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是玻璃熔制,是为了得到均匀、透明、纯净的玻璃液,为成形做准备。熔制阶段又有五个步骤,而这些步骤之间没有明显的界限,往往一个过程还没有结束,下一个过程就开始了。第一个步骤是硅酸盐形成阶段,这个阶段一般在八百到一千度之间,配料发生一系列化学的、物理的、物理化学的变化。粉料受热、水汽蒸发、盐类分解、多晶相转变、组分熔化、石英砂和其他组分进行的固相反应是其主要变化。现在温度才上来,正在进行这一过程,并没有熔化。陈老实先入为主,还以为熔化了。他一嚷起来,众人和,才有这般声势。杨思勖正在拉风箱,一听这话,再也按捺不住了,放下风箱,跑过来一瞧,大是惊讶:“真的化了!厉害!”李隆基的洞察力惊人,眉头一皱:“别乱说,哪里化了,更加结实了。”第一个阶段不会熔化,会形成硅酸盐和游离二氧化硅的烧结物,不透明,更加紧密,李隆基这话切中要害。经过一说,众人这才看清了,七嘴八舌的问道:“都成这样了,能烧化么?”在他们的印象中,石头烧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已经快了。”在现在情况下,能加热到上千度的高温,陈晚荣很是满意,信心十足。兴致勃勃的看着烧结物道:“再过一阵就会开始熔化。”众人虽不懂熔化为何物,现在也没心情去追究,看好坩埚里地变化才是正理,要是错过一个小细节,那就是天大的损失,很遗憾的事情。王毛仲的兴趣大增,大步过去道:“我来拉!”抓住拉杆,奋力拉动,灶洞里发出呼呼的欢笑声。“我去加煤!”陈再荣不等陈晚荣去做,自告奋勇。来到灶前,把煤放了好多进去:“需要再加,就成了!”加完煤,小跑着回去看着坩埚。生怕漏掉一个细节似的。当此之时,众人都觉得紧张,没有人说话,呼吸可闻。陈晚荣也是紧张,他最担心的是坩埚不能承受得了这高的温度。现在虽然没有事,等一会温度会更高,说不定会变形、开裂,要是那样的话就前功尽弃了。时光在无声中流逝。那些不透明的烧结物开始下陷,坩埚里出现了透明地**,陈晚荣抑制不住兴奋,嚷道:“成了!”“快看,真的是化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指着坩埚。惊异之极。他们没有炼过钢没炼过铁,平生第一遭见到把石头烧化,早就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不惊诧也不行。李隆基地观察力就强多了。不住点头:“透明的,象水一样。陈掌柜,这东西能做出琥珀杯么?”尽管李隆基聪明过人,只是要把象水一样透明的玻璃液制成酒杯,他还是难以理解,毕竟这超出他的理解范围。“太子放心,要是不出意外,肯定成!”陈晚荣说得不容置疑。李隆基看着陈晚荣问道:“意外又是什么?有办法可以对付么?”陈晚荣不无担心的道:“我最担心的是坩埚给烧变形,裂开。要是这样的话。就做不成了。要是有石墨的话,可以做出更耐烧地坩埚。那就万无一失了。”瓷坩埚一般只能承受一千两百度以下的高温,超过一千两百度就很麻烦了。而玻璃液形成温度就在一千两百度左右,也就是眼下的温度。这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盯着坩埚猛瞧,还好没有变形,没有开裂的迹象,陈晚荣松口气,仍是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后面的温度还要更高,那才是真正的考验。李隆基一边看着坩埚,一边问道:“石墨又是什么?在哪里可以找到,你说说看,我看能不能派人帮你一下。”这话陈晚荣听在耳里,喜在心头,要想做玻璃非要石墨不可,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有,要是李隆基上心了,那就是事半功倍:“谢太子!”“不过,我们先说好!我帮了你地忙,我有什么好处?”李隆基精明的一面表现出来了,一点也吃亏。堂堂太子居然计较这种小利,陈晚荣要不是亲耳听到,真不相信,只听李隆基接着道:“我是太子,帮你没问题,只是这些事必须要对朝廷有益,要是没有益处,我是不能帮的。哪怕是一句话,我也不会说,这有违法度。”本来陈晚荣想说送你点东西,玻璃制品在唐朝肯定会广受欢迎,他也一定会喜欢,没想到他居然搬出法度了,陈晚荣想了想道:“算了,不劳动太子了!”多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陈再荣、杨思勖他们很是惋惜,高力士不住朝陈朝荣使眼色,意思是要他收回这话。李隆基惊异地打量着陈晚荣,不无赞赏之色,呵呵一笑:“好啊!要是换成别人,肯定是报出一长串宝贝的名称,任由我来挑选。本太子一句话,抵得上万两黄金,你打算放弃了?”“太子以维护法度为要,我就是不想也不行了。”陈晚荣说了一句大实话。现在的李隆基一心想着如何恢复唐太宗时的大业,处处以法度行事,事事为朝廷着想,略一沉吟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好说什么。要不,你再给我说说,玻璃除了做酒杯以外,还有其他的用处没有?若是于国于民有益,我就帮你一次,若只是做做酒杯,你就不要说了。”要喝酒随便什么酒杯都成,不一定非要玻璃酒杯。若玻璃只有这么一个用处的话,那就是奢侈品,他现在力戒奢华,提介节俭,自然是不会出力了。“太子有所不知,玻璃地用处很大,除了做酒杯以外,还可以用来修房造屋。用玻璃做窗户,屋子干燥通风自是不用说,还在于光线好。于老百姓有益。更重要的一点,这是我要的工具,有了玻璃,我会做出更多地东西。”陈晚荣逐一说明。有了玻璃才能建立起实验室。把化工向量化方向发展。李隆基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思索了一下才道:“你做地东西都是好东西,香皂虽好,只是不能给老百姓用,只是便宜了有钱人,不算。酒精倒是不错,有利于救死扶伤,不过只这么一样。陈掌柜。要是你能再做出一样象酒精这样的东西,这忙我帮定了。”能够做出有益于百姓地化工产品太多了,闭着眼睛也能说一大堆,陈晚荣笑道:“太子,这香皂要是碱够的话,做给平常百姓用又有何妨?要有更多的碱。就得要有玻璃,有了玻璃,其他的东西才能更好控制,做起来才会更容易。”分析是离不了玻璃地。这是实话。“当真?”李隆基对这话很感兴趣:“要是香皂能给百姓使用,那么百姓就会少生很多病,有益于他们的身板。”对他这独到的眼光,陈晚荣打从心里服气。个人卫生做好了,自然是有益于健康,香皂具有很好的助益,要不然香皂哪会在现代社会广泛流行。有了实验室,其他地都好说,陈晚荣点头道:“太子英明。我哪能骗你呢。”“这事不急。你到长安的时候再说给我知晓就成了。最好是说明在哪里有,我直接派人去取就是了。”李隆基淡淡的道。要是知道哪里有石墨。陈晚荣早就去弄来了,问题就在于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要是在现代社会,直接买石墨坩埚就是了,哪有这么麻烦,“太子,我这段时间没空去长安。”“没空也得抽个空,父皇想见见你。”李隆基反问一句:“你不会是要父皇到你这里来?”不用想都知道睿宗自认为给予陈晚荣的官职不抵其功,要当面致谢。这是好事,没理由拒绝,忙道:“太子言重了,我一介草民,哪敢呢。只是皇上要见我,我真是不敢当。”“当不当得,父皇自有明断!”李隆基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皇帝指名道姓要见陈晚荣,这事虽是大好事,却太出人意料,陈老实夫妇愣了好一阵这才回过神,一迭连声的问道:“真的?真的?“郑晴忙一碰陈王氏,轻声提醒:“伯母,当然是真地!君无戏言嘛!”陈王氏吐出一长串的哦哦声。郑建秋夫妇虽是不明白陈晚荣和睿宗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是大好事,兴奋不已,郑建秋不住摸胡须。说话间,坩埚里发出卟卟声,不时有料液飞溅出来。哪怕是一点点,溅在地上就会发出嗤嗤声,乌烟大冒的,要是溅在人身上,那还得了,肯定是一溅一个大洞。“这是怎么了?”李隆基不解的问道:“适才只是偶尔溅一点出来,现在溅得这么多。”陈晚荣搓着手,很是兴奋的道:“快成了。快,拉风箱的使点劲,我来加煤。”小跑着冲到灶前,抓起煤块,熟练地扔进灶洞里。陈再荣从王毛仲手里接过拉杆,使劲推起来:“哥,这有特别要求么?”“那是自然!现在一定把热度提上去,要不然会溅出好多呢。”陈晚荣猛点头,叮嘱一句:“不要靠近啊。都离远点。”烧结物熔化之后,粘度较大,比较粘稠,而这时候正是各种成份大量分解的时候,会释放出大量的气体。气体逸出必然会带出料液,迅速提高温度,有利于降低料液粘度,便于气体逸出。飞溅得这么厉害,就是陈晚荣不说,他们也不敢靠近,陈王氏笑道:“晚荣,你放心吧。又不是猪,谁会上去呢?”陈老实一碰她,说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婆娘,你胡说甚呢,这不是有太子么?”幸好李隆基随和,没有驾子,要不然陈老实哪敢这么说话。李隆基摇手道:“伯父别担心,我还没那么小心眼。”此时地李隆基雄心勃勃,一心做圣君,哪会计较一语之失。陈老实差点跳起来。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大:“太子,您这不是折煞我么?我可受不起。”李隆基哈哈一笑,极是爽朗:“好呀,我不叫你伯父。一见面就端着太子的架子,一口一个口本太子,而你一口一个草民,老不上口,不嫌烦么?”要是真那么叫的话,真是别扭死了,陈老实摸着额头,无言以答。只听李隆基接着道:“这是不朝堂之上。更不是官衙,不必用那些官样称呼。”“谢太子!”陈老实眼睛特别明亮,其亮度快赶得上天上的太阳了。太子称我伯父,还有比这更荣耀的么?陈王氏在他背上轻掐一下,轻声道:“老头子,看把你能的。”不经意间看到日正中天了。嚷起来:“完了,忘了做饭了!这下吃甚呢?”她一说话,那些雇工们这才记起还有活儿要干,忙不迭向陈晚荣赔罪:“东家。我们忘了,你莫要见怪。”陈晚荣虽时不时搞些稀奇事,可是也没有如此大魅力,他们不是来看陈晚荣的稀奇物事,而来看太子李隆基的,不知不觉中居然给忘了。要是中央领导人来了,我也会去看,陈晚荣笑道:“把东西收了,歇息吧!今天大伙都高兴。乐呵乐呵得了。哦。去几个人帮娘做饭呢。”陈老实埋怨一句:“婆娘,你也真是的。存心饿我们饭么?我去升火。”女工们、王中则他们忙跟着去帮忙,活干不干没关系,饭总是要吃地。高力士在李隆基耳边嘀咕几句,李隆基哈哈一笑:“陈掌柜,今天我就不去官衙了,蹭你一顿饭,不要说我不给饭钱!”是在揶揄,透着亲切,陈晚荣笑道:“太子光临,篷筚生辉,但有所命,无敢不从!只要太子不嫌乡下野地,粗茶淡饭就好。”“你以为本太子顿顿美食,餐餐佳肴?那是亡国之君追求地,本太子吃饱足矣!”李隆基的话很平静,却透着一股明君气息。陈王氏急急走过来,在陈晚荣耳边轻声道:“晚荣,太子要吃饭,这可怎么办呢?娘只会做家常饭,你烧菜好,你来烧。要不,去请一个手艺好地大厨来。”陈晚荣还没有说话,李隆基已经猜中她的心思:“伯母,但请宽心,就做点家常饭好了。我难得出来一次,闲心之余,品品家常菜就行了。”“太子,这怎么行呢?”陈王氏有些急了。李隆基冲陈再荣道:“给你娘说说。”陈再荣把拉杆递给杨思勖,走过来道:“娘,你就照平常做吧,太子不计较这些,有什么吃什么。”“再荣,你这么不晓事!”陈王氏仍是不放心。陈晚荣也来劝道:“娘,照常做就是了。太子非常之人,不会在乎饮食地精美,而是在于大唐的强盛,追求的是功业。”李隆基击掌赞道:“陈掌柜,这话就是本太子的心声。伯母,我要尝尝你的手艺,一定要正宗的家常菜!”话都到这份上,也没法坚持了,陈王氏只得去了。望着她的背影,不是在走路,是在飘,是在飞,太子要尝她的手艺,她能不欢喜得飘起来么?郑晴嫣然一笑,跟着去了。陈晚荣放心了,郑晴烧菜地手艺好,有她去帮忙,好歹也能对付过去。这才回过头来看坩埚里,只见飞溅得更厉害了,李隆基皱着眉头道:“要是再这样飞溅下去,再过一会就没了。”陈晚荣笑道:“太子宽心,不会。再过一阵,飞溅就会少了。”打量着坩埚,一动不动,好象坩埚上有宝贝似的。陈再荣一碰他:“哥,你瞧甚呢?”“我是在瞧坩埚有没有变化,现在才是考验的时候到了。”陈晚荣非常担心。熔化之后就应该澄清,而澄清需要很高的温度,一般在一千四五百度。这么高的温度早就超过了瓷坩埚的承受范围,要不担心也不行。看了一阵,还好,没有出现变化。也不知道袁天成用地什么法子,瓷坩埚居然能承受如此高的温度,得找他问问。“再荣,帮我摆模子。”陈晚荣回到屋里,把模子搬来。李隆基、杨思勖、高力士、陈再荣、郑建秋夫妇过来帮忙,一次就搬过去了。把模子摆好,瞅着坩埚,还有一个步骤就可以做酒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