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大帝号被日本舰载机击沉的消息,不到十分钟就传到了陈绍的耳中。没有想象中的生气,也没有估计中的责怪太平洋战区司令部。对这一切,陈绍似忽已经有了足够的心里准备了。中华军队不是真正的无敌,从战争爆发以来,国防军现役部队,已经死伤超过十万。虽然真正的死亡比例不高,但这十万人中,能够救回来的也都是无法继续上战场。他们很多需要一辈子在轮椅上度过,有些一辈子都需要别人照顾。虽然始皇大帝号在沉没的时候,航母上面的人员已经基本上转移到巡洋舰或者驱逐舰上,但是还是有不少人死于其中。一艘航空母舰上面的人员最少也有两千人,这还是始皇大帝号吨位小,人员配置不多的情况下。在陈绍看来,一艘航母没了可以再造,但是这些士兵没了就是没了,才是最让他心痛的。陈绍并没有去责怪钱四海,太平洋舰队出发时间本来就比日美联合舰队晚一点,而且路程算起来,日美联合舰队距离所罗门群岛还要近一点。这就造成了很严重的时间差。在太平洋舰队主力准时抵达这片海域的时候,太平洋战区绝不可能让日美联合舰队在这里兴风作浪。多少也要给太平洋舰队到达争取一点时间,用一艘老式的航空母舰换取时间,这买卖值了。如若不然,从所罗门群岛以西北的太平洋诸岛,就会马上笼罩在盟军强大的舰队面前。就算中华的海军陆战队再强悍,也挡不住无数的舰炮和舰载机。如此一来,中华方面的损失,就不是一艘航空母舰可以换来的。在这场海战开始的时候,陈绍已经做好损失一半力量的准备了。虽然自己的海军装备精良,但也难以保证无懈可击,对方的军舰数量太多了,海战的变数也就难以预料。损失一半的海军,换取海战的全面胜利,这也算是陈绍一个能够接受的结果。最主要的一点,始皇大帝号的损失,带来了一些良好的变化。太平洋舰队已经按时抵达,战争的态势又开始转变。————————焦黑的弹坑中冒着余烟,弹坑挨着弹坑,仿佛大地的伤口。在泥土草木被翻卷过来的弹坑边缘,散落着纸片、电台零件和人的残肢。几个军官呆呆地坐在弹坑之间的“孤岛”上,失神地注视着制造弹坑的中华飞机消失的方向。其中一人是清冈永一中佐,隶属于日本情报科,曾经死在他手上的白人不计其数。这些人都是军队的俘虏,而他的指责就是从俘虏的口中获得情报。他审讯过英国人、法国人、荷兰人、苏联人,更多的是美国人。至今他还有一个遗憾,就是没有审讯过一个华人士兵。因为每一场战争下来,基本上找不到一个活着的华人士兵,就连一把完好的武器都没有。有时候清冈一直在想,到底谁才是被洗脑的士兵。日本士兵有武士刀的精神在支配,可是华人并没有武士道精神,他们为什么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对此,他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清冈中佐负了伤。上一次是在五月中旬仙台师团对机场发动夜袭时负的,一枚追击炮弹片打残了他的左手掌。他被送到后方的野战医院。医院设在瓜岛西部埃斯帕恩斯角附近。他立刻发觉那里是个活地狱。没有麻醉剂,直接动手术,一些伤兵当场死在担架改装成的手术台上。没有药品,缝合的创口在热带的潮湿气候中溃烂,白生生的蛆虫在伤口上钻进钻出。没有粮食,自从一木清直支队登陆以后,瓜岛上的日军一直闹粮荒。当时以为速战速决,每人只带了五天的粮食,谁料到战争旷日持久,部队早断了顿。从海上运输只能在天黑使用驱逐舰,它们备受中华军队鱼雷艇、战舰和飞机的威胁,往往来不及卸载,就匆匆离去,而且先要抢卸弹药,必须用它们来打仗。伤兵没有分配口粮,仅有的大米、白面全给了作战部队。传染病在医院中流行,每天都有几个人死去。苍蝇密密麻席地落在每个伤兵的脸上、身上,任人轰赶,连动也不动。清冈切去了半个手掌。他受过教育,知道感染后的结局,用手枪和权势胁迫军医给他敷了璜胺。他还偷了医院仅有的盐酸奎宁,瓜岛上疟疾非常猖獗。他自己钻到一顶小帐篷中,右手始终不离手枪。伤兵的呻吟声彻夜不息,有低沉的呻吟,有凄厉的嚎叫,象野兽垂死的哀鸣。很近的距离上传来爆炸声,有的伤兵忍受不了痛苦,干脆用手榴弹结束了自己的性命。清冈决定返回部队,在医院呆下去早晚会疯掉或饿死。他本来是负责审讯中华军队战俘的。一木支队的攻击失败以后.他转到川口少将的旅团。川口进攻受挫,他又归丸山政男中将的第二师团。仙台师团的司令部设在一片洼地中,四周都是雨林。陆军第二师团连续发动了三次攻击,损失过半,三个联队长战死,当年在爪哇战役中屡立战功的第二师团伤了元气。丸山中将不得不撤退,等待第十七军的另一支精锐部队三十八师团登陆,好聚歼中华军队于飞机场。清冈自己包扎好手掌,把抢来偷来的药品塞入军用挎包。他已经饿得非常虚弱了。他从未找到过粮食。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他们都把粮食藏在哪里。他砍了一根树枝当作拐杖,摇摇晃晃地钻入雨林。没有人理他,其他人病饿交加,躺在草地上奄奄待毙。从埃斯帕恩斯角到塔萨法隆加附近距离约二十公里,全是雨林中的小径。为了丸山师团的攻击,日本工兵部队奋力砍倒大树,开辟了这条道路。清冈走走停停,累得直喘气。他希望能找到一些野果充饥,后来才发现任何可食的东西都找不到,野果、蘑菇和可食的树叶全都消失了。全军已经被饥饿逼迫,到了绝境。就在路旁的草丛里,横躺竖卧着零零星星的日本兵。从他们身上散发出强烈的臭味。清冈开始呕吐,把胃里的酸液和仅有的树皮浆全翻倒出来。原来不止是他,医院中大多数能走的官兵都想沿着小路返回部队。他们饿倒在路边。白色的蛆虫在他们的鼻中、眼中、嘴中和创口中蠕动。苍蝇落满了身躯。连杀人如麻的清冈也不忍再看下去。他一抬脚,把一具白色的骷髅踢入草丛里,那骷髅还穿着由于浸血已经变黑的军装,打着绑腿,黑洞洞的眼眶盯着虚空。他们原来都是活生生的士兵,在战场上令敌人胆寒,只是因为没有粮食,缺少医药,就这样活活地变成了骷髅。密林中是沉寂的,连鸟叫也听不见。清冈看见路边的树墩上有一张纸片,他拨去纸片上的石块,纸上写着,一个月无饭可吃了,一个月没见大米了.送粮的船都沉在铁底湾罗,一颗粮食就是一滴血。从我身边过去的朋友啊,请把一把米放到我的墓前。我多么感谢你啊,我想着寿司、糯米团和生鱼片。清冈看着,咽下一口唾沫,他的肠胃又翻搅起来,两眼发黑。他丢掉纸片,发现那纸片背后还有些字,写得非常潦草散乱:我们在瓜达尔卡纳尔登陆,满怀着战斗豪情。没有人撤退,没有人动摇,没有人抱怨。但是最后的结局是我们自己来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战争是最邪恶的魔鬼,我的战友们啊,在你自我之前请匆匆思量,你的头脑会渐渐冷却下来。我们虽然看不到将来,没有战争的未来一定会是美好的。清冈怒不可遏,他立即把那纸片撕得粉碎,用靴尖踩到泥土里,一边踩,一边骂:“可耻的叛徒。混蛋,丢人透了。”精神和体力上的紧张冲动,使清冈晕眩。他跌跌撞撞地在密林中走着。远方在打*,不断有伤兵抬下来,他们擦肩而过,谁也不讲一句话。天色阴沉,讨厌的雨又下起来。开始,雨摘打在树叶上,发出一片沙沙声;接着,凉飕飕的雨点浸透了他的军衣。雨越下越大,雨林的树梢下,像无数条瀑布一样倾倒下水流,把清冈淋透了。他浑身发抖,饥饿的身体愈发支撑不住。他依在一棵大树上,心里下意识地念叨着那纸上的诗:我想着寿司、糯米团…、生鱼片……雨林中的大树,抵抗不住湿气的长年攻袭,表面上枝繁叶茂,实际上许多树的心部已经朽烂了,一个闷雷打下来,一棵朽树被劈倒,一大片朽树互相撞击着倒下来,隆隆巨响压倒雨声,惊心动魄。清冈想躲开,腿发软,不听使唤。他的一位部下就是这样被倒木砸死的。他依靠的大树顶捎受到了撞击,拦腰折断。断树的弹力把他弹出去,撞到另一棵树上,他一下子昏了过去。他被人救醒,一位叫酒井的军曹把他从倒木下拖出来。清冈受的伤不重,主要是饥饿。酒井给了他一团米饭,他千恩万谢。最后,他总算来到了九山政男中将的师团部。中华军队防卫森严,第二师团没有捉到俘虏,清冈也无事可做。因为在第一线部队,口粮还有供应,但少得令人吃惊。有时每天只有二两大米,和着野菜下咽。驻守在拉包尔的十七军军长百武中将,饬令海军全力运输粮食。然而,大部分运粮船都在“狭口”海峡被炸沉了。连师司令部也三天两头断粮,士兵只好寻找蛇、鸟、蟑螂和老鼠充饥。开始还拔毛剥皮,最后连皮带毛一起吞下,几乎每个人都患了肠炎。饿死病死的官兵远超过阵亡人数。清冈饿得眼冒金星,高大的身躯佝偻着,一躺下就几乎挣扎不起来。他的任何欲望、任何气焰都没有了,只希望吃一顿饱饭,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一天,第二师团参谋长玉置少将告诉清冈,第三十八师团的部队将全力驰援瓜岛,海军将倾囊相助,届时,粮食弹药都会缓和。“把两个师团的兵力集中起来,一定能粉碎中华军队的抵抗,占领飞机场。那时候,一切问题都解决了。”玉置握住他的手:“清冈君,再坚持一下,名古屋师团登陆以后,一切都会改观。那时候,俘虏多得你审也审不过来!”真的有俘虏吗?清冈自问。不过,他自我说服自己,相信玉置的话,把希望寄托在三十八师团上。这期间,他听到川口旅发生了人吃人的事件,还有为抢米日本兵自相残杀的,人的动物本能使他们丧失了理智。他耐心地等待,不去想菜色的面颊和长长的胡须,不去想他过去吃过的各种美味食物。饥饿使他多次产生了幻觉,以为运载三十八师团的大船队已经到达了瓜岛。中华飞机并不想让仙台师团那么轻松地过口子,它们天天来骚扰。设在隆加河东岸的远程155毫米榴弹炮,也不分昼夜地向西射击。平均中华发射一百发炮弹,日军才用四一式山炮还上两炮,瓜岛上中华军队的火力优势是明显的。五月十九日,参谋告诉清冈:“三十八师团马上就要登陆了。”这时候,清冈他们的司令部,遭到了从卡纳尔机场起飞的中华轰炸机的袭击。电台、办公用品和炊具全被炸光,密码、命令、档案,包括爪哇作战的全部战史资料被焚毁净尽。清冈又一次受伤,一块弹片从后背打入,切断了两根肋骨。等他醒来,他已经第二次住进了医院。埃斯帕恩斯角周围是开阔的大海。清冈咬着牙,忍着饥饿,等待着海上的援兵。援兵终于来了。海军方面的战术,同前阵子富士山和八重山炮击飞机场的时候一样,用高速战列舰比睿和雾岛的巨炮摧毁卡纳尔机场,破坏中华军队制空权。然后田中少将指挥驱逐舰掩护运兵船登陆。旧曲重弹,殊不知对方早已经不是可怜巴巴的“弃儿”了。自从夺取了至关重要的时间差之后,钱四海就不惜一切代价来增援瓜达尔卡纳尔。后来,清冈才知道:中华为此准备了两艘超级战列舰、八艘巡洋舰、二十四艘驱逐舰和七艘运输船。五月二十一日夜间,激烈的海战开场了。清冈不太懂海战,只能看热闹。他一拐一跛地走到医院附近的第十七军后勤兵站,找到了负责谍报的野口大尉,利用野口的侦听台,接收激烈海战的信息。黑暗的夜海上,不时亮起照明弹惨白的光。巨炮怒吼,打得满天通红。一艘军舰被打中了,腾起火树,成了明显的射击目标,所有的炮弹都向它砸去。轰然一声,火药库被打中炸了,军舰一折为二,沉入铁底湾。清冈和野口也搞不清究竟是谁家的军舰。海上夜战非常壮观,各军舰使用了五颜六色的曳光弹,夜海上空彩带如织。有时候一方的军舰猛然打开自己的识别灯或者强光探照灯,仿佛是一座灯塔。无线电中满是喧嚣、咒骂、指挥命令和干扰,搅成了一锅粥。在清冈他们看不见的海面上,来至潜艇和鱼雷艇的上百条鱼雷扑向目标,炸开军舰的锅炉舱、舰尾或龙骨,把它们送入海底。瓜达尔卡纳尔的每一次海战都大量使用了鱼雷。激烈的海战一直打到天明,双方的舰队都撤离了瓜岛。海面上只有几艘负了重伤的军舰,冒着浓烟,缓缓下沉。中华军队的拖船将受伤较轻的军舰拖往图拉吉,他们的鱼雷艇忙着搭救自己方面落水的人员。日军没有这种便利,因为瓜岛的天空完全由卡纳尔机场的飞机控制着。铁底湾的白天,是中华人的天下。不久,指挥这次海战的第十一战列舰队司令阿部中将向第十七军报告了海战战果:击沉中华军队重巡洋舰七艘、驱逐舰八艘,击伤巡洋舰两艘、驱逐舰一艘。要是在以往,清冈和野口早就会跳起来高呼“板载”了。但是自从战争爆发之后,陆军越来越怀疑海军在虚报战果,因为按他们击沉的数字计算下来,整个太平洋地区早就见不到一艘中华舰艇了。清冈只承认一个事实:不管中华军队舰队是输是赢,反正阿部的战列舰——据称有雾岛和比睿两艘三万余吨的大家伙——没有向卡纳尔机场发射过一枚炮弹,而只要这个混蛋机场开放一天,运输第三十八师团部队的船队就别想通过“狭口”海峡在瓜岛登陆,清冈他们只有继续挨饿的份儿。海战关系到大米、白面,关系到肚子呀!果不其然,天一亮,黎明的天空就喧嚣起来,一架又一架的中华飞机,挂着炸弹和鱼雷,飞向西北方的槽海。野口大尉截听到这些飞机发回的电报,清冈立即翻译出来,中华军队飞行员根本不使用密码和暗语。清冈得知:比睿号战列舰的舵已经被打坏,无法航行了,正在萨沃岛北方十海里处兜圈子。比睿的所有通讯系统均遭破坏,第十七军军部和拉包尔基地都同它联系不上。中华战机来来回回象是赶庙会,不断从卡纳尔机场加油挂弹起飞,攻击完比睿号回来。到下午四点,清冈译出了最后一句英语:“我再也找不到比睿号啦!”两位日本军官陷入深深的沮丧中。黄昏,野口大尉拿出一小团珍藏的米饭团,掰成两半儿,递给清冈中佐一半儿:“清冈中佐,就这最后的一块啦,你看,佐野中将的名古屋师团还有指望吗?”清冈一口吞下米饭团,整个肠胃受到刺激,剧烈地蠕动,显得比原来更饥饿、更痛苦了。“大本营是不会放弃瓜岛的。日本人宁可死,也不愿忍受屈辱。”仿佛证明他的话似的,当天夜里,由三川军一中将指挥的炮击舰队又挑战性地闯入了铁底湾。三川的炮击十分顺利,卡纳尔机场大火烛天,清冈一发一发地数着炮弹。据奥斯腾山的日军观察哨报告,许多飞机被焚毁,人员也有很大伤亡。清冈不胜感慨,当初,为夺回机场仅仅派了一木支队的一千名士兵,如今,为炮击三十分钟要付出何等巨大的代价啊!无论如何,望眼欲穿的第三十八师团总该来了吧。二十四日白天,野口得到了三十八师团主力从肖特兰岛出发的消息,他非常担心。因为卡纳尔机场在二十三日的炮击中,挨了金刚和榛名两艘战列舰四千余发大口径炮弹以后,第二天居然尚能使用,这一回仅用一千发八英寸的炮弹,又怎么能阻止美机升空呢?满载三十八师团部队和装备的十一艘运兵船在十一艘驱逐舰掩护下进入槽海。一批接一批的中华战斗机、轰炸机前往攻击。它们在埃斯帕恩斯岛的时候高度还很低,清冈可以辨认出其中有舰载飞机、海军陆战队的飞机和庞大的巨灵神。用不着丰富的想象力,清冈也猜得到第三十八师团的命运。他站起来;向野口大尉道别,沿着丛林道路往回走。伤口很疼,这回他没能抢到药品,失望极了。佐野中将整整一个师的部队,未放一枪就被淹死在大海里。援兵完了,大米完了,瓜达尔卡纳尔还有什么希望?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被炮击的机场,只不过是中华做的一个秀,目的就是将三十八师团全部送去喂鱼。他们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现在中华连钓鱼的鱼饵不想放弃。清冈走到海边上,依在一块岩石后面喘气。他在石缝中寻找海蛎子,用短剑橇开壳,生吃下去。他吃鼓了肚子,就躺在沙滩上。突然,他听到舰艇发动机的声音,啊!几艘冒烟的运兵船歪歪斜斜地向这片沙滩驶来。这里水太浅,会搁浅的。但是运兵船仿佛不知道似的,开足马力,一下子就把船头深深地扎在泥沙中。运兵船上的日军官兵,一窝蜂地从甲板上爬下来,涉过没顶的浅滩,冲到岸上。他们一边跑,一边喊着:“瓜达尔卡纳尔!瓜达尔卡纳尔!”他们之中,许多人负了伤,脸被烟火熏得焦黑,军装上溅着鲜血。有的伤兵被人搀扶着,几乎是爬上了岸。他们只带着步枪,重武器和粮食都留在船上。一位带伤的旗手举着军旗,不用看也可以知道是三十八师团的部队。乐极生悲往往来得很快,来得很突然。这些刚刚以为逃过一劫的三十八师团的士兵,很快就尝到了什么叫做地狱。远处,中华丛林集团军炮团的几十门155毫米加榴炮,从远方向搁浅的运兵船打来,浅滩上激起了水柱,沙石纷飞,残肢血水洒落一地。许多士兵刚下船就被打倒,鲜血染红了浅滩。那几艘冒着黑烟的运兵船也难逃厄运,在丛林集团军的炮兵打击下,一一被摧毁。清冈扭过脸去,不愿目睹这场屠杀。他真想喊:“别来吧!瓜达尔卡纳尔是个活地狱!”可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他的欲望、热情、恻隐之心,连同他的斗志和武士道精神,全都一起干枯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