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蹴鞠之战(一)沈俊天缓缓问道:“你可知道前朝的韩愈和白居易?”赵楷点头道:“当然知道!这两人都是唐代名闻天下的大文豪,精通诗词,兼博散文。尤其是韩愈,世称‘文起八代之衰’,文彩之盛,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沈俊天脸露崇敬,道:“不错!这两人都是不世出的大文学家。韩愈和柳宗元合力发起古文运动,提倡天下学子重视古文,排斥魏晋时期盛行的**靡空泛之风,主张‘道盛则气盛,气盛则文昌,文以贯道,文以明道,文以载道’,这是写文章的基本特点,文章要奇雄简约,浩浩荡荡,势不可挡。白居易提倡‘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反对片面地追求文章的‘宫律高’,和‘文字奇’,并明确诗词的标准是‘其辞质而径,欲见之者易谕也;其言直而切,欲闻之者深诫也;其事核而实,使采之者传信也;其体顺而肆,可以播于乐章歌曲也’。此可谓字字珠玑!”赵楷似懂非懂,沈俊天继续道:“我说这些是要告诉你,诗词歌赋,应当反映作者的思想,不可单纯追求格式和词藻。你心中想什么,诗词就反映什么。诗词是文学家的灵魂,你读古人的名文,之所以能产生共鸣,就因为那是古人发自肺腑的作品!诗词造诣,说白了就是人格修养,高雅之人,写出来的文章自然优美,低俗之人,写出来的文章自然鄙陋。诗词出自人心,存乎意念,不同的人,面对同一种事物,会有不同的心境,故而写出不同的文章。你要想写出好诗,就要热爱生活,详加体会,除此在外,别无他法!”赵楷听得极为入神,良久长叹一声道:“想不到沈大哥对诗词有如此深刻的见解,赵楷虚长了十五年,竟连诗词的皮毛都不懂,当真是惭愧至极!若非沈大哥指点,赵楷还迷失在华丽空洞的**靡文风之中,听沈大哥的话,真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畅快!”沈俊天略感欣慰道:“你能明白诗词的精髓,那是最好不过了!文彩的提高需要时间,你无须操之过急,只要记住我的话,用心体会,用心写作即可!切忌模仿别人,别人认为桃花代表艳遇,你却可能因桃花而失去心爱之人,别人认为柳枝代表离别,你却可能因柳枝而赢得美人归,世事无常,不可一概而论。”赵楷认真地拜谢道:“沈大哥的话,我会记住的!”正待继续说下去,忽然听得楼下大喊道:“三哥,快接住蹴鞠!”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足球大小的圆球飞上酒席,赵楷身手敏捷,准确地将那蹴鞠抱在怀中。赵构风一般地冲了上来,跑得气喘吁吁,忙不迭地躲在赵楷身后,似乎在躲避着谁。果不其然,楼下传来一阵怒骂:“小子,快把蹴鞠还回来,要不然打爆你的卵蛋!”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半大小子冲了上来,为首一人,面容猥琐,身形矮小,贼眉鼠眼,一看就知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那人见了赵楷,笑道:“哟!这不是三王爷么?三王爷今儿个怎么有空来长乐街啊?是不是看上了那家的头牌?要不要小弟帮你撮合撮合?”赵楷听得这等庸俗之语,眉头轻皱,斥道:“高衙内,休得胡言!”沈俊天闻言摇头轻笑。高衙内果然和传说中一模一样,粗俗,猥亵,下流,纨绔,鄙陋,无耻,全都写在他那张脸上了!那是一张何等让人厌恶的嘴脸啊?旁边的小厮低声道:“小爷,蹴鞠在三王爷手中!”高衙内显然也看到了,扬了扬手道:“三王爷,那蹴鞠是我的,你还给我吧!”赵楷把球放在桌上,转身问道:“构弟,这是怎么回事?”赵构连忙道:“三哥,他们抢了我的玉佩,我才拿了他们的蹴鞠!”高衙内哑然失笑道:“九王爷,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我们抢了你的玉佩?明明是你踢球踢输了,才把玉佩输给我的!我何时抢你的玉佩了?”赵构涨红脸道:“你胡说!本王球技精湛,岂会输给你?分明是你使诈,骗走了我的玉佩!”高衙内嗤之以鼻道:“九王爷,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那点球技,连给我当第一百号替补的资格都没有!我根本不想和你踢,是你非要和我比试的,所以才会把玉佩输给我!在场各位都可以作证,你可不要诬赖好人呀!”赵构兀自狡辩道:“你少看不起人!本王不过是让着你,你以为你真的很厉害么?真是不知廉耻!你厉害得过我三哥么?敢不敢和我三哥比一比啊!”沈俊天心中好笑,赵构这小子,果然是个软弱无能,欺软怕硬之辈,明明是技不如人,输球输玉,却还大言不惭,而且把哥哥搬了出来,企图挽回颜面,这种小孩子惯用的小伎俩,实在是可笑至极!不过也正因为他是个孩子,所以沈俊天对他并无反感,只是觉得这小孩非常狡黠。高衙内晒然道:“九王爷,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和三王爷都是大人,岂会听你一面之词?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还不知道吧,在蹴鞠场上,你的三哥一直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哈!”当着沈俊天和赵构的面,高衙内指出赵楷的败绩,赵楷哪里忍得下去,怒道:“高衙内,你少在这里大言不惭!本王何时是你的手下败将,你可不要信口雌黄!”高衙内做个鬼脸,耸耸肩道:“三王爷不想提,我不说便是!劳烦三王爷把球还给我,我等还要下去踢球!楼下好多弟兄在等着我呢!”赵楷玩了玩球,笑道:“球在本王手中,岂能让你说拿就拿!”“哦?那王爷想怎么样?”高衙内早料到赵楷不会轻易归还蹴鞠。赵楷微笑道:“除非你能赢得了本王,否则休想从本王手中拿走蹴鞠!”“赢了你?”高衙内不屑地笑道,“三王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你,恐怕不好吧!”“大言不惭!哼!”赵楷虽表现得很愤怒,但终究有些底气不足,道,“应该是本王羞辱你才对!不过话说回来,蹴鞠是团体的运动,你我单打独斗,有何意思?就算侥幸胜了,也不能说明什么,你敢不敢和本王来一场七人对战,看看到底鹿死谁手!”高衙内嬉皮笑脸地说道:“王爷,听说你最近招募了一批蹴鞠好手,取名飞龙队,日夜苦练,是吧?不过很可惜,王爷挑选的那些都是庸才,怎比得上我齐云社的精英?我训练的战鹰队,那是天下无敌的蹴鞠队,从来未尝败绩,王爷,和我比,你可是胜算渺茫呀!”北宋之时,蹴鞠盛行,为官家首选娱乐。齐云社就是蹴鞠的社团,在宋徽宗年间,齐云社为高俅所控制,高俅本就是靠蹴鞠发迹,升官之后更加注重蹴鞠,故而招募精英,天下好手云集于此。高衙内是高俅的义子,齐云社等若是他的势力,赵楷的飞龙队想要和齐云社的战鹰队比赛,胜算的确渺茫!赵楷自然想到了此点,然而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得硬撑下去道:“战鹰队算什么东西?别人怕它,本王偏偏不怕!本王的飞龙队是皇家球队,你的战鹰队不过是民间球队,如何斗得过皇家球队?就好像本王是帝王子弟,你却是个破落户,永远也比不过本王一样!”这番话看似气势凌人,然沈俊天却听得出他的外强中干,底气不足,故而以势压人。高衙内自然心知肚明,也不争辩,笑道:“好!王爷既然如此有信心,那我就陪王爷玩上一把吧!话我已经说过了,王爷执意要比,到时候输球可不要下不了台啊!”赵楷傲然道:“本王是不会输的!你等着丢人现眼吧!”高衙内趾高气扬地笑道:“如此最好!王爷,那我们明日齐云社见,告辞了!”沈俊天摆摆手,道:“等等!”高衙内回过头,诧异地看着沈俊天,问道:“不知道沈探花有何指教?”沈俊天淡淡地说道:“如此重要的赌局,岂能没有赌注?我愿出五千两,赌三王爷的飞龙队胜利,你敢不敢和我赌上一把?”高衙内露出一副吃定对方的神态,道:“赌便赌,谁怕谁?探花郎既然要送银子给我,高某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赵楷原本尚有些心虚,听得沈俊天支持自己,精神大振,喜道:“沈大哥好主意!既是如此,本王也要下注五千,高衙内你敢不敢赌!”高衙内泰然自若道:“当然敢赌!下多少都赌!有钱谁不会要啊!不要的是傻瓜!”赵楷心中得意,随即想到什么,道:“不过,我们两个赌你一个,这样似乎有点不公平!”高衙内诡秘地笑着道:“这点王爷不需担心!有这么好的赌局,还怕没有赌徒么?明天金刚兄也会来齐云社,到时候不就是二赌二了么?”赵楷再无疑义,道:“那就说定了!明日齐云社一决高下!”沈俊天的脑海中闪过童金刚的影子,双目一凛,杀机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