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只要工夫深,铁棒磨成针(贾老贼:这话咋这别扭?),经过二十来天的耐心等候和不吝付出后,剑阁守军终于在咸淳三年腊月十九这天清晨打开关门,全体放下武器向宋军投降,至关重要的剑阁雄关如愿以偿的落入贾老贼魔爪,川陕战场的攻守之势也随之逆转。一时间,贾老贼的仁义之名鹊起,不明真相的敌我双方都对其赞誉不绝——当然了,知道真相的人少不得对贾老贼破口大骂,“不要脸的东西,连美男计都用上了?”费了好大劲终于招降到忽必烈的顽固余党,笑得合不拢嘴的贾老贼得陇望蜀,又打起了被忽必烈余党控制的另一处要害阆中的主意,可最终结果却让贾老贼气歪了鼻子——自愿前去阆中招降的降将夹谷龙古带竟然被守将石抹按和石抹不老两父子射伤,差点丢掉老命。暴怒之下,贾老贼命令张钰动手攻城,一场血战下来,兵力和武器都占着绝对优势的宋军终于攻破阆中,石抹按被贾老贼爱将杨亮节的部下射死,石抹不老则在重伤后被宋军大将伍隆起生擒,因为石抹不老在最后的战斗中一个人便杀害了三十余名宋军,狂怒的张钰和伍隆起等人没有请示贾老贼便将石抹不老凌迟处死,并将跟随石抹不老血战到最后四十多个蒙古士兵全部活活烧死!自己就是个杀俘大行家的贾老贼闻讯后也无可奈何,只得重赏率先主动打开城门投降的蒙古降兵,消除杀俘影响并且卑鄙的打击蒙古军队抵抗意志。腊月二十九日,张钰军在剑阁关中与贾老贼的主力会师,贾老贼手中的总兵力再度超过十万。出于锻炼军队的考虑,先前的成都平原战事,贾老贼用的都是新老混杂的四川军队,贾老贼用惯了手的刘秉恕、陈宜中等文官和凌震、伍隆起、杨亮节等嫡系部队则被留在重庆,直到王坚和张钰轮换之后,才随着张钰一起赶到剑阁,除此之外,思州军和播州军两支人数不多却悍勇非常的军队也终于轮换到上了战场,不仅使得宋军的整体战斗力又上一个大台阶,又让贾老贼手中的人才更为鼎盛。将帅久别重逢,加上时间临近除夕佳节,所以剑阁关中难免杀猪宰羊犒劳三军,张灯结彩的庆祝一番。除夕晚上,贾老贼先是领着一窝宋军文武官员到军队中慰问了一番,这才回到剑阁关议事厅与众将会宴,庆祝除夕。连战连捷后的酒宴,席间自然少不得互相敬酒,猜枚行令,而身为主帅的贾老贼也自然是席中焦点,两百多名文武官员轮流敬酒,还没敬到两成,贾老贼就趴到了同样喝得满脸晕红的刘安凤腿上,说话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秉恕先生,这段时间一直闷在重庆管粮草,很郁闷吧?”脸红得象猴子屁股一样的贾老贼打着酒嗝,指着刘秉恕笑道:“别在意,本官会给你补充,重庆和成都距离遥远,王坚远在重庆难以有效治理成都,本官今天就行平章令,任命你为成都府路安抚使兼成都知府——当然了,本官只能让你署理,能不能把署理这两个字去掉,还得看你在成都的表现和皇上的意思。”成都平原号称天府之国,最.是富庶无比,贾老贼把这么一个肥差交给刘秉恕,刘秉恕自然喜不自禁,赶紧跪下给贾老贼磕头感谢,并大声说道:“太师放心,下官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三年之内,下官如果不能把成都府路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建设成大宋北伐的后援粮仓,那下官便挂官归隐,退位让贤!”“好,好,本官相信你有这个本事。”贾.老贼哈哈大笑,顺手在刘安凤纤细的小腿上摸了一把,又指着宋军众文武笑道:“本官把四川最富庶的成都府路交给秉恕先生,你们心里有不服吧?”宋军文武官员赶紧谦虚,个个说服,贾老贼却大笑道:“不用口不对心,你们的心里在想什么,本官心里很清楚——秉恕先生是中原汉人,刚归顺大宋几年就拿到这样的肥缺,你们心里要是服气,那才叫怪了。”宋军众将一起苦笑,很是尴尬.贾老贼的说话直接。贾老贼又摇头晃脑的说道:“但你们也不要忘了,在悠关我大宋国运的襄阳决战时,我军文职官员之**劳最大的不是别人,正是秉恕先生!就凭这条功劳,提拔他为安抚使重任,也不足为过!”说到这,贾老贼又眯着眼睛向宋军众将说道:“不过你们也别担心,在成都以北,还有一座大粮仓在向你们招手——这次北伐汉中,谁的功劳最大,本官就把汉中粮仓交给谁!这下你们可满意了?”“谨遵太师号令。”宋军众将一起抱拳,同时一起暗暗.欢喜——成都平原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宋蒙两军反复拉锯争夺的焦点,战火纷飞中,成都平原的良田水利都遭到了极大破坏,人口也大为减少,倒是汉中盆地一直控制在蒙古军手中,经过耶律楚材和耶律朱哥父子四十余年的精心治理,其富庶程度已经远超过成都平原——换句话说,成都平原就象一头还没断乳的小猪,还需要饲料喂养和精心呵护才能宰杀,汉中盆地则是一头已经养得白白胖胖的过年肥猪,拿到手就可以做红烧肉和金华火腿了。动心之下,好几个有资格去争汉中盆地的宋军将领都迫不及待问道:“太师,那我们什么时候向北开拔?”“稍微等几天吧,等大雪停了再说,从剑阁北上就是.山路,这样的天气对我军粮草转运不利。”贾老贼顺口回答,又眯着眼睛问道:“这次我军北伐汉中,拦在我军面前的第一道障碍就是利州城,这座城池乃是大汉奸汪德臣建造给鞑子入侵成都平原的大本营,城高壕深,甚是棘手,不知诸位将军可有妙计攻取?”“末将有计。”贾老贼的话音刚落,十几个宋军将领.都拿出自己事情先画好的利州城防草图,准备向贾老贼讲解自己的攻城计划。见宋军众将求战如此心切,贾老贼自是大喜,可贾老贼正准备一一听取宋军众将计策时,四川制置副使名将张钰却插口道:“太师,汉奸汪德臣虽然将利州修缮得甚是完善,但对我军来说,攻取并不困难。末将认为,鉴于汉中一带地形复杂,我军并不应该局限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应该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为攻破利州之后的下一步战事做好准备。”“有道理,详细说.来听听。”贾老贼知道张钰是员不亚于王坚的帅才,所以便坐直身体,准备聆听张钰的计划。张钰抱拳说道:“请太师请四川地图一用。”贾老贼当即点头,让亲兵取来地图,腾出一张桌子放好,宋军众将和贾老贼、子聪等人一起围到桌边,那边刘安凤见贾老贼商议军情,也很识趣的先回房去等贾老贼。“太师请看。”张钰逐个指着地图上的位置解说道:“当年余玠将军北伐汉中,走的就是我们现在这条路,先攻利、沔二州,其后派出一支分兵潜入凤州境内,烧毁大散关栈道断绝了鞑子军队增援汉中的道路,这才率军杀入汉中。而当时主持汉中防务的大汉奸汪德臣也十分狡猾,见余玠将军势不可挡,便主动放弃了阳平关、鸡冠隘和定军山等地,退回汉中死守。这么一来,他既拉长了余玠将军的粮道,又有足够的兵力死守汉中坚城,为鞑子军队修复大散关增援汉中争取了时间,导致余玠将军师老人疲,不得不在鞑子援军合围前被迫撤军,北伐汉中的行动也遭到了失败。所以末将认为,我军应该防着鞑子集结重兵死守汉中,拉长我军粮道,让我军重蹈余玠将军的覆辙。”“张钰将军言之有理。”子聪附和道:“如果阿里不哥军主动放弃外围,坚壁清野,聚军而死守汉中盆地,虽说我军现在有火炮这样的攻城利器,但平原之上野战仍然对我军十分不利。所以小僧认为,我军如果能够让阿里不哥军死守沿途诸城,我军再逐个歼灭,花的时间虽然比较多,却最为妥当。”贾老贼细看地图,从剑阁到汉中那两百多里山路简直让贾老贼触目惊心,宋军和阿里不哥军一旦在汉中盆地打成僵持局面——这种道路对宋军后勤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噩梦。所以盘算良久后,贾老贼沉吟说道:“张将军和子聪大师都说得有道理,阿里不哥军如果主动退却,拉长我军粮道全力死守汉中,对我军来说只会更加不利,可我军又该如何让阿里不哥军按着我们的意图沿途布防呢?阿里不哥的军队里也有能人,如何布置更为有利,只怕他们早已胸有成竹。”“太师所说的阿里不哥军中能人是刘整吧?”张钰直接问道。贾老贼点头,算是默认。张钰微笑道:“太师不必焦急,根据我军细作探知,刘整与阿里不哥任命的四川经略大使刘太平关系并不怎么样,因为摩天岭惨败一事,两人还把官司打到阿里不哥面前。我们大可以利用阿里不哥军将帅不和这点,诱使刘太平按照我们的意图布置兵力,避免他们全面退守汉中盆地的不利局面。”“你是说,用离间计?”贾老贼横了张钰一眼,心说你学谁不好,偏偏要来学我?可张钰并没有贾老贼想象中那么缺德,茫然摇头道:“末将没说离间计啊?末将也没说诱使刘太平沿途布防啊?末将的意思是,我军可以在利州城下与刘太平对峙,诱使刘太平调集各路兵马至利州,在利州山城这样对我们有利的地形上与我军决战。”说到这,张钰指着地图说道:“太师请看,这利州北通凤州张札古带,西连文州奥屯世英,东接汉中耶律朱哥,刘太平如果贸然放弃,大宋军队就可以直接威胁这三个鞑子万户,所以即便是刘整提出放弃利州退守汉中,刘太平也得掂量其中后果,三个鞑子万户更会竭力反对。鉴于这些情况,所以末将认为我军不应该急于攻破利州,而是应该在利州制造一系列假象,诱使刘太平调集各路兵马至利州与我军决战,届时鞑子三个万户为御敌于门外,必然提兵增援利州,只要我军在利州的有利地形上打赢了这场决战,消灭了鞑子主力,再想光复四川全境就容易得多了。”当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师,饶是贾老贼和子聪这对狼狈为奸的搭档已经算是当世第一的奸诈阴毒,却只想到诱使阿里不哥沿途布防各个击破的主意,年少气盛的张钰却提出诱使阿里不哥军在有利地形上决战,这点顿时又颠覆了贾老贼和子聪的所有思路。仔细而又反复的盘算一通后,贾老贼和子聪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都认为张钰这个计划应该比他们的如意算盘更容易实现。“好了,今天就商量到这里。本官的酒差不多了,你们继续喝吧,尽兴的玩,本官先下去休息了。”贾老贼打了个呵欠,决定先回房去一边享受刘安凤的温柔服侍,一边慢慢考虑张钰计划的具体可行性。宋军众将一起抱拳告辞,贾老贼刚要抬腿时,门外却飞奔进来一名亲兵,向贾老贼抱拳说道:“启禀太师,临安禁军正副统制董平高董将军、黎尚武黎将军和大宋国师黄药师黄道长刚从临安而来,领着大宋衙内军已到了剑阁关下,请求入关叩见。”“黄药师来了?”在场的降将刘元兴勃然变色,还好同在堂中的田雄及时按住他,低声说道:“我们现在是同伴了,以前的事,忘了吧。”那边贾老贼则勃然大怒,吼道:“三个混蛋东西!当初本官出征的时候他们不来,现在四川战场我军占据优势了,他们又跑来抢功劳了!告诉他们,叫他们马上滚回重庆,本官懒得见他们!”“慢着。”子聪叫住传令兵,向贾老贼合掌说道:“太师切莫动怒,两位少将军和黄道长虽然是来抢功劳,但他们三位都是难得的有福之将,有他们助阵,说不定又会起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望太师念在他们对大宋立有大功的份上,允许他们入关助战。”说到这,子聪笑眯眯的补充一句,“更何况,董平高董将军怎么说也是太师你的义子,太师如果在这风雪交加的除夕夜把他赶回重庆,只怕别人会说太师薄情。”“哼,看在子聪大师的面子上,那就让他们滚进来吧。”贾老贼冷哼一声,“不过本官懒得见他们,如何接待,就麻烦子聪大师你了。”说罢,贾老贼气呼呼的拂袖而去。子聪则在心中嘀咕,“老东西越来越会演戏了,明明知道他干儿子是个福将,却又怕别人说闲话,逼着佛爷出面做好人。”命令传下,不一刻,许久不见的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三个活宝就笑嘻嘻的跑进了大厅,远远就冲众人大叫道:“子聪大师,高达将军,邛将军伍将军凌将军杨将军文将军……,好久不见,真是想死你们了!你们不用怕,有我们衙内军从临安赶来四川助阵,保管汉中就象脱光了衣服的黄花闺女——想跑也没办法跑!”…………在新纳的偏房刘安凤**辗转难眠了半夜,贾老贼终于昏昏沉沉睡去,第二天清晨,宿醉头疼的贾老贼刚从**趴起来,连脸都还没洗,干儿子董平高就跑来给贾老贼和刘安凤请安了。有其义父就必有其义子,董平高跪在比他小十岁的刘安凤面前恭敬磕头叫“妈”,竟然一点都不脸红,倒是刘安凤先把脸红得象一块红布,找个借口就溜了出去,躲开这个尴尬场面,慌乱间甚至给董平高这个干儿子过年红包。“孩儿给义父磕头,多日不见,义父身体可好?”董平高又双膝跪到贾老贼面前,恭敬磕头请安。头疼难忍的贾老贼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答道:“放心,暂时还死不了。”尽管已经听出了贾老贼话中的不悦,董平高还是毫不脸红的说道:“义父果然英勇无畏,大年初一的早晨说这样的话——孩儿虽然年轻,却没有这个胆量。”贾老贼楞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在咸淳四年的大年初一早上说这样的话确实有些不吉利。那边董平高又涎着脸说道:“孩儿在临安听说义父连战连捷,兵锋所到之处,鞑子无不灰飞烟灭。孩儿遥祝义父身体康健之余,马上又领着孩儿的衙内军赶赴四川助战——想不到刚到剑阁,就听说义父又新纳一门美貌妻妾,孩儿这给义父道喜了。”说吧,董平高又砰砰砰给贾老贼磕了三个头。“得了,你义父的妻妾再多,只怕也没有你的一半多吧?”贾老贼继续冷哼。董平高飞快谄媚答道:“孩儿那敢和义父相比,义父的妻妾那个不是国色天香,一个就胜过孩儿的十个,所以算起来,还是义父的妻妾更多。”贾老贼被董平高的话逗得一笑,踢了董平高一脚说道:“好了,别拍马屁了,起来吧,压岁钱一会给你。既然来了,那就老实在军队里呆着,吃喝嫖赌也收敛点,别丢老子的脸,等到以后有机会让你捞功劳,老子自然会安排你去。”“多谢义父,果然是世上只有义父好啊。”董平高又磕了一头,却不肯站起来,只是笑眯眯的说道:“义父,孩儿听说眼下就有一个大功劳在等着,只是不知义父是否把这个北伐首功许给孩儿?”“北伐首功?什么北伐首功?”贾老贼听得一楞一楞的,满头雾水。董平高则谄媚笑道:“义父就别瞒孩儿了,子聪大师已经偷偷的告诉黄药师黄道长了——鞑子已经打算退守汉中,剑阁北面的利州城兵力空虚,不管谁去打利州都是手到擒来。剑阁只能算成都府路,利州才是和汉中一路,孩儿如果能有机会领兵去打下利州城,不是北伐首功是什么?”“利州兵力空虚?老子连那城里究竟有多少鞑子守军都不知道,子聪怎么说那里兵力空虚?”贾老贼听得更是糊涂。不过贾老贼很快又醒悟过来,忙微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想不想担任大军先锋,领着衙内军去打利州城呢?”“想,想,孩儿实在太想去了。”董平高激动的答应道。贾老贼露齿一笑,答道:“那好吧,为父就把这个功劳送给你,让你当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