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信陵君寻找的机会非常非常之好。长平大战后。赵国五十万精锐尽失,衰弱无比,然而,邯郸仍是有一战之力。如今,经过秦军攻城,邯郸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了,若信陵君要要灭赵,非常容易之事,只需要把魏军开进邯郸城里就行。如此良机,很容易助长人的贪心,更别说信陵君这个暗藏雄心之人了。若是他灭了赵国,在魏国的威望将会大增,到那时,他一呼百应,登上魏王之位就更加容易了,他岂能不动心?“不可!”突然,有人反对,不是别人,正是朱亥。“有何不可?”信陵君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反对此事的竟然是朱亥,大是不爽,沉声喝道。“信陵君,赵王以赤心待你,你岂能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朱亥的声音很大,如同打雷似的。“背信弃义?”信陵君在心里冷笑,信义就是用来背叛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有何不能背叛?他往昔以信义自我标榜,为的就是粉饰自己,并不是他真的把信义看得有多重。占领邯郸,灭掉赵国,这是何等的大功?厚利当前,区区信义算个屁。“不可。”毛公、薛公和侯赢齐声反对。“嗯。”信陵君更加不爽了,一双眼睛精光暴射,死盯着三人,沉声道:“为何?”朱亥反对,是因为朱亥是个赤心之人,并不是朱亥有多么明智。而毛公、薛公和侯赢三人却是明智之士,目光远大,洞察秋毫,他们三人齐齐反对,信陵君还真是想不到。“信陵君,占领邯郸,灭掉赵国,看似厚利,实则置你于万劫不复之境。”毛公眉头一掀,沉声道。“笑话。”立时有魏将大声反驳,冷笑道:“占领邯郸,灭掉赵国,那是何等的巨利,有百利而无一害,何来万劫不复之说?信陵君,莫听他们饶舌,快下令吧。”“是啊,信陵君。”魏将齐声附和:“只要你一声令下,邯郸就是大魏的了。”占领邯郸,灭掉赵国的好处,只要是个人都能看明白,不需要多高明的才智,魏将当然是巴不得立时建功。他们如今还是待罪之身,只要功劳越大,他们就越有好处。信陵君把战意高炽的众将扫视一眼,大是欣然,一颗心怦怦直跳,这等天赐良机,千载难逢啊,他岂能不激动?“信陵君,且容我等一言。”薛公见势不妙,忙道:“占领邯郸,灭掉赵国,有两不利,信陵君可想过?”“哪两不利?”信陵君爱搭不理。在他心里,一个劲的骂毛公、薛公和侯赢不识时务,阻止自己建立不世奇功。“第一不利,信陵君虽是手握二十万大军,在赵国可曾有根基?”薛公眉头紧挣着,沉声问道。“这”信陵君本是魏国人,在赵国哪有根基?一点儿根基也没有。“信陵君在赵国无根基,何以让赵人归心?赵人刚烈不屈,明知战力不及,却拼死一战,打退秦军,若是信陵君占领邯郸,灭掉赵国,信陵君就是秦军第二。”薛公剖析道。这剖析很有道理,若信陵君冒然占领了邯郸,必然会引来暴动,到那时,信陵君拿什么来弹压?更别说,他眼下只有二十万魏军,没有官员,没有根基,他如何治理赵耻一旦赵人暴动,他很快就会完蛋。“第二不利呢?”信陵君很不甘心,却是知道薛公所言有理,不得不问清楚。“第二不利就是秦国会放过你吗?”侯赢接过话头。“秦国?”信陵君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惧色一闪而过。秦国的虎狼之名,天下皆知,若他占领了邯郸,灭掉赵国,这就是在摘秦国的“桃子”秦国要是放过他就成了怪事,一定会全天下追杀他,由不得信陵君不惧。“长平大战何以爆发?就在于,赵国接受了韩国献地,惹恼了秦国,秦国出兵攻赵,最终引发长平大战,赵国五十万精锐尽失。”侯赢剖析,道:“为了上党之地,秦国不惜倾举国之兵而一战,历时三载,府库钱粮消耗一空,士卒物故者众。即使如此,秦国亦在所不惜。更何况一国哉?”略一停顿,声调转高,道:“我敢断言,若信陵君占领了邯郸,灭了赵国,秦国一定会恼怒万分,会大举出兵攻赵。到那时,秦国打起救赵诛暴的旗号,赵人必然欣然响应,信陵君能有妙计应对?”长平大战之所以爆发,就是因为赵国想摘桃子,惹恼秦国,最终爆发了大战。若信陵君占领邯郸,灭掉赵国,他这也是在摘桃子,而且还是在摘一个巨大无比,比起上党之地更大的桃子,秦国一定大怒,秦兵会大举东出,信陵君拿什么来抵抗?以秦昭王之明智,以范睢之善谋,秦国一定会打起救赵诛暴的旗号,信陵君的灭亡只是转瞬间罢了。“咝!”信陵君终于醒悟过来,倒吸一口凉气,冲毛公、薛公和侯赢深施一礼,道:“若无先生教诲,无忌几误也,此事不得再提。”“信陵君,虽然不能占领邯郸,灭掉赵国,却可以趁此机会,订一个城下之盟。”毛公眼中精光一闪。“城下之盟?何意?”信陵君有些不明白。“是这样……”毛公一通解说。“哈哈!”信陵君仰首向天,大笑不已,快活万分。以x炽x以以x邯郸城里,赵国王宫。“哈哈!天估大赵!天估大赵!”此时此刻,赵孝成王屁眼儿都是欢喜的,仰首向天,大声狂笑,仿佛这是他这辈子最为快活的时刻。自从秦军攻城以来,他就提心吊胆,赵孝成王不知道他还能当几多时日的赵王,无时无刻不处在惊恐之中。如今,这担忧尽去,邯郸竟然奇迹般的解围了,他能不欢喜吗?他能不放声高歌吗?赵孝成王这一笑就是很长时间,仍是意犹未尽,欢蹦乱跳,就象一只跳圈的猴儿。“见过君上!”就在这时,平原君满脸喜色,走路象在飘,几步就飘过来,喜滋滋的冲赵孝成王道贺:“臣恭喜君上,贺喜君上,得此大胜。”“是呀,是呀,这是大胜之仗啊。,…赵孝成王欢喜之际,却是没有想过,这胜利得来是何等的艰难,是何等的艰辛,是赵人用性命拼出来的,他又做过什么呢?再说了,赵人死伤惨重,而秦军的伤亡并不大,元气未伤,虽是撤退了,却随时可以再卷土重来,真正的危机并未过去。不过,对于极需要胜利来安慰赵王那颗破碎的心的赵王来说,小胜也是大胜,大胜就更是大胜了,平原君这话他太受用了。“君上,这都是信陵君仗义,为解救大赵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还请君上立时迎接信陵君入城。”平原君笑得大牙都露出来了,一张嘴都裂到耳根了。他与信陵君之间虽然有矛盾,毕竟那是他的舅子,信陵君得势,他也有好处。再说了,信陵君要想在赵国捞好处,必须要他帮忙,无论怎样,他只有好处,绝不会有坏处。“好!寡人这就请信陵君入城。只要有魏军驻守,邯郫就稳若磐石,不再惧秦军了。”赵孝成王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长平一战,赵国精锐尽失,邯郸空虚,太需要军队驻守了。若是有二十万魏军来驻守的话,还有何忧?“君上英明,臣也是这个意思。”平原君忙拍马屁,笑道:“只要魏军入城,大赵不再惧秦军,那是天大之喜。”君臣二人欢天喜地,就要去迎接信陵君,让魏军入城驻守。然而,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君上,不可,子万不可。”赵孝成王一听就知道是郭开的声音,眉头一挑,问道:“有何不可?”平原君一双眼睛死盯着郭开,冷森道:“如此军国大事,也是你这阉竖所能言?再敢多嘴,立斩不饶。”他哪会把郭开这个小小的阉竖放在眼里,喝斥声如同雷鸣。“君上,此等大事本无小的什么事,可这事小的一定要尽言,因为小的也是赵人,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大赵覆灭。”郭开却是脖子一梗,昂昂而享。“赵胜狗贼,亏你是大赵的丞相,如此之愚蠢,竟然做如此危险之事。这等良机,我岂能错过?”郭开一心要报仇,他自然是要找机会与平原唱对台戏。虽然他眼下的身份地位与平原君远远没法比,只要抓住这机会的话,就能大为提高,他自然不会错过。“何出此言?”赵孝成王不信,盯着郭开问道。“君上有没有想过,魏军入城后,魏军会如何做?”郭开却是冷静异常,剖析道:“邯郸空虚,大赵无军驻守,若是魏军入城,无人能制,魏军还不为所欲为?”“这”赵孝成王张大了嘴巴,无言以答。眼下的邯郸异常空虚,没有军队驻守,魏军入城后,赵国无法钳制,魏军还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若魏军只是做些欺男霸女之事,固然让人气愤,还可以忍受。若魏军心生不良之心,行篡逆之事,君上何以处之?”郭开再度问道。“闭嘴。”平原君沉声喝道:“信陵君有情有义,岂能做此等事?”“君上,郭开之言极是,臣等也是此意。”就在这时,只见蔺相如和庞慑并肩而来,赞成郭开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