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辖制的大军在北海城修整一夜之后,除了一小批留])7令守城之外,大军在晨曦的薄雾中开始集结,继续向南宁府开进。朱骏坐在颠簸的车厢里,不断的传出了分兵占领周围郡县的命令,七八个千户各带着一千人马散开,他们的任务是趁敌人还未反应的功夫迅速的占领县衙,如果对方有防备,则暂时在城外牵制,以防广西各郡县驰援南宁。中军浩浩荡荡的沿着山涧之间崎岖的小路继续开进,不断有斥候回来报告敢死营的位置,朱骏拧着眉,按照斥候的回报,敢死营似乎也太轻军冒进了,一般情况之下先锋与中军的间隔不会超过五十里,这样才能彼此呼应,互为犄角,可是如今敢死营日夜北进,先到达了钦州的地界,如今已顺着钦江北上抵达了灵山县。“太冒险了!”朱骏的眉头没有展开,在我强敌弱的情况下,他更愿意用一种稳妥的方式来对决,任何一种冒险都将伴随着危险。哎,朱骏靠在车厢内的软垫上,半眯着眸子,四大陆军指挥使中,李霄善于山地,沐剑铭熟悉火器,张有德妥当稳重,以上三个都是大将之才,假以时日,定能独当一面。只有这个王秋,却偏偏是个异类,每次作战,都是浑不畏死,称的上真正的猛将,可是有什么人太猛,似乎也不是个好兆头。朱骏猜对了,如今的先锋营已经抵达了钦江的上游,距离灵山县只有十里之遥,攻取了灵山县,再向西北方向突进,便可直抵南宁城下。王秋开始下令.士兵们向沿岸的渔户征借竹筏、小船,一直忙到了晌午,在钦江河的对岸,远远的地平线上,突然传来震天的马蹄声,数百名清军的骑士飞马赶到了对岸,紧接着鼓号齐鸣,骑士的背后又出现了黑压压的灰色大军,王秋不禁皱起了眉毛,腥红的伤疤更加红了。“大人,对岸出现了一.队清兵,至少有七八千人。”一个在沿岸戒备的斥候前来报告。“知道了.。”王秋点了点头,他也看到了,在湍急的钦江两畔,两支大军不断的在观望着对岸的敌人。“大人,我们是否放弃渡江?”.一个百户急匆匆的跑过来问。王.秋横瞪了他一眼:“滚蛋!”百户咕哝着去传令让木筏.、小船停止下水了,他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缺乏水准,若是换作别的营中恐怕已经有人拿他当笑话了,但敢死营却不同,敢死营完全由亡命之徒组成,他们是明军中最不怕死的人,更是对信仰最为坚定执着的战士,只要一个命令,敢死营可以对着刀山,对着火海,对着十倍百倍的敌人,毫不犹豫的发起冲锋,百户这样问,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一条大江阻隔又能怎样?只要到了对岸,照样是虎入群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王秋沉着眉。悬在腰际地腰.刀柄被他狠狠地握住。目露出摄人地凶光。最后他摇了摇头。不行!敌人就在对岸。贸然渡江。只会给敌人渡江截击地机会。这样做实在太冒险。等吧!王秋感觉心里压抑着一块石头。按照他原先地估计。敢死营在两日内就需抵达南宁。这时候清军突然截在河对面。不知要拖延到什么时候。在钦河地对面。一双凶光眼睛也正望着对岸出神。吉海是镶黄旗人。外放到了广西任总兵。在明朝。总兵是个一等一地大官。可是到了如今。在各省却被提督辖制。名义上总兵比之提督地职位略低。可就是这一点小小地偏差却使得提督辖制了全省地军权。而总兵却成了名副其实地一个摆设。只能处理绿营地镇务。可绿营毕竟是汉军。他名义上辖制全省绿营。可是绿营地事务大多由中下层地汉人军官处理。虽说他地官大。可是实权却不多。管着诺大地绿营。上面时时有提督监督。下面又有人料理军务。吉海郁闷之余。只好每月领些薪饷在南宁消遣度日。机会终于来了。提督堪尼奉三省总督之命率军西进。进军云南。紧接着又传来消息。四川一路地大军全军覆没。三省总督不知所踪。四川提督索罗图带着几千八旗如丧家之犬一般跑回了四川。接着又是李定国突入四川。驻兵于成都城下。索罗图坚持固守。连夜向朝廷请援。而另一边。昆明城下地鏖战亦不乐观。堪尼和赵福明明以优势地兵力包围了追击而来地昆明城中地明军。却不料一万多明军却在山背死守。清军使用了各种方法都没有攻下。堪尼完蛋了。接到了战报之后。吉海立即意识到了喜讯。这一次出兵昆明。堪尼所旗兵已经折损了一半。这样地大败对于齐齐哈尔来说T:什么。可是同样也是给朝廷雪上加霜地败绩。在朝廷眼里。八旗不过万。过万无人敌。堪尼率五千八旗会同赵福地关宁军开战不久就折损了一半地八旗兵。这样地战果。就算是攻下了昆明城最多也不过是将功戴罪而已。若是不能将功戴罪。虽然不至于处斩。可是这提督是当不成了。堪尼当不成提督那么继任者将会谁?吉海怦然心动起来,在广西的满人军官中,只有他才最有资格,如果不出意外,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接掌广西兵权,神气活现的坐在提督衙门里处理军务了。很快,一个消息又传进了南宁,明军由水陆抵达北部湾,攻占了北海,并且顺江直上,预计在三五日左右进抵南宁。吉海不敢怠慢,连忙召集众将商议,如今明军在西南已经让所有人都闻之色变,所有军务的公文几乎都与明军有关,在凝重的气氛下,众将们达成了共识,如今广西的主力已经被提督抽调去了云南,境内多是老弱病残,应该调令周围府县的兵马全部进入南宁固守,拖的一刻是一刻。吉海摇了摇头,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仕途,他已压抑的太久,提督的宝座志在必得,既然如此,就不能消极抵抗。可是明军声势.浩大,兵多将广,自己最多聚集一万的老弱病残,若是贸然出城,如何打?这个时候,又是一个消.息传来,明军先锋一千人,沿钦江北上,击溃了沿途阻拦的几百河督下属的河兵。他娘的,.欺人太甚,一千人也敢如何张狂。一个念头立即自吉海的脑海中冒了出来,一千人?若是以十倍的兵力将其击溃,再趁其中军未抵达的功夫再缩回南宁,到时候朝廷问起来,本总兵也并非是畏惧不敢出战,出城歼灭了敌先锋,但贼军势大,本总兵未保存兵力,于是回南宁固守以待,如此一来,这功劳有了,也不怕有人说闲话,绝对是两全其美的好计。说干就干,吉海不敢耽搁,连忙.征发城中的兵马,就连家奴和役丁都全部充入了军中,带着混编的一万大军匆匆的出了城,向着钦河方向挺进拦截。如.今,南宁的大军正好在钦河遇见了他们的猎物,一条百丈之宽的急河流挡住了他们。对面的明军开始放弃过河.,并且准备好了扎营的态势,吉海却心急起来,他所预想的战争是两军径直交锋,随后优势兵力的清军一口吃下这一支不知天高地厚的明军先锋,趁着明军的主力未抵达之时全身而退。这一战略目标的实施所需要.是时间,对岸的明军可以磨蹭,可以在此扎营消耗时日,可是清军不能,因此,现在的吉海与王秋所考虑的问题都只有一个,如何才能让这条大河不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光明正大的决战一场呢?吉海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召来了副将下令道:“传令,大军后撤十里扎营,放明军过河,明日与明军决战。”“什…肥水之战中,前秦也是放晋军过河,最后被晋军杀的风声鹤唳,全军覆没,总兵大人不会吃了什么迷药吧,这种命令也敢下?“混帐,你懂个屁,我军急求明军决战,如今钦河相阻,若是于对岸的明军在此对峙,一两日内明军的主力抵达,咱们还打个屁仗,快去传令,全军后撤十里。”副将听总兵大人这样一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又看到总兵大人坐在高高的马上,一副要提马鞭抽人的凶骇模样,再也不敢拖沓,连忙去传令了。清军在一阵阵的呼喝声和令旗的指挥下开始向后撤退,数百名骑兵仍然走在最后,为步卒们掩护,片刻功夫,潮水一般杀奔而来的清军又如潮水一般的退去,让对岸观探的明军目瞪口呆。“大人,清军退了。”有人过去给王秋传报。王秋点了点头,他站在高台上,用单筒镜不断的观察着清军的动向,确实是退了,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也没有埋下任何的伏兵,大有一副请君渡河的姿态。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如果换作是别人,或许还会先试探一下,但是王秋却不是别人,他抓住了机会,立即下令:“传令,全军坐地歇息埋锅造饭,准备渡河,待清军撤出五里之外迅速渡到对岸立即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