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城墙的一角,陆仁、曹操、刘备三人并肩而立,而三人的身边不远处则是早已被轰得七零八落的北平城城门。战斗眼下并没有结束,只不过不管是城内的巷战,还是城外的野战,都已经是联军单方面的一面倒。陆曹刘三人观望了一阵,曹操先摇头轻叹道:“较之易京一役,攻克北平城的这一仗也未免打得太轻松了。刘备微微点头,陆仁则斜瞥了曹操一眼,心说能不轻松吗?头几天的绝对打击,也就是飞艇部队对北平城的狂轰滥炸已经把胡虏们炸得胆气尽失,战斗力一落千丈。今天的正式攻城战,陆仁又祭出了七十门火炮对准北平城城门一番狂轰……电影电视里的那种能够一定程度上抵御得了火炮攻击的砖石结构城墙那还是在唐宋之后才出现,到明清时期才完全成型的。而汉时的城墙主体仍是土木结构,眼下的北平城就现时点而言是比较坚固,但也只不过是土磊得厚实一些,城墙相对来说比较高一些而已,真正又哪里能经得起重火炮的集中性攻击?总之,今日的攻城战陆仁是下令炮兵部队不节省弹药的全力轰击,一个时辰的炮击下来,被攻击的北平城城门是连门带墙全给轰得……不翼而飞。城门一破,联军将士再一拥而上,本就已经没有了战意的胡虏哪里能抵挡得住?现在城里城外尚未了结的战事,说得难听一点联军根本就是在打落水狗!曹操扬起了手,可是想了想复又垂下,转头向陆仁、刘备问道:“这一战多有胡虏降俘,依二位之见当如何处置?”刘备刚想开口,陆仁已经冷冷的接上了话道:“杀!一个不留!”此言一出。曹刘皆惊。陆仁望了惊愕的二人一眼,淡然一笑:“蜀公你从不杀降俘,会这般吃惊我猜得到。到是魏公,这种事你从没少做过,却为何会如此吃惊?”曹操望定陆仁,声音都有些打颤:“义浩,我今时今刻才真正发觉,你完全变了!我犹记得当初,你会为我屠尽八万袁氏降卒一事与我正面冲撞。最后也弃我而去……想不到今时今日你竟然会如此!”陆仁摇摇头道:“魏公,当初你杀的都是我大汉子民,如果今时今日还是那八万人的话,我依旧会劝你留他们一命,因为我们大汉子民只要对他们好一点,给他们田种、给他们饭吃,他们会老老实实地安居乐业。但是这些胡虏不同……”说着陆仁伸指指向稍远处一处拼杀的战场:“这些胡虏是草原民众,只识放牧而不知农耕。信奉的也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想真正的教化他们,用我们平常的那一套根本就行不通。我们如果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却会当我们是在服软,认为我们好骗、好欺负……说起来这种事自开汉至今,发生得还会少吗?在我看来,北疆真正的安定岁月,只有李广、卫青、霍去病、周亚夫这些名将在的时候,而为什么这些名将能令北疆安定,就是因为他们对胡虏贼寇从不手软。”“义浩。你也学会了以杀立威啊。”陆仁望了眼曹操,又望了眼刘备。淡然一笑:“魏公,自我于官渡一役出逃至已经快二十年了吧?二十年能令一个人变多少。二公也该想得到才是。”刘备道:“可是这样做,未免有失仁义之风……”陆仁道:“蜀公,和狼讲仁义道德有用吗?你不妨想一想我们北疆被胡虏残杀的百姓,还有被他们掳去为奴的妇人吧。今日杀尽胡虏,虽显残暴,却也是在为我惨死地大汉百姓报仇雪恨。这一场北疆之战,我们能全歼三十万北地胡虏。亦能尽显我大汉国威。让那些胡虏们再想对我大汉起非份之想的时候,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份量。”刘备轻轻的叹了口气。心中亦回想起了数次攻破胡虏营寨中的一些所见所闻,眼光突然变得冰冷,无言中用力点头。军令下达,联军便开始了复仇的杀戳。陆仁手扶城墙,默然心道:“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是错,但这样一来,北疆至少能安定个二三十年,或许还能更久一些……有时候以杀止杀或许是最好的方法之一。”战事在一步步的走向终结,只是虽然捷报频传,陆曹刘三人的心中却都有些异样,因为各处回报战况地兵马没有一处禀报说擒获或是斩杀了司马懿的。直到北平之战完全结束,南门外的联军将士才回报说他们曾阻截过一支百余人的突围队伍,从这百余人的着装与战力上来看,应该是司马懿的近卫死士,现已全数斩杀。陆曹刘三人闻讯先后赶至南门外的战场,对这些死士的尸体一一辨认,却无一人是司马懿或是其次子司马昭。“D,怎么可能?北平城被我们团团围住如铁桶一般,怎么会给司马懿逃掉了?”最先赶到的陆仁狠狠地向地上啐了一口,对司马懿的逃脱一事实在是很不甘心。“义浩(陆夷州),当中可有那只死蚂蚁!?”这是曹操和刘备一齐赶来了。陆仁极不甘心地摇了摇头:“我们中计了,这只死蚂蚁肯定是从别的方向逃出了北平城。这里地百余死士,不过是死蚂蚁的替死鬼而已!”曹操看看陆仁那张写满了不甘心的脸,上前拍拍陆仁的肩膀劝慰道:“义浩,你也不必如此。这死蚂蚁当初能用诈死计轻而易举的骗过我,今时今日想必也是早就设好了脱身之计。不过他现在已经一无兵二无将的,诂计袁尚那里也再容不下他,他已成不了什么气候。回城吧,今夜犒大宴,我们好好的痛饮一番!”陆仁有些无奈地翻身上马。又回过头望了眼那百来具尸身,重重地叹了口气。数日之后。入夜的北平城一片欢腾。北疆之战到现在已经历时两年,中间发生了多少地事,现在回想起来也令人心中感慨无限。如今侵犯北疆的三十万胡虏已尽数全歼,这个战果要远比把胡虏逐出北疆要好得多,而北疆之战至此似乎终于可以画上一个终止符,这对所有的联军将士来说都是件十分令人开心的事。不是吗?仗似乎打完了,大家都能回家了。庆功大宴,犒赏全军!四方联军的将士们都凑到了一起。天南地北的吃喝吹牛,时不时的还暴发出一阵阵的欢笑。而在高层将官的大宴上,四家将官更是你来我往地推杯换盏,笑声不断。武将系的在投壶、猜拳,或是口头的交流着武艺心得;谋士系的则在畅谈兵法谋略,相顾微笑。或许在明天的战场上大家将会是敌人,但对敌归对敌,彼此之间实力上的互相认可。也使他们想能够与自己敬佩的对手成为朋友,哪怕只是一时的都好。在这一点上,并不仅有曹操、刘备、孙权会有这种想法地。酒宴到了后面就有些乱了,大家谁也没理会相对应的阵营,乱七八糟的聚成很多个小团。而在众人当中,陆仁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个人皱着眉头走到厅外,望着星空发呆。“陆夷州,何故一人在此啊?”陆仁扭回头去。见是贾诩端着酒杯站到了他的身边。贾诩先是帮陆仁倒满了一杯酒,继而笑着问道:“我还记得昔日在许昌酒楼。陆夷州尚且为自身活路而发愁,可时至今日。你陆夷州已雄据夷泉,能与魏公、蜀公、吴候鼎足而立……我贾文和远不如你啊。”陆仁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酒杯,摇头轻笑道:“你求保的只是自身,而我要保的却不仅仅是我一个。我的家人,我地宗族,我的朋友,我地百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是最懂得避嫌而自保的人。陆曹刘三家合兵一起一年有余,私人地场合你几乎一句话都没和我说过。现在一个人跑出来和我谈话,不怕惹祸上身吗?”“现在这种场合,谁又会去在意太多?陆夷州,不妨让我猜猜你心中所想之事如何?”陆仁浅浅的饮了口酒:“你觉得我是在想什么?”贾诩望了陆仁许久,微笑道:“若我所料不差,陆夷州是在想北伐一事吧?”陆仁楞了一下,默然点头。“陆夷州,请恕我直言。如今北疆失土尽已收回,联军将军征战两年疲惫不堪,亦多有思乡之情,于战不利。再者,你认为曹刘孙三家还能再心无间隙的合作下去吗?”陆仁继续摇头:“我不知道……”“你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却不愿去想。陆夷州,该收手的时候还是收手吧,不收手的话只怕会画蛇添足,最终反而会害了你自己。”“谢谢你的提醒,我再想想吧。不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贾诩一口饮尽杯中酒,笑而摇头:“我也不知道。”酒宴散去,曹操在大帐中独坐沉思。沉思了许久,曹操命人请来程昱,见面之后又是一番沉默,半晌曹操才沉声道:“仲德,你看陆仁此人如何?”程昱沉吟道:“魏公此言何意?”曹操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才开口道:“他变了,但又好像没变……此人不死,孤不得安!”同样的对话,在孙刘两家地大帐中也一齐出现……又是几天过去,联军地将士们休整完毕,但似乎也到了要分别的时候。“玄德要回蜀中了吧?你大可安心,沿路我会安排下你蜀中兵马所需地粮草,我也绝不会对你动用一兵一卒,你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蜀中。我也希望玄德你……”“孟德兄,你我君子之约,心明守诺足矣,无需明言。”“好!刘玄德果然不负英雄之名!待你回到蜀中,你我各自整军备战,到那时且看你我到底鹿死谁手。”孙权不用这么麻烦。马上就是冬季,西北季风一起,从海路顺风回东吴就行了。而陆仁的情况也差不多。此刻陆仁坐在席间望着曹刘孙三人在那里有如惜别一般,心头涌起一阵阵的苦楚。数杯下肚,陆仁向三人轻叹道:“今日一宴是饯别小宴吗?”刘备道:“北疆胡虏已除,备此行目的已成,自当回蜀。”孙权的话也差不多。陆仁道:“侵入北疆的胡虏是已尽除,可是北地新城的袁尚呢?还有尚为高句丽所占据的辽东呢?斩草当除根,我们的仗还没有打完,你们就要回去了!?”刘备和孙权刚想开口,陆仁直接摆手打断道:“罢了,漂亮话多说无异,很多的事我们心知肚明也就行了。接下来的仗你们不愿再打,怕是在为他人作嫁衣,我也无可厚非。后面的仗,你们不打,我打!”“义浩,你喝醉了吧?”陆仁把酒杯倒扣到了桌上,摇头道:“这点酒能醉人吗?此间无人,我也说几句心里话,你们应该都很希望我早点死吧?那就麻烦你们让我死得像样一点,不要在我攻伐袁尚的时候在我背后动什么手脚。我宁可死在讨伐胡虏的战场上,也不愿死在自己家人背后捅的刀子上。”曹刘孙三人脸上一齐变色。陆仁扫了三人一眼,依旧摇头:“当年的讨董联盟,只是初有小胜就因为诸候们各怀鬼胎而四分五裂,想不到今时今日我们又会重新上演一回……你们要走就走吧,没人拦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