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发现陈晚荣来了,莲步款款,迎了上来,好看的凤目中蕴着无尽笑意:“陈大哥,你来啦!”香风阵阵,望着郑晴笑盈盈的娇俏模样儿,陈晚荣好象沐浴在春风中一般,迎上去:“要是再不来,你都把活儿干完了。谢谢你!”两人有着共同语言,就不生份了,你来我往的。“陈大哥,你言重了。这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事。”郑晴可不敢挡陈晚荣的谢意:“这是我们的老宅,多年没住人了,要是不收拾一下,怎么好意思交到你手上呢。”陈晚荣哪会不知道她的用心,明明是帮着自己整理,还给她说得正大光明,一点也居功,对她这份胸怀不得不服气:“照你这么说,我都不能谢你啦。”“谁要你谢啦?”郑晴卓立身旁:“陈大哥,我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要是不合意的话,你尽管说,一定改。”昨天来过这里,虽然还算整齐,毕竟很久没人住了,缺少生气自是不用说了,树叶、泥土这些东西在所难免,现在放眼一望,很是整洁,很明显收拾的时间不短了,要是自己再不来,说不定来的时候直接入住就是了,连打整都省了。“你打整得如此整洁,我哪敢不满意。”陈晚荣是很满意。不用陈晚荣吩咐,肖尚荣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办,把东西一放,加入了整理的行列。陈晚荣挽起袖子,也准备去帮忙,郑晴拦住他:“陈大哥,屋子都整理了一下,我不知道你有多少人。吃的住的不知道够不够?陈大哥。你来瞧瞧。”不能却她之意,陈晚荣只得跟着她去查看。郑晴推开门。陈晚荣一瞧,屋里摆了四架床,**铺着崭新的褥子,床头放着新被子,质料虽不是上乘,也不差了:“这是……”“陈大哥,你不是有很多人么?这里的屋子多,住得下,四人一间,房子还够。要是将来人多了。可以再挤挤。”郑晴跨进屋里,介绍起来。四人一间宿舍。这是很好的待遇了。就是比起现代企业也是不高不低了,陈晚荣感激无已:“真得谢谢你。这得多少钱?我回头算给你。”“陈大哥,你就这么见外么?”郑晴有点不悦。陈晚荣忙辩解:“你别想偏了,我不是那意思。你出钱,我来住,这不合适吧。”郑晴听陈晚荣说得真诚,不悦这才消散,笑道:“陈大哥。这些东西我可是有一本帐哦。到时你得一样不少地还给我。这是借给你地。”她这是不想让陈晚荣于心不安才这么说话,陈晚荣哪会不明白。做了好事不愿别人承情,任谁处此之情都会感激。郑晴接着往下说:“爹说了,要我把老宅打整一下,需要什么东西添置添置。爹没说,我也明白他的意思,爹虽是经商逐利,对伙计很是善待,给他们地工钱比别的商号多,是以伙计们都忠心,勤快肯干。当年,我们家道中落,爹就是真心待人,伙计们不计报酬相帮,我们郑家才有今天。”突然醒悟过来,把自家秘事说给陈晚荣知道不太合适,忙住了嘴。陈晚荣明晓她的心思,笑道:“老爷子提到过你们家的事。说得很好啊,以仁善之心待人,必得人以善心相报!老爷子是在告诫我,要对伙计们好些,受教了!”陈晚荣不是“周扒皮”之类的狠心人,即使郑建秋不提醒也不会去做为了钱财不顾人死活的事,这说明郑建秋关心自己,真心帮自己,对他这番好意,陈晚荣还是感激。郑晴对陈晚荣能明了郑建秋用心的敏捷反应很是欣赏,冲陈晚荣浅浅一笑,带着陈晚荣去了另一间房,和适才那间一样,仍是四人宿舍。这样的宿舍一共有七间,而陈晚荣现在招来的人手才二十一人,够用了。来到一间稍小的房前,郑晴推开门,迈步而入,陈晚荣跟着进入。这间屋布置得特整齐,比起四人宿舍多了两张桌子。一张桌子放在屋正中,旁边围着几张椅子,桌上放着两把茶壶,十来个精致地茶杯。一张放在窗边,上面放了一些线装本书籍。靠墙边放着一张雕花床,被褥也是崭新的,只是质料比起四人宿舍好了许多,显然是给重要人物准备地。陈晚荣一念未了,只听郑晴道:“陈大哥,这屋子是给你准备地,你看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居然连自己的住处都准备好了,心思真细,陈晚荣能说会道之人,处此之情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才能表达谢意。郑晴笑道:“闲暇之余,陈大哥可以读读书怡情。要是陈大哥不喜欢,家里还有一些,也许能入陈大哥法眼。”打量着陈晚荣,仿佛在等待陈晚荣给予承诺。古籍,陈晚荣肯定能读,只是没有读现代的小说上劲,只能敬谢不敏。陈晚荣肯定不会笨到拒绝的程度,笑道:“行,要是我读完了,一定找你借书,还请你不要秘而不借了。”好看的秀眉微微一轩,盈盈笑意骤上俏脸,郑晴很是欢喜:“陈大哥识见不凡,我正要请教呢。还请陈大哥不要嫌我愚笨,不予指教。”你这种天才的头脑,谁指教你谁就是自大,陈晚荣谦道:“言重了,言重了。出了屋,陈晚荣带上门,在郑晴的引领下,把各处看了看。郑晴给陈再荣准备了一个大房间,有桌有椅,还特地准备了一个兵器架。看来,她对这一家子没有少下功夫,才能了解得这么详细。陈老实夫妇一个房间,另外还有几间布置得不错地房间,想是给有些地位的伙计准备地。来到厨下,几个郑家佣人正在补灶,手上泥裹裹的。忙得不亦乐乎。脸上的汗水证明他们没有偷懒。几个佣人向郑晴行礼:“见过小姐!”郑晴右手轻挥,道:“你们忙你们的。不要拘礼。我是带陈大哥来看看。陈大哥,这灶多年没用过了,得修补。”陈晚荣看见地上摆着几口新锅,还有几筐没有使用地碗碟,静静地放在防震的草垫上,她连吃饭地事都没有放过,实在是让人感激:“关怀若斯,我说什么好呢?”郑晴笑着和关怀撇清:“陈大哥,你言重了,你为我们看护老宅。这是我们该做的。民以食为天,人不可一日无食。那么多的人一到来。首先就要解决吃饭问题。”明明是关怀备至,却给她说成是在尽义务,要是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陈晚荣只得笑笑。老宅很大,就是象郑晴这般安排,用去不到一半房间,将来就是再招人手也不用为吃住发愁了。出了厨下,经过一间偌大房前。屋里飘出一阵香味。陈晚荣问道:“这间里面是什么?”昨天郑建秋带陈晚荣来看宅子,就没有提过这间。由不得陈晚荣不好奇。“这是我们家的祖宗牌位。”郑晴回答。陈晚荣停了下来,道:“你要是允许的话,我进去上一炷香。”郑晴婉拒道:“陈大哥,哪敢劳烦你呢。”陈晚荣正色道:“这是你们祖上留下的宅子,我新搬进来,按照礼节,我应该去上一炷香。再说了,你们如此善待于我,我能不向你祖辈表示一下敬意么?”这是礼数,任谁都会象陈晚荣这般决定了,郑晴略一沉吟道:“谢陈大哥。”推开门,陈晚荣进了门,里面摆着郑氏祖上牌位,墙壁上挂着几张画像,微微发黄,应是有些年头了。供香燃得正旺,香烟缭绕,纸钱盆里有不少新烧的纸钱,应该是郑建秋来祭拜过了。这也难怪,象这么重大的事情,他肯定会祭告祖辈的。陈晚荣要是不来上香的话,这事还真是太失礼了。拿起一炷香点燃,插在香炉里,陈晚荣鞠下躬去。等到陈晚荣上香完毕,郑晴这才站到陈晚荣面前,冲陈晚荣盈盈拜倒:“郑晴谢过陈大哥!”按照礼节,陈晚荣给自己地祖辈上香,郑晴应该拜倒还礼,陈晚荣上香是出于真心,哪敢受她的礼,忙拉住她地手道:“千万别,千万别!”郑晴站起身,右手轻轻一挣,陈晚荣忙放开,腼腆一笑。郑晴脸上一红,很是害羞,眉梢儿上却是挂着喜色,小跑着出去了。陈晚荣出门,顺手关上房门,跟了上去。这种事情不需要多么丰富地与异性相处经验都知道该如何做,要是流露出来一定会让郑晴难堪,不如装作没事反而更能让她释怀。尽管唐朝女子的思想观念开放,象这般给异性牵手,还是羞涩难挡,郑晴心如鹿撞,直到走了老远一程,这才略为安定下来。发现陈晚荣跟在身后,扭头一瞧,只见陈晚荣平静如水,好象没发生这事似的,更没有那种占了漂亮女子便宜的自得劲,这不是有意的,心下释然:“陈大哥,你还满意么?”安排得如此周到,陈晚荣哪能不满意,笑道:“你如此费心,没有漏掉一个细微之处,我满意得紧。”郑晴放心的点头道:“陈大哥,我是说你一定还有很多事,你就去办你的事。这里我会打理,要是你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好了。”不是赶陈晚荣走,是设身处地的为陈晚荣着想。陈晚荣现在要做地事情很多,人马上过来了,吃住一解决好就要生产,要生产就得要工具、要原料,应该抓紧时间准备才是正理。对她地好意,陈晚荣想不感激都不行,想了想,点头道:“那这里就麻烦你费心了,我出去转转,买些东西回来。”陈晚荣暂别郑晴,带着陈再荣,欧中,肖尚荣出了老宅。郑晴说得对。这么多人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吃饭问题。任你铁打地汉,三天不吃饭准饿趴下。陈晚荣先去米铺买了一千斤米,付了钱,要掌柜的送到老宅。一千斤米是大买卖了,米铺掌柜自然是应允。当然,没忘了拉生意,说些我的米品质好,服务态度更好,包你满意之类的话。陈晚荣告诉他,这是第一批,以后还会要得更多。要是真好的话,自然是非他没属了。空口许诺换得掌柜一长串马屁。来到“胡氏油坊”。胡三海一见陈晚荣地面,笑得跟开心果似地,屁颠颠的迎了出来:“这位爷,又见到您了。今儿,您可是来买油地?胡麻油还有好多,您可要?”陈晚荣上次从他这里买了几百斤油,胡三海印象深刻,一边把陈晚荣让进来。一边挪椅子要陈晚荣几人坐下来。“胡掌柜。我今天来,是和你谈一笔大买卖。”陈晚荣坐下来。直入主题。要做的事情很多,想磨嘴皮子也没那时间,不如单刀直入简捷。胡三海一听这话,喜溢眉梢,忙着给陈晚荣四人看茶,坐呵呵的问道:“敢问这位爷贵姓?”既然是谈大买卖,要是连陈晚荣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太不礼貌。陈晚荣笑道:“免贵姓陈,叫我陈晚荣好了。”“原来是陈爷,胡三海这里有礼了。”胡三海冲陈晚荣抱拳行礼。陈晚荣抱拳回礼,连道不敢。见过礼,胡三海这才问道:“请问陈爷,您要多少油?”“不谈多少,只能说你有多少,我要多少。”陈晚荣给出的答复足以惊倒胡三海。这话比说要多少斤更能让人惊讶,胡三海还以为听错了,愣住了。陈晚荣肯定一次:“没错,是全要!”为了让他相信,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胡三海这才确认自己的听力没问题,仍是不敢相信陈晚荣这话是真的,提醒道:“陈爷,小店一个月的油不算多,也有三四千斤吧。”陈晚荣想都没想道:“不管你是三千斤,还是四千斤,都不够。我还得去别的地方胡三海不算很精明,至少不会让上门的买卖溜走,脸上的笑脸叠了一层又一层:“陈爷,既然您开口了,不要说油,就是天上地星星我也给您摘。这油,您放心,您要多少我给您做多少,绝对不会误您的事!”轻拍着胸口,保证不会误事。陈晚荣提醒他道:“可得说好了,我有两个条件:一是不许你在油里掺水。”油里掺水是黑心商人地常用勾当,胡三海双手连摇:“哎呀,陈爷,我胡三海您还信不过么?我地油绝对不掺水,不掺水!”“我们先君子,后小人,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发现你掺水了,我就到别处去了。”陈晚荣接着讲条件:“其二,油角子要少点,不要太多。”多整些油角子,这也是油商的欺骗手段。陈晚荣两句话,掐住了奸猾油商的脖子,胡三海知道遇到行家了,一迭连声的答应。陈晚荣最后道:“不管你是什么油,胡麻油也好,还是杏仁油都可以,只要是油我就要,你都给我送来。”这话胡三海太爱听了,原本想问陈晚荣要这么多油做什么的话也省了:“成!陈爷,我胡三海以后全仰仗您了。这价钱的事儿,我也不高沽了,让一成价钱给您,您看可好?”原料钱相对于收益来说,只能是一点小钱了,陈晚荣不怎么放在心上。当然,能省下是最好,胡三海主动让利,陈晚荣自然是应允。问过他店里的存油,付了钱,要胡三海送过去。长期主顾,胡三海哪会不同意的。就是陈晚荣不说,他要拍陈晚荣马屁,也会给送过去。离了油坊,又去石灰场,谈了长期供货地事情。石灰解决了,又去买纯碱,几乎把宁县地纯碱给包了,要不是那些店家哀求留下点以备不时之需的话,陈晚荣肯定是来个秋风扫落叶,一点不留。纯碱不象石灰那样集中,分散在好多店铺里,自是不能叫店家给送了。陈晚荣去租了一辆车,要肖尚荣和欧中把纯碱运回去。带着陈再荣去了一趟瓷器场,挑了二十几口瓦缸。没有木桶,只能用瓦缸来装东西,需要大瓦缸,每一个价钱都不低,算是大买卖了,场主叫人给送去。二十几口瓦缸一齐运送,行走在道路上,好象一条长龙,引得行人注目。回到老宅,只见郑晴正在指挥人手搬运东西,俏脸上挂着晶莹地汗珠儿,格外惹人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