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荡的船队开始启程,朱骏坐在龙舰上,自然又是的旅途,除了时而站在船舷望望海风,看着四周星罗密布战舰随扈两侧,前尾衔接,心绪犹如澎湃的大海一般高涨了不少。如今一切都上了轨道,广褒的疆土、千万的人民、无以数计的作坊,和如织的商旅,一切似乎都如做梦一般,在七八年的时间里开创出来,现在还缺什么呢?朱骏在这狭小的甲板上反而静下了心。直到舰队抵达吕宋港进行补给时朱骏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朱骏猛然从椅上站了起来,在摇曳数盏烛光的船舱内不断的踱步。第二日,他将跟而来的官员一起叫到了龙舰上,望着这些恪守中庸的官员,朱骏终于道了整个大明还缺少什么。礼毕之后,大小官员按座次分列舱侧,许多官员都是第一次坐船,开始还好,兴致勃勃的站在船舷上指点碧波海浪,时不时还在同僚之间吟上一首小诗,心里YYY着回到南京衣锦还乡的风采,可是时间一长,便什么风雅都没有了,上吐下泻,昏天暗地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因此,许多官员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朱骏先是与官谈起了一些政务,接着话锋一转,扫视舱内的百官:“这里有几个翰林院的编修、侍读?”立即有四五个官员站了:来,一齐向朱骏行了礼。朱骏微微一道:“朕要翰林院编修一本书,留给后世的子孙。”对于编书,百官们倒是动于衷,历朝历代,不管是开创之主还是中兴之王,没有不编书的,最轰动的自然莫过于永乐年间的永乐大典了,编书嘛,也不算坏事,爱编不编。对于官来说自然是爱编不编,可是干活的翰林院的侍读、侍讲、编修,哪里敢出来打酱油,几个翰林院地官员已开始问了:“皇上打算修什么书?”“一册为论、一册为格物。”朱骏开始语不惊人死不休了:“论道以理学为主。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格物以心学为主。格物致知。才能开创百业。繁荣苍生。”在座地官员既有理学地儒。自然也有出自心学门第地。听到朱骏要搞一套理学和心学地结合书。都不由地大跌眼镜。一时间整个船舱内鸦雀无声。朱骏自然会料有这样地结局。笑道:“理学修身。心学致知。修身既是修德。致知既是学习士农工商。只有这样。才能为国家培育栋梁。”“这个……陛下。士子们寒窗苦读。卖与帝王家。何必要学习士农工商地本领?圣人之道尚不能及时参悟。如何又要潜心猎及杂学。恐怕……”提出问题地是礼部尚书。老家伙被同僚们泼了一身地脏水。低眉顺眼地夹着尾巴做人了好几天。如今见到朱骏要读书人去学士农工商。一下子又上了火。出来劝导。朱骏挑了挑眉。道:“照王爱卿地意思。三皇五帝也是研究杂学出身地~小心朕治你大不敬之罪。”礼部尚书的思维一下子没有转过来,三皇五帝在儒家中好歹也是占据了神位的人物啊,但凡登入天子堂的,没有几个不会以三皇五帝来教育皇上,那是什么?那是完美地化身,是读书人心目中的理想化身,皇上说三皇五帝也是杂学出身,他便不服了:“敢问皇上,三皇五帝如何心)杂学?”礼部尚书可是读了一辈子经义出身地,从来没有哪本书说过三皇五帝对杂学有过研究,因此很有信心的想和朱军辩一辩,若对方不是皇帝,他就差捋起袖子骂战三百回合了。朱骏道:“有巢氏教民构木为巢,岂不是教万民造房吗?造房是否是杂学?遂人氏教人钻木取火,道不是杂学?伏羲氏结绳为网教民以渔,王爱卿熟知经典,总不会认为捕鱼是正道吧?神农尝百草救治万民,岂不也是旁门左道?黄帝让妻子&g;祖教人民养蚕。命令大臣仓造文字,大挠造干支、伶伦制作乐器,这些是不是旁门左道?舜帝治水,说到底,治水恐怕也是旁门左道的一种吧。”朱骏一连窜的举了无数个例子,这还归功于这个礼部尚书,平日里礼部尚书总是痛心疾首的给朱骏讲三皇五帝的事迹,希望朱骏能够像三皇五帝一样成为仁君,现在朱骏也算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礼部尚书被朱骏唬地一愣一愣,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偏偏这又是事实,辩驳不得。骏却又开始感叹缅怀了:“想那三皇五帝为了百姓生治水、养蚕地养蚕、学医的学医、捕鱼地捕鱼,这才有了百业兴隆,让我炎黄子孙受益无穷,我等后辈自然是不能和三皇五帝并肩的,只能拾了先祖们地牙慧,学步,争取将三皇五帝所开创的百业发扬光大才是正道。理义只能修德,却不能致知,朕才倡导百业,也要让读书之人去学习士农工商,只有这样,只有有了学识的读书人引导,百业才能兴盛,大明才能万世不拔。”朱骏心里在暗笑,讲道理,理学中的漏洞这么多,还怕朕找不出空子出来?找到一个漏洞就痛打落水狗,只要你反驳不出,朕一纸诏令下去,岂是你们这些螳螂所能挡臂的?礼部尚书~着脖子退回了原位,他仔一想,觉得皇上说的还真是那么个一回事,可是这个理论与他骨子中根深蒂固的思想相互冲撞,让他一时间消化这个道理是不可能的,礼部尚书的脑子里现在正在人交战,自然没心情和皇上辩了,辩也辩不赢,只能回去继续研究。朱骏占了上风,自然没有谦虚的觉悟,开始道:“朕读《大学》其中便有八目,礼记&m;#8231;大学》当先便是格物、其次致知、而后才是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见格物致知乃是孔圣人的经义,如今的理学重修身、心学重致知,其实都只是一叶障目,不能原原本本的看到圣人之学的全貌。”朱骏开始侃侃而谈,也算是给新编修的书先定下调子,省的这些翰林院的老家伙又玩什么学派之争,为了往自己的学派里增添点东西,不要脸的往新书里带私货:“所谓格物,就是要求亲历其事,亲操其物,即物穷理,增长见识。在读书中求知,在实践中求知,而后明辩事物,尽事物之理。”“所谓致知,就是为真知。从推致事物之理中,探明本心之知。如一面镜子,本来全体通明,只被事物昏蔽,暗淡不清,现在逐渐擦去灰尘,使恢复光明,有了真知。知既至,则能明是非、善恶之辨,闻见所及,胸中了然。物格而后知至。”“所谓诚意,就是要意念诚。知既尽,则意可得而实,发于心之自然,非有所矫饰,自然能做到不欺人,亦不自欺,在“慎独”上下功夫,严格要求自己,修养德性,知至而后意诚。”“所谓正心,就要除种不安的情绪,不为物欲所蔽,保持心灵的安静。意不自欺,则心之本体,物不能动,而无不正。心得其正,则公正诚明,不涉感情,无所偏倚。故意诚而后心正。”“至于以下齐家治国平下,朕就不多说了,翰林院大学士王吉道在这里吗?”朱骏已经开始推敲起编书的总裁官了人选了,印象中王吉道这个老滑头的学问不错,理论水平还是挺高的,否则也不可能是在众多庶吉士中脱颖而出当了翰林院大学士,朱骏最看重的是他墙头草的为人,平日里老老实实胆战心惊的,心学说心学好,他不敢得罪心学的,也跟着点头说好,理学的说理学的好,他也在理学人面前说理学好,总之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好,朝廷里出了名的老实人,让他来做主编纂,至少能够让他一碗水端平,谁也不得罪。一个员道:“王学士受不得风浪,吐得连胆汁都出来了,正在明威号静养。”朱骏一副索然无味,挥手让百官退下:“去喝王吉道说,待他感觉身体好了些,来这里见朕。”百官们有是理学的,有是学的,还有心学的激进旁支东林的,各自怀着心事退了出去,只留下朱骏仍然在案上愣神,想着这本新儒学的纲目,虽说是新儒学,但是朱骏打的旗号还是复古,意思就是现在的儒家曲解了圣人的本意,要重新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