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我打铁趁热地说道:“此事既成定论,天策府司马郭子仪听旨!”郭子仪大步出班,躬身见礼,沉声应道:“臣在!”要知道郭子仪现在年已五十余,胸怀百万甲兵,却一无伸展之机,如今得知有机会带兵出战,可一展胸中所学,豪情勃发之下精神更是抖擞。我当出下令旨道:“郭卿速速抽调六万两京兵马,着金吾将军白孝德掌长安卫戍,天策府左卫将吴东生掌洛阳卫戍,其余天策府所属臣僚,全部随本太孙兵发渤海,于明晨辰时初刻(七点)起兵出发!”郭子仪凛遵号令而退!我双目灼灼地一扫殿中群臣,沉声说道:“本太孙此去渤海时日难以定断,惟望众卿各安本职,公体国事,尽心政务!”殿中群臣山呼以应。我再详尽地布置了各司的职责,便宣布罢议退殿。回至靖安堂,我交代陈靖准备车马,要入宫面圣。我临去渤海之前,必须向玄宗皇帝辞行别,面陈情况。当我步入兴庆宫的时候,心中感慨丛生,近日我既忙于理事问政,又要娶“妻”纳“妾”,着实地繁忙。此地还是处置杨国忠后,玄宗皇帝召我问话时来的呢!我那里尽过多少身为长孙的孝道!思量之间,兴庆宫执事董鹏轻步上前,恭声言道:“奴婢拜见殿下,圣上正在勤政楼中,殿下且请随奴婢前往晋见!”我点了点头,让他于前带路。入得勤政楼,依如我所料想,玄宗皇帝正立于二妃之间。在高力士的陪侍下取乐消遣。不过,他老人家消遣的项目我却没有猜对——他老人家竟然是在作画!我从来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作画。高力士当即躬身见礼道:“奴婢拜见太孙殿下!”我依如往时地尊他一声“高将军”,令他免了礼数。玄宗皇帝见及我的到来,异常地高兴。一收画笔,呵呵轻笑着打趣道:“大郎这个奇才到了,朕可不敢献丑了!”语中既有老年人对儿孙的慈爱,又含有孩子似的童真。而杨美女媚目暗带幽怨地瞟了我一眼。便转望别处,我却猜度不出来她是为什么如此。江采苹美目一闪,口吐清音:“大郎政务繁忙,又兼新纳艳妃,怎么得了空闲?”语中一丝莫名的意味让我心里微微一怔,面上却展颜微笑说道:“梅妃娘娘如此说来。大郎倒有些惭愧了。这次正是有些要事要奏知圣上!”江采苹听到我的一声“梅妃娘娘”眼中神采略略一暗。言语中,我走到案几之前,凝目细瞧玄宗皇帝所作的画。玄宗皇帝却略一整神色,语带激励地言道:“这很正常,想当年,朕初即皇帝之位,也是这么繁忙,虽说不必事必躬亲,却也须勤视政务,决断中枢。经过朕兢兢业业多年的努力。并在宋景、姚祟等到一干贤臣的辅佐下,才有了如今的欢歌盛世!”然后话锋一转,他老人家含笑问道:“大郎,依你看来朕作画的笔法尚可入目否?”我一目之下,原来玄宗皇带画的是一幅春游图。这画面上明媚的春光里不只是有游人在山水中纵情游乐的神态。还有各种花树点满山野。在布局上,柳绿桃红,远山近坡,妇人士子,侍者孩童,相映盎然,层次显明,体现了玄宗皇帝深入细致的观察能力;在色彩的运用上。玄宗皇帝更是以浓重地青绿填色,正是抓住了春天自然景色的特征。我知道,这种画法是现在这个时代的特色,而且好象是发展到宋朝,竟形成为中国山水画中一种独具风格的画体——“青绿山水”!而以玄宗皇帝这幅画的功力来看,绝对称得上是高手。所以,我诚心实意地赞道:“陛下这是考较大郎了!单凭陛下以这种浓重的清绿色调,有勾无皴地作为全画的主调,就非大郎所及,何况这幅画是陛下凭意想而作!”江采苹闻言,美目一亮,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副深得我意的模样。玄宗皇帝对我所给予的点评却一笑了之,接着和问道:“不知大郎此来所为何事?”我当下把登州八百里急报的内容,以及自己亲自带兵出征的决定,详细地说了出来。玄宗皇帝双眉微皱,沉思了起来,杨大美女和江采苹却都有些花容失色。杨美女惶声说道:“此去渤海山高水恶,这一路之上还要紧贴着许多外族的部落而行,不可预知的凶险不知繁几,大郎万不可轻身前往!”语中一片关切。江采苹却急中生智地为我筹谋道:“大郎何不令平卢的安禄山出击渤海?如此既省得圣上担忧,又少了一些不必要的凶险!”我暗自笑了笑,这种情况我早已经预想到了,在宫中,阻我成行的理由就这两种——不要轻涉险地和由平卢镇出兵渤海,别的理由都在我身上成立不了!而我虽然不能说出不动用安禄山的原因,但是有两点因由,使我有把握相信玄宗皇帝会支持我的决定:一,我矫行政令、体察民情的借口,作为担当几十年的帝王,他老人家不得不认同;二,我既然已经在朝臣中颁下了令旨,作为疼爱我的爷爷陛下只能尽可能地维护我的威信!(电脑 阅读 .1 6 . c n)随着杨美女和江采苹的话语,玄宗他老人家把目光关切地投在我脸上。我知道,他老人家是等待我说明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当下,我把祟政殿里君臣之间就出兵渤海的讨论重述了一遍,而后我总结说道:“贵妃娘娘或许不知,但陛下一定明白,政令的正偏关乎大唐天下的兴衰,而体察民情则是修订政令的关键!圣上既然对大郎许以重望,大郎怎敢不竭心尽力,以维大唐盛世!而且,大郎尚知军务,渤海一隅之地,比之吐蕃,何足道哉?至于沿途外族的游骑散勇,更不在话下。况且,大郎此行所选的路线,基本上是行走河南道一线,至登州,而后由登州的东牟守捉过乌江海至卑沙城。总的路途相对平常陆地路线而论,既缩短了行程,大部分路程也相当安全,还更能深入地体察我大唐的民风民情!因此,大郎才擅自作出亲自出征的决定,望陛下圣裁!”杨美女和江采苹被我说的默默无言,只是以非常忧心的目光深深地看着我。玄宗皇帝轻叹了一声,慈声说道:“大郎所言固然大有道理,但是依朕看来,实不若由平卢军镇出兵渤海,既可免除将士的奔波劳苦,又能快速扫平渤海事务!大郎此行渤海确是有点劳兵伤财、拖延时间了。不过,如今大郎初掌国务,既已在殿堂之上做出了决定,朕全力支持与你!”闻听此言,虽然在意料之中,我心下却依然感动不已:玄宗皇帝明知其中的利弊(当然指的是表象),只是指出此事的弊端,却连芶责于我都不舍得,接受我残缺不全的理由,同意在他认为有些错误的行动,这本身就是一种包容,就是一份疼爱,何况还是全力支持!由宫中出来,我就一直思想着如何面对我的一君三玉。要知道,虽然此行路线大部分是相对安稳的内地——河南道,虽然渤海郡国并不是多难啃的骨头,虽然我本身强大的武力可保自己平安无虞,但是,路途和战事再是顺利至少也得几个月,面对大婚一月新婚三日老婆们,我终是觉得难以启齿。思想之间,我步入了天策内府。由府中一般的执事太监口中得知,三玉正在可君的永宁楼。我便令陈靖暂且退下,自己直奔永宁楼而去。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永宁楼中竟传来一片轻叹长吁之声。我心里一颤,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连忙疾步掠至楼上,更无暇答理一路所遇侍女的礼拜,却见我的四个老婆怔然地呆坐于几案一旁。见及我的到来,皎玉妙目蕴泪地一瞬不眨地瞧着我,若不是还有其余三人在一旁,我相信她会直扑我的怀中,玉雪也是美目凝泪,凤眼红红地看着我,一副欲言还止的模样,倒是可君终是大妇模样,神态之间还算得上从容镇定,只是在她的明眸之中,我却感受到她深含隐忧和淡淡地离愁。“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不过,各位姐妹放心好了,棠郎此行渤海,有三妹我一路陪侍,定能保得棠郎周全!”娇俏慧狡的霞儿见及我的到来,立时脆声说道。我暗暗苦笑,看来她们都已知道明天兵发渤海的事了!这个霞儿真是胡闹,竟想随我行军,因为怕我有顾虑而不答应她的请求,竟然当着其余三位老婆的面,摆出要保护我照顾我的面孔!唉,真是能过了头了,我是谁?我可是二十年前武林顶尖高手“三宗五圣”中人的师弟!哪还用得着她来保护我?不过,霞儿她怎么自称是三妹?难道我的老婆们已经“论资排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