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骏身后的典狱对于李雄的行为显然不满,喝道:竟敢背对着皇上,作死吗?”李雄仍然没有动,眸光中的光线越来越暗,几平米的牢房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一个侍卫要过去掰转他,刚刚扶过他的肩,突然脸色一变,道:“钦犯咬舌自尽了。”典狱连忙过去查看,果然看到李雄满口是雪,两唇蠕动,典狱吓的面如土色,后退了一步,又连忙过来给朱骏请罪:“皇上,微臣万死。”典狱也是倒霉,好不容易撞见皇上亲自到天牢里来视察,谁知出了这档的事,钦犯自杀也要他失察的成分,说不定这个铁饭碗从此就被端了也一定。朱骏淡淡的叹了口气,这个李雄显然并不怕死,这样的人,原本应该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才是,可是为什么反而愚忠清廷呢?“此时和你无关,你起来吧。”朱骏让那典狱起来,典狱见皇上并不责罚,心里一块大石落地,连忙起来站到朱骏的身后。“皇上,这里有字。”一个侍卫道。“掌灯,看看写的是什么。”朱骏心里起了好奇,这应当是李雄的临终遗言了,只是这里虽然点了灯笼,可是仍然显得昏暗,乍看之下,李雄正对的墙壁还真有几行字,似乎还是用血写就的。几个狱吏又添了几个灯笼进来,牢房内顿时通明起来,朱骏靠近墙壁,被一股血腥气弄的十分不舒服,边上一个侍卫道:“皇上,就让小人先临摹下来吧。”朱骏点了点头,背着手转过身子:“起驾回宫。”待朱骏回了宫。那个临摹地侍卫也回来了。他将墙上地血字抄写到了一张白纸上。朱骏摊开。只看到白纸上寥寥地几行字‘李某自知愧对天下人。更无颜面示于人前。李某之所作所为。实在是无奈之举。辽东汉军八旗原本就自成体系。依附于满蒙。皇上若想让清廷祸起萧墙。若能离间。满人人口不过百万。不足虑矣。’汉军旗?朱骏不由得失起神来。他一直对这一块没有过过多地重视。因此对这种体系也了解不深。于是招手让小桂子去找扈言来。扈言和陈永华如今成了朱骏地百科全书。现代人用百度。他朱骏用扈言。有什么事一问一个准。片刻之后。扈言便急匆匆地赶来侃侃而谈。这汉军旗说白了就是满蒙八旗附属汉奸部队地子孙。这些人地父亲祖父大多是从前辽东地明军官兵。后来投降满人。成为了满人入关之后地有力武器。满人入关前创立了汉军旗。设立十三衙门管辖。而汉军旗地头领都由例如范承谟和丁思孔。多为第二甚至第三代清朝拥护者管辖。身处社会地最高层。他们地父祖早在辽东就已投靠了努尔哈赤或皇太极。这批汉官地第二、三代后裔与满洲贵族区别很少。一些人地子女还被准许与满人通婚。甚至入选后宫为妃。在稍低一点地层次中。汉军旗人地第二、三代后裔也由其父祖地陈请。入朝为官。成为皇帝忠心耿耿地仆人。一个值得注意地例子就是马雄镇。他由其父马鸣荐举。任工部副理事。马鸣出身于辽阳一个颇有名望地家族,这一家的女人因为不忿于16211年集体自杀。马鸣佩在皇太极麾下步入仕途,出任新设的工部启心郎。此后,他在山西的骚乱地区平乱安民,颇建功勋。马鸣为户部侍郎,受户部特遣出使江南,组织漕运系统,迁户部尚书。后又升任任两江总督。其子马镇雄隶汉军镶红旗,任职于工部,主管在北京南部地皇家制币厂和琉璃厂,接着,像他父亲一样,任宗人府启心郎。尤其到了顺治年间,顺治好任用汉军旗人为各省督抚,这特别明显地体现了他对这些人的信任。在顺治年间,汉军旗人开始变为新的心腹权要,几乎是扮演着北京的皇帝在行省亲信的角色。这部分地原因是因为清廷有意不让满人与蒙古人统治各省。在1658年以前,从未任命过一位满洲巡抚;直到鳌拜专权之后,才开始破例。因此在顺治朝,汉军旗人替代满人治理各省,甚至还取代了汉人的科举及第者,使得他们难以找到员阙。若说京城是满人地天下,关外是蒙古人的天下,那么其他地区域更确切的说其实就是这一帮汉军旗人地天下,几乎各省的总督巡抚都是汉军旗人,乃至与一些绿营也是这些汉奸地子孙掌控,究其原因,其实还是满洲八旗内部旗主之间的斗争不断,这些旗主虽然都是满人,也都是王爷贝勒啊,这种人绝对是动摇皇权最危险,皇帝怎么可能还让他们旗下的奴才去掌控各省呢,听话多了,他们比寻常汉人的地位高,也属于统治阶级的一员,因此对大清还是心怀忠义的,可他们比起满蒙八旗来说地位又差了不少,这就意味着他们要想保住权位,就必须依附在皇帝周围。而且利用汉人统治汉人也确实是维护统治的最佳手段之一。这种统治手段可谓是用心良苦,也是最得宜的方法,可是问题恰恰出在了这里,耿精忠,尚之信,赵福,以及成百上千的绿营投降不但严重的打击了清廷,也同样给孝庄和康熙带来心理阴影,那就是汉人都不可信,这样的结果如果能够善加利用,势必会导致地方上的汉军旗总督巡抚与清廷的隔阂,隔阂一旦产生,要想消弭那可就难了,由于辽东的吃紧,八旗主力无暇南顾,地方上的总督巡抚职权得到了增强,这样一来,清廷就很难控制各省。李雄抓到了满清统治的一个漏洞,这个漏洞在南明覆灭时或许没有多少用处,可是一旦一个强大的势力崛起,那么就不一样了。朱骏听到了扈言的禀告,很是兴奋,满人的统治机构并非是铁板一块,由于李雄临终前的一句话,让他一下子想明白了。要想让满人与地方的督抚汉军旗集团产生裂缝其实很简单,就是不断的散布谣言,谣言一出,就算是孝庄和康熙不信,可是各地的督抚会怎样想?若是京城里到处都是他们叛敌的消息,还不足够让他们心惊胆颤吗?他们在想,孝庄太后与皇上或许已经信了谣言,只是不便动手而已,或许说是不敢轻举裁撤他们,一旦这个想法占据了他们的脑海,这些人为了保住权位富贵,要嘛就是不断的向朝廷表示忠诚,要嘛就是干脆罐子破摔。朱骏开始冷静下来,对扈言道:“北镇抚司在北京城里是否有人?”“有的。”扈言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这样问:“北京里有一个千户编制,足有五百多人,只是那里处在满夷的眼皮子底下,微臣不敢让他们轻举乱动,只是暗暗潜伏,待皇上北定中原之时,再行利用。”朱骏道:“不能等了,立即传信给他们,散布一些谣言,至于这些谣言该如何个造法,朕要与周慕白商议一会。”朱骏想起周慕白来,这个家伙最近监管着各省开发区的事务,虽然还是内阁大学士,可几乎马不停蹄在各省巡视开发区,因此近来连去内阁点卯的时间都没有。周慕白最善做的就是这种歪门邪道的事,和他商量比那些满口仁义的大臣要好。“还有,朕要传旨昭告万里,天下汉人血脉相承,共荣共辱,因此,只要是汉人,愿意归附大明者,都可保其爵位,从前的旧账一笔勾销。”朱骏着重说的是从前的爵位,并没有说官职,若是真有人归附,最多给他们个虚衔养老罢了。“皇上,一些作恶做端的也不拿问吗?”扈言脸色有些不太好了。“自然是要问的,不过不是现在,作恶多端的也要等到以后再寻找罪名处理。”朱骏的心绪越理越顺,又道:“还有一件极为危险的事,你和南镇抚司一起去商量,调出一批敢死的壮士出来,每人带一封密信前往狄夷各省各道,只要主官是汉人的,都去和他们联络,既要做的隐秘,又要留下点尾巴,让清廷知道这些官员与我们的密探有过联络,这是极危险的事,所以挑选时定要他们自愿申报,若是能平安回来立即升迁,就算被那些人绑缚处死的,也要大力抚恤他们的家属。”最后一条是朱骏想出来的,派人去劝降,表面上做的隐匿,可是却又要做到有迹可寻,让清廷知道。这样一来,这些被劝降的官员就算是不投降也洗不清了,让整个清廷内部人人自危,最好是让鳌拜这种满人种族主义者势力抬头。汉军旗虽然受皇帝重用,可是在清廷内部仍然有极大的反对之人,这批人是彻头彻尾的满人主义者,歧视汉人,这其中以鳌拜最甚,在他当政的一段时间,许多汉军旗人都被裁撤拿办,鳌拜甚至还提过将整个关内也变成草场的提案,希望满人能够延续传统,不要读汉人的经义等等。一旦满洲人对汉军旗籍的汉人产生了怀疑,那么这种势力定然会抬头。而满人对汉军旗的敌视,同样也会激起激烈的反弹,汉军旗籍的汉人掌控了关内除京城以外大部分的地区,也绝对不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