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闲院宫载仁的话,北一辉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些天皇家的人们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都那么相信GC主义的苏联呢?他苦苦一笑,试着劝说道:“帝国未来可以依靠的只有英美而不是苏联……经过这场战争,英美应该已经意识到支那强大起来以后将是非常难以控制的。因此他们需要一个可以遏制支那向海上发展的强大的日本帝国。但这个强大的日本绝对不能和苏联建立同盟关系,更不能联合苏联进攻支那,因为支那是遏制苏联南下的屏障……”闲院宫载仁亲王却不耐烦地一挥手:“够了,够了。北君,现在国库里面空得都可以跑老鼠了,哪里有12亿美元赔给支那?犬养君,你说是吧?”裕仁皇太子和田中义一这两天去东照宫迎接大正天皇夫妇了,所以今天的大本营会议上就是闲院宫载仁这个皇叔最大。而且谁还不知道他那个王子传令兵的绰号,他的意思十有八九就是裕仁的意思了。大藏大臣犬养毅这个老狐狸当然不会得罪闲院宫,他满脸无奈地站了起来:“没有那么多钱啊,开战之前帝国的黄金外汇储备不过两亿多美元,现在已经花掉一多半了,剩下不到一亿美元,根本没有钱赔给支那。而且、而且帝国本土的粮食库存根本维持不到明年秋收,没有了远东、朝鲜的粮食,明年帝国会非常缺粮的,需要这些黄金外汇去进口粮食啊。”北一辉却顺着犬养毅的话往下说:“那就更应该尽快和支那议和了,只要能拿回远东州,帝国就有足够的粮食了。”闲院宫载仁愣了一下,又冷哼了一声:“帝国现在根本拿不出12亿美元!真要是有那么多钱,粮食问题不就都能解决了吗?”北一辉摇摇头,叹了口气又道:“12亿美元只是支那的要价,帝国可以还价的嘛!而且现在苏联也没有马上加入战争的意思,苏联不加入,皇军也没有力量反攻吧?要不先答应英美,和支那停火然后展开谈判……等到皇军准备好了反攻,苏联也准备加入战争了再中止谈判也来得及。”闲院宫载仁一下语塞,想了一想,也觉得北一辉的话也有点道理,点点头说:“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但是原则是不割地、不赔款,也不能危急裕仁皇太子的地位!如果支那能同意,那帝国就可以考虑结束战争了。”北一辉苦笑着点点头,仗都打成这样了,还想不割地、不赔款,这个闲院宫殿下还真是个老天真啊。闲院宫载仁也不再理睬北一辉,而是开始和参加大本营会议的几个海陆军将领讨论起反攻作战的军事部署来了。也没有什么新意,无非就是催促陆军省尽快训练组建更多的师团补充那些损失惨重的常备师团,还要想尽一切办法搞到武器装备去武装数量越来越庞大的陆军。接着又宣布组建第四军、第五军,用于盐浦方向和桦太岛方向作战,组建新的第一军用于阿穆尔河方向作战(苏联境内各部),组建新的第二军用于朝鲜方向作战。还决定将远东军和朝鲜军司令部合并,组成统一的大陆派遣军司令部,统一指挥第一军、第二军、第四军、第五军。此外,海军的部署也进行了调整,在联合舰队下组成了北遣和南遣舰队,分别负责北方的主战场和封锁袭扰中国沿海还有进攻上海的作战。总之,还是一副决战到底的架势,看来没有美帝国主义的硬实力想要让小日本服输还真是不大可能的。……日本房总半岛附近的海面现在正笼罩在一片细雨当中。这时暴风雨才转小下来,这几天正好有一个台风从西南方向一路卷来,几乎就伴随着江宁号、六合号这两艘执行秘密使命的驱逐舰航程的始终。有几次巨大的风浪几乎就要掀翻这两艘千吨级的小驱逐舰了,不过这样的暴风雨天气也成了这次绝密旅程的最好掩护。蒋春羽和崔庸健站在江宁号驱逐舰的舰桥外的平台上,看着海岸上日本城镇的灯火在视线中慢慢变得明显起来,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蒋春羽擦擦脸上的雨水,朝崔庸健笑道:“已经到日本了,这一路真是风高浪急,弟兄们都怎么样?还有体力登陆吗?”“有体力要登陆,没有体力也要登陆!”崔庸健在心里算了下时间,喃喃道:“现在是晚上11点多,三百个人用小舢板登陆起码要五六个小时,上了岸以后还要及时转移,时间有点紧张……不过在海上多漂一个白天的风险更大,搞不好就让日本人发现了。”其实蒋春羽也不愿意在日本领海附近多转悠一天,虽然这两条驱逐舰都挂着澳大利亚海军的旗子,但是日本人只要仔细一点还是能发现破绽的。比如这两艘驱逐舰的涂装就不是和平时期的白色或浅蓝色,而是难看但具有保护色功能的灰蓝色。他强笑着对崔庸健道:“秋海兄,那就只能幸苦一下你的弟兄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南京时间11点20,东京时间12点20,给你们40分钟准备,东京时间8月24日凌晨1点钟开始登陆,登陆行动到6点钟准时结束。”崔庸健点了点头,苦苦一笑:“石泉兄,就这样吧。”蒋春羽一笑,转过身就冲舰桥里面大喊:“行动开始!挂日本旗,拉战斗警报!”几乎在同一时刻,在日本本州岛新泻县的直江津港附近的海面上。夜色下,一艘正在浮航的潜水艇也悄悄靠近了海滩。穿着橡胶防水衣的姜墨三举着望远镜,专心地看着不远处的直江津码头。直江津本来就是一个小港,现在又是战时,大量的船只都被军队征用,所以在这个深夜,直江津的码头就更加显得有些冷清了。姜墨三沉着脸,朝身边的大副钱一丁命令道:“发信号!”钱一丁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手电筒,将灯头朝着直江津码头的方向,将手电筒开关轻轻按动了几下,手电忽明忽暗,打出了一连串的信号。可是对面却丝毫没有动静。姜墨三和钱一丁对望一眼,脸上的汗水就流了下来。又等了一下,姜墨三压低了声音,用焦躁急切的语气道:“怎么回事?一丁,你是不是发错信号了?”“那怎么可能呢,艇长,要不再试一次?”就在这时,对面的码头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亮点,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闪着微弱的光点,发送出一连串的信号。钱一丁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注视着那个不断闪烁的亮点。对方打得是莫尔斯电码。钱一丁和姜墨三都能看懂。“是‘24日,风条雨顺’,”姜墨三嘘了一口气:“暗语对上了,看来军事情报局的人办事还是很牢靠的。一丁,你去通知野坂先生和武田先生上来,再让人把橡皮艇放下去……咱们这一趟的任务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报告委员长,江宁号驱逐舰和001号潜艇电报,两次登陆行动都取得了成功。300名朝鲜死士已经化妆成日本人在房总半岛登陆了。日本GCD的野坂参三和武田亨也在直江津港上岸。两次行动都非常顺利,没有让日本人发现,也没有人员伤亡。”任怡江捧着刚刚收到的电报,装出一脸兴奋的样子站在常瑞青面前,而常瑞青坐在办公桌后面,面沉如水。他知道任怡江也不相信自己的“预言”或者叫“诅咒”,只不过是迫于自己的权威在服从命令行事罢了。这样的事情当然也在常瑞青的预料当中——现在国民政府、国防军,还有他身边的那些人基本上就是三种态度。一种是认为自己发疯了,正在互相串联想办法要换掉自己或是架空自己;一种是对自己无条件的信服,这些人大多都没有什么文化,或是非常的迷信;最后一种就是在怀疑自己装疯……是在考验他们的忠诚什么的。眼前的任怡江,还有国防军的四大金刚大概都是这样的想法吧?只是不知道,等到9月1日以后,自己的“诅咒”真的应验了,这些人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活神仙”呢?任怡江合上文件夹,好像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问道:“看来这次的计划开局非常顺利啊……下一步应该如何实行,还请委员长示下。”“下一步?”常瑞青微笑了一下:“宜臣,没有什么下一步,我们就耐心等待吧。现在已经是8月24日了,还有8天时间,我们就慢慢等着吧。”“等?”任怡江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多问,而是转换了一个话题。“委员长,最近各方面都比较活跃,民主促进会的活动也很频繁,不过毛ZD和蒋J石两个人都很规矩。毛ZD在香港亲自策划台湾起义的事情,没有见任何与台湾起义无关的人员。蒋J石则闭门谢客,呆在上海的公馆里面谁都不见。据说是失恋了……”常瑞青嗤地一笑,摇摇头说:“他们都在静观其变……他们都是了解我常某人的,好了,就让他们继续静观吧,最后的结果恐怕要让他们大跌眼镜的。”“那其他人呢?”任怡江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双手递到了常瑞青面前。常瑞青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份名单。上面写了几十个姓名,每个姓名边上还注明各自的“罪行”,都是阴谋反对常大疯子的罪行!看来任怡江这个情报局长是很好地领会了常瑞青“装疯”的意图了。常瑞青也装出满意地笑容,朝任怡江点了点头,笑道:“宜臣,你做得很好,是我最好的部下。”听到常瑞青的夸奖,任怡江脸上浮出轻松的笑容。常瑞青将文件放进自己的抽屉,顿了一下,又问:“张国焘和唐九到南京了吗?”“已经到了。”“哦,嘱咐他们办的事情怎么样了?”“都已经妥了,”任怡江笑道:“张国焘和唐九可都是这方面的好手,等到托洛茨基看到他们准备的材料,苏联国内恐怕是少不了一番风波啊!不过他们对那个列辛斯卡娅却提出了别的处理办法,这个女人是苏联在华情报网的头头,不能轻易放她回去。”“知道了,你看着办吧。”常瑞青摆摆手。“安排他们两个到汤山来一趟,我请他们吃饭。对了,他们的妻子儿女都栽在莫斯科了?有办法营救一下吗?”任怡江苦笑了一下:“恐怕有点困难。”常瑞青想了一下,说:“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会想办法把他们的妻儿从托洛茨基手里弄出来的。只要人还活着,我就有办法。”任怡江大声立正应是,他不知道常瑞青是真有办法,以为他是在安慰那两个妻离子散的忠臣。就在他转身刚想朝门外走的时候,常瑞青又叫住了他:“最近上海的地皮和股票跌得很厉害是吧,去多买一点,要不了十天肯定会暴涨的……还有,过不了多久可能会有许多日本人流亡到中国来,情报局也做一些预案。”任怡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满口答应下来,又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然后就看见一脸凝重的政务院总理潘玉成在陈诚的带领下走进了常瑞青的办公室。心里面忍不住就想起停战谈判的事情了,一边在谈判停战,一边又准备在东京发动袭击……真不知道常瑞青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首相阁下,冈村宁次少将求见。”秘书的声音在田中义一的耳边响起。“请他进来吧。”田中放下手中的毛笔,坐直了身体,整了整自己的大将军服。就看见秘书领着矮小的冈村走了进来,冈村啪的立正敬礼,然后又鞠了一躬:“首相阁下,陆军情报局长冈村宁次报道!”对于这位心腹手下,田中客气地笑了笑,摆摆手道:“坐下说话,坐下说话。”他抬头看了眼秘书,后者立马就退了出去。田中立即就问:“冈村君,那件事情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有眉目了?”“不是那件事情,那件事情没有那么快,而且云子一旦潜入就没有办法和我们联络了。下官今天冒昧求见是为了其他事情……潜伏在远东沦陷区的特工人员报告,目前正有人在远东沦陷区的日本人当中宣传GC主义,还有一个名为日本GCD的党派出现,似乎是支那人在背后支持。”“日本GCD?”田中义一按了下眉心,思索着问:“真的只是支那人在背后支持?没有俄国人吗?”“这个……”冈村宁次顿了一下,点点头说:“撤退到苏联境内的皇军各部也有报告,俄国人也企图向皇军官兵宣传GC主义思想,而且还有一个名为大正维新会的组织出现,该组织很有可能就是被那个日本GCD所操纵的。首相阁下,情况似乎有些蹊跷啊!”“什么蹊跷!这是俄国人赤化帝国的阴谋!”田中义一陡然激动了起来。站起来大声地说话,还不时地挥动着手臂。“这次的战争根本就是俄国人煽动起来的,目的就是要让帝国和支那两败俱伤……然后再利用战争给民众带来的痛苦输出他们的GC**,就像1917年的俄国**,1918年的德国**一样!一定是这样的!这就是他们的阴谋……”说到这里,田中义一却突然平静了一点下来,又问:“本土有没有发现GCD活动的迹象?”冈村宁次默默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首相阁下,国内也发现有疑似GC主义分子在活动。不过……不过……”“不过什么?”田中吼道:“冈村君,不要吞吞吐吐的,有话就直说!”“首相阁下,那下官就照直说了。陆军情报局经过侦察发现,国内的GC主义分子的骨干,很可能是以国民社会党的名义在活动!”“什么?我的国民社会党!”田中怔了下,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知道他们的头目是谁吗?”“应该是片山潜……国民社会党片山派很可能都是赤色分子!”“片山潜……我早该想到的!”田中义一咬咬牙。“就是这个老家伙煽动皇太子殿下发动这场战争的!”他思索了一下,沉声问:“冈村君,有没有确切的证据?”冈村宁次摇摇头道:“只是怀疑,没有证据,而且现在片山潜人在苏联,我们也不敢打草惊蛇。”田中义一冷冷哼了一声:“是不能打草惊蛇,不能惊跑了这条老毒蛇。”说着他就拎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外务大臣北一辉家的电话,想让北一辉设法把片山骗回国内。可是北一辉的家人却告诉他,北一辉在下午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一个人出门了,到现在都没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