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是如此的清醒,一驾马车从凉城悄悄驶出。车上,欧静非常疑惑的看著正闭目养神的风雨,驾驶马车的赫然是风雨军中最勇猛的战士洛信。虽然派人相邀遭到了陈善道的拒绝,但是风雨依然一幅十分有把握的样子,使得欧静无法猜测风雨的真实想法,甚至有点後悔向他推荐这位大儒,因为看起来风雨似乎并不是很推崇陈善道,为了不至於发生意外的情况,给这位德高望重的隐士带来麻烦,欧静坚持和风雨一起前往孤月岚。在遥远的古代,曾经有一个君王想获得一匹千里马,但是派出许多手下花费了很多时日都无法得到,最後有一位贤者让这个君王用重金买下了一匹千里马的尸骨加以厚葬,这个消息传出以後,人们感到这个君王连千里马的尸骨都如此厚待,终於相信了他是诚心想要获得千里马,於是无数的人纷纷带著大批好马接踵而来,进献给这个君王。在风雨的眼中,这个陈善道也不过是一具千里马的尸骨而已,唯一有用的就是他的声名可以带给自己礼贤下士的美誉,让天下贤才争相投奔,但是作为一个现实主义者,风雨很讨厌这些自命清高、实际上却是无所事事的家夥,他们不出仕君王,不报效国家,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不凡与高雅,在风雨看来是十分危险的。如果人人都如此做的话,那麽国家还有谁来治理,君王还有谁来辅佐?这些人获得了个人的荣誉,但却带给整个国家以巨大的负面影响,让风雨非常的不屑。当然这个陈善道确实是一个闻名海内的大儒,德高望重,在士林的影响巨大,由於风雨依靠战争而崛起,本人又不是什麽世家子弟或者清流人物,所以风雨很清楚必须利用这次机会,拉近和士林的关系,这对於风雨军是否被圣龙的上流社会承认,至关重要。“还君明珠双泪垂,很不相逢未嫁时!”风雨想起陈善道居然用这句诗来拒绝自己,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这就是所谓的高风亮节的名士吗?自喻嫁妇来拒绝自己,在推托中毕竟还是流露了对於权势的惧怕。哼,天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即想得名又想保命?风雨冷冷的想道。一行人就这样轻车简骑的上了孤月岚。陈善道的居处十分简朴,一道篱笆,一方池塘,几只母鸡在惬意的踱步,鱼儿在池中自由的戏水,一条胖胖的大黄狗看见生人的到来而卖力的吠叫。菲门吱呀的打开,一个小童闻声出来看究竟。欧静上前说道:“烦请这位小弟弟进去向陈善道先生通报一声,镇北侯风雨风将军前来求见!”不料那小童却老气纵横的说道:“对不起,我家先生说了,他早已不问尘世,不想有人打扰,各位请回吧!”“妈的,我家老大诚心来清,居然敢摆这麽大的架子!信不信老子把这屋给拆了!”还没等风雨和欧静来得及阻止,洛信把手中的铁枪往地上用力一插,大骂了起来。这家夥从小就天生神力,到了伦玉关之後,在他拳头的威逼之下,迫使南天门亲自为他打造了一杆大铁枪,奇重无比,一般的军士要三四个人才能抬起。这杆枪在凉、夏决战中被他舞的甚是威风,居然一枪把哥舒行文给送上西天了,建下了头功,从此更是宝贝得要命,不管做什麽都带著。如今这麽往地上一插,居然裂开了一道缝,整个房屋都抖晃起来。那小童哪见过这阵仗,一下子吓得脸色刷白。风雨微微一笑,知道火候到了,对这屋内朗声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何等的诗情画意,难道陈先生一定要在其中沾染血腥与杀戮吗?”“哼!”过了良久,屋内方才有人应声,显然是很不情愿,“风将军功在社稷,名扬天下。如此动武威胁,岂不是让天下人齿冷!”说著走出一个六旬老者,童颜鹤发,倒也颇有一点道骨仙风。风雨笑著道:“非也非也,在下听闻曾经有一位君王为了得到一位贤士,不惜放火焚山,却也博得千古美名!陈先生博览古今,想必也应该很清楚吧?”陈善道又是冷哼一声,抬头望天,不言不语。风雨又说道:“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先生不请在下进去坐坐?”陈善道冷冷的回道:“老夫生性散漫,家中简陋,只用来享受天伦之乐,不适宜接待不速之客!”风雨也不以为意,依然面带微笑的说道:“说起天伦之乐,在下以为凉城更加适合,昨日长公子就已经被在下请去新办的轩辕军校任教了!”“什麽!”陈善道大吃一惊,显然没想到风雨会这麽做。风雨转身随手摘了一片树叶,放在鼻子上嗅了一嗅,这才兀自慢悠悠的说道:“在下知道先生的另两位公子目前分别在梨县、季县高就,令婿的产业更是和风雨军有牵扯,在下正打算全部请到凉城来,方便老先生的天伦之乐,不知先生以为如何?”“无耻!”陈善道气得全身颤抖,不自觉间挥手拭了拭额上的汗滴。风雨继续说道:“先生还是不肯请在下进去坐坐吗?”言语之间已经转为犀利。“请!”过了半响,陈善道终於还是屈服,没好气地将风雨等人让了进来。风雨一笑,知道第一回合自己大获全胜。像陈善道这样为了沽名钓誉而不肯出仕的人,之所以敢拒绝以前的那些官员的邀请,是因为他们清楚这些官员不会对他们怎样,反而会成全他们淡泊名利的高风亮节。但是正所谓秀才遇著兵,有理说不清!在这些自命清高的士大夫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战争中的暴发户,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就非常惧怕自己不择手段。说到底,他们可不会真的为了这些虚名而将自己和家人陷入危险之中。这,也许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吧!进了屋内之後,风雨一边优哉游哉的品著茶,一边慢慢地说道:“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请先生出山,造福天下黎民!”“将军言重了,善道不过是一介书生,恐怕不能担当此重任吧!”陈善道冷冷的回绝道。风雨知道现在不能逼得太急,书生虽然无用,毕竟还是有著一副傲骨,要是突然想不开了,还真有可能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於是他突然庄重地说道:“先生应该知道我圣龙泱泱大国,浩瀚文明,无人可及!可惜在数百年前的北虏之祸中,神州大地遭遇北方提丁可汗入侵,继而又使连绵不绝的战争,许多珍贵文献资料都化为乌有,令多少有识之士扼腕。如今风雨侥天之幸,无意间得到了当年一位先贤留下的藏书。风雨自知才疏学浅,不敢自作主张,如此盛举,必须有先生这样德高望重、博闻广识的海内名士主持才对!”“这……这如何敢当!”陈善道一愣,没想到风雨居然是为此事情自己出山,要知道那场灾难使得许多文史典籍付诸一炬,如果能够重新整理出来,的确是文坛的一大盛举,可以说是每一个文人梦寐以求的,如此**实在难以抗拒。看著陈善道的表情,风雨笑了,知道自己此行完全成功。得意之余,他随手拿起案几上的一篇文章翻阅起来,谁知才读了两句,便突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陈善道的手急切地问道:“这篇文章出自何人之手?”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