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意已绝,就按周爱卿说的去办。”朱骏果断的制止了周慕白与沐天波的辩论,虽然现在水师不能覆盖整个南洋,就算是封锁一个吕宋的战舰都不够,但是船队出海时朱骏就有过命令,凡是受到袭击的海船,所有的船员除了汉人之外全部格杀勿论,相信不久之后,朱骏这一伙海盗的恶行就会传遍整个南洋,来往的海商风声鹤唳之下,没有护船队的保护谁敢拿着自己的性命去出海?就算海商想铤而走险,随船的水手难道是傻子?大家不过是混口饭吃而已,谁会冒着性命陪着你送死?往常的海盗大多数都只是抢掠些货物便了事的,而这一次的海盗却不分老幼,个个通杀,只要撞上,就绝无生还的可能。所以朱骏不怕护船队没有生意,更不怕没有海商为了节省保金将产业搬迁到这里来。只是朱骏要保证的是,第一批海商必须能够赚取到巨额的利润,更需要得到相应的地位。那么要改变的,必须是重农轻商的观念,另外法律上也必须给予商人们一定的支持,更不能时常有吏目上门勒索,这一些,才是朱骏要解决的重中之重。“从今往后,客商入驻都由礼部官员亲自接待,户部尽量给予些方便,周爱卿辛苦一些,你来分领大理寺,有关律法全部送朕呈览一遍,一些于商贾不合理的刑律可酌情删减。朕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将来大理寺有什么冤案错案,可别怪朕不留情面。”大理寺是明朝的法律裁决机构,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法院,周慕白目光一灼,连忙躬身道:“微臣必不负皇上所望,定当秉公裁决,绝不敢有任何徇私枉法。”朱骏又将目光落在了杨嗣德身上:“杨卿家,你除了兼领刑部之外,再给朕管一管督察院,若是有任何官员徇私不法,不要管他是皇亲国戚,更不要怕,有朕为你做主。”督察院是明朝监察官员的机构,相当于现在的检察院,杨嗣德听说皇上又要给自己撂担子,反倒是苦着个脸应道:“臣遵旨。”监察院虽然表面上是署理官员舞弊的机构,可是得罪的人也多,杨嗣德原本就不太招人待见,这样一来就更不受人待见了。明朝的司法机构共分为三部,一为大理寺、二为监察院、三为刑部,虽然各自的分工不同,但是遭遇大案、冤案时往往需要三个部门共同会审,只有三个衙门一齐裁定之后才能给犯人定罪,这也是后世有名的三司会审。朱骏将大理寺分给了周慕白,又将督察院交由杨嗣德,而刑部尚书是沐天波一党,三下五除二的便把司法权分摊了出去,其余的事就不劳自己挂心了,三方自会相互掣肘,毕竟谁也不愿意让人抓住了自己的小辫子,这样也能够避免一些冤案错案。法律上有了保证之后,朱骏又转到了沐天波身上:“沐爱卿,工部负责督造码头、基建,道路也必须开拓起来,这些便劳烦你了。”沐天波微微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仍是无奈地点点头:“老臣遵旨。”“你们下去吧。去将那个锦衣卫指挥使扈言找来。”朱骏坐回椅上。又露出了一副处变不惊地模样。端过一旁小桂子奉上地茶水。轻轻吹开了茶沫饮了一口。在场地三名大学士不由得相互对望了一眼。从对方地眼神中都捕捉到了一丝惶恐。自闯贼攻破北京以来。锦衣卫已名存实亡。虽说南明地小朝廷仍然没有撤销这个臭名昭著地机构。但是锦衣卫已没有了任何职权。甚至到了人人喊打地地位。皇上这一次召见锦衣卫指挥使。莫非是想重新启用锦衣卫?三人想到这一层。不由得落出冷汗。翌日正午地阳光暖和地洒落大地。村里地许多设施已逐渐完善起来。栉比鳞次地石屋错落有致。分出无数条小街小巷。在村落地东部。则是商贩们开设地各种店铺。出售着杂货、衣料等等生活必需品。虽然规模较小。却吸引住了许多地人流。货郎们穿行在人流中。呼喊着各种悠扬地叫卖声。更是增添了几分热闹。巷尾处。几十名身着飞鱼服。腰悬锦春刀地公人们各自拿着奇怪地木箱出现了。人流出现了一阵阵**。许多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惶恐。不由得加急了脚步。“让开,让开!”当先的锦衣卫百户分开人流,带着缇骑们在一间杂货铺门前顿住脚。许多人的眼睛不由得望向这间并不起眼的杂货铺,有同情的,也有幸在乐祸驻足看热闹的,人群开始远远的围成一个半圈,既想看看销声匿迹了许久的锦衣卫如何拿人,又不敢过于靠近。杂货铺老板是个人过半百的小老头,既是这间店的东家,又是掌柜、伙计,他这时已吓得面如土色,踉跄着迎了出来,对着门口瘟疫般的锦衣卫百户作辑打恭道:“各位老爷,难得赏光来小店歇脚?小店本小利薄……”锦衣卫百户已扬了扬手,小老头见此连忙闭上嘴,恭着身子听候吩咐,远远望去,倒像一个立即要开赴刑场的死囚。锦衣卫百户从褡裢中抽出一张卷成筒装的卷宗,双手展开之后,望了望杂货店的招牌,随后问道:“你叫李承平,这李记杂货可是你开的?”“正是,正是。”“来啊!”百户右臂一扬,身后便有几个缇骑高吼一声:“在!”李承平已绝望的闭上眼,已做好了被拿的准备,周围的围观人群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望着杂货铺小老头的眼神不由得闪露出了兔死狐悲之意。“去把箱子挂在店铺的门口。”百户大声一喝。便有几个缇骑提着黑乎乎的木箱,拿着锤子长钉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木箱贴着墙壁扶正,用长钉将木箱牢牢的钉在墙上。又有人从褡裢中掏出长锁,锁住木箱的小盖,而后将钥匙放回褡裢。另一边的百户已开口道:“李承平,这个木箱便是检举箱,若是有吏目胆敢索要你店的财物,你便可用纸将此人的姓名、勒索财物的数量一一写上,而后投入木箱里,这木箱的钥匙只有镇抚司才有,每月会按时来取信件,所检举的案件自有缇骑会去追查,若是证据确凿便会上报到皇上那里,皇上自有惩处,你明白了吗?”百户的声音响亮,显然并不是只给李承平一人说的,那李承平见不是来拿人,心里暗自庆幸之余,连忙唯唯诺诺的点头道:“明白,明白!”李承平一边说,一边往腰间的褡裢处掏出一小块碎银,握在手里掂量了会约莫有一钱左右,他一边陪笑,一边不易察觉的将碎银往那百户手里塞,口中道:“这点小小意思,大人们辛苦,算是小老儿孝敬的茶钱。”百户连忙一推,大喝道:“奶奶的,你要构陷老子是不是?你今日塞了老子银子,明日就去检举,老子的大好前程岂不是要毁在你的手里。”“不敢,不敢!”李承平讪讪的收回银子,他是第一次看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奉公守法的锦衣卫,心下又忍不住庆幸,要知道这一钱银子可是他几日的营生呢。“弟兄们,到下一家去。”百户用手一招,几十个缇骑呼啸着又到临街到店铺去了。围拢的人群这才敢靠近,有人已将目光关注到了那黑乎乎并不起眼的箱子上,少了锦衣卫的存在,大家自然畅所欲言起来,一个秀才已从人群中钻出,指着木箱前血红的三个大字道:“检举箱,这是什么名堂?”“莫非是密奏?皇上为了广开言路,因此在此设下的?”有人开始引经据典起来:“前唐女皇武则天当政时便有这种东西。”“不对,不对,这是给商人的奏言箱,难道皇上是要让商人上书议论国策吗?这商人可是贱籍,铜臭熏天见利忘义之辈,最是下贱不过的。”先前的秀才辩驳道。“酸秀才,快走、快走,不要惊扰了我的生意,这箱子是皇上给姓李的用的,于你有什么干系?”李承平感觉腰杆直了许多,不管怎么说,这箱子好歹也是皇上亲自让锦衣卫送来的,有它挂在店铺的门前,谁敢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