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码头,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型船队刚刚出发,目的地岛之间的海岛——济州。船队已经渐渐远去,陆仁刚才一直在挥舞送别的手此刻也背到了身后。默不作声的又望了大海数眼,陆仁忽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回身来,而身旁的众人在看到陆仁脸上的神情之后都忍不住想笑。这愁眉苦脸的表情,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现在的陆仁心情是极度的郁闷。泉州太守刘也在送行团中,听到了陆仁的叹息之后笑着问道:“主公为何长叹?可是有何心事使主公心中不快?”“子阳,你这分明就是明知故问嘛!”陆仁闷声闷气的咕哝了一句,又叹了口气才抬起头向刘道:“我真没想到会这样……唉,花去那么多的气力,费去那么多的周折,前前后后又经过了那么多的事,好不容易能让伯言离开吴候孙权,可是最后他还是不愿留在我的身边帮我,反到是选择了要跟随在孙郡主的身边。你说我几番辛苦几番忙碌的,到底是在为了谁啊?”刘也实在是忍不住而笑出了声来,笑过之后刘道:“主公如此设想也未免偏执了一些。其实主公虽对郡主说是让她在济州自立,但实际上孙郡主并济州仍然是要依附于主公的,而陆伯言随郡主同去济州从旁相辅又与辅佐主公何异?且依之见,陆伯言去济州才是正得其所。”“子阳你为什么会对伯言与郡主同去济州一事这么赞成?”刘解释道:“凭心而论。主公安排郡主去统领济州确实是一着妙棋,既能使济州得人镇守与发展,又因路途遥远、地处海外,可避开孙权的耳目。只是孙郡主虽然是女中豪杰,但却偏重于武事,政略诸事非其所长。若是只由郡主独据济州,只怕在经略上会有失偏颇,很可能会影响到主公地大计。今有陆伯言在郡主的身边为辅则无此忧矣,济州那边的事主公就不必去担心什么了。”陆仁听过刘的分析。歪着脑袋沉思了许久之后点头道:“子阳所言确实在理,如果没有一个合适而且有才干的人在一旁劝谏郡主,只怕她真的会手里有了点兵就……想起来打哪里就去打哪里。三韩和倭岛是还很落后,可是济州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可以供我夷州商贸船队躲风避雨的补给港罢了。要是不等羽翼丰满就去抢攻三韩、倭岛的地盘,搞不好就是在玩火自焚。不过子阳啊,老实说我还真有些放不下心来,你说郡主与伯言在济州成了事之后。会不会刻意地去帮助江东孙权?再怎么说郡主也是孙权的亲妹妹,而伯言他……”刘摇了摇头:“依之见主公到不必为此事担心什么。据秀主母所言,郡主在初被救至小渔村中养伤时,曾在无心中说出过吴候既然不以其为妹。她亦无心再与吴候相见的话。试想一下,郡主依主公之计诈死脱身,实际上就与叛离江东孙氏无异。若不是下了狠心与吴候之间兄妹决裂。郡主又岂会如此?至于陆伯言嘛……他离开东吴本是迫于无奈。现在不留在主公的身边,改为去济州辅助郡主。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两全之计。”“两全之计?子阳你地意思是不是说,伯言不留在我的身边,一是能避开我将来肯定会与孙权一战时的心痛,二是……他把郡主当成孙氏支系而辅之?”刘这时才刚刚取出招牌大折扇,听到陆仁的话之后顺手用扇子敲了几下脑门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其实刘地意思到和陆仁有些出入,就是刘认为陆逊在香香身上看到了太多与故去的陆兰相似的地方,所以很可能喜欢上了香香。只是考虑到香香不肯嫁人的心性,选择了默默地跟在香香的身边,成为一个守护者。至于具体到底如何,陆仁说不清,刘也说不清,甚至可能连陆逊自己也说不清。陆仁甩了甩头:“唉,算了,这些事暂时不去管他,反正他们这一去,济州这颗棋子也算是盘中落定。子阳你过两天还要带一批军需赶回泉州,这两天你就在夷州休息一下吧。走,我们先去喝几杯。”在酒楼中坐定,三杯过后刘问道:“主公,有关于这济州主公是不是还有别的考虑?记得之前主公对济州并不是这么在意地。”陆仁晃了几下酒杯,微微点头道:“不错,我是有别地考虑。本来在我地计划里,济州暂时只是作为方便北方贸易的一个中转站来使用,至于三韩和倭岛……老实说,我本来都是想等风儿再大一些,可以自己领兵出征地时候交给他来征讨的,当是给他的一种历练。可是现在……子阳还记得上回赵雨在柴桑打探到的消息吧?”刘道:“主公是指赵别驾打探到曹公有意要主公遣子入侍的消息?”“嗯!弈儿已经去了许久,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怕这里面会生出些难以预料的变故。子阳,你也在夷泉两州呆了这么多年,有些话我说出来你应该听得懂。我重商利,然后以商利去益农,而农事得以稳固,这种做法其实与中原的地主豪强是正好相反的。他们是全尽农事,稍以商事为辅而已。固然他们有些圈地自守的味道,但也与他们不像我有这么广阔的商路有关。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与他们碰到一起,假以时日各地之利只怕会尽落我手,你认为那些豪族真的会看不到这些或是任由我这样下去吗?”刘道:“当然不会。天下之争,说穿了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利字。”陆仁笑道:“子阳。你跟了我几年,似乎思想上也变了很多。记得最初的时候你也是只重农事,轻视商利地。”刘道:“能不变吗?主公只不过有夷泉这两州之地,但是借助行商取利,早已是富可敌国。而这些财富若是仅以农事蚕桑,非数十年的积蓄之功不可得也。看到这些,再不自警自省的话也就未免太不识时宜了。”陆仁道:“你的想法都变了,自然也会有其他的人跟着变。慢慢的那些豪族仅仅依靠农事地利而取得的利益就会变得微不足道,他们也就会渐渐的没落下去而不值一提。手中能够控制住的人丁也会越来越少。所以他们中间地一些代表性的人物一定会设法来对付我,甚至是除掉我,因为把我除掉对他们来说就等于是断绝了重商思想的源头……哎,我说的这些你真地听得懂吗?”刘摇摇扇子。头也跟着摇:“主公所言,似懂非懂,朦胧中好像又有那么一点的明白吧。”陆仁猛抓头皮,心说我和他解释产业思想上的斗争干什么?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怎么懂来着。想了想干脆换个方法来解释:“子阳你饱读史书。总该知道春秋战国时的奴隶制与雇农制之争吧?我或许就有些像强秦地商秧,用的方法虽然能使国家变富变强,但是肯定会让旧式的贵族官吏渐渐失势失利,所以我是他们想要除之而后快的人。”刘点头道:“这么说地话到是明白不少。只是主公说的这些与济州有何关系?”陆仁道:“你知道我做事都会留条退路。与那些人的一斗我想是避不开地了。但能不能斗得过我自己心里也没底。现在我在北方各郡已经安排下了那么多地人,那么多与往日不同地各类产业,万一他们容不下而动手铲除。有济州在至少我也能有个暂时安置人员。避开与他们直接拼斗的地方。实在不行。我就把济州建成第二个夷州,用相对较近地路程与产业去赚光他们的利益。我还就真不相信。我贩去那里的优质东西他们会真的不买,或是他们又有胆子越海来攻占济州破坏我的产业。陆地上我也许拼不过他们,但是海战他们还差得太远!”刘捋起了清须:“不错,先立于不败之地为之上。”陆仁喝了杯酒下肚,眼珠转了转想起一件事来:“子阳,此外还有一件事你记着。你一回泉州马上派出细作赶去许都与城,我怀疑曹操现在已经开始在疏远荀氏一族,因为荀氏一族借曹操之力登入庙堂,到现在对朝政的把持可能已经超出了曹操的底线。如果我的这个推测是正确的话,荀文若现在就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深受曹操的信任,而曹操也肯定在扶持其他的家族,对荀氏一族开始打压了。或许我有机会……”刘刚刚端起来的酒杯掉落在地上,刘惊得瞪上了双眼望定陆仁:“主公你……先是徐元直,然后是黄汉升,接着又是孙郡主与陆伯言,到现在主公你该不会是想对荀令君下手吧?前几人还好说,各有各的软处被主公抓住,可以荀令君的为人……主公还是早些打消这个念头为上。如果是担心奉孝故去后,曹公那里只有荀令君能为主公说上几句话的话,到是能够理解。主公不如设法去帮一帮荀令君,这样也算是在自己帮自己。”陆仁摆了摆手道:“帮不上的。以曹操的为人,一但对谁动了疑心,那么当事者只怕就难逃一死……也许我说得过火了些吧?总之别的你不用多管,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反正派出细作打探消息是必不可少的事,大不了就是多花点钱而已。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让你挑几个绝对信得过的人埋伏到荀公的身边去,将来只怕有大用。”刘对陆仁的这种“神来之笔”也可说是司空见惯,按说都有点麻木了,可是这回的说出来的事情实在太大,刘真有些接受不了。怎么说刘也在曹操的手下呆了那么长时间,对荀彧的为人十分了解,陆仁现在突然说荀彧动点手脚,在刘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公,主公发了话下来自然要做。而且就像陆仁说地那样。只是多派些得力的细作,多花上一点钱而已,在整体大局上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并不是什么错误的举动,刘也就不再劝谏什么,只当是陆仁在花钱买开心罢了。二人又是几杯下肚,陆仁忽然笑着打趣道:“哎,我也突然想通了。有伯言在济州,香香郡主要是玩兴一起。大可把诸般政事一股脑的全扔给伯言,自己跑来夷州游玩。要么找阿秀,要么就找赵雨。对哦,她和赵雨可是闺中密友来着。”刘也笑了笑。稍一沉思问道:“主公,我看赵别驾好像也在作出行的准备,是不是主公另有调令让她出使何处?”陆仁道:“是哦,我都忘了和你说了。过两天她会和你一起去泉州。然后她从桂阳转到荆襄,之后入川再转行汉中,最后若是可行的话,我是想让她去一趟西凉找一个人。这个人或许能帮我们打通之前没能打通的西凉商路。”“西凉商路?是马氏还是韩氏?”陆仁笑了笑没有回答。因为这件事他自己心里还没有底。不过要是不出什么意外,赵雨这回只要见到该见的人再留下些话也就行了,真正的机会应该是在一年多以后。“马云缘……据说是个美如天仙地女孩子。上次赵雨说马只比她大一岁。这会儿也就二十四岁吧?不过马超是大帅哥。这个妹妹肯定不会差。有机会还真想见上一面。要是能把她也塞到赵云的身边去就再好不过了。云哥,咱可对得起你啊。谁让你是我的偶像,又阴差阳错的救过我地命呢?将来要是有什么事,你要是能出面帮帮我就最好不过了。呵呵……”他正在这里胡思乱想,刘在对面问道:“主公,心中不明,你为什么一定要打通西凉商路?需知西凉乃塞外苦寒之地,又多有羌胡之患,人民贫脊,纵然打通商路也无甚利处。”陆仁正了正神道:“子阳,你可知昔日汉武帝出兵西域是所为何事?”刘道:“祖上之威,又怎能不知?为扬我大汉天威!”陆仁笑了笑:“还有呢?”刘皱了下眉头,接着应答道:“为了……汗血宝马。”“还有呢?”刘摇头。陆仁又笑了笑,伸手为刘满上一杯酒道:“子阳,其实在我看来,武帝真正最大的心愿,应该是想打通西域之后,贯通与极西之地大秦,也就是我和兴霸常说的地中海罗马帝国之间的丝绸之路。可惜地是武帝好大喜功,在一些事情上没有把握好,这条丝绸之路也就没能真正打通。现在我就是想用我的方法去试上一试,看看能不能打通这条商路。如果能够打通,那就并不仅仅是我的商路,而是整个大汉的商路。换句话说,我是想为大汉,为华夏神州打通这条商路。而且有了这条商路,眼下那些圈地自守只取农利地情况,说不定也会因些而有所改变。种出来做出来的东西,当然是要卖到合适的地方才值钱。很早地时候我听贞提起过,在罗马那里我大汉丝绸是能够换回等重地黄金地啊。”刘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兴霸与我闲谈时也曾提起过,如果是想从海路去罗马太过遥远,而且从海图上来看,中间还有一个非洲增加了太多的航程。”陆仁道:“我到是想等兴霸在攻克交址之后再次派他出海,看看能不能在中东、阿拉伯一带建起一个海运地立足点,再从那里贩运丝绸等物到罗马去。不过嘛……”陆仁对这个时期中东地区的历史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商贸点能不能建起来陆仁真的是一点底都没有,再说苏伊势大运河还在千多年后呢!早些引发出中国版的大航海时代?过个几十年再说吧。而且想用航海的方法去地中海,在非洲沿岸建立补给殖民点都得要好少的时间才行。现在的海运最远能到中东一带陆仁已经很知足了。接下来的就是一些没营养的话题了,刘甚至开玩笑的和陆仁谈起了泉州的女子如何,徐庶又能不能搞定杨清之类的八卦。谈着谈着忽然有人来报,说是甄的今秋财计已经完成,请陆仁到甄府一叙。刘用嬉笑的眼光望了陆仁一眼,笑道:“主公请千万要保重身体,先去也。”陆仁瞪了刘一眼,起身准备离去。走到门口时陆仁转回身来道:“子阳,船队准备一完成你就马上赶回泉州。有你坐镇泉州,兴霸和汉升才能安心去攻取交址……其余的事我就不说什么了。”“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