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亮的夜晚,海浪轻轻拍打着军舰,睡不着觉的张浩天离开卧室,披上军衣,走上甲板。直通甲板上停着几排飞机,几名警卫持枪在飞机周围晃悠着。他们也没什么事情,这里是军舰上,不是陆地上的机场,想要搞破坏的敌人无法潜伏到飞机旁边,朝飞机上丢几枚手榴弹。所谓警戒,不过是应个景。岛式建筑上面的探照灯不停地在海面上来回扫动着。在航空母舰周围,六艘驱逐舰大开着探照灯将两艘航空母舰围在正当中。这里距离同盟国控制的海岸不过百多海里,根据情报,敌人潜艇在周围海域活动虽然不频繁,却也不能说没有。航空母舰装甲很薄,万一吃上一颗鱼雷,舰上人们只好下海畅游一番了。蓝色的海水在星空下散发出一种神秘的黑色。舰艏犁开海水,发出哗哗声。春天的地中海,晚上还有一丝凉意,若是和同等纬度的中国渤海相比,这里的夜晚谈不上寒冷,倒显得温暖多了。张浩天紧了紧身上单衣,缩着脖子摸了根香烟出来,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驱散身上的寒意,仰面观天,天空繁星万点,一颗颗星星顽皮地冲着他眨巴着眼睛。浩瀚的银河从下面望上去,就好象一条飘带,不移动的云彩,模糊着,却又轮廓清晰。张浩天看着满天星斗,思绪随之漫无目的四处漂游,脖子仰的时间长了,有些酸,不由得垂下脑袋,却摇了摇头,随口低吟:“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我说呢,半夜三更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出来做甚,原来是想媳妇来了。年纪轻轻的,哪那么多愁啊,爱啊,辛弃疾另外一首词不是很好?‘少年痛饮,忆向吴江醒。明月团团高树影,十里水沉烟冷。大都一点宫黄,人间直恁芬芳。怕是秋天风露,染教世界都香’。里面都有秋,这首清平乐可比你那首仇奴儿好多了。”张浩天一转头,见是杜申利懒洋洋靠在飞机翅膀上,歪着个脑袋看着自己:“得了吧,你这家伙是春风得意了,别人可没你那么好狗屎运,难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哎……是不是叫你过来不开心啊?”杜申利离开停在甲板上的那架崭新的海上大鸥II式战斗机,嬉皮笑脸走到张浩天身边,勾肩搭背表达一下自己亲热之意:“别那么小心眼嘛!空军有什么好的,现在又没仗可打,整天呆在拉塔基亚在空中兜***,哥们现在在海航又击落了两架飞机,发现现在只有海航能捞到仗好打,这不心里一直惦挂着兄弟,才想方设法把你搞过来了?”“用不着你惦挂着,我就不明白,你小子被空军开除了,怎么还有能耐让空军把我也给踢了出来?***,老子嘴巴可没不像你,有事没事到处招惹是非。你小子给我坦白交代,到底是怎么把我搞过来的?”杜申利很是得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也。总之,做兄弟的有仗打,可身边却没个好帮手,那些海航飞行员技术还嫩得很,也就在这航母上起飞降落还凑合,其他的……那个叫差劲啊,也不知道彼此该如何掩护,害得兄弟上次差点给个窝囊废从天上干了下来,连小命也要没了。我发现要是没你在旁边当保镖,这心里可虚的很啊。”说完杜申利恶形恶状咧着大嘴笑得很是猖獗。“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还深厚的战友之情呢,骗鬼去吧。”说是这样说,杜申利心里没有怨气,倒很有些得意。这也难怪,不管怎么说,杜申利也是中国所有飞行员中击落敌机最多的王牌飞行员,能让眼睛长到头顶的杜申利表扬两句,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求到的。要知道,连杜申利都说天上有张浩天在,他会感到特别放心,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张浩天的技术,至少在中国飞行员中,第一不用指望,派第二应该没人敢和他争了。不服气?不服气和杜申利搭档飞一圈再说!“怎么样,这些飞机不错吧?”杜申利没有理张浩天表露出的“不满”,拍打着停在旁边的战斗机:“海上大鸥II式战斗机,成都航空集团出品,专供航空母舰使用。这家伙你这几天不也试飞过,一台空中电台,可以在空中于友机进行联络,他的最高空速超过二百二,实用升限两万一(英尺),航程五百公里,续航二点五小时,***,除了腿短了点,其他可比我以前那架海冬青强多了。我看到这架飞机第一眼,就决定把那架海冬青还给空军那些杂碎,娘的,海航也有好飞机啊。”“不错,是不错。”张浩天见杜申利脸上写满了得意,不由笑道:“不过空军现在开始换装鸢战斗机了,同样是成都航空集团的飞机,这种鸢战斗机最高速度刚好比海上大鸥II式快了二十五公里,接近两百五。实用升限也高两千,两万三。倒是腿短的毛病跟你心目中骄傲海上大鸥II式一样。至于电台,你认为鸢式有没有?豹子感觉怎样,不会觉得成都航空集团太卑鄙了吧?”杜申利一听,大张着嘴巴,哑然不知如何回答。华山舰上换装海上大鸥II式战斗机,杜申利发现这架飞机比自己那架海冬青要好,老实不客气要求其他飞行员跟他换架飞机,他是飞行英雄,又是少校,他提出意见,其他人如何能够反驳?于是杜申利将自己那架在海风中渗的时间过久,又没有什么零件(他和机械师霍夫曼曾经开着海冬青,偷偷溜到空军机场,打算“借用”一点空军物资,可惜杜申利的运气在这方面实在不怎么样,他还没在机场降落,机场上空突然警笛长鸣,接着所有的探照灯全部打开,将杜申利和他驾驶的飞机照在里面。杜申利当时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在高炮部队开火前,驾驶飞机一个侧滑溜出探照灯照射范围,急忙夹着尾巴逃回家,至于“借用”物资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的海冬青施舍给了他认为技术还不过关的海航飞行员。拥有了一架海上大鸥II式战斗机,杜申利这些日子整天就琢磨着航母上各种天气条件下,飞机如何起降问题,春天早晚地中海洋面有雾。如果在陆地机场,这种雾气可以用很多种方式驱散,至少给飞机提供一个可以起飞的环境,海上就不成了,航空母舰本身就那么小一块飞行甲板,为了供飞机起飞,航母还要逆风高速航行,这时候什么驱雾措施都没用。为了提高出勤率,杜申利两耳不闻窗外事,连张浩天到海航报到,他也是等张浩天登上母舰,吃饭时舰长告诉他,他才知道的。现在张浩天一说空军拥有更好的飞机,杜申利马上忿忿不平起来。“有没有搞错?!怎么海航总是低人一等啊?现在和敌人交战的可是海航,不是空军,让我们驾驶二等货去跟敌人最好的飞机交战吗?国内那些委员会里的高官是不是猪脑子啊?”杜申利扯着嗓子一骂,张浩天吓了一跳,急忙捂上他的嘴:“嘘……小声点!你这是干什么?我的老天爷,你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啊。”“有什么了不起的,那帮混蛋有本事自己到天上和敌人过过招。你不知道,去年在罗得岛,我和意大利的巴里拉式战斗机交过手,当时意大利飞机飞行速度可让我吃够了苦头,看看就在下面不远地方,你刚咬住他,还没开火,他一个加速飞的影子也没了,等你还没反应过来,你的屁股又让人家咬住,要不是老子技术好,这世界上早没有什么豹子了。***,我们不是第一等强国吗?造出那些飞机干什么吃的?不把最好的飞机给最前线飞行员,那些混蛋都是罪犯、是凶手!”张浩天数落道:“行啦,够啦。你小子也是,敌机资料又不是没有给你,还空中王牌呢,怎么连人家具体数据都没记?”“意大利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以为他们没空军呢,鬼才记巴里拉战斗机详细数据。我只记得有这种飞机就是了。”“哦,你牛,连人家有那些特长都不知道,就敢跟人家玩空战,还真是王牌啊。我很怀疑,你这家伙命怎么这么好?照规律来看,就你这马虎劲,早两年前,你就该当烈士了。”不知脸红为何物的杜申利难得的脸红了一下:“我那是上天保佑,不给他来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老天才不会收我过去。”“就你厉害。”张浩天不再和杜申利废话,看着华山舰周围海域。在华山舰周围,除了可以看到的六艘驱逐舰,在外围还有无数艨艟身影,要知道,这可是大战爆发后,最庞大的一次登陆作战,计划保密工作做的是如此到位,张浩天一直在舰队出海后,接受任务时,才知道自己这次执行的任务是掩护各国联军对巴尔干半岛发起一次规模庞大的登陆作战。两个航空母舰编队(一共四艘舰队航空母舰,八艘水上飞机母舰,携带各型作战飞机一百五十架)、六个战列舰分舰队——中国三个战列舰分舰队,英国出动了两个战列舰分舰队,还有一个是由日本的“河内”号、“摄津”号、“扶桑”号、“山城”号组成的战列舰分舰队。日本对一次性出动四个陆军师团,总觉得心里有些发虚,为了能“武运长久”,派出自家战列舰队在后面撑腰也情有可原——三个战列巡洋舰分舰队,五个巡洋舰分舰队,九个驱逐舰分舰队,水面舰艇超过百艘,在水下还有中国与英国的潜艇部队担任前卫和侧翼保障。这么多军舰,只是用来保护数量达到千艘的各种大小运输船只。先头舰队已经抵达了北斯波拉提群岛,后卫舰队还拖在罗得岛,如此强大的舰队,在爱琴海是没有敌手的,不要说出发前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就算所有舰只打开无线电,张浩天相信那密集庞大的电码也会令同盟国进行无线电监测的人员吓晕过去,至于拦截,除非德国让公海舰队从陆地上运到爱琴海,不然同盟国想都不用想。“别在外面待着了,再过几个钟头就要到萨洛尼卡外围了,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别忘了,天亮后可是还有艰巨的战斗任务等着我们呢,养足了精神才能更好的打击敌人。”张浩天没有回去,看着下面翻卷着的海浪说道:“很奇怪。”“奇怪什么?”张浩天走到甲板尽头,扶着护栏说道:“我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吧?当时现在第三战列舰分舰队司令员章中将率领他的巡洋舰分舰队对萨洛尼卡进行了攻击,日子好象也是今天啊,没想到一年后我们又来了,上次不过几艘巡洋舰,这次一出动就这么庞大规模舰队。我好象又回到了去年这时候,我们现在就是去年攻击萨洛尼卡巡洋舰上那些海员。”杜申利不以为然道:“你小子哪那么多联想?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去年只几艘巡洋舰小打小闹一把,今年我们可是大动干戈了!唯一和去年相同的,就是当时参加战斗的那些军舰,那些人,现在又回来了,仅此而已,再没有其他了。”张浩天摇着脑袋:“不,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些好象是上天安排好的。”“你还迷信起来了?”杜申利不屑地嗤笑一声:“别傻了,这都是作战处那些榆木脑袋家伙制订出来计划,我敢打赌,他们一定是将去年的计划改了下年份,再增添了一些军舰,就当成新的作战计划交上去了,不然时间不会如此巧合。走吧,回去睡大觉。去年章将军的舰队可是在这里遭遇过敌机攻击的,我们明天说不定还有一场围猎游戏要参加呢!”张浩天摇了摇头,给杜申利拉着向卧室走去。清晨,当天还蒙蒙亮时,几艘航空母舰逆风高速航行。一整夜没怎么合眼的张浩天站在舱门口,看着远方一艘水上飞机母舰正在将水上侦察机吊到海面上,打算派这架侦察机去即将登陆的地点看看。“呜——呜——呜——”侦察机还没有起飞,航空母舰上先响起凄厉的警报声。“各战斗机飞行员注意,各战斗机飞行员注意,马上登上战斗机,马上登上战斗机。前卫侦察舰队在东北一百二十海里外,发现敌军空军编队,飞机六十架,航向西南,航速120节。各战斗机飞行员注意,各战斗机飞行员注意……”高音喇叭里传来空军派驻在华山舰上代表郑良延少校略显紧张的声音。他没法不紧张,按照前面侦察舰队发回电报,如果敌机航向不变的话,这些飞机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能飞到华山舰头上。航空母舰只派出飞机轰炸过敌人,还从未尝试过被敌人轰炸是什么滋味,对郑少校来说,还是能不尝试,就不尝试比较好。张浩天一听敌人来了,匆忙钻进舱室内,也没看里面飞行员忙乱样,扯着嗓子嚷嚷起来:“豹子!赶快登机!他娘的,敌人来了!”杜申利正在费力的将脚套进飞行皮靴里,抬头看着猛扑到**翻飞行夹克的张浩天:“知道了,你也是……等下你跟在我后面起飞!”张浩天将飞行夹克套进头上,也顾不得拉上拉练,提着皮帽朝外面甲板跑,跑了没两步又匆匆掉头往下面机库跑。张浩天发现自己完全昏了头,刚才光想着赶紧登上飞机,却忘记了他的飞机昨天在保养,停在下面机库,而杜申利的飞机却停在甲板上,俩人想一前一后起飞是不可能了。张浩天跑到下面甲板,绕过停在路上的飞机,在保养区看到了他的海上大鸥II ,杜申利的“御用”机械师霍夫曼军士正站在飞机旁边,张浩天隔着很远,大声问道:“嘿,霍夫曼,我的飞机怎样了?可以起飞吗?这该死的鬼子,天还没全亮就急不可待过来给我们增加战功来啦,要是飞机飞不起来,那可全完了!”满脸油污的霍夫曼冲张浩天绽放出笑脸:“没问题!天还没亮就差不多了,我正打算把飞机送上去呢。向你保证,驾驶她,就像驾御情人一样。”“没问题就好,马上加油装弹,我现在就要起飞!快点!”油霍夫曼已经帮张浩天加了不少,只是当时不知道要参加一场空战,并没有加满。至于弹药,原本就知道今天有场战斗,张浩天的弹药箱在昨天晚上已经装满。只是稍微补充一些燃油的时间,却急得张浩天直跳脚。听到上面一架架战斗机呼啸着离开航母,向敌机袭来方向飞去,坐在座舱内,将夹克穿好,戴好了飞行帽,把安全带系好,再检查一遍仪表盘,各项按钮,所有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耳机里传来了杜申利的声音。“老虎,老虎,我是豹子,听到请回话。”耳机里杂音很强烈,可还是能听出传来杜申利的声音。“豹子,这里是老虎。”“你小子怎么没跟上来?”“飞机正在加油,恐怕要过几分钟才能上去了。”无线电台里传出杜申利愤怒的小声嘀咕的叫骂声,所有无线电台都是互通的,为了顾忌自己形象问题,杜申利没敢把声音放开,就算没放开,相信他的那些国骂也传到航管人员耳朵里。果然,耳机里传来郑少校愤怒的指责:“豹子,请注意,你是少校,不是大兵。”“知道啦……老虎,我带雁群先过去。你快点赶来。”杂音中,杜申利的声音已经轻的快要被杂音掩盖了。张浩天原以为自己加油的工夫,几艘航母上战斗机都升空,正在赶往北方拦截了。等飞机补充满油,通过升降机上了飞行甲板,他才发现甲板上战斗机还在起飞——航母不同陆地机场,陆地机场起飞十来架战斗机算什么事情?别说十来架,就是百来架飞机,大型机场十分钟内也能都让这些飞机上了天。航母上却不成了,一架一架起飞,两架飞机之间还要清场,要把握风速与军舰起伏角度。晚起飞也有好处,航母得到了最新情报,塔台郑少校用他那特有的急促声调,通过无线电台,告之飞行员敌机情况。四十架轰炸机、十二架雷击机(说到这,郑良延的语气都变了,他可以不在乎那些轰炸机,装备每枚二十来公斤炸弹的轰炸机对军舰够不成任何问题,但他不能不害怕那些雷击机,谁知道雷击机上的鱼雷会不会命中!要知道,只要命中一枚,小点的军舰就算完了。可恶的是敌人雷击机对前卫舰队不感兴趣,看起来好象就是冲着航母舰队来的)在二十架战斗机掩护下,正在高速逼近。张浩天还在起飞甲板上,听着敌人步步逼近,虽然着急,却毫无办法,前面飞机没起飞完,他再着急也没用。终于,除了张浩天,除了因为故障退出的战斗机,其他战斗机都起飞完毕了,在他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时间后,他的飞机总算被带到起飞线。在地勤人员帮助下,海上大鸥II式战斗机前面的螺旋桨突突转动起来,张浩天踩住刹车焦急地看着信号台,将油门拉到最大,飞机剧烈地抖动着,耳机里什么声音也没了,只有暴怒的发动机轰鸣声。绿色信号灯亮了起来,前面起飞官将信号旗放下,挡住轮胎的挡挡板放倒,张浩天伸出大拇指,猛地放开刹车,海上大鸥朝前猛冲出去,滑出跑道越飞越高。离开了航母,张浩天轻轻一带操纵杆,飞机向左边偏去,母舰在右下方越来越小,当飞机颤抖不再厉害,张浩天将飞机改平,轻柔地推动油门,向上面正在排成人字形的战斗机编队赶去。张浩天的起飞比别人晚,嘈杂的耳机中,又传来敌人距离这边越来越近,那些求战心切的海航战斗机飞行员七嘴八舌争议着敌机在哪里(有人把海鸥当成了傲匈飞机,等一个猛子扎下去,才发现根本不是),草草排着队型,也不顾后来人如何,就那么高速飞去,张浩天虽然将飞机高速性能淋漓尽致发挥出来,大家都驾驶着一样的飞机,他也没追上大编队。“十三点方向发现敌机!”“xxx(不文雅词语)猎犬你在骂谁?哪有什么十三点——啊,我看见了!……在我右前方一点方向!”“白熊,你看到的不会是海鸥吧?”“你***混帐青蛙,老子眼神好着呢!”嘈杂的耳机里传来更多发现敌机的叫喊声,所有飞机好象无头苍蝇一般,乱糟糟朝东北偏北方向飞去。接着耳机里传来狂呼乱叫声,至于叫什么,张浩天却听不大明白。从张浩天方向望去,远处一群飞机上下翻飞,当张浩天飞的更近时,他的耳机里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又一架!……(一阵很是嚣张的狂笑声)***,跟打靶一样简单。”张浩天听的很清楚,这是杜申利的声音,听起来他已经击落不止一架飞机了。“黄牛黄牛!掩护我!该死的混蛋咬住我啦!”这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白熊,三只苍蝇(哥塔式雷击机)向你飞去,注意点!”“你个混蛋……我屁股后面还跟着两只蚊子!快来帮忙!”“我这里有四只蚊子需要照料,白熊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耳机里一阵难听的国骂。很明显,这是绰号白熊与青蛙。张浩天赶到战场,却看到天空乱成一团,到处都有飞机在飞,一架奥匈帝国的汉萨·勃兰登堡smenhu.cn战斗机咬住一架海上大鸥,在这架奥匈帝国战斗机后面,又有两架海上大鸥正恶狠狠地逼近。远处,一架海上大鸥刚将一架行动迟缓的哥塔式雷击机击落,一架信天翁却悄悄跟在他后面,一个点射,那架海上大鸥一头栽了下去。总的来说,敌机数量虽然比较多,可他只有二十架战斗机,其他五十二架飞机都是没有还手之力的轰炸机、雷击机,战场上却有远征军四十三架远征军的海上大鸥。就是战斗机性能来说,不管是信天翁,还是汉萨·勃兰登堡smenhu.cn战斗机,他们最高速度也不过178KM/H,远征军海航最新的海上大鸥达到220KM/H,性能上差距甚大,数量上又处劣势,战场局面自然倒向远征军海航飞行员一边。只是奥匈空军飞机数量众多,海航战斗机一时也无法将他们都打下来。各种飞机在张浩天眼前乱转,眼看着海航战斗机将一架架敌机打的从天上载了下去,张浩天也手痒痒,顾目四盼,寻找不长眼的家伙。正瞧着,张浩天感到眼皮子底下有两道影子一晃而过,将操纵杆向旁边移动,张浩天的飞机马上向下滑了下去,看仔细了,却见是两架哥塔式雷击机从混战中逃脱出来,现在正超低空奔着华山舰方向而去。自从德国人在易北演习中动用哥塔式雷击机,对英国舰队进行了攻击,并且击沉了英国的“大胆”号超无畏舰,击伤“猎户座”号和“元首”号战列舰,各国海军航空兵对雷击机一时空前重视起来。一艘战列舰价值千万英镑,一架雷击机才多少钱?虽然一架雷击机只能携带一枚鱼雷,可是蚁多咬死象,几十架雷击机攻击一艘战列舰,就算大多数航空鱼雷失灵或者没命中目标,只要命中一枚,战列舰必然受创,多中几枚,再强的战列舰也顶不住。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新式雷击机也就层出不穷。德国现在哥塔式雷击机已经发展了三代,而中国也开发了不少雷击机,不过自从攻占罗得岛后,除了同盟国得潜艇,爱琴海几乎看不到同盟国军舰影子,这次进行的作战又主要侧重于掩护部队登陆,更重视对滩头阵地的压制,为了能最大限度发挥航母效能,那些雷击机一架也没上舰,腾出来空间全用来加装攻击机了。张浩天到了海航后,别人就告诉了他雷击机对军舰的威胁,易北演习就是最好的例子,战前建造那些军舰水下装甲薄弱,中了鱼雷可大事不好,虽然大型军舰,如战列舰,现在已经拖上防雷网,可效果如何,那可难说的很,而且一般巡洋舰、驱逐舰、运输舰上可没有防雷网。为此,告戒他的人一再提醒,如果在空战中发现敌人雷击机,那是一定要尽早将他们击落的。张浩天原本也不大相信雷击机真有这么大威胁,可现在看到两架奥匈帝国的雷击机,趁着局势混乱,想要偷溜过去。张浩天想起来到海航时别人一再告戒,现在纵然不大相信,他也不想把这两架雷击机放过去,况且从飞行姿态来看,这些雷击机显然属于笨重迟缓的飞机,属于给张浩天当靶子打的,有在飞机上增添装饰画的机会,却偏偏放过,这太不附和张浩天性格了。张浩天稍微收了点油门,免得自己飞的太快,从敌人头顶冲了过去,跟在两架不知死神已经盯上他们的哥塔式雷击机后面,将一架雷击机稳稳套进了瞄准器中,打开射击保险,将大拇指放在扳机上,当雷击机机身完全填满瞄准器,张浩天并住呼吸,扣动了扳机。耳朵里传来炒豆般机枪欢叫声,两道火链划过天空,全打在那架雷击机机身上,从机尾一直扫到机首。浓烈的黑烟从被击中雷击机上窜出,那架飞机翅膀一斜,朝大海栽了下去。另外一架雷击机发现飞在旁边的友机被击落,飞行员回头一看,见到一架中国飞机正恶狠狠逼近自己,不由大惊,驾驶飞机忽上忽下,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转,拼命想甩掉后面跟着的中国飞机。张浩天添了添嘴唇,他现在很是激动,来到海航一出手就干掉了一架飞机,旗开得胜嘛!回头左右看看,天空没有敌人战斗机要跟自己玩什么螳螂捕蝉的把戏,放心大胆的张浩天不紧不慢跟着前面那架雷击机,将双方距离慢慢拉进,把那架雷击机的身影套进自己瞄准器中。张浩天不由有些遗憾,这两架雷击机反应实在太迟钝了!在张浩天眼里,虽然前面的雷击机不停做着各种机动动作,可他那些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怀胎十月快要分娩的孕妇,对着这样不灵活的敌机,就是击落了,也没有击落比狐狸还灵活的战斗机更有成就感。少了些许成就感并不妨碍张浩天把敌机击落的决心。跟了几下动作,熟悉了敌机套路后,张浩天在那架雷击机刚刚偏回正常航线时,送给他一串子弹,将今天他的第二个猎物也送进了大海,一带操纵杆,海上大鸥欢叫着拉了起来,着了火的哥塔式雷击机撞在水面,鱼雷被引爆,白色的水柱中,有红色、橘黄色、紫色、黑色组成的火球正在升起,天空被击落雷击机拖出的一缕黑烟还没散开。“啊哈……两架!我击落两架飞机了!”张浩天看着下面急剧变小的火球,很是开心大吼起来,通过喉结处通话器,他的声音传到周围所有海航飞行员耳朵里。“老虎吗?我是豹子,你那里如何?”嘈嘈的耳机里,传来杜申利的呼喊。“我是老虎,刚击落两架没长眼的雷击机,周围没有敌机,豹子,你那里怎样?”“我已经击落三架了!一架雷击机,一架轰炸机,还有一架汉萨·勃兰登堡战斗机……不说了,前面有只苍蝇,等下再说!”杜申利的声音暂时中断,没多少时间,满是机枪声、飞行员大呼小叫声的耳机里又传来杜申利怪叫声:“干掉啦!就像春节放礼花,好大的礼花!”“豹子,你击落四架了?!”张浩天心里不由佩服起来,一次战斗击落四架,这个搭档还真厉害。“***有人偷袭!”耳机里突然传来杜申利怒吼声,接着里面就没了杜申利的声音,张浩天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拼命喊道:“豹子,豹子!我是老虎,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杜申利,你个混蛋在哪里?!”耳机里除了其他人喊叫,没有杜申利特有的那种极度嚣张的声音。其他飞行员那里却传来了惊呼声。“妈了个X……队长被一架信天翁击中了!”“跳伞!跳伞!快跳伞!!!”“……队长跳出来啦!伞已经打开,白熊跟我掩护队长!”听到杜申利被击落,张浩天心里好象被狼嘴撕咬一般,从来只有击落敌机,自己没被敌机击落的杜申利居然在这里被击落了,至于原因,全在于应该伴随杜申利,给他提供掩护的自己,在战斗中并没有跟在杜申利左右,给他提供掩护,击退那些胆敢偷袭的敌机。张浩天觉得杜申利被击落,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罪过,这种想法实在让他心里不好受。幸好,听其他飞行员喊叫,杜申利从被击中的飞机里跳了出去,既然降落伞还能打开,说明他至少并无大碍。现在下面就是自己这边的舰队,落了水的飞行员应该能得到及时帮助,这让张浩天心里稍微好过些。好友被击落,大大激怒了张浩天复仇心,只是当他驾驶飞机冲上去,想要找个对手,像个骑士一样,来个一对一格斗,奥匈帝国的空军却在海航拦截下,不是被击落了,就是掉头逃跑。那些轰炸机为了卸掉累赘,也不管下面海面上有没有船,将飞机携带的炸弹通通丢了下去,应该掩护轰炸机的战斗机,现在却跑到了最前面,给那些逃命中的轰炸机“开路”。至于雷击机,他们用不着考虑应该以什么方式回去了,十二架雷击机在战斗一开始,就因为迟缓的动作成了海航飞行员美餐,一架不剩全喂了鱼。杜申利躺在驱逐舰甲板上,捂着胳膊,恨恨盯着蓝天。大多数飞机已经返航,只是天空还有几架属于自己这边的那些飞机在盘旋,不甘心地寻找落网之鱼,他们当然寻找不到猎物,那些猎物不是逃了,就是变成了残骸,落入大海。让杜申利生气的是,他也落了水。刚才救援落水飞行员的驱逐舰放下小艇,水兵在把呛了几口苦涩的海水,快要被淹死的杜申利拖上船时,看到他少校军衔,一个个惊讶的张大了嘴——他们感觉自己救了一个大人物,事实上对驱逐舰水兵来说,一个少校真的也算是大人物了,他们舰长也不过少校军衔。为了向航母那边通报哪些飞行员获救,水兵很是友好询问转移到驱逐舰的不幸飞行员姓名与所属部队番号,杜申利报出自己姓名与番号时,刚刚恢复正常的那些水兵一个个又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舌头都要掉下来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杜申利。这时候的杜申利别提心里有多窝囊,这全怪那些记者喜欢卖弄笔杆子——将寻常的事情写成上帝的杰作,这是记者的基本功——是他们没事一窝蜂跑到杜申利那边采访他,在报纸上将他吹嘘成了永不会被击落的天神,是敌人只要听到他的姓名就落荒而走的战神,他是不败的象征,是胜利的化身……记者吹嘘多了,连杜申利自己都以为运气会永远占在自己一边,可这次他这个“不败的战神”,却被卑鄙的敌人偷袭击落了。这让杜申利感到极为丢脸。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