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就是这句话,秦异人知道他已经说动了郭开,道:“报仇有好几种,你要哪种?”“几种?”郭开不明白了。“第一种,你杀了毛遂这几个抢你夫人的门客。”秦异人开始抛诱饵了。此事因毛遂这几个门客而起,若郭开能杀了他们的话,也是报仇。郭开眼中厉芒闪烁。以他的势力,他能杀掉毛遂这几个门客,已经很是不易。“第二种,你把所有**你夫人的门客全部杀掉。”秦异人的诱饵更大了。郭开眼睛更加明亮。平原君养门客数千,要全部杀光,谈何容易。不过,这些门客**狐媚至死,还**,郭开对他们是恨之如骨,若能全部杀死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第三种,杀掉赵胜。”秦异人的诱饵越来越大。“赵胜这狗贼!”郭开眼睛瞪得滚圆,咬牙切齿的怒吼,如同远古凶兽在咆哮。狐媚之死,平原君的罪过极大,若能杀掉他,那才是真正的报仇。不过,平原君是赵国丞相,位高权重,出入都是前呼后拥,戒备森严,凭郭开不可能杀得了。“第四种,让赵胜身败名裂。”秦异人的诱饵太大了。“格格!”郭开双手紧握成拳,眼中厉芒闪烁,牙齿咬得格格响。平原君美名天下传,是天下间有数的“贤公子”,若是败坏他的名声,再把他弄死,这仇就报得彻底,郭开大为心动。问题是,这更难啊,只能想想。“第五种,既让赵胜身败名裂,还要把赵胜的门客一网打尽,全部杀死。”秦异人的饵比天大。真要如此的话,才是真正的完美。“我我我……”郭开的嘴巴数度张阖,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总算清醒过来了,知道他与平原君的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秦异人勾勒出的报仇蓝图一幅比一幅美好,却是一幅比一幅难,难如登天。“你觉得很难很难,难以做到,是吧?”秦异人眼中光芒闪烁,盯着郭开,大声问道。“……”郭开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岂止是难?比登天容易不到哪里去。要是郭开有着不小的势力的话,这报仇一事就好办多了。偏偏郭开是个不值一文的布衣,没有任何势力,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势没势力,他要让平原君身败名裂,要把平原君的门客一网打尽,无异于做白日梦。不,就是做白日梦也不会梦到这种高难度的事儿。“公子,计将安出?”范通已知秦异人是智珠在握了,响应秦异人,问了出来。这话正是郭开要问的,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秦异人。“以你眼下的势力,你能杀掉一个两个门客,已经是很了不得了。”秦异人仿佛没有看见郭开充满希冀的眼神似的,狠狠打击他。郭开眼神一黯,秦异人勾勒的报仇蓝图虽美,却是不切实际,不是他这种无权无势的布衣所能做到的。“要让赵胜身败名裂,要把赵胜的数千门客一网打尽,就更加难了。”秦异人接着打击郭开,然后就是话锋一转,道:“只要你下定决心,未必就不能做到。”“噗嗵!”郭开跪在地上,冲秦异人叩头,如同捣蒜:“请公子教我!若郭开能报此仇,愿为公子做牛做马!”声调并不高,却是透着坚决,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兀自嫌不足,右手一指天,道:“苍天在上,郭开在此立誓:若违此言,天诛地灭!”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若能让郭开效忠,听从秦异人的命令行事,把赵国朝纲按照秦异人的构想来弄乱,这对秦国有着莫大的好处。“起来,起来!”秦异人心里大是满意,扶起郭开,道:“要想完美的报仇,你就得建立自己的势力。只要你的势力足够大,就可以对抗赵胜,就可以让他身败名裂。”“公子所言极是,只是赵胜这狗贼势力极大,而我郭开一介布衣,谈何容易。”郭开大为失望,秦异人净说些假大空的话,却没有一句实用的。“你以为我在说大话,是吧?”秦异人好象知道郭开的想法似的,道:“建立势力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只要你进宫,讨得赵丹的欢心,再有我资助你,这事并非做不到。”“进宫?”郭开好一阵讶然。进宫当弄臣,讨赵王欢心,这绝对是一条捷径。历史上,不乏其人。若再有秦异人的资助,郭开就可以收买人心,建立势力就更加方便了,会很快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谢公子。”郭开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诀窍,秦异人这法子成功的希望很大。“只是,这所费时日很长。等到我建立起势力,可以报仇之际,赵胜狗贼说不定都死了呢。”郭开又是忧心忡忡。平原君出自宗室,成名数十年,其势力何等之大,郭开要建立可以抗衡他的势力,谈何容易。这要费时很多年,十几二十年都有可能。而平原君眼下已是一个老头,来日无多,很可能郭开的势力还没有建成,平原君就挂了。“这有何难?”秦异人却是不担心,道:“你不会效那伍员鞭尸?”“伍员鞭尸”是春秋时期著名的大事件,名垂千古,两千年以后,仍是为人熟知。楚王把他们一家全杀了,伍员逃过一劫,逃到楚国的敌国吴国,辅佐阖闾,强大吴国。然后,吴军在孙武的统领下,杀奔楚国,攻破楚国的国都。伍员为了报仇泄恨,把楚王的尸体挖出来,用鞭子狠狠抽打,以此来报仇泄恨。“谢公子!”郭开眼睛明亮,比起夜晚的繁星还要璀灿。“可是,这有一难。”秦异人点到为止。要进宫就得净身,要成为阉人,郭开是不是愿意,秦异人就没法左右了。历史上的阉人、太监,都是走投无路,活不下去之人才会净身入宫,能有一线生机的人,谁愿意做没卵蛋的废人呢?“这不难,一点也不难。”郭开却是露齿一笑。“不难?”这是男人最难的事儿了,好不好?秦异人有些不明白了。只见郭开右手探到裤裆里,猛的一用力,只听“噗”的一声响,郭开裤裆里鲜血喷溅,下面一片殷红。“啊!”秦异人、孟昭、马盖、范通四人个个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唯有鲁句践年岁小,不明所以,一个劲的惊呼:“你怎生了?怎生流血了?”“你你你……”能说会道的秦异人难得的结巴了一回,道:“你犯不着如此决绝。”“媚儿已去,我心已死,留之无用。”郭开脸色苍白,脸孔扭曲,竟然没有晕过去,强忍着痛苦,竟然把话说得很是平稳:“若能为媚儿报仇,有何舍不得这两颗蛋?”右手伸出,两颗破碎的肉蛋出现在手掌里,红白相间,血糊糊的。“真豪杰!”秦异人、孟昭、马盖和范通四人冲郭开一竖大拇指,赞不绝口。放眼天下,有谁敢把自己的那两颗蛋摘掉?不要说战国当世,就是几千年中国历史上,又有几人能如郭开这般绝决?如此硬气,如此决绝,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噗嗵!”郭开再也禁受不住,额头上的冷汗直滚落,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快,叫大夫。”秦异人忙叫道。孟昭应一声,飞也似的冲了出去。“郭开是战国后期著名的大奸臣,恶名千古流传,可有几人知道,他竟然是如此刚烈的豪杰!”秦异人望着晕倒在地的郭开,感慨万千:“这都是平原君这伪君子、沽名钓誉之徒逼的呀。后世多赞平原君之贤,却是不明事情之辈的人云亦云,若是你们知道平原君恶事做绝,你们会如何想呢?”XXXXXXXXXXXX邯郸城门。尉缭打量着邯郸城,大是惋惜:“邯郸不愧是山东重地,虎踞龙盘,可惜,长平惨败,大势已去!”摇摇头,尉缭进入城里。尉缭刚入城不久,一辆看上去很奢华,却是灰扑扑,很是破旧的轺车驶来。韩非掀起帘子,打量着邯郸城,结结巴巴的道:“邯郸居居居居……中原之中,可制制制……天下,却是主主主主……暗臣昏,错失大大大……好时机。”一挥手,轺车进入城门洞,进入邯郸城里。李斯挎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大步而来。此时的李斯很瘦,很瘦,瘦得跟竹杆似的,身上的衣衫极为破旧,摞满了补丁,一瞧便知是没有钱的布衣之士。然而,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气势逼人。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透出明亮的光芒,如同正午骄阳,让人不敢仰视。眼下的李斯,与当日从上蔡出发的小吏不可同日而语,如同脱胎换骨似的,英气勃勃、坚毅、果决。李斯很穷,不带分文离家直奔邯郸,这路途上的艰辛可想而知,饱一顿,饥一餐再所难免。不过,李斯自有他的办法,他能写会算,口齿伶俐,每当投宿的时候,就帮宿主做点儿事,要么帮着算算帐,要么帮着说些理。虽然李斯倍受争议,但谁也不能否认他的不世才华,他小露锋芒,就折服了这些宿主。这些宿主给他吃喝,富裕点的,就给他几个钱。就这样,李斯历尽艰难万险,终于赶到了邯郸。赶路的日子虽然艰辛,李斯却是当作一种磨砺,完成了一种蜕变,心境已经大为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