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五、“都为打鬼子!”地处华北大平原中部的杨各庄村一带,一年四季都是美丽的。初秋,杨各庄的田野里还是格外迷人诱人。一眼望去,一片片坦荡的谷子地里,一扎长的谷穗弯弯着腰,像是寻找和吸允满地的精华,以便给主人一个春华秋实的惊喜。老百姓们常说,“六月六,见谷秀”,说得真好,一点儿不假呀;那一块块的高粱,比谷子高出一大截子。浅红的穗子高高的仰着头,似乎在自豪的炫耀自己:“今秋丰收之冠,舍我其谁也?”;如果你蹲在浓密的黑豆地里,会兴奋的看到一嘟噜一嘟噜的豆荚,豆荚身上长着一层细细的绒毛,它也在默默鼓劲儿的争高产呢;最矮最矮的就是那成片的山药(也叫地瓜、红薯等)地了,叶子把垄沟都盖平了,像是张巨大的嫩绿色的地毯铺在地里。在道旁儿,地头儿,春天点种的**棵(即蓖麻),也结了圆圆带刺的果实。叶子像个多角儿的大喇叭,无声的吹打着春华秋实的曲子。不知是谁,还真就谱了一支【蓖麻之歌】的歌谣呢:“多打油,多打粮,多打粮油支前方。鬼子一天不消灭,我们生长在何方?多打粮,多打油,乌云压顶莫发愁。霹雳一声震天响,灭了鬼子出日头!”随着爷儿爷儿(太阳)超过树梢儿,远近满地的緑驹儿(即蝈蝈)拼命地叫着。这几年,很多人都说,连地里的緑驹叫也变的声音激昂了,越听越像是不停地在叫“啹啹啹啹,啹啹啹啹——消灭鬼子消灭鬼子消灭鬼子,......”,节律也越来越快了。有人步韵还写了一支【蝈蝈赞】:“小緑驹,真可爱,啹啹啹啹叫得快。声声像灭小鬼子,呼唤太平早日来......”天真烂漫的孩子们,也享受着丰收的喜悦,他们每回从滹沱河里打噗通回来,总是在地里串来串去的玩耍。前一阵子,是在高粱地里找黑穗黑疸吃;这一阵子又是抓緑驹儿玩儿。不知是嘎子还是谁,也编了一首顺口溜儿歌谣——【吃黑疸歌】:“黑疸长,黑疸香,吃了黑疸有力量。多多吃,快快长,长大咱也上战场!到战场,眼要亮,看准鬼子再开枪。枪枪撂倒小鬼子,咱也英雄当榜样!”抓緑驹儿有时候,他们碰上抓鸟儿的更是高兴。他们乐于在黑豆地里给人家轰鸟儿。从地这一头儿,一直轰到支着网的那头儿。如果网住了小野鸡、鹌鹑、榆雀儿什么的,人家都白送给他们。人家留下的主要是红点颏和蓝点颏等名贵的一些鸟儿。他们走道儿热了,顺手就掐几个**棵叶盖在头上,遮着阳光。要是早晨有露水,那朝天张开的麻棵叶上都存住一窝喽露水,他们就抹在眼上。据说是可防治眼睛发炎,预防红眼病等等。有的小哥儿们拉屎,更是首选麻棵叶揩屁屁呢。这天,爷儿爷儿刚刚露头儿,村南头的陈品三也就是人们常叫的陈小伏儿,背起粪筐,拿起粪叉子,想往村西南上自家那块高粱地里看看,顺便拾点儿粪。庄稼人们都懂得,“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家里没什么活儿闲溜达,总是好背上个粪筐,更别说小伏儿这些勤快人了。他刚走出村子不远,就突然见一个人影儿一闪,马上就看不见了......。原来,这个人影儿是八路军情报交通员王同顺同志,急匆匆地出了村子,要去滹沱河南里送个紧急情报。王同顺出了村子,健步如飞,越走越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河边。他摘下帽子,一边顺手擦脸上的汗,一边观望着在哪蹚水过河,还想撒泡尿......。突然,“噌”的一声,有人从道旁儿一丛**棵底下冲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后腰。王同顺毕竟谙熟拳脚,他回头眼睛一扫,“哎呀!”,原来是个鬼子兵狠劲地抱住他了!他二话没说,脑袋猛地往后一仰,“咔”一下子就将鬼子的鼻子撞酸了。几乎同一瞬间,两个胳膊肘子狠劲儿往后一顶,正好撞击到鬼子双肋骨。鬼子被这突如其来地一组连锁反击给造懵了,他一个本能的反应——“哎呦”一声松了手。王同顺真不愧绰号“飞毛腿”,说时迟那时快,他瞬间回过身来,迅速掏出情报和口袋里的一块小手绢,从地上捡起一块土坷垃一包,捆了一下,使劲抛到了河里。紧接着,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向鬼子大腿根儿的要害处。只听得这个鬼子“哎呦!”“哎呦呦!”痛失人声地叫起来,双手紧紧地捂住他的小便处,弯着腰蹲下,马上就又倒在地上,打着滚儿的鬼哭狼嚎地叫起来了......。这正是——“滹沱河畔多英雄,痛打鬼子显奇能。一脚难解心头恨,贼寇不灭怎太平?”鬼子险丢狗命这时,飞毛腿正想再出拳脚,彻底结果那小子的狗命。不料,又有两个鬼子从高粱地里“哇啦”“哇啦”地端着枪冲将过来。飞毛腿见势不妙,急速向通往村子的壕沟跑去。他刚跳下壕沟,后面鬼子就开枪了——真是万幸!如果再慢0.1秒钟,或是脑袋再高那么1cm,也就真的“壮烈”了。他只觉得头皮子“哧溜”像是烫了一溜子。实际,真的是中了一枪。好在仅仅是穿透了肉皮子。很快,湿乎乎的鲜血流向他的脸部,他用手擦了一把,一直向村里方向跑去......。两个鬼子一见追不上了,回头赶忙去照料那个被踢险丢性命的同伙去了......再说飞毛腿,一溜气儿就跑到了村边子,拐弯又向通往李庄的壕沟往前跑。没跑多远,就碰上背筐溜达的陈小伏了。陈小伏和陈国藏家是近当家子,又是近邻。虽然没和飞毛腿说过话,但知道他是八路,每到村里,就住国藏家。他见飞毛腿满脸是血,惊诧的站住,心急火燎地问道:“哎呀!你这是怎么弄的?流了这么多的血呀?......”“嗨!碰上鬼子了,挨......挨他狗日们一枪!”飞毛腿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儿的说。“你还上哪去?快回家整整再走吧!......”陈小伏急忙把粪筐、粪叉子一扔,很心痛的说,“快,俺背你回家。流那么多血,真是的!......王八羔子小鬼子,太他妈的可恨了!”他不由飞毛腿分说,一猫腰儿,双手往后一抄,楞是把飞毛腿背了起来。“咱都为了打鬼子!”飞毛腿实际也累得够呛了,但还是很难为情地说:“大叔,我真不知说什么好了。你这人,太好了。你,你们杨各庄的人太好了。我......我没多大事儿......”。“嗨!你可别那么说。谁碰上这事儿,也会这样!咱都是为了打鬼子啊!俺认得你,你常上国藏家去。俺一猜就知道,你是八路。俺不能见死不救,你再走就危险啊。你流血太多了,要是闹破伤风,不就坏事儿了?”“哎呀,我可没顾忌那么多。我这是头一回挂彩,差一点儿没‘光荣’了。不瞒你说,我是有个急事儿,明天必须送信儿到晋县那里。碰到你了,也是缘份吧。你也姓陈吧?我见过你。我姓王,你以后就叫我小王。你们村的老乡亲们,真热情,都像是亲戚里道的。我断不了上老陈家吃饭,总白吃,说死不要我的钱。我是第一批到你们村的,可没少给老乡亲们添麻烦呀。你看,我穿的这双鞋,就是你们老陈家——陈庆和(小名儿陈满圈)他媳妇做的。对,听说她还是妇救会主任哩。是个能耐人啊!还有......”“啊,她叫小台。她是俺当家子的叔伯侄子媳妇儿......”老陈也插起话来。两人越说越加近乎、越加亲密。似乎忘记了疼痛和劳累。这时,东方的太阳已经高过树尖儿,金光洒遍初秋的原野,空气里回荡着五谷的清香。蔚蓝的天空下,老乡的汗水、英雄的血花交织、反射着晶莹的光芒。滹沱河畔,杨各庄村边,这一军一民,一兵一农,亲密无间,为人们留下一幅生动的、亲切的、多姿多彩的画卷。有诗为证:耿耿报国心,深深鱼水情。彤彤红日照,步步向光明。也就是抽一锅烟儿的功夫吧,俩人说着就到家了。老陈一到院里,就急忙喊道:“他娘,快,快,来人了。你快弄点好吃的,煮几个鸡蛋!......”老陈也是是个小个子,干巴瘦。也不知是哪股劲儿,他一溜气儿就背着飞毛腿小跑一般到了家,累得喝溜喘气的。他媳妇见他累得够呛,背着的人又满脸是血。又是心疼,又是疑惑,不由自主地问:“老天爷,你背的谁呀?怎么啦你们这是?”“别问那么多,快去快去!”说完,他让飞毛腿先坐在门台儿上。自己急忙找块手巾,给飞毛腿擦了擦脸。完事儿小声地说:“王同志,你到茅子里用手巾接点儿你自己的尿,慢慢擦擦你的伤口处。俺听说,用自己的尿可以消毒啊。你先去,俺还保存着一个干巴的大药苞(当地野生的一种可以消炎止痛的蘑菇菌),俺找找去......”不一会儿,陈小伏找来了药苞,小心翼翼地给飞毛腿的伤口弹上了一层黑药苞面子,又蒙上一层新禳子(即新棉絮),给他的脑袋箍上了一条白手巾。这时,他媳妇张瑞环把刚煮好的四个鸡蛋也端上来了,不好意思的样子说:“快吃吧,这几天才下的鸡蛋。嗨,就这一个老母鸡下蛋了。一会儿俺去做饭去。”老陈见飞毛腿快吃完了,把他招呼到里屋,手一指说:“你就在俺家这夹皮墙里住一黑夜吧。这比地道里好,也同样安全。外人一般谁也不知道。地道里阴冷,不利养伤。晌午、后晌的饭,俺给你送来......”。飞毛腿在夹皮墙里歇息了多半天,伤口也不怎么疼了。晚上,怎么也睡不着觉。他不停地自问自答地嘟哝着:“哼,什么叫鱼水情?什么叫军民一家亲?......这就叫军民鱼水情!啊——,这就叫军民一家亲!看见了吧?!一辈子不能忘记杨各庄......”他一边嘟囔着,像过幻灯片子一样,回想起每次来村里让他难忘的身影和故事。除了他们常接触的张瑞国、李中国等党员村干部外,就是几个妇女——她们个个可说都是支前模范:一个是南头老陈家的小台,也就是不久前给他一双鞋的那个妇女——陈庆和媳妇;一个是刘胜彩,张树起的媳妇。另一个,就是大街上张恩绶媳妇张彩晟。人们常说,三个妇女一台戏。不错,这三个女人,人们号称她们是杨各庄“三杰”。这些年,这仨人到一块儿唱的戏——也可说就是“打鬼子的大戏!”她手里总拿着针线活儿小台这人儿,瓜子脸儿,细高个儿,心灵手巧,勤奋贤惠,性情干巴落利脆。但又是个眼里下不去沙子的人。她的口子语儿是:“小鬼子它凭什么老侵略咱国啊?哼,老娘儿们咱也不干!”。她是村里第一批女党员,首任妇救会主任,北边满子村的姑娘。她从不计个别人说三道四的。为了打鬼子,常跟男人们一样钻地道开会,研究发动群众、支前、拥属、防奸、防特等重大问题,力所能及地干些实事。妇女们特长是干针线活儿、做鞋脚袜子、织布纺线等等。自打鬼子来了,她们最常干的活儿就是做军鞋、军袜。小台总是针不离手,手不离线,总是手里拿着活。做鞋,最费力的就是纳鞋底子。她率先垂范,尽量多纳鞋底子。你看,她总是干那种活儿。右手小手指头都勒出了一层茧子。一年到头,自己家里的什么活儿也没耽误.。她一有空儿就刷鞋帮子从大街上往东车道里去不远,就到了刘胜彩家。她比小台稍胖些,身板儿显得棒势些。圆方脸,欢眉大眼儿的。还总是和蔼可亲,笑眯眯的样子。她温顺,善良,又实在,又厚道,任劳任怨的。在抢做军鞋任务中,她知道刷鞋帮子、打隔袙这些活儿最凌乱、闹心。她就主动多包揽这个活儿。一遇有好天道,她就赶忙打一锅一锅的浆子。干完了必要的家务活儿,一有空儿就赶紧刷鞋帮子,打隔袙。自己家的铺扯布都用没了,就找别人家的,打好隔袙,刷好鞋帮子,都干巴了就分发给做鞋的妇女们。人们常说她家“真像是开鞋铺的.....。”“咱们做军鞋也是打鬼子!另一女杰就是张彩晟了。在她们三人中间,她上过学,有文化。她是大街上张恩绶的媳妇。老公公的兄弟——她的叔公张老勋以前是当地有名的秀才。她从小到大,耳闻目濡,什么“子曰诗云”的,啥都明白些。一般人都不知道,她家恩绶早参军走了。所以她总在娘家住。再说了,她婆家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张彩晟比较文静,敏锐,深沉,善良。她最崇敬的人,是女中之杰、女诗人李清照。她自己人生座右铭是李清照诗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些年,她挂在嘴边儿上的话是:“哎,咱女的做鞋也就是打鬼子!”记不清是哪个伟人说过——“妇女是半边天!”。杨各庄有这仨人,全村好像总是有一股儿奔腾不息的暖流,总有一种生机绵绵的劲头儿。村里的“支前工作”屡受上级表彰,有她们的很大功劳。前一阵子,张德强、大波、二波兄弟和于大骡子等被鬼子杀害后,正是她们跑前跑后,哄了媳妇劝婆婆,帮助受害家庭里料家务,照料孩子,使这些不幸家庭,化悲痛为力量,很快恢复了正常生活。这一阵子,全村人还都觉得,从南头到北头,从东头到西头,人们一家一家的越来越近乎了。她们仨,有个共同处境就是丈夫都当兵了。张彩晟她男人张恩绶早在军区后勤部当助理,负责粮棉征收征购工作;刘胜彩的男的张树起则在县武装大队,听说还是个区小队长哩。小台她男的陈满圈,还改名叫陈庆和,跟老陈家一个院的陈国兴、陈发生,西头的张珊、靳增源,李振波,王振生,还有朱老星家的朱一山,北头的张奔、杜小牛等十来个人一先一后当兵走了。还有北头李苦熬他姐姐、李瑞玲、李小丑三个大闺女也去了。为了保密,无声无息地分批走的。李中国、张瑞国、马爱国等一直把他们送到了县大队。听说联系好后,将他们大部份分到了吕正操的“人民自卫队”(后归属八路军)所属连队。几个女的则当了医护卫生兵。陈庆和和陈发生等人是在1938年走的,参加了贺龙的120师所属的部队。以上这些人和事儿,老王有的见到过,亲身经历过。还有的是听说的,但都叫他一辈子难以忘却。特别是有一次自己发高烧,加之营养不足,烧的昏迷不醒。小台跟胜彩她们跑遍全村子,找月子里的妇女,要了些奶水叫他喝,简直就像母亲对待儿女般的无微不至......。这事儿,这种情感,叫他怎能忘却呢?!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无缘无故的恨。陈小伏对飞毛腿王同顺视同亲人,道理很简单:他和村民们都亲眼看到了八路是自己的队伍,是千辛万苦、舍生忘死、真心打鬼子的队伍。他永远不会忘记,“七.七事变”不久,有一支八路军的队伍给鬼子展开游击战,鬼子靠精良的装备优势追击他们,第一次扫荡了村子。当时他家跟陈国藏家好几口子一起逃难,老老少少,担惊受怕,匆匆忙忙在北郝村过了河,先后到了南郝村、崔南铺、白驼罗、张敖等几个村的的亲戚家。见了亲戚们,内心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鬼子撤走后,大家一大早就回来了。进村一看,发现很多八路军战士又返回村子,都睡在了街里。有的睡在墙根底下,有的是在树根底下,有的躺在石头碾子旁边......。开始大伙还很纳闷儿,他们为啥不愿进人家闲屋里、棚子里,睡在院里也比街里背风啊?后来人们才知道,八路军讲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对百姓“秋毫不犯”......。说白了,就是不打搅老百姓,不给百姓添一点麻烦。哎呀,上哪去找多么好的队伍啊?老辈子里人们常说:“好铁不打钉,好人不当兵”,这八路军可不一样啊!个个是好样的啊!餐风露宿有一次鬼子进村路过,虽然没烧杀百姓,可是有很多人家丢了猪、牛、毛驴和米面。李中国他媳妇还对人们讲:“她家一个豆油罐子也被砸碎了......”叫老百姓最恨之入骨是,鬼子为了防止“青纱帐”藏匿的八路军袭击,有年伏天,竟然逼着老百姓把长得一人多高的高粱、棒子一棵棵砍掉。老百姓一边砍,一边哭,一边心里大骂小鬼子太恶毒可恨,不管百姓死活。那年到秋后,基本没有收成。第二年春天,天不作美,久旱不雨,青黄不接,家家户户,缺吃少穿。醋醋溜、老鸹筋、扫帚苗、婆婆丁、马生菜(即马齿苋)、线苋菜等等野菜,人们找着吃光了,又吃树皮。能吃的榆树皮吃光了,又挖草根子吃。能吃的吃光了,不能吃的也吃。有不少人吃的浮肿,病倒了。也有的活活饿死了......。李中国的父亲就是赶伍仁桥集,饿着肚子回来的。家里人口多,也没多少吃的,还瞒着家人,硬说自己“买东西吃了”。为了孩子们都吃饱,自己硬挺着不吃饭,不两天就连饿带病的死了。这样的家庭可不在少数......。回想起村里这些,老陈更恨小鬼子,更加亲近八路们。他实际一夜也没睡着觉。次日一大早,老陈两口子做的小米绿豆粥,山药面和棒子面两打掺儿的大饼子,切的白萝卜咸菜,还找了一身儿衣裳,把飞毛腿打伴得活像是个老农,叫他早早吃完饭就上路了......。他们分手时,王同志双泪俱下,紧紧抱了抱老陈说:“叔,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跟婶子,忘不了杨各庄老乡亲......。我要多立功,立大功,多杀小鬼子!......”陈小伏两口子,久久望着王同顺很快远去的身影,一直消失在绿色的原野里。不知不觉,旭日冉冉升起,清风徐徐,阳光璀璨。在村南里,滹沱河水流潺潺,像是为王同志漫奏着祈祷平安和祝愿胜利的曲子......。王同志走了,老陈心里不是个滋味儿。他拿出火镰,慢条斯理的在打火石上放上一块儿火绒,“咔嚓!咔嚓!”地打着火绒,放在烟袋锅上,抽了一锅烟儿,接着又抽了一锅烟儿。他嘴里不停地吧咋着,两眼望着自己吐出的烟圈儿慢慢散去,脑海里一直浮现着王同顺同志那远去的轻捷的身影......“小伏护送飞毛腿”这事儿很快在村里传为佳话。多年后,小伏多次被县里授予【拥军模范】光荣称号。村里有人还写了一首小词【滹沱河畔鱼水情.清平乐】,就是根据这个故事写的。你看看,细心品味品味是何感想:“碧波妖娆,云霞天作巧。五谷飘香醉人倒,滹沱河畔秋早。华北抗战英雄,扎根百姓心中。回眸卢沟晓月,誓死报国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