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敌阵动了——不采取行动的话,无异是自寻死路!贼军也深知我在它左右两侧布置的骑军,随时准备乘隙而攻,竟然直接让头前部分的重步兵昂然前进,二千马军随后而进,二千左右的弓弩手也控弦举步,后翼及左右两侧的长枪队和盾牌手也依次相随!丝毫不再顾及阵法的完整、自身和后队防守上的不连贯!我心下一震,看来这支部队是存了鱼死网破的必死之心了!更隐隐有一丝不对劲的感觉。我不及细想,连忙应付眼前的阵势。因为这支部队的行进速度并不快速,当下,我命令总共八千的骑军将士依着敌军的速度后退,保持敌人攻击不到的位置,而持有伏远弩的骑军将士照常向敌阵放射弩矢。我还是想等文若海与向铁在敌阵左右两侧打开缺口后,再行出击,这样做不只是稳妥,最主要的是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文若海与向铁不约而同的选择攻击马军和弓弩手的连接部分。轻步兵在一马平川的阔野里,当然难以与骑兵抗衡,只是接近徒劳地直挺着盾牌和长矛,给于我军的伤亡很是微小。倒是敌阵中弓弩手所施放的箭矢,给我军造成一定的伤亡!在骑兵的长槊冲击下,敌阵终于被一截两段。而两位统军大将好象有了默契一般,文若海带领一万豹骑攻向敌阵的马军和重步兵的身后,向铁则挥军直冲残存的轻步兵和弓弩手。我急令手下停止伏远弩地发射,以免误伤同袍,并令所属八千骑军全部挺槊驻马待机而冲!对于这些安禄山的嫡系心腹,文若海与向铁都明白应当不同于寻常贼军对待,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特别是这敌军方阵如今不顾败亡的大局,仍夹杂着“与敌偕亡”不改悔的亡命样势前进。作为军旅中人,怎不知这绝对是你死我活地不死不休之局?而现在敌对的兵种,实在来说,只有马军可堪与我方互为对手;轻步兵和弓弩手在与骑军的近战中。却几与土狗瓦鸡一般,犹若秋风落叶之势!所以,在我军一不容情、二不可敌的冲锋下,不过一刻,敌阵完全混乱。此时,文若海已领着一部分豹骑兵冲至了重步兵的后翼。迫得森立如壁的重步兵有相当的一部分调转应对。而在仓促之间,它这兵种的优势也没有能完全发挥出来,文若海就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我见机立时率军直冲敌阵正面的重步兵——两面夹击,使他们不得相顾呼应!事实证明,我的整个策略是正确的,没有经过多长时间的争战,这个跟错了人的方队就不复存在,只有满地的残肢断臂和醒目的赤血,在展示着战争的残酷!而我军也在此战中折损了三千余人!我来到原来贼军帅旗所在的位置,只见地上有片片残甲血迹。料想是身中羽箭的人被炸的原故。这时,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隐隐有一丝不对劲的感觉:安禄山布下的这个方阵,是为了吸了我军的注意力,借此拖延时间以求远遁!唉,好个刁毒的家伙!眼见情势大大的不妙。竟能如壮士断腕般地丢车保帅,真是有大狠心!不过,安禄山能如此地当机立断,为求平安逃脱,果决地实施这么血腥的金蝉脱壳,我自认不如!我回顾青州城外的战场,只有东南方向依然喊杀震天,我知道抄于敌后的赵安国部与撤逃的安禄山嫡系部队遭遇上了。连忙一马当先。兵锋直追贼军撤逃的东南方向,豹骑和万骑也尾随而发。及至战阵,却发现与左护卫军拼杀的几乎都是步卒,只有二千左右的马军在战阵中与左护军中的二千骑军对抗厮杀。我忖知,安禄山见势不妙在施展金蝉脱壳之计后,又撇下这万余军队抵抗左护卫的截击,他自领轻骑逃逸。当然,其中也有阻滞我方追击的用意。我想,这万余贼兵也算是安禄山的嫡系心腹,战力也当非比寻常。为了减少损失,我连忙吩咐向铁所领的万骑加入战场,自己兼领文若海的豹骑共一万三千余骑穷追安禄山,力求将他擒下!在这征尘扑面,冷见入骨的行进中,我的心里却是一片火热激动:安禄山勾结外族,突发叛乱,贼势一时颇大!而我以切入情理的攻心战术,出其不意的奇袭和“霹雳”所造成的震慑,以少搏众击溃了贼军十万余大军,当真有些出乎我自己的意料之外!特别是心念一动下的“箭射帅旗”一事,简直是神来之笔,既完完全全地振奋了我方士气斗志,又直接让贼军中怀有观望和投机心理的人认为天不佑安,天命尽在于我,而选择投降于我方,从而,使敌我的势力此消彼长,完全扭转了战场上的强弱之势!嗯,看来,无论我这次能不能擒获安禄山,今后我都可利用“霹雳劈帅旗”一事,以使安禄山的势力得不到膨胀发展,让安氏势力集团再也无以和我抗衡!要知道历史上的安史之乱之所以能成为大唐的大患,除了安禄山手握三大军镇的兵力外,投机趋附者的加入推动也是其中的一大原因。而原本我所倚仗的剑南十三州的八万精兵和精良的器械,在这次对抗安禄山十余万大军的三数场战斗中,并没有调用上,我依然还保留着充足的军事实力,这也让我欣喜不已。由此而看,即便大唐西北三大军镇的兵马只遏止住忠、永二王,并不援助我一兵一卒,我也完全有把握扑灭这安贼之乱!我在飞驰中思想着,陡觉气机激荡,大有壮山河、吞世宇的感觉。我心下微微一惊,连忙暗暗潜运不动玄功。熟知历史,且又经历过自满教训的我当然清楚,愈是这个时候,我愈更是应该遇事谨慎,万不可再有遗疏之处,一定要沉稳处事!我的每一个决定,可是关系到千家万户的福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