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列车上的杀马特小伙子听说我要衣锦还乡了,家人都在日夜企盼着。我的心情和家人的一样,激动,企盼。我将军装叠整齐装到包里,最主要我不想在社会的群体中显示我的特殊性,也不想其他人因为我的军人身份而对我另眼相看。我望着车窗外的景致,想像着回到家乡后的情景。时而担心,时而欣喜。离开了这么久,我该怎么向久别的亲人道声辛苦,我该怎么应对村里老人的关切,我该怎么向昔日的同学讲述神秘的部队,一系列的憧憬与不知所措在我的心头袭扰。“你好,请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和车票!”乘警过来对我说道。我从兜里掏出我的军官证和车票,在这个过程中我是刻意回避着其他人的目光的。警官一看我的军官证,对我微笑了一下,显得尤为亲切的样子,好似乎他在微笑中向我暗示:我们算是同行。或者,他在内心对我说:我们都是正义的战士。“啤酒、饮料、方便面啦!让一下!抬脚!”乘务员推着小车车从我身边经过,警官侧了一下身子,对我悄悄说:“你旁边这个小伙子,你当点心。”我顺着警官的暗示转头看了看,是一个打扮很个性,但是算不上时尚的小伙子,头发有点杀马特。耳朵上打着很多个耳钉,他正好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就把头低了下去。我对警官笑了一下,暗示他:没事!夜深了,列车上的喧闹声逐渐销声匿迹,前一阵子有一拨河南人在那打牌,高声亮嗓了好一阵子。这会我看他们都睡着了,有的钻在了座位底下,有的斜躺在座位上,包括车上的很多人,都开始睡觉。我也闭上眼睛,不敢睡的很沉,不过在整个车厢内的氛围影响下,我还是略有些困意。在不知不觉中,我开始在座位上打盹。在睡梦中,我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我的裤兜被什么东西捣腾着,但是我也完全清醒不起来。我在迷糊中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那个小伙子正神秘兮兮的准备向我作案。此时,我的困意全无。但是我准备把戏往下演。他娴熟的手段成功得手,把我的钱包给顺走了。小伙子看我睡的正香,于是离开座位去了厕所。不一会儿,我被一个声音叫醒。“军官大哥,你的钱包被偷了!”我睁眼一看,正是那个小伙子,他说话的时候明显不对劲,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我对他说:“没事,偷就偷了!里面没多少钱!”小伙子问我:“你是不是当兵的?”我故意振起精神,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当兵的?”他说道:“我感觉吧!”我想看看这个小伙子还要怎么把故事编下去。但是他淡定了起来,开始在那装睡。我悄悄对他念叨道:“我告诉你,谁要是拿了我的钱包,他今天就完了!”他怔怔的看着我,问:“咋就完了?”我对他阴笑了一下,再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小伙子又说:“我刚去厕所捡到了你的军官证,还给你!”他显得很慌乱,正是那种做了坏事后的忐忑状。他把军官证递给我,我并没有拿,只是笑了一下。他结结巴巴的对我说:“你的东西全部都在这儿了!你都拿上吧!”我不想跟一个已经知道错了的人计较,我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拿上了,他在那一个晚上都一直很不自在,当然,我再也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在下车的时候,我在出站口碰见那个小伙子,他准备回避我。我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对他说:“小兄弟!以后好好做人!”我把一百块钱塞到他手里,他看了一眼后,对我说:“兵哥哥,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要你的钱!我自己有!”我对他说:“拿上买些吃的喝的,不要偷别人的东西。”说完我就转身走了,我不知道那个小伙子以后会不会改邪归正,但是我想用这种方式感化他,让他找到活着的尊严。让我没想的是,我这次回家居然惊动了村里的干部。他们组织了一些人敲锣打鼓,站在村头迎接我。村支书紧紧握住我的手,半天一顿莫名其妙的寒暄。我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也看到了一些陌生的面孔,但是有些面孔没有出现。我双手合十,感谢父老乡亲对我的爱戴,村支书非得要让我先给大家伙讲两句话,说是谈谈荣归故里的感受。实在推辞不掉,就人模人样的对大家说:“感谢大家对我这么好,我回来了!”那一刻,十分感动,不管是什么原因。在乡亲父老的关注下,我回到了家。远处就看见爸妈他们在门口等着我了,我走过去,正式的给他们敬了一个军礼。亲人们都高兴的对着我笑,我看见母亲激动的泪流满面,父亲也好像有些激动。自然而然,我被这种氛围所感染,眼泪流了下来。奶奶拉着我的手,高兴的说道:“咱们这兵娃,长壮实了!”惹得大家开怀大笑。乡音未改鬓毛衰。看到自己的父母,心里真的很难受。他们老了,比以前老了很多;在村里,一些老人在近几年中相继去世,我都关切的询问了一遍,不免让人有些伤感;我这次回来,变成了整个村的大熊猫,几乎每个人都见了我都要聊上半天,好似乎想把我挖空,来满足他们无限的好奇心。这也难怪,谁让我是村里第一个军官呢!让人更为无奈的是,有好多慕名前来说媒的,争着抢着都要把谁谁谁家的闺女许配给我,我就像溜溜球一样,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平衡感。人怕出名猪怕壮,我一下子在我们那里变成了名人。每天都有不同身份的人来问候我,我在无法招架的情况下,选择了躲避。一来人,我就藏在了家里的洋芋窖里,我不想应对这种虚假的场面。兄弟们得知我来了,都纷纷来和我见面,我是高兴的。于是又从洋芋窖里走了出来,毕竟兄弟们的感情是单纯的,不存在虚假,或者趋炎附势的嫌疑。有兄弟,自然少不了酒。我们划拳、玩牌,直至酩酊大醉。这样的场子支撑了将近半个月,来了兄弟,走了兄弟,来来往往都是兄弟,把兄弟们陪完后,我在昏昏沉沉中又睡了两天,两天里,一直与床为伍,睡没了几年的懒觉。剩下的假期,我想交给陪伴家人。陪奶奶多说说话,陪父亲干干农活,陪母亲唠唠嗑,陪七大姑、八大姨聊聊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