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顺利,以阿榨、阿里与何鹏为首的少数民族头领同编,贾老贼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少数民族士兵的战斗力是强,可组织纪律实在太烂,不整编训练上了战场也是一盘散沙。不过即便有头领支持,想要整编这么一批无组织无纪律还不能随便用军法处置的彪悍士兵也不是那么容易,思来想去,贾老贼终于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爱将张世杰——张世杰武艺超群又天生神力,镇住这群桀骜难驯的凶悍士卒应该不成问题,除此之外,贾老贼又向播州雄威军借来老将田万,请他协助张世杰整编和训练这批士兵。播州老将田万名声不显,资历却不浅,淳十二年的宋蒙乐山战役时,就是他率领五千播州士兵从小路夜袭嘉江,抢占万山以弩阵攻敌,大败蒙古火鲁赤军,其统兵能力可见一斑。加上他长年在播州(今遵义)和少数民族打交道,训练少数民族士兵的经验十分丰富,所以有了他帮忙后,宋军整编少数民族士兵的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从罗氏鬼国来援的上万士兵很快按宋军的编制重新编组了一道,全部穿上标准的宋军服装列队而立,多少有了些正规军的模样,原始落后的石铁武器也换成宋军的标准装备,假以时日,必然又是一支精锐部队。贾老贼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终于开始着手制订收复四川地进军计划。七月八日,贾老贼在重庆府衙门中召集宋军众将商量进军事宜,参加会议的人并不多,文职官员仅有子聪兄弟,武将方面也只有高达、张钰和第二次神臂城大战中表现出色的宋军副都统赵宝,另外再加上一个四川制置使王坚,除此之外甚至连贾老贼的得意门生文天祥、杨亮节和王坚的儿子王安节等人都没有资格参加,会议的保密性差不多已经是宋军的最高级别。“诸位大人,诸位将军,本官这次奉旨入川,全为收复大宋四川失地而来。”贾老贼也不客气,直接就开门见山说道:“如何夺回大宋地西南失地,本官只是一个领头人,具体行动还要指望各位群策群力,团结一致才能驱逐鞑虏……。”贾老贼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就已经被人敲响,贾老贼不耐烦的吼道:“什么事?本官不是说过吗,没有大事不要打断这个机密会议,怎么刚开始就来了?”“太师,四川部队又和我们临安禁军打架了。”接替郭靖担任亲兵队长的龚丹在门外说道:“这次的规模很大,两边都有好几百人,都动上武器了,下面怕出事,所以请你处理。”“一群混帐!”贾老贼气得七窍生烟——从贾老贼率领的临安禁军进驻重庆以来,和四川宋军地大小冲突就没断过,贾老贼几次深入军营化解矛盾,却始终效果不大,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让贾老贼头疼万分却无可奈何。面对这又一次大规模友军械斗,贾老贼抿抿薄唇,瞟向四川制置使王坚,王坚英俊的脸上却毫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这件事一般。贾老贼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大人,本官几次下令让你约束军纪,向四川军队灌输团结一致地思想,你在当耳边风吗?”“下官已经多次约束部下,贾平章你也是亲眼看到的,士兵不听,下官有什么办法?”王坚不冷不淡的答道。贾老贼大怒,声音也大了些,“你对他们训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就算约束了?本官要你深入军营,化解四川军队和临安军队地误会,让士兵们团结对敌,而不是对自己人动刀子!”“没有误会!”王坚的声音比贾老贼更大,怒气冲冲的说道:“是临安禁军自己军纪不严,在重庆府境内到处打架斗殴,寻衅滋事,还偷鸡摸狗和调戏民女,四川军队都是本地的子弟兵,当然看不下去了!”贾老贼无言可对——贾老贼对军队军纪无比重视,对民众纪律抓得却并不严格,再加上上梁不正下梁歪,士兵跟着贾老贼有样学样,所以贾老贼用顺手了的嫡系军队在民间口碑并不甚好。本来这样的事换成在其他地方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可王坚却是一个对民众纪律抓得极严地将领,眼睛里揉不进半颗沙子,自然就看贾老贼的嫡系不顺眼了。考虑了半晌后,贾老贼最终还是决定退让,命令道:“叫杨亮节去处理这件事,调查清楚斗殴地原因,如果是临安禁军的错,按军法行事。”“遵命。”领命而去。贾老贼回头看看满脸尴尬地高达、张钰和子聪等人。强作微笑道:“士兵打架。家常便饭。大家别放在心上。——对了。本官刚才说到那里了?”张钰欠身答道:“太师。刚才你说到要我们团结一致。共逐鞑虏。”“哦。对。团结一致。”贾老贼心头苦笑。强笑道:“所以还希望各位将军和大人群策群力……。”饶是贾老贼口才甚好。此刻也没什么鼓舞士气地话可说了。只能直接进入话题。“经过这么多天地准备。从临安和江西来地大宋军队基本上已经熟悉四川地气候、地形和道路了。各路盟友也已经抵达。本官决定。在近期内就发动全面进攻。收复四川全境!至于走那一条路进军。首先该攻打那一个被鞑子控制地四川州府。还望各位多多献策献谋。”说到这。贾老贼用几近讨好地口气对王:“王大人。你久在四川。你先说吧。”“我还要考虑。”王坚地态度还是不冷不淡。丝毫不给贾老贼面子。同为四川名将地张钰不清楚贾老贼和王坚之间有什么矛盾。又怕两人又吵起来。便抢着说道:“贾太师。末将是四川人(注1)。十八岁从军。比较熟悉四川情况。由末将先说可以吗?”“好。就由君玉先说。”贾老贼也明白张钰地苦心。赶紧微笑接受。张钰介绍道:“大宋主力收复四川。从重庆出发共有四条路可走。第一条是北上广安。经达州和金州。绕过大巴山脉西捣汉中。切断四川鞑子和凤翔路鞑子地联系。这条路是当年余将军北伐汉中时走地路。道路最远。但鞑子守备薄弱。主要地敌人是汉中地耶律朱哥和金州地纪侯。”“第二条是从合州钓鱼城北上,经潼川捣绵州(绵阳),可以切断鞑子成都府路和利州东西路的联系。”张钰接着介绍道:“这条路次近,但鞑子防守得最严,我军粮道地两翼也容易被鞑子袭击。第三条路从神臂城北上,经资州和简州,直接兵临成都府,道路次远,但对手是鞑子七万户中力量最强的刘黑马!第四条路也是从神臂城出发,经叙州沿岷江北上,攻打嘉定(乐山)和雅州等地,切断鞑子和大理鞑子的联系,这条路道路最近,也利于我军中小船只行动。”“张将军不愧是蜀中名将,介绍军情条理分明,本官一目了然矣。”贾老贼微笑着先给张钰戴了一顶高帽子,然后才分析道:“第一条路攻汉中,道路太远,我军粮草转运不便,对后勤要求极高,可以放弃。第二条路攻绵州,容易被敌人包抄我军两翼,切断我军粮道,也可以排除考虑。第三条路直接攻打成都府……。”“太师,不能直接打成都。”子聪插嘴道:“成都乃是川中核心,我军如果直接攻打,一是川中平原的地形不利于我军保护粮道,二是忽必烈的四川各万户也必然全力救援,不利于我军将之各个击破。而且就算胜了,在四川的忽必烈余党失去刘黑马这个领袖,定会全面倒向阿里不哥。”“子聪大师言之有理,本官也担心直接打下了成都,皇上就逼本官带着成都美女回临安了。”贾老贼很认真地回答——却惹得在场众人除王坚外一起大笑,刚才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至于这第四条路。”因为是第一次率军打进攻战,贾老贼在行军路线的选择上无比谨慎,所以考虑良久后,贾老贼说道:“本官觉得这第四条路最为合适,一是我军可以依靠岷江运粮,粮道相对安全;二是切断四川鞑子和大理兀良哈台地联系,可以防止兀良哈台忽然反水倒向阿里不哥,和阿里不哥连成一片;第三嘛,嘉定和汉中相距最远,阿里不哥军即便想捣乱救援嘉定,也要沿途的忽必烈余党同意阿里不哥军队从他们的控制地经过——本官相信忽必烈那些余党还没那么傻。”因为情报不足的缘故,当贾老贼把他地打算说完后,除了王坚冷冷一笑外,在场的其他宋军官员和将领都认为贾老贼的分析很有道理,纷纷附和道:“太师所言极是,走第四条路确实最适合我军情况,对我军也最为有利。”就连子聪也觉得贾老贼这个战略选择十分合适,点头道:“小僧也认为首先攻打嘉定是最佳选择,而且打下嘉定和雅州后,我军还可以和吐蕃取得联系,有利于太师利用杨~真珈争取吐蕃八思巴喇叭。”“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进军路线就这么定了。”贾老贼当场拍板。谁知怎么看贾老贼怎么不顺眼的王坚忽然说道:“谁说没意见?我反对,这个计划简直是胡说八道,纸上谈兵!这个时候攻打嘉定,只会把大宋在四川的大好局面一手葬送。”王坚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骇然,贾老贼也楞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大怒问道:“王大人,既然你觉得本官的安排是纸上谈兵,那你为什么不早些指出谬误?本官是那种听不进正确建议、只会独断专行地人吗?”“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那你为什么把我地奏章压下了?没有上报朝廷?”王坚反唇相讥道。贾老贼更是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本官就知道,你肯定是记着那件事情,所以本官入川之后,你才事事处处不与本官配合!你对本官还有什么不满,一起说出来!”“我对你地不满多地是!”王坚毫无惧色,也站起来冲贾老贼大吼,“同样是大宋军队,为什么两淮和荆襄的军队火器配备那么充足?四川军就只能靠刀剑和鞑子硬拼?四川地大宋将士不是爹娘生父母养的?”“那是因为火器产量和道路运输问题!”贾老贼大吼,“你当大宋到处都是兵工厂啊?庙山大营供给两淮和荆襄的火器就万分吃力了,还拿什么供给四川?在四川生产火器,火药配方如何保密?你如果保密做得好,四川为什么连出刘整和梅应春两个大汉奸?”贾老贼和王坚这两个官职最高又分别干掉两个蒙古大汗的高官争吵,吵得脸红脖子粗象两只斗鸡,在场地高达、张钰和子聪等人都慌了手脚,赶紧拉贾老贼的拉贾老贼,劝王坚的劝王坚,想让两人冷静下来。谁知早对憋了一肚子气的王坚怒不可遏,推开拉自己的张钰着贾老贼鼻子吼道:“归根到底,你就是偏袒那两兄弟对不对?他们俩兄弟给了你什么好处?”“滚开!”贾老贼这几天也对王坚满腹怒气,甩开高达和子聪后,贾老贼吼道:“他们俩兄弟是给了我好处!所以本官就是要偏袒他们,不许你板倒他们!”吼叫间,贾老贼怒不可遏,竟然一拳打在王坚脸上,王坚也不客气,马上一拳往贾老贼脸上招呼过去,直接把贾老贼的鼻子打出了血。“二位大人,不可动手!”高达和张钰等人见贾老贼和王坚竟然打了起来,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贾老贼却吼道:“谁也许拉,今天我倒要和他王坚说个清楚,打个明白,看是谁对谁错!”“谁对谁错?”王坚也是气红了眼,抬腿一脚踹在贾老贼小腹上,怒吼道:“你自己都承认了,吕文德和吕文焕兄弟给了你足够地好处,所以你才偏袒他们!”“我当然承认!”贾老贼也是一脚踹在王坚腿上,王坚眼明手快,拉住贾老贼的脚往后一拉,贾老贼就势躺下,抱住王坚的腿,把王坚也板倒在地上,一边和王坚扭打一边大吼,“吕文德和吕文焕兄弟用命给大宋换来了两年地变法时间,这就是他们给本官的好处!他们俩兄弟死守襄樊,保护大宋百姓不受鞑子荼毒,也给大宋争取最为宝贵的两年时间,就凭这一条,他们做错什么,本官都保他们!”“有功劳难道就可以免罪?”王坚用手肘猛撞贾老贼肚子,吼道:“他们两兄弟勾结俞兴陷害刘整,把刘整逼到鞑子那边,罪证确凿,我上表参他们两兄弟,你不但不治他们两兄弟的罪,反而把我地奏章和俞兴的供认状都一把火烧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正因为有你这样的朝廷首辅,大宋朝廷上下才会一片乌烟瘴气,贪污成风,**不堪!”“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贾老贼一边用拳头猛打王坚脑袋,一边吼道:“用人之道,以才为先!吕文德兄弟的坏毛病是多,可他们能打仗,对大宋又忠心耿耿,如果把他们撤了换了,换上两个清廉而平庸的蠢材,那才是真正的误国误民!大宋中兴四大将之一地张俊,毛病比他们两兄弟还多,可大宋汴梁失守金兵南下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在两淮扭转乾坤,大宋连临安都保不住!刘整那个铁杆汉奸,天生反骨地四姓家奴,叛变只是迟早的事,你为什么一定要赖在吕文德兄弟头上!”“王坚,你信不信?”贾老贼越说越气,揍向王坚地拳头力气也越来越大,“如果你和我换个位置,你去做朝廷首辅,我来做四川制置使,那么不出三年,我光凭重庆的兵力就可以收复四川全境!而大宋朝廷,不出三年就会被你这个迂腐书生败得一干二净!你知道如何平衡朝政吗?知道如何对付手握实权地地方豪强和朝廷权贵吗?你知道如何为朝廷和为百姓减轻吗?你知道怎么鼓舞大宋军民奋起抗蒙吗?你知道怎么对付比豺狼还残暴、比狐狸还狡猾的忽必烈和阿里不哥吗?你知道怎么把一群地痞流氓变成大宋的精锐士兵吗?你知道……?”贾老贼吼一句,就往王坚身上打一拳,王坚开始还不甘示弱,坚决还手,但随着贾老贼吼得越来越多,王坚渐渐的还手节奏慢了,到后来干脆只听贾老贼的怒吼不还手了。后来贾老贼也没了什么力气,只是躺在地上,指着王坚鼻子喘着粗气吼道:“王坚,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实话告诉你,我也早看你不顺眼了!可为了大宋,我不能板倒你这个大宋忠臣和功臣,还要把你的大儿子王安节当成接班人重点培养!否则的话,本官把你弄倒轻而易举!这就叫宰相肚量,你懂不懂?!”王坚同样喘着粗气,怒视贾老贼,贾老贼同样红着眼睛怒视于他,模样和一只发怒的斗鸡几乎没什么两样。就在高达和张钰等人担心贾老贼和王坚就此决裂的时候,贾老贼忽然一笑,指着王坚的脸笑道:“找面铜镜自己看看,你现在的头快被我打成猪头了,自己看看好不好看?”“你的脸也被我打成戏台上的花脸了。”王坚毫不示弱,指着贾老贼满是鼻血的脸反唇相讥——但王坚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贾老贼笑得更是大声,两人最终对视大笑,不时你捶我一拳,我打你一下,力度却都小了许多。笑够了,王坚从地上挣扎着坐起,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贾老贼,一耸肩膀说道:“拿去吧,这是我以前的亲兵队长杨过送来的鞑子汉中会盟盟约副本——从这份盟约看来,我们如果先打嘉定,那么阿里不哥的军队就可以乘机向四川内部渗透,对大宋反攻四川十分不利。我的意思是,我们分兵而行,分出一路人马,伪装成我军主力北上佯攻金州,吸引阿里不哥军从汉中南下金州,也把忽必烈余党的主力引到金州。然后再乘虚突袭绵州或者嘉定,把鞑子切断,不给他们连成一片的机会。—不过这只是我的建议,你比我会用兵,也许你会有更好的办法,我听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