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兵们纵跳如飞,跑的很快,一眨眼他们冲到离大象十步的距离,散开来包围了战象,但接下来,占婆寨兵们的反应让他们目瞪口呆----那些寨兵把武器一扔,撒腿就跑,速度还挺快。见了他们的奔跑,刚才询问赵兴的那位学生很纳闷,连忙寻求同伴的确认:“我没看错吧?老师说他们不擅奔跑,可我看他们跑的比兔子还快。”剩下的事就像一场武装游行,赵兴这队人马修整完毕重新上路。路上连续碰到几拨占婆寨兵,他们总是站的远远的,冲这股队伍大喊大叫,偶尔用竹弓射出几箭,赵兴这里刚摆开队形,没等发动冲锋,他已经找不见敌人了。郁闷不已的赵兴在日落时分好不容易冲到宾童城城下,让他更郁闷的事情来了,陈不群领着一帮海军军官趾高气昂的迎接赵兴,他拍着肚子说:“老师,这下子我可抢到你的先头了。我在第二天清晨,只打了两轮炮击,城中的人已经过来投降了……可老师为什么把我派去迎接的几拨人都打跑了呢?我占领这座城池已经三天了,苦候老师不至,连续派了几拨人在那条小路上等候,但他们都被老师打了回来,说是你们很凶恶,不容人说话,不容人迎接。”赵兴闷闷不乐的看了一眼宾童城,转移话题问:“这城池怎么如此完好……你说你开过两轮炮?”陈不群点头:“老师,我按照你的说法进行炮火推进……嗯嗯,弹幕徐进。我第一轮炮只是扫清了码头,第二轮炮才延伸到城下,城头上已经竖起了白旗,接着他们的城主就出来了……这小子反应挺快。让我不好意思下手。”赵兴郁闷啊,他烦躁地一挥手,让自己的士兵进城,这些精锐步兵经过了路上的艰难跋涉,已经减员一成以上。现在战斗结束了,中途,他们唯一的战斗就是赵兴往水里扔了一颗手雷,炸死了无数食人鱼。进了城主府,赵兴问陈不群:“点算了没有,收获如何?”陈不群回答:“老实说对了,这里地人真有收藏黄金、金器的习俗……但让我看,他们最大的财宝还在各个寺庙里,寺庙里的雕像都贴的黄金,金碧辉煌地。让人看了眼馋……本地城主是一名占城王爷,他封王于宾童三百年了。皇宫里倒是有很多金银珠宝,可他投降太爽利,到让我不好意思直接翻脸抢。”赵兴摇头:“不好意思也得抢----出发前你不是问我,担心朝廷里面会出异议吗?我告诉你:立刻把这位王爷送上船,而后将城里的王族全部送到船上,让他们亲自去汴梁。向陛下解释为什么频频袭击我们宋商---皇宫里的陛下是个孩子,正处于青春逆反期,而且好大喜功。宾童王宫里的财宝就是让陛下闭眼的法宝,他的财产就是让朝臣闭嘴的宝贝……赶快动手,我不是来看风景的,我是来帮宾童王整顿低俗之风的----对,这个词好。你赶紧把那些低俗的黄金呀、金器呀、古董呀、宝石呀……凡是你觉得低俗地东西。统统搬我船上,由我保管。我担心宾童人保留着些低俗的东西,会养成奢靡浮华地风气,那可是要亡国的,为了他们好,我勉强保管这些低俗的玩意吧。且不收他们的保管费了!”陈不群咧开嘴。笑嘻嘻地回答:“我就知道老师能找见借口……我这就动手,儿郎们早急的嗷嗷叫了。这下好了。我也觉得宾童人太多低俗之物了,为了正义,为了南洋,为了……管他为了什么理由,我们开抢吧!”一眨眼,陈不群跑的不见影子。赵兴在他身后下令,要求宾童城内所有地王族到王宫汇合,等待迎接赵兴。这些人赶到王宫之后,赵兴却迟迟没有见他们。海军从船上卸下几门小炮,将这些人堵在王宫广场上,紧接着,赵兴的士兵开始行动了,他们挨家挨户开始查抄王族财产,却刻意对平民百姓秋毫无犯。与此同时,北方,越南不惜代价攻破了占城国清水关,开始围攻占城国都城因陀罗补罗。宾童城不会有人来救援了,这也意味着占城国亡国在即。当晚,宾童城的王族被送上船,随后查抄各王府的行动持续了十天,赵兴在查抄行动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士兵们中饱私囊,拼死收刮。事后,他还将财宝截留下三成,从清单上划去,自己与陈不群、帅范私分---就这样,整个宾童城查点出来的在册黄金财宝,依旧价值一亿三千万贯。“太少太少!”赵兴满脸遗憾的看着堆积如山的财宝,不甘心地说:“王都才是一块大肥肉,我们把肥肉让给了越南人,太遗憾了……”在原本的历史上,占城国随后跟越南进行了两百年的战争,这场两百年战争最终将占城国的千年积累耗光,使得他们在南宋末年走向灭亡。但就这样,越南灭绝占城国之后,依旧从占城国掠夺了价值超过大宋十五年赋税的财宝。而那时,大宋的赋税大约是一亿贯三千万贯。陈不群这时已被巨额财宝刺激地红了眼,他一个劲怂恿:“老师常说,国家与国家之间没有永恒地朋友,也没有永恒的盟约,纯粹是利益地苟合。越南现在久攻王城因陀罗补罗,不下,不如我们过去帮把手。”尾随而来的帅范也在煽风点火:“大人留在这里坐镇,我带士兵从海路去,用大炮轰开王城的城墙……我看了,这叫啥城墙,就是一些竹席子裹土而已,几轮大炮一轰,一定可以轰开这个土围子。”赵兴摇摇头:“还是我亲自去。跟大越人打交道。我出面比较合适,这里,你坐镇指挥,争取尽快把东西转运回汴梁,堵住京城里那些官员的嘴……对了。李家那小妞在哪里?”帅范当时留在东木头市,监管东木头市的事态发展,李清照也随帅范一起待在安全的后方。等宾童城破后,他们两个才赶过来。帅范倒挺欣赏那小丫头的机灵劲,他指着王宫后面,回答:“她在王库里,据说打算清点一下宾童王的库房,说是在那里发现了许多汉唐遗物,她打算把玩一下。”赵兴拍手大笑:“告诉她,看中什么只管拿。反正都不是我地东西,我不心疼。”赵兴说完。指了指脚下,说:“这批货赶快运出去,马上会从广州过来百艘运石灰的船,我定了一百船石灰,你们帮我把这个土城拆了,而后建立一座石头城……宾童城里的子民不是我的子民。我不心疼----征发他们做劳役,给我修建一座石头城市,匠师则就近雇用真腊的石匠,用宾童王地钱付款。我打算把这里改名做金兰城,城池面前那个小海湾,今后就叫金兰湾。以后剩下的事,我跟越南人去说。你们只管在这里建城。要将这座城市修的固若金汤。立即通知东木头市,告诉东木头市的宋商,我打算封赏他们土地,叫他们都过来,在城池附近跑马圈地,能占多少地我给他们封赏多少。对士兵也不要吝啬。该拿的让他们尽量拿。但因为大船舱位有限。跟他们约定好:此战有功劳的人,准许拿两倍体重的货物登船;无功之人。准许拿一倍体重的货物……”帅范兴奋地只搓手,赵兴要拆城,这意味着整座宾童的建筑都无需保留。嗯,貌似以前赵兴曾拿“贺兰原府尊的房梁烤马腿”出来炫耀,这次帅范跑得慢点,好东西都清点过了。现在赵兴要拆城,如此一来,我是不是可以拆下宾童王地房梁,拿回家去镶在自家屋子上,炫耀一辈子……跟赵兴商议几句,帅范早已心不在焉……数日后,赵兴召集宾童城本土士兵三千人,自己带则着两千宋兵赶往因陀罗补罗城。他的到来立刻加剧了王都攻城战地惨烈,原先越南人与宾童交手,总担心伤亡过大,让别人成火打劫,故此总把战争烈度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如今有了大宋的助战则不同了,他们豁上了全部家底。在大炮的轰击下,占城王都应声陷落,紧接着,宋兵与越南兵冲入城内开始了大抢劫。这是一场抢劫比赛,谁能想到,几十年前宋兵曾为救援占婆,而与交趾交火,双方打的难解难分。但随后,占婆国占了便宜不感谢,交趾卑躬屈膝慢慢收回了失去的土地,今年今日,宋兵居然与交趾联手攻入占城王都。抢东西,赵兴手脚向来快,他地士兵在宾童抢过一次,早已形成了理论化系统化规范化抢劫流程。先期入城的士兵立刻占住王宫,但越南人熟悉地形,马上接管占城国库,紧接着,宋兵不甘落后抢占占城官衙,主要是兵部武库与户部钱库。随后,更多的越南兵涌入城市,开始满城大劫掠……越南方面的统兵大将是熟人李源,他怒气冲冲冲入王宫,在王宫台阶上遇到乐呵呵的赵兴,劈头就问:“赵兄,你什么意思?占城国王你要了也没用,占住王宫干什么?”赵兴笑眯眯的点头,附和说:“没错,占城国王我要了没用,我拿回去,朝廷方面也不好交代----送给你,占城王族无论男女老幼都送给你。可王宫里的财产不能送,这是孩儿们地战利品……另外,将士们辛苦一场抓捕占城王,也不能让孩儿们把国王白交出去----你得付一笔辛苦费!”李源看了看王宫,发狠说:“赵兄,赵大人,占城国的财富七成都在王宫,你现在霸住王宫,莫非想独吞那笔财宝,可我大越国怎么办?难道我们白打了一场?你知道清水关前我们死了多少人?五万!我大越国可不是大宋,没那么多人好死。五万人啊,你总得让我跟国民有个交代吧。”赵兴笑眯眯的回答:“没错,清水关下你死了五万人。可要是没有我,你死了五万人后,还敢进逼他们的王都吗?没我,你能攻破他们的王城吗?占城与交趾乃百年仇敌啊,你一战而定。占城北方的土地都归你了,我抢点钱花花,又算什么?你这人,怎么如此小器,好无趣!”李源喘了几口粗气,问:“我需要付什么代价,你才肯罢手?”赵兴往南方指一指,回答:“宾童城以南!”李源一下子跳了起来:“赵兄,我现在发现,你才是占城之战最大地敌人。我大越辛苦一场,战利品……你地胃口未免太大了吧。宾童那块土地,跟大宋并不相连,你要去,做什么?”赵兴笑嘻嘻的回答:“给我儿子----陈伊伊生地儿子,怎么也该封个王吧?我估计,我大宋朝堂上。恐怕不会在意这片海外飞地,便送给我儿子。你大越封我小儿子为王,再送个公主来,约定等他们长大后成婚。并把宾童城以南,都封给我儿子,由我来经营,照章纳税。怎么样?”李源笑了:“赵兄这条件倒不苛刻。可我听说伊伊生的小孩子才两岁,难道赵兄要移民来我大越,那我可欢迎之至……嗯,听说天朝党争闹得很厉害,竟然到了这地步,连赵大人也在考虑外逃?!”赵兴摇头:“我不打算亲自来管理宾童。这几年。我培养了一些学生与童子。正打算让他们实习一下管理手段,便让他们来这片土地练练手。顺便积累一下政务经验。等我儿子长大之后,就过来成婚----你们叫就藩,是吧。不过,我儿子今后会不会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也不敢保证,但即使他不住在那片土地上,你也不准插手宾童事务,那里的官员由我委派,一切权力在我。我可以承诺向你纳税,承认你地宗主权。”李源也乐呵呵的坐了下来,讨价还价起来:“王宫里的一切财产分我一半……宾童官员可以由你任命,但必须向我王报备。”赵兴回答:“分你一成,这是你白捡来的,一成已经不错了……宾童城以南的官员任命,我只向你报备,无需经过你批准,你必须一一承认。”李源回答:“四成五……你儿子之后谁来继承那片产业,必须经过我大越王室认可,这是我们的宗主权,你必须尊重。”赵兴回答:“三成,不要拉倒……王位继承,可以经过你同意,但你们没有在那里的驻军权,宾童军队必须是我家私军,归我们管理,归我们养活。”李源拍着大腿笑着说:“也罢,三成就三成……可每年的赋税额,我们要经过核查,该交的税一分不能少!”赵兴翻了个白眼:“现在我只肯出两成,否则你给我一个固定税额,五十年一调整。”“不行!”李源跳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说:“哪有这样地事情……”赵兴举起了蒜臼般大小的拳头,示威地吹了口气,打断对方的话,慢悠悠的说:“自古至今,没听说过封王的土地还要正常纳税,我许你这一点,当然是个非正常纳税了,原本就是让你们体现宗主权的,你不要得寸进尺。”李源恨恨的原地跺了几下脚,气哼哼地问:“你打算缴纳多少赋税?”赵兴伸出一根指头,李源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赵兴憨厚的说:“一万贯!”“成交!”李源回答的很爽快,他伸出手跟赵兴握了握,而后真诚的回答:“原本你只要出一个铜板赋税,我也肯的。”赵兴真诚的回复说:“原本我伸一个指头,想说一百万贯,可是看你的表情,我诚心想气气你。”李源笑地像脸上开了花,他握着赵兴的手连连摇晃:“五十年不变!”“五十年不变!”赵兴斩钉截铁的回答。李源得意的招呼一个百人队进来,接管王宫里的占城王族,他对这些清洁溜溜,素面朝天的王族毫不在意,仿佛没看见赵兴对他们地搜刮,甚至连占城王玺也不询问下落。直接命令:“拖出去,斩首!一个不留!”赵兴笑眯眯地看着李源将占城王族拖出去,一反手,从袖中摸出占城王玺观赏,还用左手举起来。招呼后面的人观赏,并下令:“现在,命令士兵分批进入王库,告诉他们只准搬运一趟,只要拿得动,就让他们搬,无论他们从王库里面搬出多少东西,都算他们自己地。命令他们将自己的东西贴上标签,堆放在王宫广场。告诉他们,我会派专人看管他们地东西。既然他们拿足了,就给我干点正事。给我向码头上搬运东西,把王库里的东西都给我搬到码头,装船发运至金兰……对了,那五千宾童兵也算上,容许他们享受同等待遇,进入王库。有多少东西拿多少。告诉他们,第一趟搬运,是给他们自己搬的……”李源闪得很快,走的时候没有问赵兴如何应付大宋朝廷,处理完占城王族,他忙着接管占城国官衙,赵兴这里则忙着大转运……也就在他着急搬运占城国库时。占城的宾童王已被押到汴梁。赵兴在表章中讲述了他押解宾童王入京的理由,他找了十余名商人,指证宾童王容纳海盗,纵容海盗抢劫宋商,甚至“抢劫到了赵兴的头上”。奏章中赵兴作出一副莽汉的神态,说自己因为市舶司交易量的下降。内心焦虑。所以频频出海巡视,结果在海面上遭遇到海盗攻击。赵兴是个炮仗脾气。这谁都知道,押解苏门四学士的解差回到吏部,已经四处控诉了。所以赵兴这个暴脾气忍耐不住,奋起反击了,并追着海盗闯入宾童城----这大家都可以理解,大家不理解地就是,赵兴竟然凶暴的攻陷了宾童城,俘虏了宾童王,并押解宾童王上京,要求他亲自向陛下赔罪。当晚,御史们着急地准备材料攻击赵兴这种“以力服人,不讲仁义”的做法,但接着传来的消息让他们集体失语----赵兴报告:他攻破了宾童王宫,约计搜刮到一亿六千万贯的财富,正在把这些财富装船发运到汴梁,准备把这些钱当作宾童王向大宋的道歉赔礼。一亿六千万贯,不是一贯六。在大宋财政捉襟见肘,四方频频汇报灾荒的情况下,这笔相当于大宋全国两年财税地横财,让官员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整个大宋朝正陷入集体失语当中,赵兴的第一船缴货物到了,全是些金器,上面镶嵌了不知道名称的宝石,满满一船,几吨重。这一船金器停在相国寺码头,连续卸了三天,往皇宫搬运的马车络绎不绝的跑了三天,一些小金器从马车上掉下,运送的士兵甚至不屑弯腰,很让京城百姓捡了一把便宜。随后,更大量的财宝运到,有金器,有银器,有大量说不出明堂地南洋珍宝:犀牛角杯是论斤算的、珊瑚树枝论筐量、珍珠论车、象牙论船……对于南洋战斗,赵兴只有四个字的评价:人傻、钱多!整个大宋朝都被这笔厚财震惊的无以复加,紧接着,交趾国上了表章,声言自己听说大宋商人遭受的不公平,所以起兵帮助大宋进行报复,如今已经攻破了占城国国都,斩杀了整个占城国王族,占城国国灭……奏章中,越南谦恭的表示:听说宋军攻陷了宾童城,所以大越国地兵马止步于宾童城之北,愿意把宾童城以南地土地奉献给大宋,任由大宋接管。越南国王的举动立刻在朝廷引发轩然大波。占城已经灭国了,宾童王已经没有任何身份,那么大宋无需顾忌仁义道德,当然可以将赵兴搜刮来地财宝当作战争赔偿,剩下的就是朝廷的脸面如何维持。至此,战争赔偿,这个词第一次进入大宋朝廷。朝堂上,也有人提出大越国攻陷了整个占城国,会使其势力大涨,朝廷以后恐怕不好牵制,但这种论调立刻淹没在一片争议当中,连个水花都没起。朝廷现在争议的是:大越国献上的宾童城以南的土地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