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城御书房内,康熙斜躺在暖炕上,几子上是一封子,清人的折子分为三种,武官上的是藏青色,文官上的是淡黄,满蒙旗内的则是红皮,以此区分。炕下则是七八个身材臃肿的蒙人王公,戴着东珠,穿着莽服,一个个如丧考妣,哭作一团,土谢图汗哭得最是伤心,他的牧场已给人霸占了,牛羊也没了,就连妻女都给尔丹人掳走,凶多吉少,唯有他只身逃了出来:“博格达汗,准噶尔人完全无视您制定的法则,他劫掠的不止是咱们蒙人,更是明摆着要与您作对啊,伟大的博格达汗,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博格达是元蒙最后一位皇帝。博格达是蒙古人对帝王常用的尊号,康熙既是满人的皇帝,也是蒙古人公推的大可汗,因此蒙古王公在满人皇帝面前用博格达三字前缀以示尊敬。康熙仍然斜躺在火炕上,手上把玩着一块玛瑙,似乎恍若未觉,其实他也是没有了办法,满蒙八旗五十万不到,既要防卫盛京,又要保卫京畿,早已捉襟见腹,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西征?前些明人突然出现在天津一带,威逼京畿,逼退之后又出现在山东,五六万大军前去围剿,不但让他们逃了,山东济南府还遭到巡抚杨文定亲属的抚标袭击,现今明军还守在天津港呢,康熙原本想要收复,可是明军三四万盘踞在那里,借着叛臣李光地为他们修建地堡垒,没有十五万人也别想将它拿下,可是一旦对天津攻击,康熙又害怕会引起江南、朝鲜等地明军的大规模攻势,牵一发而动全身,顾此失彼啊,现如今这个北京城都不太安全,康熙自然不会去救什么蒙古了。“博格达汗,您到底是说句话啊,噶尔丹侵占了草原,总有一天,会去辽东,去打大同,您是咱们蒙古共推的大可汗,如何能见死不救?”土谢图汗急红了眼,在这里哭得嗓子都哑了,这小子硬是不吱声,这算什么话。“放肆。”侍立一旁的索额图大喝一声。土谢图汗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失礼了一些,蠕蠕嘴想要请罪,可是又不甘心,这时,炕上的康熙总算坐了起来,看着一双双眼睛一脸盼的看着自己,顿了顿道:“各王公有难处,朕也有自个的难处,你们失去了家园,没有了牛羊,就先在京城里住下,朕有赏赐地,至于发兵征讨的事,现今时机还不成熟,过些日子再说吧。”康熙所说的过些日子其实就是一个拖字,他能有什么办法,兵又不是变出来的,朝鲜有日本朝鲜的联军、长江以南有明军,数千里海岸线上随时都有明军水师出没,如今北方又出了个噶尔丹,他是防不胜防。土谢图汗愣了愣,与几个西疆失去了藩地的蒙古王公对望一眼,他们不是傻子,自然听出康熙地意思,可是在京城里哪有关外管理自己的牧场和奴隶快活啊,几个王公还要再劝,康熙已撇了撇嘴,语气不善的道:“好了,你们出去吧,好好地过你们的日子,不要滋事,这里不是你们的牧场,明白了吗?”几个王公只好含泪伏拜告退。…………………………………………………………………………………………………………………………………………“索额图。你怎么看?”待王公们走了。康熙这才打起精神。向一旁地索额图问。索额图整理了片刻思绪。苦笑道:“若是救援。京畿地防务便空虚了。若是明军再次出现在北京城下。不是从前地一万。而是三万、五万、十万人。恐怕……。可是若是不救呢。不但是养虎为患。更为重要地是。若是作壁上观。难免会寒了蒙人地心。届时……”康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现在面临地两个选择都是他所不能接受地。自从登基之后。他便没有过过一天地好日子。现在受鳌拜地欺凌。好不容易除了鳌拜。如今又为四疆地事头疼。就没有一日舒畅过。如今尔丹搅乱了蒙古草原。他倒是接受惯了各种地坏消息。没有了从前地激动。冷静地思谋着对策。“皇上。不若请沙俄出兵吧。”索额图左右权衡之下终于开了口:“若是能请沙俄派出两万人。自噶尔丹地腹背端了他们地老巢。噶尔丹便是两面受敌了。微臣听说。沙俄地哥萨克骑兵可是锐不可当地。”康熙皱起了眉头。俄罗斯国与大清虽然缔结了盟约。但是要他们发兵。却不是这么容易地。满白山黑水的辽东,与罗刹人有过许多的接触,没有~罗刹人是绝对不会帮忙的。索额图为难的想了片刻,才舔舔嘴道:“皇上若要俄罗斯人出兵,其实并非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说到这里,索额图真的不敢说下去了,这种事说出来皇上采纳了自然是好的,若是皇上不采纳,他索额图会被皇上看成什么人?是奸臣还是叛臣?康熙却已猜到了索额图说的是什么,徐徐道:“把尼布楚和库页岛让与罗刹人?”索额图连忙拜倒:“奴才死罪。”“起来吧。”康熙半阖着眼,事实上,俄罗斯人觊~尼布楚与库页岛也是一天两天了,早几年时,还有各种‘冒险者’闯入这些地区建立+=堡,压迫当地的土人,只是那里毕竟属于辽东的一部分,对于满人来说,割据了那里,与出卖祖产没有什么区别,现今索额图在这里提出来,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罗刹人一向重利,没有好处,是绝对不会平白出兵的,虽说盟约上写的明明白白守望相助之类的条款。“这两块地给罗刹人,他们会出兵吗?”康熙反问一句。索额图见康熙并没有大怒,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来道:“奴才有五成的把握。”“不。”康熙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朕要的是十成,尔丹一旦统一了草原,从此之后,我大清再无宁日,蒙古王公一旦与朕离心离德,那我大清就真正的完了。”说到最后,康熙叹了口气。索额图眼眸张开,自然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小声道:“不若再许诺罗刹人攻陷的噶尔丹每一片土地,都可划为疆界?”康熙不置可否的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之后才道:“这件事你去办吧,去通知驻在京城的罗刹使者。”“喳。”………………………………………………………………………………………………………………………………………………转眼又是入冬了,南京城繁华更甚,春节将至,许多工厂已放了长假,街面上,到处都是采办货物的人潮,如今生活比之从前好了,就是一个身无一技之长的青年在工厂也有二两银子的收入,而大规模的生产又让货物的价格抬低,一两银子的购买力比之从前更甚,因此,今年的春节格外热闹。宣武门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车队,守门的兵卒正要例行上前盘查,却看到车尾处悬挂着东洋水师的旗帜,于是便止住了脚步,站在城洞两侧向车辆行礼,驾车的车夫明显是个军人,点了点头,算是回礼,接着赶了马车扬长而去。车厢内,李光地拉开了帘子,看着城外的景象,七八年前,他从泉州赶往北京,路经过南京城的,因此对这里有些印象,可是现在看来,从前的那个南京城早已面目全非,各种数层高的高楼拔地而起,纵是寒风刺骨的天气,街上仍是熙熙攘攘,叫卖之声络绎不绝,就连寻常百姓,也是穿着各种花布的布祅抵御寒风,由于身处闹市,车辆走的极慢,走两步停上三步,正在马车停下的空荡,已有个报童到了马车的辘旁,朝着露出车帘来的李光地喊:“先生,金陵邸报看不看?皇上今日早朝新下的旨意,拟在松江府上海新城附近修建三条驰道,各通往杭州、苏州、南京三府,并拨下扶助款一百二十万两接济各地贫民,由衙门采购年货予贫民过年。”李光地觉得稀奇,到了这里,虽然是寒冬三月,心里总是暖暖的,在北京城里,永远都是主子与奴才,走到哪里都是请安问好的声音,可是在这里,就算是一个报童,也没有那种阿谀讨好的笑容,他吩咐车夫停车,对那报童道:“那一份金陵邸报来。”那报童有了生意,自然欢天喜地的抽出一张邸报交自车帘处交在李光地手里,李光地正要掏钱,却突然想起来时一直都是东洋水师招待,身无分文,正要抱歉的将邸报送回去,车辕上的车夫已掏出一个铜板来交在报童手里。李光地对车夫笑了笑,合上了帘子,摊开邸报便看了起来。……………………………………………………………………………………………………………………………………………………李光地安排什么职位的好?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