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张用张开大嘴咬下去,咀嚼了几下,不等吞咽,他跳了起来,含含糊糊呼喊:“胡巡检,刘巡检,安巡检,带十五个人去找叶学敏,赶快把那片果林看起来……”接着,他把那枚果子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继续呼喊:“许都监,马巡检,毛巡检,速去城里调一都士兵……”赵兴举手打断了他:“仙人的东西,可不敢轻易损毁----折寿啊!”赵兴这话使咀嚼的人都停下了,程阿珠最先尝试,才吃了两枚,第三枚才咬了一口,听了这话,小心翼翼的把那枚果实放在桌上。陈伊伊后发制人,已经吞了三枚,廖小小故作秀气,将那枚果子用细牙小口咬着,才吃一半,听了这话也不敢再嚼。张用扭头问赵兴:“既然如此,你怎么想挖那个果木?”赵兴这么说只是为了保持物种的原生性,其实,移栽果木并没有那么神神怪怪的:“我只打算移动三两株,如此,不伤那座果林的元气,而那片原生果林,我的意思是让官府监管了,比如在当地起一座道观,将果林圈起来,让道士边为太后、官家祈福,顺便也看管那片果林。果林所出,便当做道观的收入,如何?”张用呆了片刻,嘟囔:“如此也好,只是,我密州团练……罢了!你们先去,按我的吩咐监管那片林子。休得让闲人损坏。剩下的事,且容我思之。”张用还在嘟囔,赵兴一指桌上的水果:“怎么不吃了,好东西啊!”陈伊伊连咽几口吐沫,程阿珠摇头不语,廖小小细声回答:“相公,仙人地东西,可不敢多吃,折寿啊!”“不折寿!”,赵兴抓起一枚乌果大口咬起来:“绿色食品。吃了怎会折寿?多吃点,这玩意以后可不易吃上,错过了。别后悔呀……对了,让人把已摘下来乌桃全收购了,带回家慢慢吃。孩子们,都来尝几个。”随着赵兴这声喊,早就期待的孩子轰然而上。发生了这件事,众人已经无心继续就餐,张用布置的人手跑去收购这种黑桃。饭馆内。由于乌桃数量少。许多孩子没抢到,赵兴那些孩子失落的神情,心念一动:“不如,我们今日的游览换个地方,换到乌桃林如何?”没等大人表示,孩子们欢呼起来。还等什么,张用起身,叹了口气,看到自己妻子渴望的神情。立刻豪气逼人的下令:“听着,全体,兵发乌桃林!”路上,张用时刻还在怀疑赵兴的大胆----仙人的东西也敢敞开吃。但似乎,这疑问不止他有。几名孩子也在私下议论。一名程族孩子的答复,让他真正领教了赵兴地大胆。“这算什么?我家阿叔祭雨的时候斩过龙头呢。别人对龙王恭恭敬敬,我家阿叔嫌龙王动作慢,斩下龙角来惩罚。那龙王爷也不敢怠慢,阿叔刚斩下龙角,就下起了半个月的大雨。”张用听完,也露出与当日揭枢露出地表情,悄悄对夫人说:“原来……如此,怪不得赵离人知道这桃子的存在。”“什么?”他家娘子茫然地反问。“我是说……这赵离人”,张用看了看四周,马上改口:“赵离人博闻广记,山海经中的物事都知道,或许,这神怪之类的人物,他也认识一二,是吧。”张用娘子正色回答:“官人,子不语怪力乱神,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张用憨憨一笑:“那是,我不过只对娘子说说而已……我知,我知,咱去乌桃林,再不开张用虽然不开口了,但他说的话已传入密州武官耳中,其实那些武官心中都有点猜测,是张用把帷幕揭开了。武官们心中有了顾忌,在乌桃林野餐的时候,场面不免有点闷闷,只有孩子尽情耍了个够。回来的路上,密州百姓家家都在过重阳。宋代重阳喜欢吃枣糕,枣糕寓意“早高”,也就是早升高官地意思,枣糕上面插一个小红旗,这是唐代登高插茱萸地变种,宋人的枣糕是要向路人分享的,沿路都是端着枣糕四处散发的人,据说谁家的枣糕吃的人多,这意味着家中人气旺。发现黑桃的情况让密州团练中途赶回,结果正好赶上发枣糕。在饥饿的时代,拿出食物来给过路人分享是极不可思议的。赵兴看了宋人脸上地笑容,不禁暗自惊叹宋人的富足。他们被热情的乡民揪住,吃了一块又一块枣糕,直到吃的撑不下了,才在乡民的抱怨声中赶回城里。“谁会在重阳节当天赶路,这不是一个饿死鬼吗”,张用入城时抱怨。他也撑坏了。两天后,几驾马车带着从山里移居地树种赶到赵兴府上,几匹快马已经奔向汴梁,向朝廷奏请在当地设立道观。因为僧道都是不纳税地人,所以宋代出家为僧为道需要有官府发给度牒,这度牒是要钱的。每份大约百贯。不一会,休假赶回地王子韶也被惊动了,他领着索问道匆匆赶到赵兴府上,品尝了黑桃之后,急忙派出海船,从水路将剩余的黑桃贡献给朝廷,以便让朝廷尽快下决定。出了赵兴府邸,王子韶不禁感慨:“人都说这位赵离人是个福星,今日一看,果不其然,他才上任多久,我密州便增加了三项税入。”卖度牒是能挣钱的,这份收入归地方政府,一座道观卖出几百个度牒不成问题,以后百姓上山。也会刺激当地经济,眼看快年底了,当地官府陡然增加几万贯,几万贯收入这让索问道也感到欣然。这时代盖一栋砖瓦房不过十贯,这笔收入摊到每个官吏头上,相当于数个月的薪水,所以索问道也很满意,想了片刻,他补充说:“我密州前有板桥镇,后有这座庙。预计今后肯定富足,府尊,这笔钱得留出一部分来。密州百姓苦了很久,今年冬天也该修修路,建建学舍。”王子韶对这个提议不反对,他叹息一声:“可惜李大人走得早,没能尝到这等美味。范锷也该进了京城了吧。”九月中,进了京城的范锷连上数道奏折,其中第一道就是建立密州市舶司地奏折。而后是根据赵兴那番话。请求朝廷建立三级货币体系的奏折。然后是请设胶西县。这道奏折掀起了轩然大波,政事堂官员开始一遍遍讨论。在奏折上,范锷略去了赵兴的名字。而赵兴此刻全然不知道朝堂上的喧嚣,他正在家中享受官员的腐败生活。这是一个午后,满天的太阳将碧霞阁照的通亮,赵兴躺在木地板上,手里拿了本书,程阿珠坐在他旁边,正一粒一粒的往他嘴里塞葡萄。陈伊伊像个唐人一样。跪在木地板上,面前的小几摆满了账簿,她手里把算盘打的噼啪作响,嘴里不时嚷着一连串数据,旁边三个丫鬟忙着记录。这时。廖小小脚步匆匆地走上二楼。听到她的脚步声,陈伊伊一手打着算盘。另一手在半空中做了个嘘拦的动作,一名女使上前拦住她,不让廖小小靠近那堆账簿,廖小小脚步停了一下,恨恨地走向赵兴身边,也从地上的果盘里拿起几枚葡萄,准备给赵兴喂。喀丝丽坐在旁边轻轻柔柔的弹琴,程阿珠冲廖小小使了个眼色,阻止她插手,廖小小呆了一下,只好把手里的葡萄塞进自己嘴里。阳光明媚,妻妾相合,闲来无事,晒晒太阳……这种生活真是令人轻松啊。此刻,邓御夫已经全盘接过了赵兴的团练营务,领着一批工匠们干的热火朝天。而李之仪则悠闲的一会找这个官喝酒作诗,一会跟城里某人结伴出游,忙地不亦乐乎。至于那名倭人源业平,至今还一头扎在军营里训练鼓手,**乐师……这厮最近已经迷上了这活,赵兴只是偶尔去指导一下方法,剩下地大部分活都交给了这位热心倭人。源业平的秀美在密州也已引起了很大的凡响,如今他身边也围拢了一批同好者,这倒慰藉了孤独的心,使他干事也顺畅了许多……所有的工作都有了安排,赵兴现在的工作就是每天骑马去军营晃一圈,根据府衙的要求,往各县派遣一些团练协助捕盗,协助维持治安,协助修城墙。而后,有时间他会去源业平那晃一圈,然后就回家,享受妻妾的温柔。宋代官员的生活,太让人慵懒了,似乎,现在赵兴唯一能干地就是聚集一帮官员饮酒作诗。但遗憾的是,在宋人面前摆弄诗歌,赵兴现在的胆子还不够,所以他只好躲在家里抱老婆。廖小小坐了半天,终于找到机会插话,此时赵兴刚刚翻过一遍书,两眼发直的思考着什么,她赶紧插话:“官人,年夜的宴会,歌伎还缺人手,你得再给我派些人来。”赵兴放下了书,两眼直直地说:“不急,李源那厮马上就到,他地原班歌伎都给我留下,我们还能从大越得到一批新鼓师……”陈伊伊的算盘停顿了一下,突然插嘴问:“你地婢女小青最近在哪里?”廖小小手一抖,葡萄滚落在地上。她张了张嘴,望了一眼赵兴,寻求后者的帮助。陈伊伊手里继续打着算盘,头也不抬地接着说:“怎么那么不小心,她怎么给板桥镇的海商卖了配方,还让人跟踪到密州城里。”廖小小委屈地嘟着嘴,还没说话,赵兴已经懒洋洋的帮腔:“你既然知道了,那就帮帮她。”“当然!”陈伊伊快嘴快舌的说:“要不是我给她擦屁股。她早让人摸到了小青的住处。”廖小小呆了一下,眼波一转,银牙一咬,从怀中摸出两张纸来,说:“官人,卖配方地事情你是知道的,头一份配方卖了三万贯,第二份卖了两万贯。第三份,那商人中途失踪……”那两张纸片是两张“飞钱”,飞钱又称“便换”。它始于唐代中期,是官府钱柜或大商人办的私人钱柜存钱、取钱的凭证。好笑的是,廖小小这两张飞钱还是赵兴印刷的。那上面的印戳是用以色列文书写的“俺裕”、“赵兴”两个印章。廖小小当初选择这家“丰隆行”银柜,是因为这家银柜是新开的,容易隐秘身份。据说这家银柜背后有福建、杭州、泉州、黄州商人参股,同时,参股者中还有蕃商,可以经营以上几处地域及高丽、倭国汇兑。但她竟然不知,这银柜背后的大股东正是赵兴。如今。这位幕后大股东还在嘲笑她:“这么久地时间。才卖出两份配方,效率不高啊。……嗯嗯,这份配方是玻璃配方与制银镜配方两份合一的,只卖三万贯,你实在卖亏了。”廖小小幽怨的说:“官人,那些海商都是来贩货地,他们都说没那么多现钱,要把那些货物支给我,妾身想那些货物出手麻烦……”赵兴插嘴:“交给伊伊。把那些货物吃下来,只是……”赵兴将那两张纸重新推给廖小小,说:“只是今后卖配方,就与你无关系了。”廖小小看着那两张纸,又惊又喜:“官人。这……你是说这注财给我了?”陈伊伊挥手让仆人退下。她连桌上的账簿都没整理,移步来到赵兴身边。替自己斟上一杯酒,侧耳倾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而后说:“既然你跟相公久了,我就把家里情况给你做个交代:五万贯对这个家来说,不算一注大财。相公是怜你手上没钱使,让你挣点小钱,看来你是没这个本事了。就这样吧,以后这份钱归你,每月你还有一千贯的脂粉钱,等你生了孩子,还有奶粉钱,仆用钱等用项。这些,以后再说,现在你已经证明了不是管家的料儿,以后就拿着那份官人给的钱自己花用。至于家中账目,别再想着偷看了。这几日你在账房门口转了许久----怎么,以前没给你月钱,但相公给你的零用还不够吗?”程阿珠仿佛没听到陈伊伊地话,一直保持着固定地频率,往赵兴嘴里塞葡萄,赵兴含含糊糊的劝解“你也吃一粒”,程阿珠微笑着摇摇头。廖小小看了一眼在座的几个人,看到众人一脸安详的态度,她惊愕的嘴久久合不陇:“五万贯也是小钱?相公……”此时,相公的称呼已经逐渐散步到民间。虽然朝廷屡次发招制止,但民间已经开始见官称呼为相公。不过,现在这种称呼只是种内帷亲热的昵称,还没有散布到称呼外人头上。陈伊伊喝了几口淡酒,不理廖小小的惊愕,又向赵兴询问:“官人,俺裕把账目汇总的很清晰,我看今后不需要事务巨细均汇报了。倒是南洋那块,相公也该上心一下了。这个月我们被驻辇国抢了七艘船,还有,蒲易安地面子也开始不管用了,阿巴斯那里的海盗也开始抢我们的船。”赵兴伸了个懒腰,把书本扔在一边,两手抱头,枕在地上说:“这两个地方情况应该是不一样的,有蒲易安家族照顾,在阿巴斯那里,船进港是安全的。而在航行地时候,我们地船速快,海盗捞不上便宜;但驻辇国那里……他们喜欢抢劫停在码头的船,而且动手地都是些官员与官兵,我们是不是该给他们一个教训?”“驻辇国那里的情况恐怕马上就会变”,陈伊伊回答:“有消息说,他们已经组织起来三千艘战船,传闻他们还在拼命造船,准备与阿巴斯、三佛齐交战,独霸南洋。官人,我们的新式水军已在麻逸训练了四个月了,也该让他们去驻辇国晃晃,闯一下巨港,省得那群蛮夷以为老虎不发威。居然是个猫。”廖小小吃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两人如此平静的在谈论什么?他们在谈论以一人之力挑战一国?仅仅这个信息就够了,具备挑战一国实力地人,怎会在乎三五万贯……嗯,这点钱确实是小钱。其实,廖小小夸大了她所听到的片言支语,赵兴现在还不具备挑战一国的实力。陈伊伊所说的水军,其实也就是武装商船。自南洋局势变的恶劣后,经商越来越艰难,所以赵兴开始训练武装商船,打算改变以前单船航行的运货习惯。联络海商编队航行,武装贩运以降低风险。赵兴接下来的话回答了廖小小的疑问。“一支船队训练四个月,远远不够。至少需要一年的训练。还有,要和驻辇国开打,我们的钱财也不够”,赵兴慢条斯理地说:“元丰六年,朝廷与西夏的一场小规模冲突,当年财赋收入少了3300万两白银。也就是说:三千贯财产,不够打一场小仗的。以一人之力挑战一国。我们耗不起。也打不起这场海战吗?我地意思是:现在他们气焰很嚣张,而我大宋船只因不准配备武器,所以被他们当作主要抢劫对象,如今那片海域见宋船就抢----我们不能让他们养成这习惯,且让武装商船下去一趟,给那群人点教训……看来,今后我们应该联络更多的宋商,该把宋商都拧成一股绳。这事,我们要尽快筹划了。”“恰好我哥哥他们要带一艘船回家。就让他们带去越南”,陈伊伊跃跃欲试:”大越水军虽弱,可凑出百十条船来还行,我们就让大越水军领路,去那里好好耍耍。”陈伊伊这是有私心。越南离印度很近。更深切的感受到阿拉伯文化的侵扰。若不是越南人对自己的炎黄文明充满了自豪。估计也会迅速被阿拉伯化,在这种情况下。伊伊希望狐假虎威,赶紧向驻辇国试一下威。顺便也帮越南宣示一下海域主权。古时信息传递慢,赵兴要与大越一起出现在南洋,谁能分得清是大越主导还是赵兴主导。“我们需要时间。王子韶前天来跟我说,金州女真商人以及高丽商人希望我们能护送他们进入渤海,我已经许了,正打算借这次出去练练兵,等我回来吧。”赵兴回答,想了片刻,他又说:“我还有个计划,需要人手,对了,让孩子们快去登州沿岸,告诉他们,启动快马计划。”阿珠手里一紧,忙问:“官人多会走?”“五天后!我带五艘船去,伊伊,赶快装运货物,加上我们那批白酒,准备起运。”陈伊伊转向廖小小,问:“说说,你那位都找过谁?”廖小小哼哼唧唧将她兜售的情况谈了一遍。她一个女人能有啥主意,无非是利用以前的官妓姐妹,向那些客商递悄悄话,声称是从某位商人那获得地秘方。奈何官妓们地信任度较低,客商出不了大价钱,很多客商干脆提出用货物做抵押。而双方就货物估值时,又出现了很大的偏差,结果才使这事拖延到了今天。但有陈伊伊出面就不一样了,她动用一些牙商出面做担保,将那些人的货物全体吃下,而后又动用团练将货物转手搬到船上,眨眼间结束了整个交易。密州椎场去年的税额是八十六万贯,海商交易税十中取一,而那些禁售货物是不交税的,政府和买的价格往往要高于市值,这是长弓贸易的特色。也就是说,去年密州椎场的交易额大约在八百万贯左右,至少不低于这个数目。而几份银镜技术,总共售卖了五十万贯的货物,约占全年交易额地5%。这些货物让别人销售,可能卖不出五十万贯,但赵兴有不止一条物流系统,眨眼间这些货物便被分流。不久,每个参与其事的官妓们都分得一笔丰厚的嫁妆,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十月十日,天宁节。也就是当今哲宗皇帝的生日。赵兴带着张用登上了船,张用上船前,嘴里还在嘟囔:“天宁节啊,这天该放假的……真怀念汴梁城地天宁节,怀念宣德楼前地象舞。”宣德楼前的象舞是宋代画家最喜欢地场面,许多宋词上都会有这样的场景。那是越南进贡的大象,每年在天宁节这天,几十头大象由象奴操控,在宣德楼前舞蹈,百官在宣德楼上观赏,而百姓们也在附近租下最佳的观赏位置,观赏体形庞大的大象憨态可掬的舞蹈。廖小小也在回忆:“是呀,群象蹬地做踏舞,忽而伸鼻鸣叫,忽而前蹄点地做叩拜,丝竹声声,万众屏息,舞毕,群雄喝彩,百姓呼万岁……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见这番场景。”赵兴倒不怎么在乎这场规模宏大的马戏表演,他心里想的是:“节日耶,我在宋代节日加班,不知道有没有加班费。”邓御夫显然也观赏过那场舞蹈,他也站在码头回忆:“据说当初百象齐鸣,可现在大象只剩下四十多头了。不能再见往日之壮观,实在令人遗憾。”张用思念的不只是这些,天宁节对宋朝官员来说更有特殊的意义:这一天,也是宋朝官员的公开、合法的“嫖妓日”。宋时对官吏宿妓。有一定的禁令,“惟圣节(皇帝生日)一日许赴州郡大摆宴,于便寝别设留娼。”这一天,官员同官妓饮酒作乐、留宿狎娼都是容许的。张用来密州就任,好不容易盼到了这一天,却被赵兴揪到船上,他能不郁闷吗?赵兴也很郁闷,他抱了一下程阿珠,低着头,垂头丧气的迈上跳板,向甲板走去。源业平一身唐服,脚拖着木屐,腰里长长短短的插着三把刀,屐身清脆的跳上甲板。邓御夫想了想,也跟着上了船。王子韶在岸边拱手相送,张用扭捏半天,边嘟囔“我还不会水呢”,边让几个花胳膊牵着他上船。张用一上船,船上便升起了他的将旗,宋朝尚火德,军旗为黑底红字,或红底黑字,军服为黑裤红衫,士兵们戴一顶范阳帽。船上的人正在抽甲板,那位女真客人跳了过来,他一脚踏在甲板上,阻止了船员们抽甲板的动作,而后大声嚷嚷:“我要上你的船,阿卡,我哥哥在自己的船上,我要跟你的船走。”此人汉话说得很流利,就是朝廷中所说的“熟女真”,他们经常跟汉人交易,已经逐步汉化。当然,也知道了一些汉人的计谋,所以才要求兄弟俩分头行动,一人操纵自己的船,另一人则跑到赵兴的指挥船上。赵兴沉着脸,挥手让船员们收跳板,王子韶做好做歹的劝阻:“赵判官,夹温纲首要坐你的船,便许他上船,又能怎样。”赵兴犹豫了一下,阴着脸点点头,而后冲源业平丢了个眼色,源业平一手摸刀,表示领会,那位夹温纲首利索的跳上船来,等他脚一落地,赵兴大叫一声:“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