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霞儿更转向我绊嗔道:“能想又怎么了!你若是不能想,你哪里来的才学智慧?!整天只知对家人臣下语必据书史,断言破句以代常谈,岂不闻‘学而不思则罔’?我们不理你,走——玉卿姐,找皎玉姐玩两局双陆去!”言语罢竟然瞧都不再瞧我一眼。我心里暗赞霞儿能说会道,这一番话说得虽然有些强词夺理,却也有相当的水平!不过,我却由易玉卿的这次情绪爆发中,想到了一些问题,其中最主要的是:我怎么安置易玉卿和依然幽居在兴庆宫的江采苹!易玉卿如今虽然已有三十芳龄,然而,或许是没有生育过胎儿的原故,乍然望去却依是玉貌绮年如同二八娇娥般的模样。如果就这么将她雪藏在天策府中,使她青春空耗,任她红颜待老,不说我心有不忍,恐怕易玉卿本心也颇为不甘!当日她不愿回返宫廷,这大概也是其中的主因之一。但若是为她另觅萧郎,一则,人选难觅,在我心中能与之相匹的人选,可说根本就没有;二则,对于易玉卿的感情取舍,我心中虽然暂无定论,但真若是为易玉卿另寻良人,在我心里隐隐之中,我有不愿意,甚至不甘心放手的感觉一一我真的不想为她再配夫婿!所以,唉,我真是左右为难。至于江采苹,我先是慕其文才风姿,而后我二人相约为盟,内外协力共铲李林甫,其中的过程中,我们渐渐有了一丝感情。既有姐弟的亲切,又有恋人的渴慕,更掺杂着一丝对这雅丽红颜的疼惜。也因此,我始终没有令其移居上阳宫幽居遁世!但虽说如此,我却也不知道如何安置于她。虽然在我前生所知道的历史上,有“骚唐乱宋”之说,更明确地知道现在之前,李建成、李元吉与高祖皇帝的妃子相通;高宗皇帝光明正大地纳太宗皇帝的才人武媚娘为妃,最后甚至立武媚娘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玄宗皇帝天下尽知地纳取自己的儿媳杨大美女,并使之成为后宫无人可匹的贵妃娘娘!繁此如许多的事例在前,但我心里犹然游移不定,是否将江采苹纳入自己的宫闱。我正在思想之间,玉雪偕同香凝袅袅而来。眼见我气色如常地站在一边呆然出神,两人不由吁了口气,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径直走了过来。玉雪见我把目光转向她们,便眼珠儿微微一转,娇声说道:“皎玉、姐适才见玉卿姐一番悲苦怨忿的模样前去彰德楼,又见霞儿不住地出言宽解皎玉姐,她两人没有道清事情的原委,只知道与棠郎有关。皎玉姐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呢,心里着实放不下棠郎,却又因要陪着玉卿姐,分不得身前来,便示意玉雪连同香凝来看看棠郎是否有事!嗯,现在看来棠郎倒是清闲得很了,难怪会把玉卿姐招惹得难过不已!”闻听玉雪的言语,我暗暗摇头,这妮子跟从我渐渐日久,已经摸透了我的脾性,再也不是一味温婉柔顺的模样,偶尔也有恶作剧的调侃顽皮之词。如今想必见我面色如常,思及易玉卿的委屈抽噎,不觉泛起调皮之心,便在出言说明自己前来的前因由后,不问事情的来龙去脉,谁是谁非,便直接出语调侃起来。我看着她吹弹得破的丽容因那绊嗔的眼神和表情,带出来的别有一番娇俏的形容,在暗暗感动皎玉的细心体贴的同时,心里泛起一丝异样。心念一转间,我看到她身旁被誉为江南文花的娇小雅致的香凝一付娇怯怯的样子,心里一动,随即我抛开此前的心思,微微笑道:“怎么?难不成玉雪要替玉卿打抱不平?不过,恐怕我亲亲的香凝不会与你同流合污,一起欺负自己的夫君!”言到最后,我似笑非笑地看向显得娇弱非常的香凝。自我收文花武魁入房以后,我发觉作为文花的香凝,有些不容易令人察觉自卑,特别是在莹玉被我选入炸药三人组以后,香凝整个人明显地沉郁起来。我数度好想好好地与之交流,关心一下我妻妾中最娇弱的女人,但事不从愿,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与她独处的机会,如今既然三人相对,我想我应该让她感觉到我对她的在意和关爱,鼓动起她愉快的心情,所以,我在一句话之间,首先把她括揽到我的身边。不只香凝没有想到我对她这么亲昵,玉雪似也未曾料到我竟然在轻描淡写之间先把香凝拉到自己的阵营。但作为香凝几乎朝夕相处的贴心知友,玉雪自是知道香凝近来秀眉颦锁忧闷自卑的状态,而玉雪也是冰雪聪明的慧质女子,如今眼见香凝听及我道出“亲亲的香凝”五字时美目一亮,哪还不知道我有意逗香凝开解心情的用意,当下立即配合地一转螓首,向一旁面涌红霞的香凝言道:“什么同流合污,我们是姐妹同心,对吗香凝?”香唇吐出逼迫香凝表态话语的同时,玉雪玉颈一拧,螓首微歪,一贯娇柔温婉的玉面上,显出一付示威的模样。虽然明知玉、雪是在作戏,但她这付迥异平常的言行神态还是让我心里一荡。被将了一军的香凝偷偷地看看我似乎有些不知何去何从,我微微一笑,对她一眨眼睛,轻轻地点头表示了解她的窘境,她不由色然而喜,娇美的面容上红霞更胜,一双美目支迸射出丝丝掩盖不了的柔情,在这一瞬间,我们好象达成了某种精神是上的默契。我心知自己的目的已算是达到,要想真正进一步地使香凝开解心情,还得假以时日。当下,我悠悠地说道:“‘我本有心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认真想来,温婉可人的玉雪决不是真的不讲道理,而聪慧香雅的香凝更不是那清冷的明月般地不解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