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修回到关城中时,正看到那辆挂着青色车帷的马车驶出了居庸关,车帷撩开一条缝,那中年人冲他点头微笑致意,刘修连忙也木然的回礼,却没看到那绿衣女子的人影,想必也在车中,只是没和他道别罢了。刘修捻了捻指尖,回味起那女子牵着他的手前行的情景,当时他的心神全部被那女子轻松带他而行的神奇吸引住了,竟然没有注意到握在手中小手的感觉,现在也是一点也回想不起来。又年轻又漂亮的一个姑娘,还有点野性,老子喜欢。这个念头刚刚冒上来,刘修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听说修道的人能够养容的,几十岁的老太太也能小姑娘似的粉嫩,这女子这么大方,会不会看起来是个童颜,实际上是个中老年妇女,只是把自己当孩子看,要不然怎么会那么自然的牵起一个年轻异性的手?自己不过看了那黄衫女子的脚一下,毛嫱就已经要拼命了。一想到,刘修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先生,是不是山风吹多了,受凉了?”张飞关心的问道:“我去搞点姜汤给你去去寒?”“没事没事。”刘修连忙摇头,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传说中这个家伙是三声喝得水倒流的猛人,他难道也是用的咒术?他眼珠一转,装作很随意的问道:“翼德,你相信人能一声大吼,就吓退千军万马吗不跳字。“不相信。”张飞不假思索的摇摇头,就在刘修有些失望的时候,他又说道:“我只听说过一声大喝把对方吓得肝胆俱裂、倒地身亡的,喝退千军万马这么夸张的事没听过。”刘修一愣:“真有仅仅是喊一声就能把人吓死的这种事?”“当然有了。”张飞抬起头,目光中有些不屑,不过他随即就把这份不屑很好的掩藏起来了:“你没听说过吗,那个西楚霸王当年与高祖对阵,隔着百步远,眼睛一瞪,一声轻叱,就把一个善射的箭手活活喝死了。”“有这么夸张?”刘修翻了个白眼。“大家都这么说。”张飞耸耸肩,露出无限的景仰,万分向往的说道:“哪天我也能这么威猛就好了。”“既然项羽能行,你也能行的。”刘修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他一声喝能把人吓死,你一声喝,估计能把其他的家伙叫醒,然后他们来群殴你。”“且,有你这么当先生的吗不跳字。张飞不满的歪了歪嘴角:“不教我画技也就罢了,居然还指望别人来群殴自己的学生。”刘修也有些老脸挂不住,红了脸分辩道:“是我不教你吗?是你自己笔力太差,画出来的线条跟鸟毛似的,一点力道也没有,怎么作画?再说了,我没教你吗?我让你观察女子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你倒好,天天瞟着毛姑娘的……”刘修话音未落,张飞就扑了上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连声央求道:“先生,先生,我服了行不?你别乱说话行不行,这要是传到嫱姊的耳朵里,我还能落个全尸吗?先生有好生之德,且莫高声,且莫高声。”刘修没好气的拨开他的手,张飞讪讪的搓着手,低下了头:“其实吧,先生你真是说错了,我现在对嫱姊真的没什么坏心,只是听先生的吩咐去观察女人与男人的不同罢了。先生说的还真是有道理,这女人还真是像个葫芦,那曲线……那曲线真是美极了。”张飞一边说着,一边神往的用手比划着那道曲线,痴迷不已,只是看起来有点像色狼,浑然没有注意到卢敏走出了屋子,正向这边看来,对张飞那样如痴如醉的样子露出不解之色。刘修连忙推了张飞一把,快步向卢敏走去。“你们说什么呢,又是摆肩又是扭腰的,习武?”卢敏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随口问道。刘修连忙解释道:“不是,刚刚我问了翼德一个问题,他比划给我看呢。”“哦,什么问题,说来听听。”“我问他仅凭喊一声能不能把敌人喝死,他说确有其事,还说那个西楚霸王项羽就这么做过,我觉得他胡扯,他不服气,非要比划给我看。”卢敏的动作停了一下,接着又活动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他没有胡扯。”“嗯?”这次刘修真的愣住了,张飞的话他可以不信,卢敏的话他却不敢怀疑,以他那迂腐的性格,没有根据的事肯定不会乱说。他愣愣的瞪着卢敏:“真有这事?”“有,《汉书》上黑纸白字,写得清楚。”卢敏转过身看了他一眼,见刘修一副看到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老师那里有《汉书》,回去你可以查一查。”他沉思片刻,又说道:“如果我记得不错,那个神箭手是个楼烦人,也没有死,不过却是不能再射了,书上说他‘目不敢视,手不敢发,遂走还入壁,不敢复出’,真正是视项羽如天神。”刘修暗自咂舌,心道就算没吼死,这也够猛的了。他想起那中年人说的话,不免有些狐疑,难道真有这么猛的事,项羽发出的也是次声波?他下意识的掩住心口,一阵阵的心惊。“你怎么了?”卢敏见刘修脸色不对,关心的问道。“没什么。”刘修强笑道,“我在想如果我是那个箭手,会不会被他一声喝死。”“哈哈哈……”卢敏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情颇为愉快,他安慰刘修道:“你放心好了,项羽那种能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人怎么可能到处有?别的不说,就我所知,如果不算那些不可考的三皇五帝时期,有文字记载的典籍中好象就他这么一个。更何况《汉书》这部分内容是延袭《太史公书》而来,太史公作史,本来就有些不靠谱的。”“太史公作史不靠谱?”刘修还是第一次听到卢敏说这样的话,在他看来,卢敏这样的书生应该对司马迁顶礼膜拜才对,怎么可能口出不逊。“你相信吞个鸟蛋能生人?”卢敏瞟了他一眼,反唇相讥。刘修无言以对。“这样的记载在《太史公书》里比比皆是,难道都是靠谱的?”刘修暴汗,看来自己对汉人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想当然的地方太多,至少他们对《太史公书》的感觉远没有自己这么敬畏。他有些窘迫的问道:“那这话也不是太史公先说的啊,其他书里也有,那应该怎么解释?”“我相信这些可能是远古之人口口相传的传说,以讹传讹,却不是事实。”卢敏不紧不慢的说道:“治学当严谨,书上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要自以为事的掺一些自以为是的东西进去,不仅自欺欺人,还连累了古贤人的清名。德然,以后你要是去了太学,那里固然有很多学问精深的学者,但是挟谶纬而为学的人也不在少数,你可不能信以为真,那些人……”卢敏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从他不屑的神情中可以看得出来,他对那些讲谶纬的学者很是不以为然。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