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生挥了挥衣袖,答:“我以为磨古斯旧部一定来L刚才经略大人也如此猜测,这说明太师大人那里已经发动了,鞑靼自东胜州而来,太师一定留有后手,他不经枢密院,不留印信凭证,这是一个考验。/首.发”种师中一下子就明白了——赵兴策划了对西夏的攻略,但他又不希望这个攻略被枢密院知道,故此,当他发动计划的时候,连延路有关方面也通知,就看当地军官有没有默契,猜想延路的反应不外两策,如果延路将鞑靼的入境按程序报告枢密院,而后让枢密院正式审批,则意味着赵兴的作战计划也必须先跟枢密院透露口风,如此一来,赵兴很可能放弃这个作战的计划,另外寻找其他的策略。但如果延路心有灵犀的向朝廷隐瞒鞑靼过境的消息,则意味着延路肯配合他的保密策略,如此,赵兴下一步很可能主动找陕西当地的官员进行商议。赵兴在陕西有雄厚的人脉,在军中威望很高,只要上级军官愿意协助,想必他不担心计划的顺利执行。种师中与折可适想明白了,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种师中以目示意,折可适马上出声:“我延路隶属永兴军路,这样的事要瞒过永兴军路,恐怕要仔细寻思一条行进路线……且待:丘观抵达后再说吧。”:丘观果然在十六日抵达,他拜会了种师中后,不等种师中说话,便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环庆方面不成问题!”这句话一说,在座的种师中与折可适都明白了。这果然是一个考验,秦风路刘仲武已经彻底卖身投靠,而环庆方面赵兴打下了雄厚的基础,只要延路放行鞑靼人,环庆方面自然予以配合,鞑靼人过了环庆则进入刘仲武的秦风路,如此一来,这支部族过境的消息就被全盘隐瞒了。再往深的想一想,刘仲武倍道而行,是想返回秦风路提前规划这支鞑靼人的行进路线,等鞑靼人抵达后,就是刘仲武发动冬季攻势地时间,他利用这支鞑靼人做先锋,突入白雪皑皑的青唐,打算一战解决赵怀德,而后恰好是春季,鞑靼人便顺势安置下来,在青唐草原替大宋牧马,而他们的存在也是大宋的战略缓冲带。如此一来,大宋就可以翻过身来,无后顾之忧的对付西夏了。折可适盯着种师中,等待对方表态,种师中思考半晌,决然的表态:“延路粮草储备没问题,边境有几个我亲信的寨子,可以安排他们提供粮草,只是他们不能靠近这些寨子二十里,能做到吗?”:丘观笑呵呵的回答:“没问题!延路所处地军粮,由太师大人补偿,这支部族没多少人,所需物资不多,一点小钱而已,太尉大人自掏腰包了。”种师中严肃的板起脸来:“太尉大人虽然富有,但我知道此举也是为国为民,也是为陕西解决百年边患,我延路该出的力一点都不少,这份粮草无需太尉负担。”:丘观收起了笑容。拱手称谢:“小种经略胸怀坦荡。义气凛然。下官拜服!”种师中反身叮咛折可适:“安排一支军队冬季训练。沿途护送鞑靼人穿州过境。鞑靼人所需地粮草便从这支军队地消耗中列支。”所谓“沿途护送”。其实也就是沿途监视。种师中毕竟还是不放心。腊月。延路突兀地向永兴军路报告雪灾。说是辖下十一个县受灾。紧接着。刘仲武也向朝廷报告雪灾。这份奏章递送到朝廷地时候。赵兴一份要求增加南洋兵力地奏章也抵达朝廷。张商英见到这两份奏章。不以为然地吩咐:“朝廷救灾向有惯例。无非是将灾民编入厢军。由朝廷出钱供养……他赵离人不是正要求南洋增加兵力吗。巧了。编练地厢军都送到他那里。这可是他要求地。总不能因为这厢军过去。再向朝廷伸手要钱吧。”陕西是边境。陕西地奏章朝廷向来重视。听到陕西报灾地消息。黄庭坚也赶到了紫宸殿。除了他之外。还有开封府府尹王钦臣。枢密院枢密使刘逵、御史台右正言张。张商英说这个话的时候,张嘴唇动了一下,黄庭坚严厉的瞥了他一眼,张把话又咽了回去,王钦臣显得潇洒,他仰脸向天,轻松的说:“赵相公要求的数量很大,按他的计算,海外至少需要二十万厢军,连上家属,大约有一百四十万人。陕西是边境,恐怕一时抽不出那么多兵来。道君(宋徽宗)昔日兴起花石纲,苏州、两淮普遍受难,这些地方人口稠密,不如釜底抽薪,将那些受害地百姓人家全部编入厢军,许诺朝廷以南洋之地予以补偿。具体如何补偿由赵离人发愁去。我们不管。”张的动作张商英发觉了,黄庭坚地阻止也让他心惊肉跳,他拿起几份奏章,心有余悸的自言自语:“巧啊,赵离人这奏章恰好解决了朝廷地难题。”张商英一边说,一边用眼角偷瞥着几位大人的脸色,刘逵脸上表情一片茫然,黄庭坚等人若无其事,张商英又思索了一下,扔下奏章回答:“就这么定了,从陕西编练厢军,再从苏州编练受灾百姓……南洋地地一亩才数十个铜板,如此一来,(道君皇帝造成的)百贯左右的损害,怕要折算成千亩土地,若有万贯损害,折算的土地怕是一天都走不完,百姓这下也该满意了。”张商英说完,又叹息说:“两年了,这两年过去了,我们还有擦不完的屁股。”黄庭坚沉默不语,他拱一拱手,告辞而出。张与王钦臣紧紧跟随,张商英冲刘逵呶呶嘴,小声叮咛:“快派一个大阁跟随,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我怀疑这里头另有名堂。”厢丁的编练以及军队的调动属于枢密院管辖,刘逵是韩忠彦举荐的旧党人员,严格的说他是倾赵兴的党派,但如今韩忠彦去世,使他的立场有点摇摆不定,听到张商英的吩咐,他赶忙叫过来一名太监,叮咛几句,这上出殿而去,不久,太监返回,汇报说:“黄相公走门洞,曾仰天叹息一句:‘赵离人又手痒了,瞧这架势,恐怕是西夏。’”“西夏,西夏能有什么?”刘逵茫然地瞪大眼睛。张商英愣了一下,沉默片刻,他慢悠悠的回答:“韩相公辞世后,推荐侯蒙候元功接任北洋衙门,历来南洋事务局、北洋事务局是由三宫出任的,侯蒙虽负士林声望,但毕竟是一名州官,朝廷的意思是别遣宗室子出任北洋衙门提举,而以侯蒙为职官。”张商英这句话的意思是:作为旧党的大本营,朝廷要派遣一名宗室王爷出任北洋事务局的寄禄官,而这名寄禄官挂了北洋事务局的提举头衔,却并不到任,实际上地差遣官还以侯蒙为主。只是身为差遣,侯蒙头上不能罩上“三师”的头衔。刘逵点头:“朝廷既然已经定了,还请尽快下令,以免北洋事务局空悬职官。”张商英拉完了关系,接着又谈正事:“黄鲁直在赵兴身边待过数年,熟悉赵兴的脾性,他这么一说,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只是我纳闷,陕西厢丁移戎,跟对付西夏有什么关联?”刘逵若有所思:“赵离人的心思我猜不透,当初韩相曾说过,赵离人设计圈套,总是一个套一个,后手不断,唯有事到临头才能恍然。黄相公既然如此说,那一定是有根据,或许赵离人是想训练陕西厢丁,但这对朝廷也有好处。朝廷不花一个钱,让赵离人安置数万厢丁,这种不会有错吧。”张商英点头:“本相昔日听吕惠卿与章老大人都说过,赵离人设计地计谋,最擅长用蜜糖裹住大棒,初一看,这计策甜蜜无比,对你大有好处,但等到你添光蜜糖,就会发现里面是冰冷的铁棒。今日这计策,初一听对朝廷确实有利,但我却猜不透,这蜜糖里裹的是什么棒子。你为枢密使,我听说侯蒙与赵离人交情不错,你当努力探听一下,这赵离人又打着什么主意。”刘逵点头,他又一指桌案上地几份奏章,询问:“如此,陕西所请,赵离人所求,该如何处理?”张商英点头:“且顾眼前吧——今各地民变不断,都是道君陛下的遗祸,陕西所请,赵离人所求,短期看对朝廷有好处,我等别无它策,只能先添干那些蜜糖了。”刘逵领命而去,随后,朝廷明发诏书,同意在陕西编练厢军,新编练的厢军将移戎杭州,由杭州出面安置在海外。同时编练的还有苏州各地地厢丁。中国人乡土观念浓厚,知道编练厢军要移送海外后,两地百姓多有逃亡者,陕西方面随后递交申请,希望派遣两支军队一路押送厢军送抵杭州,而由此出现的兵力空缺,希望朝廷能将整编过后的禁军调遣来陕西移戎。朝廷禁军移戎它地,是宋朝对于地方的一种钳制策略,难得有地方出函要求禁军去他们那里消耗当地粮草,刘逵想都没想,立刻批复同意,事后,他意犹未尽的要求苏州方面也派出主力禁军押运厢军前去杭州,同时催促赵兴赶紧公布南洋垦殖策略。赵兴很爽快,马上工部厢军的垦殖策略,他宣布:移戎厢军服役期为十年,服役期间薪水按照南洋事务局海外服役薪水发放,同时还补偿等同于当年薪水地田地,而田地出产概不征税,完全归移戎厢军自己所有,若移戎期过后,厢军愿意在当地扎根,则分给他们土地,永为他们自己所有。这些策略很枯燥,一般人无法细抠字眼去理解,但条令后还举了一个例子:譬如一名普通厢兵抵达南洋后,将至少拥有五百亩的良田。而南洋稻谷一年三熟,这些地里出产地粮食将由南洋衙门用粮食保护价收购,加上他们的薪水,则一名囤殖厢丁在服役期间,每年地收入至少相当于一名知州……与此同时,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件也相继发生,但多年后众人才明白这些事件地意义:腊月,鞑靼族开始在延路的安排下西迁,西迁前,赵兴方面只提供了简单地御寒物作为补给,鞑靼族一再要求的兵器补充却一无所有,无奈的鞑靼族只能在严寒中上路,临走,那名小孩子族长郑重其事的以鞑靼礼节面冲东方行“五体投地礼”:“我鞑靼族被西夏、辽国追击多年,族中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赵大人的恩情,我们无以为报,唯有献上草原上最美丽的云朵……”那小孩一招手,一个身材高挑,健壮,脸庞还算饱满的鞑靼族女子走上前来,向:丘观行礼。那小孩继续补充:“这是我们送给太师地礼物,期望你转交给太师,并告诉太师我鞑靼族能够存在于世,全耐太师的恩情,今后鞑靼族就是太师的狗,他让我们咬哪个,我族上下毫不犹豫。”:丘观勉强笑着,种师中一摆手:“去找几个健妇来,伺候这女子沐浴更衣,而后一路小心护送前往杭州,族长,请放心,你的好意我们一定妥善送到……对了,相处这么久,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姓?”那族长点头:“我地族人给我起了个名字,这个名字翻译成宋语名叫难河,但我母亲给我起了个名字,名叫刘难忘,你们可以叫我刘难忘。”说罢,这小孩挥手告辞,在寒风瑟瑟中,他领着族人义无反顾的奔向远方,闾丘观一路尾随,种师中望着那小孩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对身边的折可适说:“这小孩性格坚韧,我能想象他在族中所受的待遇……”种师中忘了那个鞑靼少女还在身边,听了他的话,那鞑靼少女插嘴,她竟然说地是流利的宋语:“难河的母亲是我的族人从西夏掠抢来的,听说她原是秦风路的一名县令地独生女,这名县令与夏人交战,战死在县中,其女被捋入西夏,赏赐给有功将士。当年,我族的英雄磨古斯攻破黑山,从黑山人那里抢走了难河地母亲,同时被抢的还有他地外母(),不久难河出生。两年后他母亲去世,难河教导学习宋语,族中很不喜欢这个长相文弱地孩子,要不是太师大人跟我们有个约定,族人想的以防万一,他早已被丢进难河里。去年的时候,我们听说有宋商在寻找我们,长老们害怕现任族长杀了难河,所以把他保护起来,后来我们与太师达成了协议,族中长老逼迫族长自尽,难河这才登上族长的位置。”种师中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折可适眯起眼睛,心中嘀咕:“从小在受歧视的环境中长大,随时可能被兄长杀死,这小孩性格一定很阴毒,太师这么做,未知祸福也!”种师中看着那个鞑靼女孩,思索了片刻,突然没头没脑的吩咐折可适:“我偶感风寒,需要称病一些时日,此间军事上由你主持。”折可适一愣,马上领会的答应。此时,鞑靼族远去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下。为了隐秘起见,种师中给鞑靼族安排的迁移路线间隔很远,又极为靠近边境,为了最后的出路,鞑靼全族不得不拼尽全力,在寒风中死命赶路,当月月中,他们已经冲过了延路进入环庆,而后在环庆的接应下绕道进过秦风。进入秦风后,鞑靼人获得的补给充分起来,连续数个军营给他们提供部分军械,等抵达秦风路前线的时候,这支迁移的部族已经全部换成大宋藩部部族军的制式装备,成了一支彻头彻尾的大宋藩军。为了发动冬季攻势,匆匆抵达前线的刘仲武正在四处调集能忍受高原作战的藩军,这支藩军入营没有受到童贯与高俅的注意,他们见到武装齐整的鞑靼族到来,立刻遵照刘仲武的事先交代,派遣这支鞑靼部为先锋,混编部分秦风路掷弹兵先期出发,随后,刘仲武统领秦风路主力也赶到了,他少时歇息,挥军扑向吐蕃……转眼到了宣和五年二月,两个月期间,刘仲武进展顺利,为了最后一块栖身地,鞑靼残部也拼上了性命,他们前仆后继向吐蕃军进攻,每战皆不留俘虏。刘仲武有点不忍心,曾想劝解,此时,准备返回的闾丘观闲闲的劝说:“刘经略何必替吐蕃人担忧呢?侵略者死,这是一个简单真理,吐蕃人不明白,我们就用火药让他们明白。更况且鞑靼人想要立足青唐,必须清理附近的敌对部族,因为现在动手清理周围地区,背后有我大宋支持,所以他们想不杀戮都不可能。但这事对我们也有好处,鞑靼人杀戮越重,周围的人越敌视他们,他们也只能依靠我们大宋才能立足下去,所以,当鞑靼人举起屠刀的时候,对他们自己,对我大宋都有好处,刘经略要看不下去,不妨背过身去。”刘仲武心中已经同意了闾丘观的话,他轻轻点点头,说:“我前日已经接到了吐蕃求和使者,这说明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把这使者送到京城,等候朝廷地命令……”:丘观轻声提醒:“朝廷不下休战令,刘经略可视为双方仍处于交战状态,决不可松懈!”刘仲武明白,他坦然回答:“朝廷休战令何时送达我军营,我何时下令鞑靼人封刀。”:丘观略一拱手:“杭州还有要务急急召唤我,刘经略这里大事底定,我就告辞了。”吐蕃人求和,不是因为刘仲武现在的攻势,而是因为两年前赵兴开始的多路攻击,大理方面已经攻入吐蕃南路,按当时的交通状况,吐蕃南路将宋军攻入境内的消息传递到吐蕃都城,路上需要花几个月的功夫,等到吐蕃讨论出应对策略,已经大雪封山了。第二年开春,吐蕃再派出使者去,等前方接到都城的命令,又迎来了一次大雪封山,所以吐蕃两年后才对大宋的多路攻击做出反应。可惜,大宋已经无需他求和了,刘仲武所率地大军已经深深嵌入了青唐地带,鞑靼人的屠刀已经替自己清理出方圆一千平方公里的无人区,但他们还嫌这片牧场狭小,正竭力向纵身攻击,以便捋掠更多的人口,抢占更多的地盘。同月,鞑靼人送给赵兴地美女也抵达了登州,一路护送她的士兵送这名鞑靼少女进入侯蒙安排的官舍安歇,侯蒙招手唤过护卫队长,低低地说:“种经略,赵大人昨日已抵达登州外海,他现在在战舰之上,我以为,你与他会晤最好也在战舰之上。”那名护送鞑靼少女的护卫队长摘下了帽兜,露出了脸庞,正是称病两个月的延路经略种师中,他摇头:“海上会晤,不妥不妥,兆头不好,大海无根,飘浮不定,我为陆将,终究喜欢在陆地上交谈。”侯蒙点头:“既如此,由我来安排,登州码头有一处军官常去的酒楼,你明日中午带这位鞑靼姑娘去酒楼,赵太师将在三楼与你私=:。”种师中翻起了帽兜,将自己地脸又隐藏在帽兜之下,答:“如此,我先歇息。”第二日正午,种师中领着护卫队走向登州码头,他在接近侯蒙安排的那座酒楼半里之处就开始遇到盘查,一路走连续遇了五道盘查哨,最后一道盘查岗竟然是北洋衙门兵案监司小石将军石诚亲自坐镇,旁边还有一名与他长得很相像的文官坐镇。石诚盘查完毕后,旁边的那名文官长声而起,招呼:“诸位跟我来……下官,南洋衙门参谋本部侍从参谋石文冠!”种师中略略点头:“石氏将门的人守门——太师好大的排场。”“排场”这个词在宋代意思是约会,多数用在情人约会上。种经略如此说,颇有点调侃地意味,那名鞑靼族少女诧异的望了一下种师中,种师中毫不在意,举步先行。那姑娘有点恼怒,她是鞑靼族献给赵兴地礼物,鞑靼人不可能知道赵兴太师的官衔意味着什么,但知道赵兴是宋国好大好大地官,一路上侍从对她都非常恭敬,沿途的地方官知道这少年地身份后,还不时的送给她一些小礼品,并卖力草原上长大的小姑娘从未经受过这种宋式恭维,经,不免有点妄自尊大,她以为,按照草原上的规矩,这时候种师中应该让她先行,没想到种师中丝毫没有礼让的意思。说起来,她现在还没有认出种师中来,当初在延路一见,她裹得严严实实以抵御寒风,而种师中披盔贯甲,全副武装,一副很威严的样子。草原上的规矩,见到贵族长老是不能抬眼观察的,所以她低下眼睛,没有注意种师中的相貌。等种师中换上小兵服装,又常常将两旁隐藏在帽兜之下,她就更无兴趣打量这样微不足道地侍从武士,结果,她至今知道这位侍卫队长就是原先在延路见过的那位最高军事长官。鞑靼少女怒气冲冲的走进酒楼,她发觉酒楼的人很少,偶尔有几名军官坐在桌边,但他们的桌子上却没有食物与酒菜,每位军官都神情紧张的按着腰刀,桌上常常摆着几只装填好的手铳。整个酒楼没有对外营业,种师中在军官的引领下走上酒楼地五楼,这是顶楼,除了楼梯口坐着两名身材高大的黑人,整个五楼静悄悄的,丝毫不见人影走动。引路的军官在楼梯口停住脚步,冲楼上的两名黑人点头。鞑靼少女没有见过黑人,好奇地打量这两位黑人的胳膊,她顽皮的伸手比量了一下,发现这黑人胳膊粗地,她两手根本抱不过来,她悄悄吐了吐舌头,此时,种师中已经越过两名黑人,回身叮咛其余的护卫队员:“都在楼下待着,自己叫点酒菜。”种师中说完,十指勾了勾,示意那名鞑靼少女上楼,但他并没有等这位少女,而是毫不犹豫的迈步先行。整个五楼只有一间包厢敞开着,种师中进门后,在门口站住脚,上下打量着屋内唯一的客人,赵兴正站在窗前,听到脚步,回身盯着门口。按照官诰上地登记,赵兴今年该有四十岁了,但似乎时空隧道稍稍改变了赵兴的**,他依然是那种青春年少的模样,一点不像中年人。魁梧的身材依然肌肉坟起,充满了爆炸力。种师中是关西大汉,在陕西已经算大高个了,但站在赵兴面前,却显得略微矮了一头。赵兴也在打量种师中,宋朝惯例以文御武,非文官不能担任统兵大将,出身西北的将领唯有折可家是例外,他家的将门是世代世袭地,而种家则是因为他家每代都出一名进士,这名进士继承了种家文武兵略,朝廷便依据惯例,把种家派到西北为帅,由此绵延成为了种家将。按照正常的历史,在宋代杨家将是类似哈利波特一样地虚构人物,而种家将则是真实的历史,种师中被人称为“小种经略”,也意味着他被当作种家将地第五代传人,并且是种家第二位做到经略使的杰出人物。种师中虽然出身西北将门,但他却显得很温文尔雅,一身士兵地打扮没有掩盖住他身上的文人气质,这也不奇怪,宋太祖赵匡胤曾经要求武将也会读书,这就是宋代所说“天子重文章”的由来。此后,大宋将门历代都保持读书的习惯,以培养自己的文人气质为时尚,所以,大多数文官都喜欢显示自己的风雅,而这时代唯有赵兴这名文官是特例,他一向喜欢显示自己的粗鲁。种师中正打量着,那名鞑靼少女已经左顾右盼走进包厢,种师中看的专注,没有发觉她的到来,他拱手赞赏:“常听说太师身材魁梧,乃百战名将,今日一见,果然豪杰本帅。下官拜服。”那鞑靼少女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赵兴,用宋语询问:“你就是我的主君吗,啊呀,你雄壮的出色,我族中最魁梧的勇士也比不过你!”赵兴转向这名少女,问:“你叫什么名字?”那少女轻快的回答:“我们族人把我叫做‘早晨的云朵’,我知道你们宋人读不来我们鞑靼名字,所以我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朝云’。”赵兴听到这个名字,吓得跳了起来,连忙说:“这名字不好,改了,不如叫‘朝露’,早晨的露水,鲜嫩晶莹。”那少女嘟起了嘴:“不好不好,我叫早晨的云朵叫了十多年,怎么你一见面就给我改名字。”种师中轻轻提醒:“朝云这个名字是太师师母的名字,你用这个名字,未免亵渎,所以按我们宋人的习惯,你必须改名字。”那少女歪着头,想了片刻,答:“好吧,你是我的主人,我就听你的。”种师中点头:“这就好。”那少女瞥了一眼场中的景象,活泼的问:“我族人都说你是汉人的大英雄,大酋长,瞧今天这个场景,似乎你要进行部族密会,我可以坐下吗?”赵兴点头:“无所谓,我们今天商议的,你不会听懂。”种师中一咧嘴,心说:“这鞑靼少女即使知道了今日的密谈,她孤身一人,恐怕也无法传递消息。”种师中一点头,立刻有几名侍女川花一样摆上酒席,她们上菜的期间,包厢的气氛很沉闷,种师中保持沉默,那名叫朝露的鞑靼少女则东张西望,好奇的打量侍女的装扮。期间,她连续拽住几名侍女,拨拉对方的头看头上的首饰,还揪起对方的衣襟抚摸对方的绸缎。赵兴倒是很和蔼,他笑着问朝露:“我听说沿途的地方官送给你很多绫罗绸缎,怎么你今天穿的还是一身羊皮大衣?”朝露回答:“绸缎虽好,可是容易刮破,裘皮虽然笨重,穿上它却不拘束,走到哪里想坐就坐,想打滚就打滚,也不怕弄皱了。”赵兴宽和的笑着,他把目光转向种师中,种师中摆手示意侍女们退下,等侍女们走下楼梯,整个楼中恢复寂静后,种师中按住酒杯,急匆匆的开口:“下官有八问,想起太师解惑?”赵兴拱手:“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