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眼带着陈晚荣一直朝里走,来到最里面,一个独立的马厩,拴着一匹青马。陈晚荣只看一眼就给青马的不凡之处所吸引,均称的体骼,健壮的躯体,膘肥体壮,好象有着用不完的力气,让人一见之下就忘不了。怪不得牛大眼把青马养在最里面,等闲人不给见,就是自己也会这么做。好东西宜深藏之,不能轻易示人。牛大眼远远停了下来,有了小黑的事迹在前,陈晚荣还以为这青马很烈,问道:“牛大哥,是不是这马难以驯服?”“那倒不是,青花很乖。站得远,看着青花是一种享受,比看着银子还要舒服!”牛大眼的回答出乎陈晚荣的意料。这人也真是,就为了看一眼弄得这么神秘,陈晚荣虽是有点埋怨,也明白一个道理,这说明牛大眼对这马很是钟爱,笑道:“牛大哥,你真是个爱马之人。”“我以贩畜为生,对牛马自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这青花很难遇到,这就好象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做爹的总得疼着他,护着他,不是么?”牛大眼一副爱怜样,打量着正在嚼食的青马。正在嚼食的青马仰首一声长嘶,嘶鸣声清越嘹亮,雄浑厚重,直上云霄,一听就知其不是一般马所能发得出如此声音。“青花!”牛大眼叫一声,大步过去,手在马背上抚着,好象在抚摸情人似的。青马回过头,在牛大眼的身上蹭几下,甩着尾巴,很是亲热。陈晚荣走过去,原本和牛大眼很是亲热的青花一见陈晚荣,颇有点不悦,不住哼叫起来,一双大眼睛盯着陈晚荣,前蹄不住在地上刨动,很是不耐烦,好象陈晚荣是歹人似的。牛大眼在青花头上轻拍两下:“青花别恼,那是客人。”也不知道青花是不是真的听得懂,反正对陈晚荣的态度友善多了,不再拿马眼瞪着陈晚荣了,自顾自的在牛大眼身上蹭着。这马很神骏,陈再荣一定喜欢,陈晚荣打定主意就它了,问道:“牛大哥,这得多少钱?”牛大眼伸出三个指头道:“别人要,少了这个数我不卖,三百贯。我瞧兄弟您是爱牲口之人,要不然小黑跟着您也不会这么乖,您给两百八十贯牵走得嘞。”两百八十贯?陈晚荣身上才六十六贯,只够买一只马腿,陈晚荣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问道:“牛大哥,能不能少点?”“兄弟,您是识货之人,二百八十贯可没坑您。青花我当孩子养的,别的马吃草,我给它加料,用精粮喂养,每天一个鸡蛋,我可是下了本钱的。”牛大眼根本不少价。陈晚荣一瞧槽里,堆着颗粒饱满的谷子,牛大眼没有说假话,对这青花马特别优待。这马陈晚荣很中意,就是贵得离谱。原本以为今儿发了一笔,不算多,数目也不少了,买匹马不成问题,没想到只够买一只马腿,陈晚荣很是郁闷。就在陈晚荣转念头的时候,牛大眼还以为陈晚荣在衡量价格,得趁陈晚荣还没有下定决心之前好好推销一把,充分发挥自己的相马术给陈晚荣解释起来,道:“兄弟,您看青花的眼睛多明亮清澈,良马的眼睛要大而圆润有光泽,只有驽马的眼睛才小而无神。“一匹马是良是驽,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您看青花的耳朵,小而尖立,转动灵活。驽马的耳朵大而下垂,转动不灵活。您瞧,这多灵活。”一边说一边转动青花的耳朵,好象风筝一般转动,灵活得紧。我们常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伯乐慧眼识千里马的故事陈晚荣耳熟能详。一听牛大眼这话,就知道他是很有造诣的相马师,对相马术很是了解,不由得给提起了兴趣,想一窥相马术究竟,也不打断,任由牛大眼往下解说。主意一定,陈晚荣静听不言,准备好好见识一下古代的相马术。牛大眼不明究里,还以为自己这番推销说得陈晚荣心动了,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提高几分声调接着推销起来:“小兄弟,您瞧青花的肩长而平,驽马的肩才短而下垂,好象地上的木桩。“一匹马是好是赖,和腰身的关系特别大。青花的腰平直有力,富有弹性。只有驽马的腰才僵硬,凹凸无力。”右手搭在青花的腰身上,一叫力,使劲往下按,手上的青筋突现,看得出使的力气不少。别的不说,牛大眼精壮一汉子,力气不会小,这一使劲力道很大,青花却没有反应,好象他按的不是青花的腰身,而是木杠子。青花回过头在牛大眼的身上蹭来蹭去,打着响鼻,很是亲热,它还以为牛大眼在和它嬉戏,很是享受这种感觉。牛大眼在相马上的确有其独到的造诣,接下来把马身上的各个部位一一解说,良马的尻要长度、斜度、宽窄适中。驽马的尻长度、斜度太过,而又偏窄。良马四肢要强健有力,挺立坚实,其长度、斜度要适中,具有弹力。驽马的筋健肌肉轮廓不明显,软弱弯曲,过长过短肢势皆不正。牛大眼最后抓起青马的前蹄,指着蹄子给陈晚荣解释起来:“兄弟,您瞧瞧,青花的蹄子前蹄呈圆形,您再瞧它的后蹄,稍微有点尖,四蹄坚韧有力,厚薄大小适中。只有驽马的蹄子要么太厚,要么太薄,要么过大,蹄子粉脆,跑不了几里路就伤蹄了。马的蹄就象人的脚,伤蹄就好比伤脚,哪里还能跑得起来?”陈晚荣知道相马是一门学问,对此道早就想一窥究竟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听牛大眼道来却有如此之多的道道,要不是亲耳听到还真难以相信。听完牛大眼的解释,陈晚荣佩服得五体投地,赞道:“牛大哥,这相马我不懂,听你这么一说我长见识了。你是这个!”大拇指一竖,很是赞叹。这话说得牛大眼心里舒服,呵呵一笑,右手一挥,很是大度,心里一高兴又开始解说起来:“兄弟,这才哪跟哪呢。这相马有诀窍,我瞧兄弟是个爱牲畜之人,也就不瞒您了,说给您听,只要您记住几句,以后就不怕有人蒙您坑您了。”一听这话,陈晚荣的兴趣就更高了,忙道:“多谢牛大哥,还请牛大哥赐教。”“赐教不敢!”牛大眼心里高兴,稍一谦逊,这才道:“三十二相眼为先,次观头面要方圆。眼似悬铃紫色浸,睛如撒豆要分明。白缕贯睛行五百,瞳生五彩寿多龄。鼻纹有字须长寿,如火如公四十春。寿旋顶门高过眼,鬃毛茸细万丝分。面如剥兔肋无肉,鼻如金盏食槽横。耳如柳叶根一握,颈长如凤似鸡鸣。口叉须深牙齿远,舌如垂剑色莲形。口无黑靥须长命,唇如垂箱两合停。”这是一首相马歌,牛大眼平生不知道念过多少回,念得兴起,脖子摇来晃去,好象读书先生在吟诗一般,很是享受。这相马歌是历代相马大师总结出来的经验,陈晚荣知道机会难得,用心记忆,等到牛大眼念完,陈晚荣已经记下了。在心中略一体会,方才知道这歌诀的珍贵,依照歌诀把青花仔细观察一遍,青花的体骼骨相、眼耳口鼻、四肢尾尻无不是良马之资。按理就青花这等神骏宝马,三百贯太低了,不值一千也要值八百,牛大眼为何如此低价出卖呢?陈晚荣心里升起老大一个疑问,问道:“牛大哥,依我之见,青花三百贯太低了,你为何卖这么低的价钱呢?这里面有什么不能对人说的?”牛大眼原本给陈晚荣的好话说得轻飘飘的,好似在云端,一听这话立时喜悦顿消,脸色一黯,很是诧异的看着陈晚荣,长叹一声,道:“兄弟,您有所不知,青花有一个忌讳。”象青花这样的良马很是难得,居然存在严重的缺陷,使其价值大跌,这会是什么样的缺陷呢?陈晚荣的兴趣一下子给提得老高,忙问道:“牛大哥,是什么禁忌?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