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镖局,陈晚荣又去酒坊,只见孙正平正和肖致中带着伙计们忙活,累得满头大汗。他这个掌柜,做得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不了解他的人还要为他是酒工,不是掌柜。“见过东家!”孙正平忙迎上来,肖致中也跟了过来。陈晚荣笑道:“孙掌柜,你是掌柜还是酒工呀?要是我不认识你,准把你当成酒工了呢。”孙正平呵呵一笑,兴致高昂:“东家,您这话说到哪去了?好象我就不能干活似的?”“不是你不能干活,只是你的主要任务是管理好,不是要你跟他们一样去干活。”陈晚荣纠正他的话。孙正平笑容不减:“东家,您不知道,我这是高兴的呗。”对这话陈晚荣很是感兴趣:“哦,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快说来听听。”肖致中代他回答:“东家,没给您说,刘神仙后天就要来帮孙掌柜的公子治病,刘神仙那么大本事的人,他一出手,这病还能不好么?孙掌柜这一高兴,精神头上来,这劲头就足了,没地儿使,就来抢我们的饭碗了。”孙正平很得肖致中他们敬爱,他的事自然是很关心,知道也不为奇。再说了,这是喜事,孙正平一高兴,还有不对他们说的道理。肖致中和孙正平共事多年,打从心里代孙正平高兴。虽有开玩笑地成份,喜悦却是尽在其中。“那我得恭喜你了,祝令公子早日康复!”陈晚荣抱拳道贺。孙正平忙抱拳回礼:“谢东家。谢东家!托东家吉言,犬子定能恢复如初!”憧憬着儿子康复的好事,眉梢上都是喜气,恨不得马上成真。父子亲情表露无疑,陈晚荣大受感染道:“你什么时间回去?我跟你一道去,如此有能耐的神仙,我要是不见识一番,那就太没眼光了。”“要是方便地话。我明天下午就走。刘神仙要来,我总得准备,不是?”孙正平笑呵呵的,一张嘴哪里合得拢。刘神仙在他眼里是救命的大恩人,要是不好好接待,于心难安。陈晚荣点头道:“好,那明天下午,我们一起走。”“行!”孙正平想也没想,很是高兴的点头。这事说定,陈晚荣在孙正平的陪同下。四处走走,这才离开酒坊,直去县衙。这次,当值的官差没有拦陈晚荣,任由他去偏厅找沈榷。沈榷还是象上次那般,坐在最后的位子上,衣冠不整的办理公务。看见陈晚荣进来,忙放下手里地公务,迎上来:“晚荣兄到来,必是有好消息?”瞄着陈晚荣。很是笃定。判断力真够准确的,陈晚荣打从心里服气,左眼冲他一闪,笑道:“沈大人。你就这么见外?没事我就不能找你聊聊?我是热脸蛋贴上你的冷屁股,我还是回去吧。==”沈榷轻轻点头,表示他明白了,开起了玩笑道:“晚荣兄,你不就是要我把你当一回上宾么?好吧,我们去别处吃杯茶。”拉着陈晚荣的手拽着,陈晚荣很配合的摆出一副“不敢当”的架势,给沈榷硬拖着去了。那些不明究里的县衙人等看得直摇头。这个县令也真是的。要不是了解沈榷的为人。早就大摇其头了。来到旁边一间屋子,沈榷推开门道:“晚荣兄。请。”陈晚荣应一声,跨步进去了。沈榷四下里一瞅,没有人,这才进屋,把门关上,也不请陈晚荣就坐,连碗热水也没有倒,真奔主题:“晚荣兄,可是有消息了?”“鱼儿咬食了!”陈晚荣看着沈榷,淡淡的道。沈榷无惊无喜,问道:“什么时间?”“后天!我明天下午就得过去。”陈晚荣没有隐瞒。沈榷略一沉吟道:“孙掌柜地家我知道,一定准时赶到。不过,你也得小心,这姓刘的可不是善茬,高来高去自是不在话外,江湖伎俩更是让人侧目,要不是有诸多不便,晚荣兄不必冒这趟险。”要是陈晚荣不知道这事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要是不给讨回孙正平讨回这公道,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这是陈晚荣该做的,笑道:“沈大人放心,我自有办法。”“那就好!”沈榷点头。这事说定,陈晚荣没必要再留下去,沈榷送他到县衙门口,作别而去。离了县衙,陈晚荣开始盘算起来了,得赶紧把乙醚做出来,带在身边防身。姓刘的武艺高强,自己不是对手,硬碰硬不智,得巧取,乙醚这麻醉剂就是必须的了。虽然不一定能派上用场,有总比没有更安全。真要处于险境,把他迷翻再说。主意一定,加快脚步赶回去。刚到家,就见郑晴笑盈盈的迎了上来:“陈大哥,你都去哪了呢?半天也不回来。”虽是埋怨,难舍之情自在其中,陈晚荣笑道:“我去办点事。你还好吧?”“当然好哦!”郑晴自觉能得到陈晚荣关心,是一件让她开心的事情,俏脸上满是喜色。陈晚荣明晓她的心思,笑道:“花花怎么样了?你这师傅有没有留一手?”郑晴白了陈晚荣一眼,嗔道:“我有那么坏么?花花妹妹可聪明呢,一教就会,可好教呢。你不信,可以去看哦。”“信!我哪能不信你呢。”陈晚荣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郑晴听在耳里。喜在心头,还有什么比心上人信任更让人高兴地事?嫣然一笑,道:“陈大哥。你去看看花花妹妹,她可用功呢。@拗不过她,陈晚荣只得跟着她进了层,一进屋只听韩花花尖叫一声“妈呀”,慌里慌张地躲到青萼背后去了。她见到陈晚荣就害羞,连话都没有多余的,可也不至于如此慌张,陈晚荣一下子愣住了。问道:“怎么啦?花花。”“表哥,你别看人家,好么?”韩花花躲在青萼背后,哀求起来了。陈晚荣就更奇了,问道:“看不得么?看又不少点肉,真是地。”“花花妹妹,给陈大哥看看哦,他不看怎么知道好不好呢?”郑晴过去,拉着韩花花,把她推到陈晚荣跟前。不看则已。一看之下,陈晚荣再也忍不住了,哈的一声笑出来,指着韩花花问道:“表妹,你怎么穿这身衣服?跟个囚犯似地。”韩花花穿了一件长衫在身上,这长衫挺古怪的,连根束腰也没有,和囚犯穿的囚衣没什么区别。差别就在于少个“囚”字。陈晚荣平生第一遭见到这种古怪衣服,要不发笑都不行。她本来就怕见陈晚荣,再给陈晚荣一通说笑。恨不得有个地洞,立时钻了进去。忙往青萼背后躲,却给郑晴和青萼拉住,羞得脸红过耳。眼睛下垂,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陈晚荣。“聪明人,别乱说。”青萼白了陈晚荣一眼,数落起来。郑晴给陈晚荣解释道:“陈大哥,这是帐房穿的衣衫,进入银库就得穿这种衣衫,可以防止盗银子。”陈晚荣恍然,这办法不错。身上没有袋子。没有束腰,就是想偷藏银子都不行。郑晴的心思真细。什么事都想到头里去了,陈晚荣笑道:“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只是,花花不是那种人,她进出不用穿这衣衫。”对陈晚荣的赞谢之词,郑晴很是受用,道:“陈大哥,你谢甚谢呢,这是人家该做地。花花自是不用穿,只是以后帐房多了,人多了,手也杂了,这衣衫就用得上了。”这话在理,人多了,难免良莠不齐,采取必要的防犯措施实属必要,点头道:“是这理,不过到时再说吧。花花,赶紧把你地衣衫换了。”韩花花等地就是陈晚荣这话,应一声,飞跑着去了。青萼表功似的把一本帐本塞到陈晚荣手里,很是得意地道:聪明人,你瞧,这是花花妹妹做的帐。花花妹妹多聪明的一个人,你却用来搞包装,真没眼光。还是小姐的眼光好,识花花妹妹这千里马于盐车之间。”这是采用“骐骥服盐车”的典故,是说陈晚荣没有眼光。这话既吹捧了韩花花,又为郑晴挣了面子,很会说话。“青萼,别胡说。”郑晴明白她地意思,轻斥一句。即使她不说,陈晚荣也不会忘了,反诘一句道:“晴有功劳,你呢?”“我给端茶送水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象有些人,人影都不见。”青萼头一昂,一副不把陈晚荣瞧在眼里的神情。陈晚荣知道喜欢和自己过不去,也不去理他,开始看帐本,帐本上的字迹真没得说,很差,仅能辨认。不过,对于初学者来说,没有少笔划,没有写错字,能有这成就,很了不起了。真没看出,韩花花居然是一块读书的料子,只可惜唐朝没有全民教育,要不然韩花花说不定是个不大不小的才女。帐本上记的是今天的收支情况,支了多少,买菜花多了多少,结余多少,写得清清楚楚,这帐做得不错。“徒弟好,师傅更好!”陈晚荣笑着,一句夸俩。郑晴倒不在意陈晚荣的夸赞,不过心上人的认可比什么都重要,郑晴妙目含情,打量着陈晚荣,很是喜悦。就在郑晴喜悦之际,只听陈晚荣道:“这帐做得是好,不过,要是能把帐本改一下就更好了。”郑晴还没有说话,青萼卟哧一声笑出来:“聪明人。你还会做帐?这帐本可是小姐拿来地哦,我们郑家几十年都用这帐本。这可是大唐通用的帐本,你怎么改?”在她的印象中。陈晚荣会做化工,神奇地想法不少,要是陈晚荣说这帐做得不好,应该改进一下,她会信。可改帐本就是一件大事了,一件大得不得再大地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帐房也不见得能做到,更别说就没陈晚荣做过帐。要青萼不取笑都不成。她还是嘴下积德的,只说“怎么改”,没说“你改得了”,已经很不错了。这事郑晴也不信,眨巴着妙目,打量着陈晚荣,微笑着没有说话。她是怕伤了陈晚荣的面子,才忍住。帐本是千百年来的结晶,多少人心血所至,没那么好改。她们不信也很正常。不过,陈晚荣却是信心十足,没当过会计,借贷式帐本还是熟悉的,去财务室,时不时就会看见会计做帐,不是全部记住了,至少也没漏掉多少,笑道:“我画给你们看。”见了他这副自信模样,青萼不由得愣住了。郑晴的反应就快多了。言笑宴宴地催促起来:“陈大哥,你快画给我看!”找来一块木炭,再找来一大张纸,陈晚荣依照记忆。在纸上画起来,等他画完,借贷式帐本出现在纸上。青萼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纸张,不明所以。郑晴却是一脸地兴奋,点评起来道:“陈大哥,这帐本好,太好了!照这样做的帐目,清晰。一目了然。真是好帐本!”古代地帐本和现代的帐本比起来,可以说是流水帐了。记得再好,用现代的眼光去看也是很凌乱,查起帐来很费时间,记录起来更费功夫。郑晴是大行家,一眼就看出这种帐本的好处,兴奋无已:“陈大哥,这帐本要是流传出去,跟风者很多,就是朝廷恐怕都要用你这帐本呢。”别人我管不着,只要我的帐记得明白就成,陈晚荣没有传诸于世的想法,笑道:“我自己用用就成,至于别家,我哪里管得着呢。”“陈大哥,我说真地!”郑晴钦佩无已的打量着陈晚荣,很是期待的道:“陈大哥,你这帐本可以给我们用么?”她是给自己家使用,对这要求陈晚荣没有理由拒绝:“我的还不都是你的么?你爱用,就用吧。”言外之意,郑晴哪有听不出来的,既是喜悦,又是羞怯,不由得垂下了头。青萼真撇嘴,一副肉麻样子。“这帐本是好些,只是仍有一个不足,容易给人撺改数目。”陈晚荣说出一个千百年来,让无数人为之头疼的问题。唐朝没有大写数字,记帐用一二三四这些小写汉字,要改帐目实在是太容易了。一字加一横就是二,再加一横就是三,甚至可以改成五、六、十。三可以改成五,怎么改好,就怎么改,随心所欲。上至朝廷,下至平头百姓都苦帐目。“你有办法?”青萼想也没有想,就问道。居然没有说聪明人三字,实在是难得了,这说明她再一次为陈晚荣所信服。她要问的正是郑晴要问的,郑晴妙目打量着陈晚荣,很是期待的道:“陈大哥,这帐目害人不浅,要是有办法制住,那就是无上功德一件。”这是大实话,要是有人让人无法撺改帐目,必将是一件轰动地事情,上至朝廷,下至寻常百姓都将受益良多。要撺改帐目,从技术上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有一枝笔就足够了。要是再来点技术性的墨点,就是神仙也别想查出来。这在很大程度上助长了贪污之风,朝廷每年的税收,因而落入贪官腰包里的不在少数。为了堵住这一漏洞,历朝历代想了很多办法而不可得,很让人头疼地一件事。不过,陈晚荣没这想法,笑道:“无上功德不想了,我只是想我的帐目做得真实,不得撺改!没钱了,可以找我借,必要时我可以送钱,就是不能用假帐来蒙我。”这可是每一个老板的心声,手下急需钱,可以想办法,该借就借,该捐就捐,这没什么好说的。把帐目改来改去,以此来骗人,谁也受不了。郑晴很是赞同:“是呀,只是没有办法制止。”“办法也不难,只需要改几个字就成。”陈晚荣的话足以把最明白的人绕糊涂。郑晴不解的问道:“陈大哥,要改什么字呢?”陈晚荣什么话也不说,提起木炭,在纸上写起来。写完,把木炭一放,还没有说话,青萼和郑晴异口同声的问道:“这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