董平高赏了他一脚。董平高怒骂道:“蠢货!无缘无故擅自领兵闯入当朝宰相府邸。你想去吃牢饭还是想被杀头?你以为你象贾少傅那么在皇上面前得宠。闯进丁大全家抢走媳妇还不用被治罪啊?”“如果我们有借口闯进丁大全家呢?”黎尚武忽然阴阴地笑了起来。“只要借口充足。咱们就算不象贾少傅那么有权有势。也不用怕朝廷追究了。”“找充足地借口?”黄药师和董平高都是眼睛一亮。马上把刚才地口角抛到一边。凑在一起眉开眼笑地商量起闯进丁大全家地理由来……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下午的酉时正,子聪谢绝了太常寺官员的宴请相邀,领着一帮怯薛便赶往丁大全家中赴宴。虽说队伍背后总跟有一些看似无所事事的尾巴,可子聪对此却毫不在意----子聪相信丁大全会把这些尾巴拒之门外,不会干涉到自己与那名对忽必烈十分有用的人倾心常谈。在繁华地临安街道上走了小半个时辰,子聪一行顺利抵达丁府。丁大全早在门前恭候,只是这次宴请子聪和宴请贾老贼那次不同,上次跟随在丁大全左右的陈大方、胡大昌等一大群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丁大全和他在朝中为官的几个亲戚充数,显得冷冷清清地----也从侧面证明了丁大全这个右丞相眼下是如何的失势。见子聪下车,丁大全忙迎上来客套,“子聪大师果是信人,大驾光临,寒舍蓬壁生辉。小相有失远迎,还望大师恕罪。”子聪笑了笑,同样客套道:“丁丞相太客气了,竟然劳动丁丞相在大门迎接。子聪受之有愧。”说着,子聪往左右看看,微笑着压低声音,“还劳动那么多的朋友等候,子聪真是受宠若惊。”“不必理会他们。”丁大全看看远处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影,三角眼中闪过寒光,冷笑道:“下官现在好歹还是当朝右相,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明火执仗的闯进下官的府邸!”子聪一笑。合掌答道:“如此小僧就放心了,丁丞相,叨扰了----如果小僧没猜错地话,里面应该还有很多朋友在等着小僧吧。”与子聪估计的一样,手拉手与丁大全进到正厅后,子聪果然看到丁大全的昔日死党阎庆、陈大方、胡大昌和史绍卿四人全在厅中----全是已经公开倒向贾老贼地丁大全死党,只是都穿着便衣没着官服,都是满脸堆笑地向子聪行礼客套。而子聪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只是微笑道:“丁丞相果然高明。心腹手足忠心耿耿。果然没有背叛于你。”“贾老贼现在得势,小相这些好朋友去投靠于他。他自然不会怀疑。”丁大全得意洋洋,“可他那里想到,小相只是为了让好朋友不受牵连,故意请他们去假意投靠贾贼,完身自保,贾老贼果然没有动他们一根毫毛。”说到这,丁大全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遗憾的说道:“不过也有重大牺牲,阎庆阎大人为了取信于贾老贼,被迫将爱女许配给贾老贼为偏房。”“割肉饲鹰,阎大人高节,小僧佩服。”子聪微笑着向阎庆行礼,十分尊敬----肚子里却在嘲笑,“一群蠢货,贾老贼会看不出来你丁大全玩地小花招?他只是需要稳定朝局才假装上当,利用你们推行他的温和改革,等到赵登基贾老贼一手遮天,人才党羽储备足够,他杀起老丈人来可能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都别站着说话了,坐下慢慢谈吧。”丁大全招呼争先恐后向子聪讨好的众人坐下。子聪微笑着依言落座,环视一圈后,子聪向丁大全微笑道:“丁丞相,你说有一位对大汗十分重要的朋友将来参加宴会,而在座的大人每一位都是大汗的朋友,都是对大汗十分重要,叫小僧如何区分?”“子聪大师,那人已经到场了。”丁大全满脸笑容道:“不过在替大师引见之前,小相想向大师请教一个问题。”“丁丞相请问。”子聪笑笑。心里已经猜到丁大全准备问他什么。果不其然,丁大全咳嗽一声,沉声问道:“子聪大师,你是大汗身边最得力地心腹助手,这一次宋蒙复开边市谈判,大汗派一文官便足以。为何却将大师派来大宋?难道大师远来,不光只是为了边市谈判,还另外兼有要任?”“不错,大汗确实给小僧另外指派得有秘密差使。”子聪轻笑着答道。子聪的坦白让丁大全等人很是吃了一惊,丁大全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大师,大汗给大师指派的要事,可有小相能帮得上忙的?”“丁丞相当然能帮上忙。”子聪笑着点点头,又眯着眼睛笑道:“不光丁丞相帮得上忙,而且还与丁大全准备为小僧引见之人有重大关系。”“大师已经知道小相准备引见什么人了?”丁大全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以为机密泄露。子聪笑笑,摇头道:“丁丞相不必惊慌,小僧只是揣测而已。如果小僧没有猜错地话。这一位对大汗十分重要的人----可是与大宋皇帝病重一事有关?”“大师果然高明。”丁大全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强笑问道:“官家病重,忠王被封太子,贾老贼从一开始就是坚决拥戴忠王继位的人,忠王若是龙登大位,贾老贼必然更受重用---大汗难道乐意看到这点吗?”“贾老贼倘若得势,于蒙宋兄弟之国的友好相处极为不利,只怕两国烽烟又起,生灵荼炭。”子聪淡淡地说道:“大汗生具菩萨心肠。悲天悯人,为蒙宋两国不受刀兵之苦,永结兄弟之好,共同繁荣富强,有意帮助大宋的忠勇之士改变如今局面----这便是大汗指派给小僧地秘密使命。”“高僧就是高僧啊,明明想扳倒登基后铁定重用贾老贼的赵----还能说得这么动听。”丁大全心中暗赞,又觉得这话的语气有些熟悉----好象在那里听过。丁大全与心腹史绍卿交换了一个眼色,史绍卿便向子聪试探问道:“子聪大师,既然大汗有如此菩萨心肠。那不知大汗认为大宋的那一位皇室宗亲最适合继承大宝呢?”“大宋皇室宗亲继承大位,乃是大宋皇帝家事,大汗无权干涉。”子聪笑着摇了摇头。那边史绍卿心里暗骂一句老滑头,又试探道:“倘若有一位大宋皇室弟子愿意在登基后与蒙古永结兄弟之好,还愿意将破坏蒙宋和平的奸佞臣子罢官免职,不知大汗可愿全力支持这位大宋皇室子弟登基继位?”“果然是他。”子聪心里暗笑,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沉吟道:“大宋太子人选,大汗无权干涉也无力干涉----不过。为天下生灵计。如果这位皇室子弟能拿出足够诚意,与蒙古互通有无----比如能在大宋最新的火药配方上指点一二。那么大汗倒是很乐意尽全力帮助那位皇室弟子与忠王争夺太子宝座。”丁大全和史绍卿都笑了,丁大全狡黠道:“关于这点倒请大师与大汗放心----阎大人的爱女是贾老贼地妻妾,从贾老贼那里弄到一点东西,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子聪也跟着微笑,点头道:“如此甚好,那么请丁丞相将那位大宋皇室子弟请出来当面详谈细节吧。”丁大全微笑,拍了两下巴掌,大厅地屏风后人影一闪就要出来。可就在这时候,丁大全家大门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好几个嚣张跋扈地声音吼着冲了进来,“丁寿宾,丁寿翁,还钱!还钱!别以为我们丽春院地人好欺负,今天你们要是再不把过夜费还来,我们就砸烂你们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