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冷笑一声:“大人莫非是想跟着满夷一条道走到黑陈说了这么多民族大义,大人只做不见,难道是甘心给满人做鹰犬?”张有谦不觉得好笑,民族大义是个什么东西?张家几十口人全仗自己养活呢,谁听你的什么民族大义,他觉得这个明人的密使实在幼稚,只不过碍于对面背后的势力又不好得罪狠了,只好道:“恕罪,在下既为满臣,自然不会投降的,你还是走吧,若是给人看见,缉拿去了京城,本大人也搭救不了。”来人哼了一声,见张有谦下了逐客令,便拱了拱拳:“既然张大人心意已决,在下便告退了。”说完果真毫无留恋的施然而出。张有谦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人打发走了,这人实在太嫩,这是张有谦的想法,确实如此,这人来做密使也不知是南明方面吃错了什么药,说几句民族大义就想劝降,哼哼,若果是如此,那么京城里的主子早就赶到辽东去了,问题是,这可能吗?张有谦心里闪露出一丝得意,确实是件值得得意的事,他这样处理,既可保住现在的既得利益,自己还是堂堂的大清河南省巡抚,还是主子跟前最忠心耿耿办事得力的奴才,另一方面,南明方面他也没有得罪,假若将来有一天,南明真的光复天下,他张有谦至少还有投降的机会,若是当初他把这密使绑缚去京城让康熙治罪,恐怕南明方面就要恨死他了,届时明军真的一到,那他可就真的没有了任何退路。张有谦叫来那个门子,门子嘻嘻哈哈的给他打着千,这一趟门子赚了一百两银子,足够在河南买数十亩良田了,当真是一笔大财。张有谦厌恶地看了门子一眼:“方才那个人是什么来路?”门子先是吃了一惊,这话该怎么答啊?明明大人见了那个人,为什么还问自己什么来路。随即他便领悟过来,他是个机灵人,否则也不会被安排去守门,须知在这个时代守门可是技术活,练就的是一双火眼金晶,只要一看谒见的人,就要看出对方的身份地位,什么人不能得罪,什么人应当赶走,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这个门子也当了十几年的差,自然看出方才谒见的那个自称商人地人绝不简单,恐怕是什么见不得人得事,这时大人这样问他,明显是要试探,于是连忙道:“那人不是个商贾吗?想求大人办点事儿,像这样的比猪狗还要多,大人也是菩萨心,若是其他的衙门,早已将他赶走了。”张有谦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门子的话外音便是一口咬定了来人是个商人,求自己办事的,他松了口气道:“很好,你很机灵,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吧,本大人赏你的。”门子又得了赏,立即喜笑颜开的道:“谢大人恩赏。”张有谦挥了挥手:“去吧”……………………………………………………………………………………………………………………张有谦自以为瞒天过海。还在得意洋洋。他不知道地是。几乎关内所有地总督巡抚都有密使谒见。关内是十八行省。除了六个被明军占去。一个湖南还在抵御明军之外。五个总督。十一个行省地总督巡抚提督乃至总兵一个不拉整整二十九人。紧接着一个邸报送到了河南。张有谦一下子坐不住了。邸报地内容看似稀松平常。山东巡抚奏报。说有明人密使谒见。巡抚不敢擅专。押送密使前往京城处置。接着又是江苏总兵押送了迷失。两江总督也押送了密使。其余地如山西、陕西、湖北、甘肃、安徽等省地督抚总兵都抓到了前来谒见地密使押往京城。送交皇上处置。二十九个总督巡抚总兵抓到了二十五个密使。“完了。”张有谦倒吸了口凉气。除了他这个河南巡抚。还有浙江巡抚以及浙江总兵等四人外。其余地督抚都送了人。那么明人定然是每一个像他这样地高级官员都派了密使了。唯一地区别是。大部分同僚直接将这些密使送去了京城。唯有自己和浙江巡抚总兵寥寥几人却隐瞒了此事。那么京城里地孝庄太后和康熙皇帝会怎么想?不容置疑地是。孝庄太后看到这么多督抚总兵地奏折还有押解来地密使。首先想到地是这些人得共同点。他们都是总督巡抚总兵一类地封疆大吏。其次。他们都是汉军旗人。也就是汉人。试图煽动他们造反下来就值得玩味了,有二十五个总督巡抚总兵送而大清国汉军旗的督抚总兵一类地官员共有二十九个,还有四个人没有把密使送到,也就意味着,这四个人应当也有密使谒见,只不过他们隐瞒了这件事,或者是跟明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张有谦就是其中地一个,大多数同僚都押去了密使,可是他却将密使放跑了,现在让他如何去找个密使出来交代?完了,全完了,张有谦心底生出寒意,这下子真的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若像朝廷解释自己虽然放走了明使,却绝对没有达成任何阴谋朝廷会信吗?傻子才信。与张有谦一样放走密使地人还有浙江巡抚王志坚,浙江绿营总兵徐昌达,陕西提督王辅臣,他们三人与张有谦一样,既不愿意脱离满清,又害怕将来有一天明军真的兵临城下时给自己留条后路,因此虽然未答应明使的劝降,却不敢过分把明人得罪死了,特别是江苏和陕西两地紧邻前线,如今明军展开江南战役。不说早已吓破了胆的张有谦和大惊失色的王辅臣,江苏省内,江苏巡抚王志坚与总兵徐昌达可谓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七上八下,早知道如此,就该将那明使抓了,逮送京师法办才是,怎么会鬼迷心窍不愿去得罪南明呢?他们都是家大业大的人,一个不好,那可是抄家灭族的事,谁都保不住。巡抚王志坚是第一个看邸报的,看到邸报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赶快上奏请罪,可是转念一想,十一个行省的封疆大吏有九个都送上去了密使,以表示这些密使与自己无关,这个时候再怎样辩解都是废话,朝廷还会再相信自己吗?王志坚左思右想,又翻看了邸报,这才发现本省的总兵徐昌达也没有递送,于是连忙叫人去请徐昌达来商议。他刚要吩咐家人去,徐昌达已自己送上了门,二人落座之后,徐昌达径直问:“巡抚大人,那份邸报可看了吗?”王志坚知道,这个时候当然不是寒暄的时候,因此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徐昌达皱起了眉毛,叹气道:“原先只以为明使只是联络上了卑职一个人,谁曾想明人将天下各省的督抚总兵都联络了个遍,卑职心里存着侥幸,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曾想落到这样的结局,恐怕朝廷派来的钦差已经上路了,你我二人难免要撤职拿办吧,哎…………”王志坚心里一动,眼眸中闪露出一丝犹豫,试探着道:“皇上英明神武,太皇太后更是洞悉分毫,应当不会冤枉了你我,届时你我被押赴京师,再求伸冤吧。”“狗屁。”徐昌达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就是坐实了里通外寇的罪,运气好最多落个斩首示众,一个不好,说不定抄家灭族也不一定。”王志坚打了个寒颤:“依徐总兵的意思,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王志坚说到坐以待毙时语音放的极慢,自然是别有深意的。徐昌达脸色阴晴不定,双手牢牢抓住座椅的扶柄,咬了咬牙道:“是不能坐以待毙,如今天下都说咱们反了,远在京城的太皇太后和皇子难道会不信?既然如此,咱们干脆就反了吧。”反了两个字自徐昌达口中说出,王志坚虽然也有这个想法却也忍不住打了个颤,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可是他们已无路可走,只能死中求活,王志坚做了这么多年的封疆大吏,自然能将事情看得通透:“好,本官与徐总兵休戚与共。”二人打定了造反的心思,反而静下心来,反正再耗下去也是死,倒不如拼一拼,而且王志坚乃是浙江巡抚,主掌着一省的民政,而徐昌达乃是绿营总兵,下辖着几万江苏绿营,浙江又与南明的福建接壤,不怕孤立无援,这样算来,造反的成分小了不少。王志坚道:“徐老兄,依你看,我们什么时候改旗易帜?又该如何与明人联络?”既然两个人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王志坚便与徐昌达称兄道弟起来,也显得热络了不少。徐昌达默然无语,过了半晌之后才道:“既然要投明,怎么也得有个投名状将来才可获取明人的信任,徐某倒是有了一个主意。”王志坚忙道:“哦?请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