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还是在一瞬间由朝云的眼中感受了许多东西,其中不仅有一抹担心,还有一丝愧然和慌惶。我顿时明了,朝云不单是记挂着自己兄长的安危,她还为自己父兄一家人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惶愧!我心中不由暗暗一叹,我这个贤妃的心结,看来不是我一个人所能消解的,还得需要她的同房姐妹们施以理解的关怀!在忖思之中,我依然若无其事地举樽就唇。放下酒樽,我微微一笑说道:“东征归来,能和家人团聚一堂是我最高兴的事情!其实,我一人出征,却有全家挂牵,其间日日如年的滋味,我是可以忖想到的!来,为我们一家团聚而举樽!不过,皎玉、朝云和香凝就不要畅饮了,只要沾唇即可!”轻笑声中,大家纷纷举起酒樽,随心而啜。所谓“小别胜新婚”,何况我与众女分别良久?本来,我为了晚上有更好精力地温存,也只想轻啜一小口酒,却不料我的白胖胖孩儿莲藕似的胳膊在这时猛地一翻,正撞在我举起酒樽的胳膊肘上!一直顾及娇嫩嫩的祥儿在怀的我,在看不清楚状况前,哪里敢使力抵御?顿时间,满满一樽酒完完全全地溜进我的嘴里!突如其来的满嘴喉舌的辛辣,登时呛得我直欲咳嗽。然而,为怕吓到我的宝贝祥儿,我连忙运劲将这口逆漾之气憋住在喉舌之间。孩儿是没有受到惊吓,而我在倾刻间,面色真的变得有如血赤!整个过程只在一怔神间发生了,这一幕全落在众女的眼中。在众女纷纷发出惊惧交集的呼声的同时,紧挨我左右的可君和皎玉倒也配合默契,可君立即由我怀里接过祥儿,皎玉则不顾便便大腹的不方便,猝起而探身,红酥手分为两边,一只为我抚胸,一只轻捶我的后背,面上溢满忧急之色!我心中所顾忌的祥儿一去,立即借着皎玉的一拍之势,我转头面向桌面之外,开声运气,随着“嗬”的一声,憋在我喉舌之间的那口气一呼而出,我的脸色登时恢复如常。众女见我已是安然无恙,不禁齐齐地松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而始作俑者,却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瞅着我。他的娘亲宠溺地拍了拍他的小臂膀,抬头向我歉然说道:“这孩子刚满半岁,对什么都很好奇,刚才他大概是想看看你酒樽吧?”已然调均气息的我把手轻柔地放在祥儿的小手掌之中,同时不以为意地自我解嘲道:“这小子可不象他自己的父亲那么英明神武,想他父亲在幼小的时候,就一手抓印信,一手抓书秤!呵呵呵……”却不料这孩子竟然牢牢地抓住了我的手!我小心地施出一丝抚阴逆阳十三颠中的阴柔内劲,才将我的手从这小家伙的“大力金州掌”中解放出来。“是啊!棠郎绝对是英明神武”有先见之明,如若不然怎么还抓胭脂水粉呢?”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谈笑和惊吓,霞儿的心态情绪早已恢复了正常,这时见我大言不惭的嚣张样,霞儿的顽皮小性不觉勃然而发,忍不住反唇相讥道。当年的事实摆以那儿,而且在最近不几日的时间内,我就要再纳三位美女入门,我不觉有些哑然。然而,我知道,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虽然不可以斤斤计较,但却也千万不要显得怯懦猥琐!当下,我剑眉一扬,轻笑着说道:“关于我是不是神武,谅来霞儿最是清楚不过,我们就不要说它了!来,大家夹菜吧!”我一席话便轻描淡写地把这事一揭而过,并把霞儿说得脸飞红霞,银牙暗咬,却又无可奈何。举箸动筷之间,我,发觉整个席宴上,只有三人郁郁寡欢强作笑颜朝云、玉卿及采苹。对于其中的原因我自是清清楚楚,可是我只能为朝云除去心头的烦忧,却无法宽解玉卿、采苹的沉郁情绪——如何安置玉卿、采苹也是我心中的一个大难题!唉,先解决朝云的心思吧!思忖之下,我暗运“传音入密”玄功,聚声成线,把握住音脉的强弱大小,向朝云的耳内度音道:“朝信已然随我来到长安,朝云思想介,安置他的法子,打发他觅地终老罢了!”自史朝信被高尚用药迷倒以后,我就把他装扮成我亲卫的样子,除了封住他的哑穴以外,一切与常人无异,只把他交给我的亲卫们看管。进入长安城之前,我又命人把史朝信交送给御史中丞柳永看押了。朝云乍闻我言,惊喜万分,一双妙目一瞬不眨地凝注着我,目光之中注满了感激和柔脉之情,完全忘了身之所处还有许多姐妹。坐在她对面的玉雪首先发现了朝云的异样,不禁出声问道:“咦,朝云妹妹,你怎么了”众女闻言而视。朝云此时也回过神来,眼见众目睽睽,朝云撞鹿之心惶不择思,好在她向有急智,当即随口说道:“近二月未见棠郎,此时棠郎当面,朝云不觉注目而视,侧有些失仪了!”朝云这随口之言却也情真自然,虽然稍有些易招人调笑的亲热柔脉,倒也说出了众女的心声,一语下来,竟没有人出言戏谑调侃。见及众女一时间俱皆默默,我心念转动间,开口说道:“哦!对了,我有一事要和大家商量!”众女听我说得突兀,而且语气比较严肃,忙凝神而听。其实,这个事情我自回军之日起就有思考了,当下我继续说道:“当日建造天策府,只是出于天策上将实施职权的实用性而考虑,更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快速地登即帝位,所以内府之中除了我居住的建康殿,只有永宁楼、彰德楼、昭行楼、栖凤阁、翔鸾阁算得上宿住之所。如今可君等人居住于此已是紧张至极了,而不久之后,我又要纳娶银铃公主及玉霜、灵儿三人!大家以为,我们是不是要回返皇宫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