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到上海的铁路也动工了,开工典礼上胡雪岩可谓出尽了风头。南方水网纵横,铁路修建起来难度要大许多,所以这条铁路光是耗在勘测上的时间就比别的铁路要多上许多。由于连续的国内建设,国家财政大量投入到基础建设中,如今的国家财政已经开始吃紧了,杨一很快想出办法,就是在中南富庶地带,实行民间集资入股修建铁路。如今的胡雪岩可不比从前了,靠着个人的精明,把个阜康钱庄经营的风声水起,如今分号遍布全国。胡雪岩有今天,除了个人的能力外,还得多感谢杨一,靠着给杨一筹办军需物资,胡雪岩确立了他在浙江商界的地位。生意上杨一虽然没有直接帮到他,可是胡雪岩是给杨一办过事的,就凭这一条,商界上的人多少得让他一分,就连工商界的巨头沈家,在沈清霜姐妹的授意下,多少对胡雪岩也照顾几分,更别提为难的事了,这也得益于杨一有时常会在沈家姐妹跟前问及胡雪岩。这一切杨一自己未必知道,可胡雪岩却清楚的很,他也没办法不清楚,沈家的大姐上次在一次聚会上就对他说过:“胡老板,你混的不错嘛,我们家女婿杨一最近又念叨你了。弄的我们老三老四每次写信回来都得提上一句,别为难胡雪岩,你说我们沈家是气量小的人家吗?”一个普通商人,在别人看来,能得到当朝实际的当权者的垂青,胡雪岩也算个异数,就连胡雪岩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这是为什么?他哪知道,自己被看重完全是由于曾经的历史给杨一留下深刻的记忆。而胡雪岩凭个人力量与外国势力抗争,最终导致破产的经历才是杨一最看重地,胡雪岩表现出来的民族气节,才是杨一敬佩的。沈家所谓的照顾,无非是没事不给胡雪岩找茬罢了,而胡雪岩自身的品性才是他鹊起的关键,急公好义,任人唯贤,眼光独到。这些优秀的品质出现在一个没读多少书的人身上,也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如今的胡雪岩身家数百万,所谓饮水不忘挖井人,胡雪岩是时刻都惦记着杨一地恩德地,这不一听说杨一号召民间集资修铁路,便从浙江杀到上海,第一个报名,出资一百万两。胡雪岩这一手玩的漂亮,可谓轰动一方,要知道就连沈家也才出资一百万两。出钱修路在那个时代被称为善举,如今即是能赚钱又得名声,这叫胡雪岩这么精明的人如何肯放过。更别说这是杨一提出的方案。铁路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国家的经济命脉之一,这铁路虽然由民间集资修建,但经营权杨一还是要抓在国家的手里的,集资者只有参与分红地权利,管理和经营都是由国家控制,而且分红上民间投资者也只能占到50%的股份。集资修路这一招是杨一从后世的民间集资修路得来的点子。只要开此先河,民间投资者从中获得巨大利益后,今后就不怕没人投资修建基础设施了,铁路、公路、发电厂这些项目,也不需要单纯由国家投资兴建,大大的缓解了国家财政上地压力。出钱的人都到齐了,可就是不见江苏巡抚许名宣布开始典礼,而且许名还一脸焦急的东张西望,好像在等什么人,眼看时间就快到十点了,随行官员和出钱的财主们都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可许名不发话,谁敢龇牙。许名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了,当杨一出现在开工典礼上时,整个会场沸腾了,怎么说杨一以前都是这地老大,有头有脸的人大都认识杨一(就是不知道杨一是否还记得他),刚才略带不满的财主官员们现在都安静了,来的是杨一啊,以前的两江总督,如今的朝中第一人。“各位,对不住了,杨一路上有事耽搁,来迟了。”杨一冲着众人拱手致意。“哪里!哪里!不敢!不敢!”这些人的回答在这时候居然惊人地一致。正主既然来了,这典礼很快就开始了,一通仪式后,这开工典礼就在鞭炮齐鸣中落下帷幕。接下来杨一得和这帮子出钱的财主们说说话了,以后要他们出钱的时候还多着呢,先得联络联络感情嘛,过河拆桥的事情不好做的。“雪岩兄,天津一别,一晃数年,别来无恙否。”杨一这番话让周围的人都嫉妒胡雪岩了,就连沈家的代表都嫉妒了,沈家也许是没想到杨一会出现,随便派了个掌柜的就算意思到了。周围的财主们现在总算彻底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胡雪岩的的确确是杨一的人,以前也就是听说和传闻,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看见,这在场的官员和财主,地方名士,比胡雪岩德高望重的人多了去了,见过杨一的也不在少数,而杨一在典礼仪式结束后,第一说话的对象就是胡雪岩,这说明什么?这很说明问题啊。其实他们又误会了,杨一第一个找胡雪岩说话,是因为胡雪岩给杨一的印象深刻,还因为听说胡雪岩是第一个投资的,要不是胡雪岩带头这铁路集资的事情也不可能一个月内就成了。胡雪岩和杨一是有关系,可关系不象其他人想的那样。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现在其他人已经都在心里头一致认为,胡雪岩实际上就是杨一在江南的代言人,要不杨一让集资修铁路,胡雪岩怎么会这么上杆子?而且一出手就是一百万?况且有耳朵的都应该听到,杨一称呼胡雪岩为兄啊,搞不好就是结拜兄弟,只不过胡雪岩这人不招摇,不显摆罢了,这么一想胡雪岩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又发生了变化。至少又上了几个档次。杨一的无意之举无形中提高了胡雪岩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这对胡雪岩日后在商界的活动增加了莫大的助力,日后胡雪岩终于成为江南商界又一大豪,隐隐能与商界霸主沈家分庭抗礼。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杨一的话在胡雪岩听来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当初落魄天涯,得杨一拨开云雾,又委托采办粮草的重任,自己才有今天的成就,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杨一又如此看重自己,这怎么不叫胡雪岩感动,在胡雪岩看来,杨一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了。“大人……”胡雪岩的声音已经有点哽咽了,赶紧借着行礼的机会,把手举得高高的,一个深深的鞠躬,趁机把眼角的泪水擦去。“雪岩兄,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杨一赶紧地把胡雪岩扶起来,胡雪岩也趁着这当口调整下自己的状态,神情也恢复往常纵横商界的自如,只不过细心的人才会发现,胡雪岩的眼睛微微的发红。“大人,光墉一介草民,大人竟如此记挂,光墉惭愧啊!”胡雪岩赶紧表示自己的卑微,说什么周围这些人中,随便出来几个都是江南呼风唤雨地人物。哪里轮到胡雪岩如此风光的场面,杨一如此给面子,胡雪岩真还有点受宠若惊了。“呵呵,雪岩兄不必过谦,我看你就不简单,修铁路你一出手就是一百万,我还真得多谢谢你开了个好头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杨一感谢你了。”说着杨一转身朝在场的众人拱手道:“杨一感谢诸位父老乡亲啊。”“修路造桥,本是我等义务,光墉能有今天,全靠大人栽培,不想竟得大人如此抬爱,今后大人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胡雪岩一定倾尽全力,绝不推托。“胡雪岩又是一个深深的拱手鞠躬,要不是杨一在江南提倡免跪地礼节,恐怕胡雪岩已经跪下去了。“雪岩兄,不必如此客气。”这一次杨一也只是客气的一伸手,就算勉强接受胡雪岩的礼了。这一幕在普通的人看来,胡雪岩的话说得漂亮,杨一高位之人,受礼也属于当然,可在场的这些个大多是成精地人物,在他们看来,这里正上演一幕又套又让人嫉妒的好戏。说老套是因为一个在表中心,一个在收买人心,说嫉妒那就是因为这个表忠心的人不是自己,真要是能傍上杨一这棵大树,别说鞠躬说好话了,就算磕头作揖也值得,杨一是谁啊?你想表忠心人家还未必看的上,杨一看上的又岂会是简单的人物,就拿胡雪岩来说吧,在商界上人不招摇,但对朋友够意思,做事手腕也高明,真不愧是杨一看上的人。自己风光完了,胡雪岩赶紧的在前面领路,给杨一介绍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不禁暗自夸奖胡雪岩够意思,不说别的,杨一如今地位之高,平时想见一面可太难了,现在可是有名有姓的介绍,运气好能被杨一记住,没准对今后就有莫大的帮助。“哎呀!许老,您老不在丹阳享福,来上海出钱修路,真不愧是地方上德高望重的前辈啊,多年没见,您老身子还硬朗啊,怎么保持的?”“哎呀,这不是宿迁的……”杨一好像忘记姓名了,那位当然赶紧提醒:“不才正是宿迁崔少元,大人你还记得啊。”这位够高杆的,明明杨一忘记他的名字了,他硬说杨一记得他。“这位不用介绍了,盐帮的老大……”“李老板,还在苏州发财呢?当初劝你进城办厂,没骗你吧?”“蒋老先生,这帮小子,怎么把您也给惊动了?杭州到上海可不少路,你没累着吧?当年要不是您振臂一呼,杨一在浙江的新政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开展,多年过去了,可想起当年您老力排众议,支持杨一新政,杨一至今不敢忘怀啊。”接下来杨一的表现又让大家跌了回眼镜,在场的多是江苏名士豪绅,当年杨一还是两江总督,新政时劝减租息的时候曾经见过不少,如今虽然已经过去多年,可不少人物杨一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虽然未必记得住名字,可是姓还是记得的,或许是记得地方的都有。杨一当两江总督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杨一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场的也没几个能指望杨一还记得自己,如今杨一提起当年之事,如数家珍,这叫他们怎么不激动,被杨一记得的人更觉得脸上光彩无限,如此场合被杨一叫上名字,或说上几句话,回到家里这就是资本。在这或许有些人跟杨一不过说过几句话,或许只是打了招呼,说了声久仰,可回家后跟别人说起,杨一在这跟自己谈过话,在别人听来分量又不一样了。接待应酬一向累人,杨一本也不喜欢这些事情,只不过既然来了,这些人也都是一方豪杰,客气一下还是必要的,眼看就到正午,吃饭时间到了,杨一也打算找个借口开溜,这时候会场外有人在大声喊道:“我要见杨大人,你们凭什么拦着我?”“哼,要不是今天场合不对,莫说拦你,揍你的心思都有。”“唐廷枢,识相的你就滚回去,这里不欢迎你。”“唐廷枢,你也有脸来这?你看看在场的朋友们,有哪个没吃过你英国老子的亏。”“唐廷枢,你还以为如今还是你英国老子横行的年头吗?”没想到一个人的出现,会引起这么多人的反应,而且都还是恶语相向,可见此人在商界不得人心之深。“嘿嘿,你们这些人懂什么?杨大人力主学习西方,就是看到西方的先进会给中国带来繁荣,我唐廷枢精通洋务,也希望为国出力,哪象你们,骨子里都在排斥西方的一切。”“你回去吧,我们就算放你进去,大人也不会见一个汉奸的。”“对,说得好。”“狗奴才。”“数典忘祖”“败类”面对众人的谩骂和讥讽,事情的主角还是一付笑脸,甚至笑脸上还有一丝不屑的味道在里面。讥讽,嘲笑,冷落,谩骂,面对这一切,唐廷枢依旧是那么从容,不知道内情或许会认为这人脸皮厚,够无耻。不是唐廷枢没脾气,而是唐廷枢不断的在告诫自己,要忍,一定要忍,实在忍不住了,还是要忍。就是靠着这种韧性和忍耐,唐廷枢才走到今天的地位。道光28年(1848年)十六岁的唐廷枢投身香港巡礼厅和教会学校当翻译,如果按照历史真正的轨迹,1858年唐廷枢会是上海海关的大写和正翻译,而1861年,也就是前一年,唐廷枢会成为英国怡和洋行的买办。而唐廷枢编写的教材和广东方言编写的《英译集全》一书——还没有上市吧。年纪虽然只有三十岁,可多年混迹于洋人中间的唐廷枢对眼前的难堪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结果。少年出道,和在不把中国人当人看的洋人中间历尽的心酸比起来,眼前的这点难堪不算什么。人生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唐廷枢从生活所迫16岁开始出道,所接触的都是西方先进的理念和观点,使得唐廷枢对中国当时的现状看的比其他人要清楚,他知道中国需要什么,唐廷枢也有一腔报国之心,可位卑言轻,报国无门的痛苦使得唐廷枢清楚的看到,要想日后有为国出力的机会,首先就得壮大自身,而摆在唐廷枢面前的路并不多,他只有依靠洋人,这是他唯一能寻找到的,壮大自身最快的方式。洋人在中国横行的时候,跟着洋人混表面上看起来很风光,许多人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里更多的是讨好和献媚的表情。可唐廷枢清楚的知道,这种表情后面隐藏的是鄙视,一种深入到骨髓的鄙视。没有人理解也许是唐廷枢最大的痛苦,原来的历史上有李鸿章理解他,重用他,可被改变的历史,又有谁能知道他心里所思所想呢?打算开溜的杨一终于被这喧闹谩骂吸引了,他看见一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朝自己走来。然后在距离唐廷枢两米地地方站住,并开始打量唐廷枢。走在时代前列的人,注定大多数时候是孤独的,以为他们不被理解。唐廷枢如此,杨一亦然。四目相对,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杨一从唐廷枢的眼睛里看见的是傲气,是坚韧,是无奈,而最让杨一记忆深刻的是孤独,一种难以言语地孤独。杨一看着唐廷枢,笑了,这是一种很释然的笑容。里面有太多东西,理解,包容,鼓励,而这些东西或许只有唐廷枢看明白了。唐廷枢,李鸿章口中:“中国可以没有李鸿章,但不能没有唐廷枢”的唐廷枢,在杨一的对视中,在杨一的笑容前,也笑了。这是一种如释重负地笑容,一种会心的笑容,一种不可言传的笑容。唐廷枢从杨一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想得到的一切,就算这次就这样回去,也无憾矣。可唐廷枢注定是要在中华近代资本主义历史上放射光彩的人物。曾经的历史上,唐廷枢修铁路,兴煤矿,开拓航运业,玩股票,办医院,在生意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除了自身地能力外,也有赖于李鸿章多方面的支持。应该说如今的历史唐廷枢更为幸运,因为他现在面对的是杨一,杨一清楚的知道,唐廷枢的价值所在,而唐廷枢为国效力的时间表也注定要提前。“久仰了,唐先生。”杨一很平静的拱手道,这一声先生却叫的众人一片惊呼,在场的众人,也许只有三个人没惊呼的表情,一个是胡雪岩,因为他有过类似的经历。一个是许名,许名是司空见惯了,杨一出人意表的时候太多了,许名已经麻木了。最后一个保持平静的是唐廷枢面对杨一的拱手礼节,唐廷枢并没有如众人想像的那样,大礼回敬杨一,也只是平静的拱手道:“久仰了,大人。”唐廷枢的反应明显的引起周围人的不满,面对杨一居然敢礼节对等,如此的傲慢无礼,也就是在这样的场合,换个场合估计边上的人就得开骂了,现在碍着杨一等人在,大家都忍着。唐廷枢的表现很容易被大家视为无礼,就连胡雪岩和许名都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更别说其他人,有的人已经在跃跃欲试了。事情的发展又出乎一般人的预料,唐廷枢如此傲慢的表现,众人都以为杨一碍于身份不好发作,顶多随便敷衍几句,就会离开。杨一的反应又一次让周围的人觉得自己错了,唐廷枢的反应在杨一看来很正常,同类之间要什么客气的?同类,杨一想了一会才觉得这样形容比较准确。众人的反应一一被唐廷枢看在眼里,唐廷枢的表情依旧很平静,可唐廷枢平静的表情下却隐藏着一股澎湃的急流,一种看到希望后被激起的急流。“先生乃世之大才,言行不入俗流,杨一佩服,今国家百业待兴,杨一希望能得到先生的多多相助。眼下场合不对,先生是否有兴趣到舍下一叙?”杨一的表现又一次让众人看呆了,不但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对唐廷枢发出了邀请。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环视下,唐廷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的眼睛湿润了。有一点杨一看错了,唐廷枢虽然也是走在历史前列的人,但他不是来自未来,他和杨一骨子里有着本质的区别。唐廷枢生活的时代,决定了唐廷枢只能把自己定位在一个“士”的位置上,唐廷枢所期待的其实还是杨一的赏识和重用。这才是唐廷枢认为自己应该走的道路,也是一条中国有本事的人最容易接受的道路。泪眼模糊的唐廷枢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两腿一软,扑通给杨一跪下了。中国人啊,这个年代的中国人,无论谁也没办法免俗,唐廷枢也不例外。眼前的唐廷枢只是一个找到了既欣赏自己,又能让自己发挥才干的“士”啊。“唐先生,快快请起。”杨一赶紧上前要扶起唐廷枢,怎奈唐廷枢坚决不起,反而哽咽的说道:“大人请容我把话说完再起来。”杨一没办法,只好让他先说话。“久闻大人贤名着于海内。我从香港来到上海,就是冲着大人您来的,只可惜一直没有缘分见大人一面。唐廷枢是中国人,也有一颗报国之心,今得大人成全,在下感激涕零,今后大人如有用的上在下地地方,唐廷枢一定全力以赴。”“起来,起来,用的上,用的上的。”杨一把唐廷枢扶起来,心道:“怎么会用不上,股票,煤矿,金融你都玩的呱呱叫,中国能比的上你的就是闵闳了,你这样的来多少我要多少。“走,我们回去好好谈谈。雪岩你也算一个。”杨一回头叫上胡雪岩一起,对众人告了声别,就此离开。杨一就这样走了,带着唐廷枢,在众人不敢想像地眼光的环顾中走了。会场一直沉静着,半天之后才由许名说了句:“非常人行非常事啊。”看来这一次连许名也被惊到了。杨一带着胡雪岩和唐廷枢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这屋子是当年霍小玉她们买的,杨一念旧,一直留着,每次回上海住的都是这。单就屋子地外观而言,屋子实在是小,上海随便找个有钱人,住的都比杨一宽敞。“大人身居高位,家居如此简朴,光墉佩服。”胡雪岩这话倒不是拍马屁,他自己在上海的住宅就比杨一这要豪华的多。“呵呵,我这人对吃住不讲究,倒让你们见笑了。”杨一当然要客气两句。“大人风骨高洁,旁人不及也。”唐廷枢也是发自内心,神情肃穆的表达自己的看法。“呵呵,扯远了扯远了,我让你们来是有事请你们帮忙地,你们倒象是专门来赞美我的,惭愧惭愧。”杨一笑着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大人,恕我冒昧,唐廷枢和大人不过初次见面,大人就如此看重,倒让唐廷枢多有不解。”说实话,唐廷枢虽然自认为自己是个人才,可杨一凭什么看重自己,这是一定要弄清楚的。杨一无语,这让杨一怎么说嘛,说自己是来自未来,你小子跟着洋人起家,帮着洋人发了财,自己也没少沾光,说你小子空手套白狼、玩股票、玩铁路和煤矿的历史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没法说嘛。杨一正犹豫着组织文字跟唐廷枢解释时,胡雪岩出来解围了。“呵呵,你的迷惑我也遇到过,不过当时我没像你这样起直白的问,当初我也是不明白,大人您怎么就看上我了,不过我后来才明白,象大人您这样的人,看人往往只需要一眼,就可以把一个人看穿,想明白了我也就坦然了,好好做事比什么都强,这些年我就一直在等待,在积累,等待大人召唤的时刻。”胡雪岩说完看了看杨一,又颇具深意的看了看唐廷枢。唐廷枢听了似乎也明白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明白了什么。只得长叹道:“大人用人之道,鬼神莫测,我等……”一看唐廷枢要开始感慨,杨一赶紧打断道:“呵呵,我用人一向看直觉,当初第一眼看见雪岩兄,就觉得是个人物,也是我运气,所看中的人大都没令我失望而已,运气运气。”杨一这么一说,两位更是肃然起敬,一致认为杨一所说的其实是一种高深的相人之术,难怪杨一看人如此之准,原来是身怀绝学的缘故。看到两位愈发的敬重,杨一知道得赶紧转移话题了,微微一笑就说道:“两位都是商界人才,如今有件大买卖,我看你们来做最合适,只是不知道唐先生是否方便,如果你和雪岩能联手出马,我看这买卖肯定能赚大钱。”“大人,唐某愿效犬马之劳,不瞒您说,我出来见您前,就已经写好辞职信。嘿嘿,这封辞职信在我口袋里都放了快十年了。”唐廷枢是个中国人,虽然受洋人赏识,但也不过是一般的任用,洋人压根就没把他当自己人过,只不过当他是条好用的狗而已,这些年来唐廷枢受够了,早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生活所迫,有家有口的,没办法而已。今天的铁路开工典礼,唐廷枢也一直在关注。修铁路这样的好买卖,唐廷枢本也想插上一手,只可惜身份不对,今天唐廷枢发现杨一突然出现,想起以前听到关于杨一的传闻,再卡安康内这些年中国的变化,唐廷枢认为是个机会,当时就把辞职信交给身边的一个手下,并交代到如果自己和杨一一起离开,就让他立刻回洋行把辞职信交到英国老板那,然后唐廷枢就闯进会场。“好,好,好,唐先生如此破釜沉舟,这倒是杨一没料到的。”杨一的话听得唐廷枢暗叫惭愧,如果今天杨一看不上自己,自己也只好继续端着洋人的饭碗,等待机会了。想到这些的唐廷枢也不由暗自感慨,人生就是这样,机会有时候就摆在佻的面前,稍纵即逝,只是看你是否会把握,从社会底层做起来的唐廷枢,自认为自己擅长的也许就是把握机会吧。“大人,你说的买卖是什么?呵呵,不是我自夸,中国地面上,能赚钱的合法买卖,我应该都知道,就算我不知道的,不还有唐先生么?”这时候沈清霜来到客厅,冲着几位微微一笑道:“酒菜都准备好了,老爷您看是不是先用?”“好,先吃饭,边吃边谈。”听的沈清霜眉头微微皱起来,杨一这习惯沈清霜一直不是很习惯,大家闺秀向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杨一倒好,老是在吃饭的时候谈事情,一点都没有高级干部的风范。不过话又说回来,杨一在家宴的时候,那可是个搞活气氛的好手,加上霍小玉姐妹三个,那也是此道好手,周秀英二丫出身低,也没这些讲究,沈家姐妹在杨一家里在这方面倒真是落了下风。酒是好东西,是男人之间交往的最佳媒体之一,胡雪岩和唐廷枢开始还有些局促,几杯老酒下肚子,就放开许多,神情自然许多,说话也不象开那么谨慎了。“说到做买卖,我看我们两位在大人的面前可不敢说是高手啊。”胡雪岩感慨道。“那是,大人玩的那些才叫漂亮,什么化妆品,情趣内衣,这些玩意根本就是女人的天敌,只要是女人,八岁到八十岁统统一网打尽,而且不论中外,高实在是高。”唐廷枢这话杨一听的怎么这么耳熟,仔细一想,原来这句经典的汉奸对白出自唐某人的嘴巴啊,看来自己是误会了,以前还一直以为是《地道战》的编辑们想出来的呢,看来是古而有之啊。“哪里哪里,我那是运气,投机取巧的买卖,比不得你们。”杨一赶紧谦虚几下。又给两位劝酒,今天不把这两家伙放倒,估计他们不会彻底服气。杨一猜的没错,这两位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眼睛里能看得下的人还真不多,不过对杨一他们倒是从心底里佩服,不佩服不行啊,谁叫人家玩的漂亮啊,当然他们对杨一还有一分感激和敬畏的心,这倒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男人有两样是不肯落人后的,一是酒桌上,一是**。唐廷枢今天心情不错,杨一劝酒也厚道,都是你一杯我一杯的,唐廷枢当然不敢推辞。只能是来一杯喝一杯,几个回合下来,把两位也喝的心中暗暗吃惊。按说胡雪岩和唐廷枢酒量也不差,平时应酬也不少。很少有喝趴下地时候。可今天情况有点不妙了,半个时辰喝下来,杨一至少比他们两位多喝了半斤老酒,却还是一付没事人似的,唐廷枢和胡雪岩倒有些顶不住了。正盘算着今天看来是很难全身而退了,杨一却放了他们一马。“我看今天这酒也喝的差不多了,酒这东西喝多了就是受罪了,我们就到这吧。”两人本就有七分醉意,知道再喝下去估计就得失控。杨一的提议又让他们觉得与众不同。酒桌之上地中国人,哪有不乘胜追击的。看来真的不能用看待普通人的眼光来看待杨一。杨一的酒量如何,看来今天他们是没办法试得出来了。幸好这两位没有硬撑,真要是硬撑的话。估计真的会死的很难看。杨一这酒量那是从小练出来的,八岁开始就喝,酒量不好,怎么做特工。要是三两下就让人灌醉,再一通胡说,这特工还怎么做。两杯清茶喝下,酒意已去三分,不过三人比起刚开始地时候,明显要熟络许多了,这就酒的功效吧。“大人说地买卖到底是什么?嘿嘿,看着大人以前发财的路子都是与众不同的,这次估计又是个金点子。”胡雪岩已经看见大把地银票向他招手了,开玩笑,和杨一合伙做买卖,哪有不赚钱的,这样的合伙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嗨呀嗨呀,胡兄说的不错。”唐廷枢立刻附和。杨一喝口荼,润润嗓子后道:“你们看啊,这些年我一直大力投资国内建设,这手头那叫一个紧啊,你们没看见我连民间集资的办法都用上了吗?中国是富有,可这些年叫洋人用鸦片没少坑走银子,咱们的丝绸和茶叶每年也赚不了几个,当家难啊。”杨一说着做出一付忧心忡忡的样子,看的两位心中一激动,唐廷枢这回抢先说:“大人不必担忧,这国家要发展,经济要起步,这基础建设是必须的,西方有个姓马的老头说过,资本来到世间,每个毛孔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我看这话不假。大人您也是从西方回来的,您一定清楚的知道,洋人是靠什么起家的,掠夺,贩卖人口,贩卖鸦片,只要能来钱,他们什么都干。嘿嘿,如今也该轮到我们了,中国民间积累雄厚这且不去说它,东边的日本和朝鲜,现在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美国人和俄国人早就拿日本人开刀了,我们再不去那就晚了,朝鲜可是个好地方,盛产金银,不往那下手就对不起自己了,反正我们不去,别的国家也会去。与其别人去,不如我们先去。”唐廷枢说着说着开始有点清醒了,偷偷看看杨一的表情,杨一这时候心里头也在闹腾呢,他想啊,***唐廷枢真是个人才,连马克思都知道,估计玩起剥削来是把好手,不过在这小子看来对自己有研究,知道自己不愿意在国内玩残酷的剥削,便把目光引向对国外的掠夺上了,这真是与自己不谋而合。一边的胡雪岩听了唐廷枢的话,也暗暗叫好,不过也觉得这小子够歹毒的,幸好两人不是对手。“好,说的好,继续说。”杨一发现唐廷枢停下来,赶紧让他继续。“日本这个民族我有研究,整个一个白眼狼,是个得到便宜还不卖乖的主,我看坑它没商量,英国人的鸦片不是不让在中国卖吗?我看啊咱们和英国人合伙,把鸦片倒腾到日本去,日本要是不答应,就拿大炮找他们说话去,还有随着大工业的兴起,按中国自身发展的速度来看,不出十年,国内市场肯定饱和,到时候再开国外市场就晚了,得先动手,把日本市场抢过来。至于朝鲜嘛,朝鲜一向是中国的附属国,我们不用动家伙,只要要求跟他们通商就行,估计难度不会太大,到时候就用我们机器生产出来的大量产品去换取他们的金银吧。”唐廷枢的话算告一段落了。“说了半天,你只说了国外的事啊,国内的事情怎么办呢?”胡雪岩也听的来劲了。“这国内的事情你都应该看见了,铁路,煤矿,钢铁,工厂,大人一点也没拉下,估计应该轮不到**心了。”唐廷枢说着得意的看了胡雪岩一眼。杨一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终于逮到个宝贝了,这唐廷枢根本就是坑蒙拐骗的祖宗,这样的人才不让他去日本闹腾,太对不起日本人民了,就这么定了。打定主意的杨一终于站起来做总结了,笑眯眯的对两位说:“你们也知道,我从英法两国那抢了支小舰队,船不多,今年又凑钱买了五艘,开销大啊。舰队要训练吧,所以我打算最近让舰队去日本做次旅游,两位是不是也跟去看看,我老婆能干,家里的买卖也攒了点本钱,我想让两位帮我看看,日本那有没有合适的买卖好做,鸦片那玩意太歹毒,我是不做的。”杨一这话说的够阴险,杨一自己是不做啊,所以让唐廷枢来做,唐廷枢和英国人熟,牵起线来也方便。大家都是聪明人,说破就没意思了,唐廷枢立刻就明白杨一的意思,赶紧点头答应道:“能为大人服务,就等于为国家出力,只是不知道大人能拿出多少本钱啊?”谁不知道新军是杨一的私人武装,杨一当初就是靠倒腾买卖拉起的队伍,如今帮杨一就是帮国家,这话一点没错。“银子不多啊,昨天我家老三说了,能拿出来的也就一千万两,加上她去娘家再借点,估计也有个两千万两吧。”胡雪岩和唐廷枢听到这话,嘴巴就和不上了,两千万两叫不多,那多少叫多。也难怪,谁叫杨一的媳妇是沈家的闺女呢?沈家姐妹当年在商场上的威风,谁不知道。“日本是好地方啊,去旅游还真不错。”杨一感慨道,杨一似乎又想起当年在日本的一切,想起身穿和服,跳“浅川”的日本女人,想起樱花花雨中那个自杀的女孩子。(浅川是日本的一种舞蹈,主要内容是描写一群妇女提起衣服过河的情景,日本是个**荡下贱的民族,和服下的女人都是完全**的,跳这种舞蹈的时候女人们会把和服撩到齐腰的地方。)“恩、恩,我也有听说,日本的女人不错。”胡雪岩这话杨一听了不禁哑然而笑,这胡雪岩和历史上的描述还真没什么分别,是个好色的家伙。……说起日本女人,有个家伙还真的正抱着个日本女人在爽,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海盗头子刘十八。高杉晋作是让刘十八宰了,可刘十八却把船上的几个女人留下来了,关在船上让兄弟们爽,免得在上海这个花花世界憋不住,出去乱搞。最漂亮的高衫合子,当然成了刘十八专用的。这婆娘,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抗拒,可让刘十八几下就搞投降了,快活的时候还哼哼乱叫,在**表现的也很主动,中国女人哪有这样的,弄的刘十八爽的不行,按照刘十八的估计,这娘们以前估计没来过什么**,要不怎么被刘十八一弄就大呼小叫的。多年后刘十八才明白,问题出在高衫晋作的身上,丫的玩意太小,和刘十八的比起来基本就是牙签在跟筷子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