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某处肥沃的平川地带,一只约有三千余人的部队押粮车正在向前缓缓行进。领军的老将黄忠取下随身的葫芦喝了口甘甜的淡酒,手搭凉篷望了一眼前方,唤过孟氏一族当初留在交址的向导官问道:“再往前面走一些是不是就到了阿不氏一族的领地?”“是的老将军,再前行三里便是可恨的阿不氏一族领地。而这片肥沃的土地,几十年前原本是我们孟氏一族世代传承的土地。”听着向导官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些话,黄忠微微点了点头,向队伍下令道:“天气炎热又时近午中,众将士先在阴凉处休息一下吃些饭食,待过了午中再向前赶路不迟!”三千军士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齐声欢呼之后有的抢占树阴,有的则去附近的小溪洗脸喝水,各有甚者直接就从粮车上抽出原本是防雨用的特大号的油布伞,插到粮车的边角就此歇息。黄忠也下了马,让亲兵去打些水来喂喂自己的爱马,又让人取了把大伞插到地上,连席也不用铺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顺手从袖中取出折扇扇风纳凉。一众军士上至将校下至士卒,看上去着实有些懒散不堪,但是稍稍仔细查看的话却不难发现,所有的人实际上都兵不离手,甲不离身。黄忠的大刀就放置在身边,一探手就能取到。不过此刻黄忠又解下了腰间的葫芦,看似漫不经心的喝起了酒,另有亲兵递上一包腌制好的熟食,黄忠就此吃喝起来。他在那里吃吃喝喝,向导官却有些着急。犹豫了一下来到黄忠的身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道:“老将军,我对您的武勇从心底感到敬佩,只是这里临近可恶的阿不氏一族的族寨,这些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而且常常会抢夺过往路人的财物,特别是汉人子弟,抢完了还常常会加以杀害。您押运着这么多的粮食财物,阿不氏一族闻迅后肯定会垂涎三尺派人出来抢夺。他们有着过万的族丁,而您只有不到三千人的军兵,只怕会寡不敌众。依我看。还是在阿不氏一族没有查觉之前我们再向前赶些路,到了三叉道那里再另取他道前往邓中郎那里吧。”黄忠咧嘴一笑:“无妨无妨!他若敢来,就凭老夫手中这柄刀,要他来多少人死多少人。还有,如果到三叉口取他道去艾儿那里,路程要远上三天,老夫可不想多走这些冤枉路。所以老夫会直接走大道,从阿不氏一族的族寨边上取道过去。”“老将军,这……”黄忠挥挥手让向导官先闪一边去,自顾自的胡吃海喝。队伍休息了一阵。见日头没有再那么毒,黄忠便吩咐众军各归其位再次上路。不过黄忠在动身之前也向队伍下了令。就是全军上下严加防范。那向导官见劝不动黄忠很是无奈,只好跟在了黄忠地马后。却说黄忠做得这般大摇大摆,早有阿不氏一族打探消息的族人报知给阿不氏一族的族长阿不大。阿不大闻迅大惊,急聚起族中的长老商议此事。把情况一说,这些个长老议论纷纷,而其中叫得最响的自然是曾在邓艾手上吃过大亏的阿不北。阿不北虽然年轻,却是阿不大的第三子,自然有身份参加这种宗族会议。“父亲,不用多想,马上聚起五千族兵去抢夺这些粮食财物便是!”阿不大皱了皱眉。向阿不北喝道:“你给我闭嘴!族中长老都还没有开过口,还轮不到你在这里乱叫!”阿不北有些愤恨不平的低下了头去。他上次在孟获一族那里的事一直记恨在心,这段时间以来不知多少次想让阿不大发兵去攻打孟获一族,却都被阿不大给骂了回去。事实上按照这几十年来两族间不成文的规定。孟获一族只要交上了足够地粮食财物,阿不氏一族是没有理由去攻打孟获一族的。再者,孟获一族虽然实力较弱。但是被逼急了而拼死抵抗地话,阿不氏一族也肯定会损失极大。阿不大作为一个族长,再加上族中长老的一致反对,自然不允许有对族人过大损失的事情发生。阿不大沉思了一会儿,眼光飘向了族中一位约四十来岁的长老阿不聪,开口问道:“阿不聪长老,你经常去交州一带与汉人互市交易,依你看这粮我们抢得抢不得?”阿不聪想了很久,摇头道:“族长,这粮食抢不得!”“为何?”阿不聪道:“因为这些粮食与财物的主人我们惹不起。往日我们抢掠粮食财物,其主人不过就是些周边小族,或者是蜀中、交州一带的大户人家,他们纵然被抢了也没有实力报复,因此对我族不会有什么危害。但是这回粮食财物的主人是交州太守陆仁,他手下的军兵十余万,而且勇敢能战。真要是我们把他给惹火了,他发兵前来报复,我们宗族是绝对抵敌不过的。”阿不北叫嚣道:“怕什么!这里是我们的土地,他交址又隔了那么远。再说,这么多年来汉人地军队我们打败过多少回,又何必会怕一个曲曲的陆仁?我看不用再商议什么了,马上聚起族兵去抢了便是,再商议下去只怕他们就过去了。”有些人附和着阿不北,一齐说要去抢夺黄忠押运的粮草,却被阿不大给一一瞪安静了下来。阿不大又向另一个长老阿不明问道:“阿不明长老,这段时日你去查探孟获一族旁边邓艾的山寨,有什么发现没有?”阿不明道:“族长,我赞同阿不聪长老地意见,陆仁的粮草财物绝对抢不得!这段时间我亲自去查探过邓艾的山寨,感觉其寨坚固异常,就算是让我带上五千人也绝对地攻打不下来。陆仁的兵马与往日我们打败过的那些汉人兵马不同,可以说个个都是勇士,不像以前那些一打就跑地汉兵。”阿不大沉默了下来。阿不北却又叫道:“那难道就让这些粮食财物送到邓艾那里?定与邓艾暗中有了盟约,帮助孟获一族慢慢的壮大起个时候,孟获一族就再也不会向我族敬献供奉了,说不定还会向陆仁借兵攻打我们!”一齐沉默,阿不北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片刻之后阿不明道:“三公子,据我所知上次你去孟获一族收取供奉的时候曾经想抢夺邓艾的牛只吧?结果牛没有抢到,反到让邓艾给吓了回来,差点连孟获一族的供奉都收取不到,后来还是邓艾让你把供奉给带回族里来的。有人告诉我,陆仁派邓艾来这里只是为了教会孟获一族如何耕作。同时还让孟获一族种了许多可以与他交易的农作物,两族之间的纷争却并不愿意介入当中。依我看,陆仁不过就是把孟获当成了可以方便收购我们南蛮特产的农户,其余地事他并不想管什么。若是他真的想帮助孟获,又哪里会让你带这些供奉回来?说穿了,陆仁也是不想和我族结仇,那样他会断掉与南蛮的商道。我仔细的想了想陆仁的实力,他既然不来惹我们,我们又何必与他结仇?还是那句话,这个陆仁不是我族惹得起的。”阿不北支唔道:“那、那为什么陆仁不与我族交易互市?”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向阿不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阿不氏一族占据的是这片地区最肥沃的土地,再加上人丁兴旺。粮食产量完全能自给自足,再者他们每年都会向周边地小族收取大量供奉,相对来说就是土财主一般,根本就用不着像孟获一族那样为求生计不得不每年都带上许多的南蛮产物去交址互市,交易回大量地粮食养育族人。也正因此阿不氏一族与交址的互市往来较少,就算去交址互市交易,也以各类的嗜好品、奢侈品居多,一般的生活用品与生产工具都很少。自己的交易量少得可怜,人家当然也不会在意你这里如何。阿不大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有些生气,一眼瞪过去之后下令道:“我意已决。我们不能和陆仁这样强大的人结仇为敌,这些粮食不能抢,任由他们从大道过去便是。阿不聪长老,你常去交址互市。比较清楚汉人如何。你可愿意作为我族使者去和此番来人面谈一番?最好是能打探出一些详细的情况。嗯……就以我族待客之礼吧。”—阿不聪点头领命,出门准备去了。——————却说阿不聪带了些酒水食物,迎头赶上黄忠的队伍。说是作为当地的主人来打个招呼,再奉上些酒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不提那向导官心中惊奇不已,黄忠却哈哈一笑坦然受之,再命人准备了些回礼好让阿不北带回去。阿不聪在陆仁占据交址之后也去过几趟,自然知道黄忠地大名。现在见到是黄忠亲自押运粮草来此心中暗自庆幸不已,庆幸族中没有去惹这位精于阵仗的老将,言谈间也甚是恭敬有礼。转到黄忠这边,黄忠并不是莽夫,真玩起计谋来也可说是个老奸巨滑之人。留下阿不聪喝几杯酒的时候,黄忠按陆仁的意思,有意无意地故意说出些自己来南蛮就是为了打通商道赚钱,并不愿意介入各族之间纷争的话。并且还说以后如果再来南蛮,也愿意与阿不氏一族多多贸易,偶尔也会送上些礼物什么的。这让阿不聪心中大定,看来陆仁是真地不愿意在南蛮这里和谁结仇。双方也算是尽欢而散,阿不聪带着黄忠回送的礼物回族复命而去。黄忠亲处送出几步,直到阿不聪走远,黄忠才自捋其髯冷笑道:“主公说得没错啊。我还当这些南蛮真的会见小利而忘命,闹了半天也是些欺软怕硬的人啊。见主公是个惹不起的人物,不但不敢抢,还急巴巴的跑来示好……哼!日后只怕有你们受的。”回到队伍中,黄忠下令赶路。于是这三千人马,押运着大批的粮草,安安全全的来到了邓艾的山寨。了望的军士一发现黄忠的队伍便赶紧通报给邓艾,邓艾惊喜之下迎出寨去,一见到黄忠倒头便拜:“老将军,怎么劳烦您老人家亲自来此啊!”黄忠哈哈一笑,跃下马背扶起邓艾道:“主公知道老夫想念你这小娃娃,所以特地让老夫押运这些粮草来此,好顺便看一看你。哟!许久不见的,人变黑变壮了很多嘛!”粮草杂事自有将校交接,这一老一少一路谈着闲话来到邓艾的竹楼。从人送上茶点,邓艾挥退从人之后轻声问道:“老将军,你是从哪条路过来的?”黄忠亦低声道:“直接从阿不氏那里过来的。这是主公的意思,要老夫试探一下阿不氏一族对我们是什么心态。在老夫看来,阿不氏一族还不敢惹怒主公。”邓艾道:“师傅所料得不错,接下来的事要看我的了。”黄忠道:“你这小娃娃心里有些什么诡计啊?不妨说给老夫听听。”邓艾道:“实不相瞒,我一直在等老将军的这批粮草送来,这样我才有本钱做下一步要做的事。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请老将军帮我大忙。”黄忠奇道:“什么忙非要老夫来帮?”邓艾脸红了一阵,凑到黄忠的耳边低语了一阵,再看黄忠愕然不已的道:“有没有搞错?你竟然要老夫来当这种恶人?”邓艾道:“事关今后大计,就请老将军委屈一下。日后小子自然会向老将军缚荆请罪!”黄忠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的亲兵高声禀报道:“黄将军,邓中郎,水灵姑娘求见!”邓艾与黄忠对望一眼,邓艾尴尬的指指门外道:“喏,说来就来了!老将军,帮帮我啊!”“行!计成之后我再和你说条件!哼哼哼,嘿嘿嘿……”“老将军,你不要笑得这么、这么阴险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