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留,秦军营地,中军帐。王陵、蒙骜、桓齮、秦异人、黄石公和尉缭,以及一众将领聚在一起,正在议事。“接得密报,齐国和燕国已经参与合纵。”王陵扫视一眼众人,道:“果如公子所料,齐燕两国早就起了合纵的心思,趁机出兵,不过是多占便宜罢了。蔺相如见到田单后,没怎么说,田单就应允出兵,还归还了魏国一部分城池。田单真狡猾,我们打生打死,他却在捡便宜。”田单名重天下,其才智不需要说的,他不趁机捞好处就不叫田单了。“田单不狡猾,还有谁狡猾?”王陵末了还来一句,这话颇多赞许。以即墨一座孤城,力抗乐毅数载,田单若是不够狡猾,还不早给乐毅灭了?“庞煖见到剧辛,一通说词说得剧辛心花怒放,归还了赵国一半城池,他就不如田单狡猾了。”王陵摇摇头,道:“田单只是归还了十座城池,做个样子罢了。齐国白得数十城,田单啊田单。”剧辛伐赵,占领了不少城池,原本想占着不归还,谅此时的赵国也没有办法。庞煖能说会道,照着剧辛想立功的心思来说,很快就说得剧辛心情大好,归还了一半城池。庞煖不愧大才。“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六国要出兵了。君上已经准了我们的谋划,这一次,六国出兵越多,越是要吃大亏,你们就等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吧。”王陵右手一挥,豪气万千。“哈哈。”秦昭王得到白起的肯定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复了王陵。王陵一接到秦昭王的旨意,立时召集众将商议。“据密报楚国出兵三十万,由春申君统领;齐国出兵十万,由后胜统领;魏王不添兵助战,默许信陵君率二十万魏军参战;赵国只有五万兵马,还是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由平原君统领;燕国十万,由剧辛统领;韩国十万,由韩开地统领。”王陵一笔一笔的细说起来,最后声调转高,道:“此次六国联军规模空前,远胜往昔任何一次,多达八十五万。”“八十五万?”众将一片惊呼声,人人一脸的惊讶。自从苏秦提出合纵之策,山东六国多次联军攻秦,最多的一次也才六十六万,这次竟然出兵八十五万,超过了任何一次,要他们不惊讶都不成。“六国联军领兵者,唯有剧辛稍为象样,余者皆不够看。”王陵眼睛一翻,眼中精光暴射,笑道:“就算是剧辛,也是善于文事,不善战阵之道,我们又何足惧?”六国联兵多次攻秦,每次都没有一员良将,导致大败亏输,惨败于秦国。这次也不例外,信陵君、春申君、平原君三人虽是美名在外,贤名天下传,却是有名无实,不过是靠养门客吹出来的名声,不足道。至于张良的祖父韩开地,更不用说了,没甚才干,若是有张良那样的才干的话,韩国不会亡得那么快,此人不足惧。后胜不是国舅,无能之辈,只会钻营。这次他之所以能够领军出战,就在于他随田单伐魏,捞了不少好处,而田单的身体越来越差,不可能再领兵参与联兵之事,这事就着落在后胜身上了。六国统兵之人,唯有剧辛是天下名士,名动天下的重臣,才智不凡。不过,此人虽与乐毅同时入燕,同殿为臣,却是不象乐毅那般文武兼通,他善于文事,善于邦交纵横之道,于战阵之道却是不善长。他统领燕军,能发挥的作用并不大。再说了,六国联军谁出兵多谁的发言权就大,燕国才出兵十万,压根儿就没有发言权。更别说,燕国弱小,一直为天下所轻,即使以剧辛之贤,他也不能左右局势。“一将无能,累死千军!”桓齮笑得特别欢畅,道:“这次,六国无能人主持兵事,出兵越多,死得越多,我们万万不能错过这等良机,我们要一战定天下!”“一战定天下!”众将轰然响应。秦国征战百年,以一敌六,大战山东六国,越战越强,不就是想一战定天下吗?如今,六国出动了八十万大军,这占了山东六国相当大一部分兵力了,不说一半,至少有三分之一了。若是秦国把这八十万大军能歼灭掉的话,好处不需要想的,是个人都能明白。“从今日起,全军戒备,随时出战,不得有误!”王陵猛的站起身,大声下令。“诺!”众将轰然领命。“公子,从今日起,你这中军司马可就有得忙喽。”王陵冲秦异人笑道。大战即将开始,秦异人这个中军司马才是最忙碌的,好在有黄石公和尉缭相帮。“将军放心,不会有差错。”秦异人信心十足。“呵呵。我还信不过公子吗?”王陵捋着胡须大笑,极是爽朗。XXXXXXXXX楚国都城,郢,城郊三十里。冠盖云集,热闹非凡,至少有数千人聚在这里,他们是在为春申君送行。群臣人人脸上泛着笑容,极是舒畅,仿佛有天大的喜事似的。对于楚国来说,他们最大的威风就是在合纵之时,而不是与秦军在战场上相遇。在战场上遇到秦军,楚国是完败,要多惨有多惨。是以,久而久之,楚人就养成一种习惯,他们的威风,他们的尊严,不是从秦军的利剑下拼出来,而是在合纵中“耍”出来。因为楚国幅员辽阔,土地城池、口众多,远非其他六大战国所能比。是以,每次合纵之时,楚国都要大举出兵,争得“纵约长”的位置,号令六国联军,那是何等的威风?尽管楚国每次当众约长,六国联军都是大败而归,输得快没裤子穿了。然而,楚人却是不知耻,以当纵约长而自豪。今日是春申君率军出征的日子,群臣岂能不来送行?“大楚出兵最多,这纵约长非大楚莫属!”“大楚不当纵约长,还有谁能当纵约长?”“比城池,比口众,比军队之多寡,谁能与大楚比?”群臣三五成群,相聚在一起,大声议论,眼睛放光,不把六大战国放在眼里,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儿。他们是自吹之词,却是事实,真要比城池、比口众、比军队之多寡,放眼天下就没有一个战国能与之比,就是雄视天下的秦国也不能比。“君上驾到!”就在群臣议论之际,只听一个尖细的宦官声音响起。一阵急促的蹄声如同闷雷般传来,只见楚考烈王乘着很是气派的王车而来,满面红光,喜悦不禁。在楚考烈王旁边站着一人,正是春申君。此时的春申君身着戎装,盔明甲亮,精神抖擞,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活脱一只打鸣的公鸡,不可一世了。他身上的盔甲是由纯金打造,金光闪闪,还点缀了很多宝玉,上等楚玉、蓝田玉、昆山之玉不少,胸口位置更是一颗大大的夜明珠,放着柔和的光芒,就这副盔甲,价值上万金。对于春申君来说,他是楚国的令尹,位高权重,然而,那仅仅是文事,不能统领军队。如今,终于要合纵了,可以统兵上战场,威风一番了,他能不欢喜吗?他的**儿都在透着欢喜劲头。“恭迎君上。”群臣忙向楚考烈王见礼。“哦约!免了!免了!”楚考烈王一口浓浓的楚音,软软糯糯,右手连挥,很是骚包。“谢君上。”群臣谢恩。春申君就要从王车上下来,却给楚考烈王拦住了,春申君不明所以,问道:“君上这是?”“你为大楚出征,劳苦功高,寡人要亲手扶你下车。”楚考烈王笑得很是开心,一双眼睛都眯都到一起了。由楚考烈王亲手扶下车,那是何等的荣耀?放眼楚国历史,能有如此荣耀的能有几多?春申君幸福得都快晕过去了,红光满面,激动不已:“君上,这使不得,使不得。”“有何使不得的?”楚考烈王不由分说,先一步下车,然后亲手扶着春申君下车。群臣看在眼里,大是艳慕,恨不得取代春申君。楚考烈从内侍手中接过酒爵,递给春申君,笑道:“春申君,你为大楚出征,抗暴秦,解天下之危难,寡人就用此爵祝你马到成功!”“谢君上!臣定不辱使命。”春申君忙道。君臣二人举爵对饮,一饮而尽。“哈哈!”楚考烈王甚是欢喜,右手一伸,侧手道:“春申君,请!”“谢君上。”春申君谢过,脚一抬就要上马,却给楚考烈王伸手扶着,这才飞身上马。楚考烈王亲手相扶,这是何等的荣耀,群臣看在眼里,又是好一通艳慕。“君上,臣定不辱命。告辞!”春申君一抱拳,一拍马背,疾驰而去。春申君带人疾驰,喜悦不禁,在马上发出畅快的笑声,仿佛他已经打了天大的胜仗似的。然而,疾驰不过三十里,就被人拦住了,只见前面一支军队拦路。这支军队人数不算太多,不过数千人,却是列阵在大道上,这让春申君极为不爽,脸一沉,大喝道:“前面是谁?来人,立时发兵,给我剿灭。”“这是项燕的江东子弟兵。”李园睁大眼睛一瞧,忙禀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