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虎口拔牙(3)赵强和牛胜手提汤姆逊冲锋枪和自制的燃烧瓶,蹲在院子中假山后面,眼睛则观察着鬼子的办公大楼还有流动岗哨的动静。还好,现在是吃晚饭时间再加上天已经黑透,鬼子根本没注意到假山后面藏有人。张丹露藏在一棵离假山不远的大杨树后面把冲锋枪挂在胸前,两只手各拿了一颗手雷,准备随时扔向鬼子。这会儿她正焦急的看着手表,马上就到了他们约定的动手时间了,可杨智他们那边还没动静。不一会儿,赵强向张丹露这边打了个开始行动的手势,就和牛胜从藏身的假山后冲出来,将燃烧瓶猛地扔向院子里易燃烧的木质楼房,顿时火光冲天在黑暗中显得相当壮观。张丹露正要扔手雷,突然感觉背后有一只枪顶住了自己。“什么的干活?举起手!”一个鬼子巡逻兵正好经过这里发现了张丹露,拿枪对准了她。这是张丹露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想喊赵强他们相救,但这时赵强他们已经跑到前面去了,看来只有自己救自己了!想到这里张丹露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缓缓的举起双手,突然一回身扬手把还没拉弦儿的手雷砸向了身后的鬼子。那个鬼子猝不及防被张丹露砸个正的,“哎哟”一声用手去捂头,张丹露趁着这个时机拉过胸前的冲锋枪,“嗒嗒嗒嗒”对准鬼子哨兵扣动了扳机。因为距离近冲锋枪的火力又猛,那个鬼子巡逻兵的身体被子弹强大的冲击力打的向后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枪声一响赵强和牛胜扔光手里的燃烧瓶,从背囊里掏出手雷向四周乱跑着救火的鬼子扔了起来。可这时一串子弹从楼顶的一个隐蔽处打来,将正在端着冲锋枪扫射的牛胜打了一个踉跄,“噗嗵”栽倒在地,“牛胜!”赵强举枪打掉了楼上的鬼子火力点,跑到牛胜身边大声叫道。“我――――不行―――了―――为我―――报――”血顺着牛胜胸前的衣服不断的向外淌,牛胜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断断续续的说,但话没说完头就歪向了旁边身体也软了下来。这时又有一队反应过来的鬼子一边射击一边嚎叫着向他们冲来,张丹露迅速的靠了过来向鬼子群里扔了两颗手雷,剧烈的爆炸暂时阻止了鬼子的进攻。“牛胜你不能死,我们不是说好了都不能死?你怎么就走了?你给我回来!呜呜呜”张丹露看着牛胜已经没有了生命光彩的双眼哭了起来。“娘的,小鬼子们老子和你们拼了!”赵强看着和自己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战友就这样牺牲了,只觉的血往上涌胸口像是被打了一记重锤,端起冲锋枪就从藏身的花坛后面跳了出来,对准冲过来的鬼子大叫着猛烈的扫射。俗话说“鬼也怕恶人”鬼子被赵强这不要命的打法惊呆了,加上赵强猛烈的冲锋枪火力,一时竟然被压制住了。但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不断从后面冲上来增援的鬼子打破了,赵强也多处负伤,张丹露草草把牛胜的遗体拖到墙角的草丛里,目前情况下已不可能把遗体带回去了。回身把赵强拉到墙角,借着障碍物的掩护端着枪向冲上来的鬼子扫射。可是鬼子实在是太多了,眼看快要突破他们的防线。突然,从大门的方向射来一阵弹雨打死了一大片鬼子,活着的鬼子也都慌忙撤了下去。赵强和张丹露正在纳闷,就听到孙二宝扯着嗓子大喊:“还不快过来!等着被鬼子包饺子是吧?”“你他妈狗嘴吐不出象牙,没你老子也能出去!”赵强也不甘示弱回骂道。张丹露微微摇了摇头,这两个活宝到这时候了还能开玩笑。“大哥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怎么还不出来?”张丹露又向鬼子扔了几颗手雷趁着爆炸掩护,扶着赵强撤到了大门孙二宝的阻击阵地皱着眉头问道。“会出来的,他们吉人自有天助!”赵强开枪打死了一个想偷袭的鬼子,低声安慰正蹲在地上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张丹露。“这样也好,今天打的过瘾!哈哈哈,小鬼子来吧!爷爷今天陪你们玩到底!”孙二宝已经打的兴起,兴奋的脱光了上衣,光着膀子端着冲锋枪向鬼子射击。鬼子的进攻被一**的打下去,大门附近到处是鬼子的尸体,可鬼子已经发现对手只有三个人,所以尽管伤亡惨重但还是不要命的还击,甚至还使用了迫击炮,炮弹在孙二宝他们的周围爆炸,激起的碎石尘土落了他们一身,情况相当危急。“二宝,你还有多少子弹?”赵强拉开弹夹数着子弹问孙二宝。“大概还有七十多发”因为子弹不多了孙二宝不得不改用点射来代替扫射。“我还有一百多发子弹,两个手雷”张丹露看着赵强道。“我们的弹药不多了,你们听见了么?大街上有警笛的声音还有汽车马达的声音,这肯定是鬼子的增援部队要来了!大家说现在怎么办?”赵强边射击边看着张丹露和孙二宝问道。“什么怎么办?大哥他们没出来,我肯定不走!”孙二宝又打死了一个想靠近的鬼子扭头吼道。“我也不走,要死死在一块儿!”张丹露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失败的,这时也坚定的说。“好吧!那我们就违抗一次大哥的命令,要死就死在一起,为牛胜报仇!”赵强始终不能忘怀牛胜临死前躺在他怀里的眼神,一咬牙继续向冲上来的鬼子射击起来。杨智和张鹏刺杀了吉川和木村趁着陕甘会馆里面一片大乱,迅速干掉了在军人餐厅里最初反应过来的几个鬼子脱离了与他们的接触,趁着夜色往大门跑去。因为那里的枪声和爆炸声已经连成了一片,偶尔还有迫击炮的爆炸声,这是张丹露他们所没有的武器,现在他们的处境一定非常危险必须赶快与他们汇合。“嗖”一发子弹擦着张鹏的耳朵飞了过去。“巴嘎!怎么开的枪?”张鹏冲着那个士兵用日语骂道。“哦!对不起长官,我们听说有几个穿着帝**服的特务混了进来,所以――――刚才没看清,请多多原谅!”那个日本士兵惊慌失措的道。“你赶快去救火,没看见那边着火了么?”杨智厉声训斥那个鬼子士兵道。“嘿依!”鬼子士兵答应了一声立刻向着火的地方跑去。“我们快走!”杨智和张鹏顺着墙角迅速向大门靠拢。正赶上一队鬼子想从孙二宝他们侧面偷袭,杨智举枪打死了为首的一个鬼子军官,张鹏轮起二十响的驳壳枪一梭子把这队鬼子打死了一大半,两个人迅速躲开鬼子的火力跳进了孙二宝他们的临时阵地。“是大哥,是大哥!你们可回来了!”赵强眼尖第一个发现杨智兴奋的叫了起来。“大哥,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呀?我还没玩够呢!哈哈哈”孙二宝打的满头大汗扭头笑着喊道。“智哥,哥哥,你们――――”张丹露忽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她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相聚刺激的,本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张丹露的心也在慢慢的下沉,她知道时间越长生还的可能性就越小,她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可杨智和张鹏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让她顿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由得喜极而泣。“好了,任务完成了,撤!”杨智来不及安慰张丹露,鬼子又要上来了,必须马上撤离。“牛胜呢?”杨智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见牛胜,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大家道。“他已经――――牺牲了――呜呜呜――”张丹露呜咽着说。杨智和张鹏的脸色顿时一变,“什么,你说什么?”杨智猛地用双手抓住张丹露的肩膀摇晃着问道。看见张丹露痛苦的表情又扭头看见赵强和孙二宝的神色,他知道这是真的!“他的遗体呢?”杨智头上的青筋暴跳眼中冒着火,虽说这次行动会很残酷他有心里准备,但和他从小一起到现在的兄弟突然就这么没了,他心里说什么也拗不过来。“在左边墙角的草丛里,我们来不及掩埋他了!”张丹露指着院子里左边墙角处说。杨智二话不说抄起冲锋枪就要冲进去,“大哥,你干什么?你疯了?那边全是鬼子,牛胜的遗体我们带不走了!”张鹏使劲儿抱住要往里冲的杨智道。“不行,我要把牛胜的遗体抢回来,我们决死队没这个规矩,打到一个人也不能丢下自己的兄弟。你们别拦着我!让开!”杨智怒吼着挣开张鹏他们的阻拦,瞪着血红的双眼端着冲锋枪扫射着又冲进了院子,他要把牛胜抢回来。“丹露,你掩护,赵强二宝跟我上!保护大哥!”张鹏看见杨智为了已经死了的兄弟还在拼命,心里不由得热血沸腾,一挥手招呼赵强和二宝也跟着喊杀着冲了进去。四个人如下山的猛虎势不可挡,鬼子没想到这些人还有胆量再冲回来,顿时被打的人仰马翻乱了阵脚向两边退去。“大哥,我掩护,你们带着牛胜先撤吧!”孙二宝提着冲锋枪边打大边说。“少废话,老规矩我掩护!你们带着牛胜先撤,记住从山货店街撤,那里有老杜他们接应,待会儿我们在慈悲巷见。快走!”杨智黑着脸命令道。张鹏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杨智严肃的神情,只好和赵强他们一起背着牛胜的遗体带着张丹露撤了下去。杨智猛烈的向鬼子开火,趁着鬼子退下去的间隙检查了一下弹药,还剩五十多发子弹,手雷已经没有了。“抓活的,他已经快没有子弹了!”不远处藏在棵桐树后面的一个鬼子军官,可能感觉到了杨智这边弹药将要耗尽,挥着手枪命令士兵进攻。“哼哼!老子没有子弹一样可以干掉你!”杨智冷哼一声目测了一下和那个鬼子军官的距离,突发内力甩出一枚钢针带着破空的“嗖嗖”声射向那棵大树,只听“噗呲”一声响,钢针洞穿树干射进了那个鬼子军官的喉咙,他临死还瞪着一双死鱼眼似乎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但杨智也被一颗流弹打中了左肩,他不敢久留,因为大门外面已经射进来了子弹,鬼子的援兵到了。杨智用右手抓起冲锋枪扫完了最后一梭子子弹,一个鹞子翻身跳上了房顶,左闪右翻躲避着跟踪射来的子弹,几个起落跳进附近的胡同不见了,只留下身后鬼子因为追不上而狂躁的叫骂声。城北郊黄河大堤的一片树林里,杨智左肩吊着绷带,但仍然坚持用右手和二宝张鹏他们一起给牛胜挖土坑,好让他入土为安。张丹露眼含热泪的在一旁给躺在地上的牛胜整理着衣服,赵强则表情沉重的用缠着绷带的手,把一块儿简易的石碑埋在地上。“大哥,牛胜家里也没人了,墓碑上写什么字?”赵强打破这压抑悲伤的沉默问道。“我来写”杨智接过赵强递过来的匕首,走到墓碑前运内力用匕首在石碑上“唰唰唰”刻了:“好兄弟牛胜之幕”七个大字,因为这里毕竟是敌占区不能写太多的内容。“大哥,下葬吧!”张鹏轻声提醒还沉浸在痛苦之中的杨智。“好吧!”随着杨智的话音,牛胜被昔日的兄弟并肩战斗的战友轻轻放到了坑底,张丹露哭着在牛胜的身上撒上了他生前最爱吃的红枣,一层层的黄土覆盖在了牛胜身上,老天爷好像也感觉到了悲愤似的,阴沉的天空中飘起了朦朦细雨。“一叩首;二叩首;再叩首!”杨智和张鹏、赵强、张丹露、孙二宝不顾雨中泥泞,齐唰唰的跪在了牛胜坟前,不用八路军部队的脱帽鞠躬礼,而是用中国最传统也是最隆重的下跪大礼,来向牛胜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告别。“牛胜,你怎么就走了?呜呜呜―――”孙二宝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好兄弟,你也没有留下个话,让哥哥也好知道你想要什么!”张鹏也哽咽着哭诉。赵强把一瓶酒倒在了牛胜坟前哭着说:“好兄弟,你命不好,从小没享过什么福,连个媳妇儿都没有,也没个知冷知热的在路上陪你说说话,这瓶酒你喝了吧!路上暖暖身子,什么时候想喝酒了就化阵风给哥哥稍个信儿,我一定给你买。等我光荣了哥哥也来陪你,到那时你就不寂寞了,咱哥俩可以好好喝酒了。”张丹露在牛胜的坟头撒了很多纸钱哭着说:“妹妹给你送钱来了,路上想吃什么就买点什么,别担心钱不够用,我会回来看你的!呜呜呜―――”。杨智跪在地上脑子里却回想着和牛胜小时候一起光着屁股在河里摸鱼,一起爬树掏鸟窝回家还被父母打了屁股,自己和富人家的孩子打架牛胜总是帮着他一起打,他成立敢死队后,牛胜总是默默的无条件的执行着命令,担任后援的任务从无失手,上次抢银行如果不是牛胜及时赶到干掉卫兵放下电梯,后果不堪设想!牛胜平时话不多,可每到关键时刻他总是支持杨智的决定,可这样的好兄弟就这样说没就没了!杨智跪在那里任凭雨水吹打,心中只觉的痛一种钻心的痛。突然,杨智身体向前一栽倒在了地上。“大哥!大哥!”大家赶紧围了过来把杨智抬到附近的一个茅草棚下急切的叫道。“他这是急火攻心,伤痛过度,快掐人中!”张丹露叫着急忙伸手掐杨智的人中。不一会儿,杨智苏醒过来长出了一口气。“大哥,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不好,会把身子憋坏的!”赵强搂着杨智关切的道。“是呀!智哥,人都已经走了,你还是要站起来呀!我们决死队不能没有你呀!”张丹露拿出一块儿毛巾,轻轻的擦去了顺着杨智眼角无声滑落的泪水轻声说。听了这话杨智的身体猛地一震,是呀!活着的兄弟还没有脱离危险,鬼子现在一定开始了搜捕,按照命令决死队完成任务后要立刻撤出开封,奔赴八路军总部报到接受新的任务,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呢?想到这里杨智揉了揉眼睛猛地坐起身恢复了常态看着大家道:“同志们,我们这次胜利来之不易,是牛胜用生命换来的,大家要记住这一血海深仇,在我们即将开赴的新战场多杀敌人,以告慰牛胜的在天之灵!我们走!”张鹏丹露和赵强二宝都站起身,最后给牛胜的坟上添了把土,安息吧好兄弟!“大哥,我们去哪儿?”孙二宝瓮声瓮气的问。“去八路军总部,地下情报站的老杜已经安排好了我们撤退的路线,沿途都有地下党的同志负责引路和护送,我们要暂时离开生养我们的故乡开封了。不过,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再回来就是我们胜利的那一天了!”杨智站在黄河大堤上俯瞰着烟雨茫茫中的开封城,这座经历了无数磨难的古老城市,只有高耸的铁塔和龙亭作为开封顽强生存的见证,将压抑了的悲愤吐向长天。荒丘古墓,漫漫黄沙,裹挟着古都的沧桑和奥秘,烙下了时代兴衰更迭的印记,梳理着历史发展的清晰脉络。它厚重的积淀,在民族抗战的新的时代土壤里,必将焕发出更加旺盛的生命活力,扎根,生长,枝繁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