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伯鸣和陈晚荣的关系非常铁。当陈晚荣还在罗家甸时。还在为裹腹努力的时候。他就和吴兢上门造访。可以说是一步一步看着陈晚荣走过来的。这份情谊根本不需要多说。再者。陈再荣是他的得意弟子。不仅是国子监的生员。还在东宫奔走。很得李隆基赏识。这意味着前途无量。宁县县馆那么多人去了国子监。就陈再荣一人有此殊荣。他见到陈再荣就高兴得不得了。这一见到陈晚荣还了得?也不顾读书人的礼仪了。扑过来给陈晚荣一个熊抱。呵呵直乐:“晚荣兄啊晚荣兄。不是我说你。你如此了得。名扬天下。就不回来看看我们。你知道么?我们对你是日盼夜盼。天天盼着你衣锦荣归呢。现在好了。你是回来了。却是黑灯瞎火的时候突然回来。也不给我们说一声。我们连迎接你的机会都没有。”满是埋怨之词。但是兴奋之情自在其中。经历过生死。陈晚荣方知乡情的可贵。也想回来看看乡亲们。只是他是给掳走的。身不由己。阴差阳错的赶了回来。黄伯鸣不住在陈晚荣肩头轻拍:“晚荣兄啊。韩信说过。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你这不是正如此么?”陈晚荣在黄伯鸣的肩头拍拍道:“黄先生。见到你。我原本想着。到了明天再来拜访你。没成想。你倒先来“怎么?你还不欢迎我?”黄伯鸣眼睛一翻。抢白起来。“我要是不欢迎你。你还不吃了我?”陈晚荣反诘一句。黄伯鸣大笑不已:“我在家里听说孙掌柜在大采办。说是要犒劳炮兵。心里一想。炮兵是你统领的。炮兵到了这里。你能不回来么?赶过来一瞧。不就逮你个正着了?”不住在陈晚荣胸口拍动。喜慰不禁。一千人吃喝。采办起来很费事。动静也不小。陈晚荣虽然不想宣扬。孙正平总不能不回答“孙掌柜。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何用呀”的问题。更何况。东家归来。还是带着炮兵地。这是何等的荣幸事。为何不宣扬呢?孙正平还算是克制的。肖致中他们是一见人就嚷开了“给你说。东家回来了。带着炮兵回来地。你不会连我们东家是谁都不知道吧?是炮兵将军。威震天下地人物!”口口相传。消息早就传遍了宁县。引起轰动。闻讯赶来的人还少么?光看围着看热闹的百姓里三层的外三层。就知道这动静有多大了。黄伯鸣正在读书。听说这事儿。把书一扔。趿着鞋子就跑。边跑边穿鞋子。赶来不到的是。他第一个见到的并不是陈晚荣。而是陈再荣。陈再荣一见他地面。执以师礼。很是恭敬。陈再荣可以说是少年得志。十六岁就在李隆基身边奔走。放眼整个唐朝。有几个?以黄伯鸣想来。他见到陈再荣都得小心点。说话要谨慎点。陈再荣不仅没有架子。和在县馆求学时一般无二。非常谦恭。黄伯鸣这乐子就大了。原本就很不错地心情。见到陈晚荣。心情好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一手拉着陈晚荣。一手执着陈再荣之手。左右一打量:“陈氏两兄弟。了不得呀!我们宁县的骄傲。再荣。你难得回来一次。这次回来。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学友?”陈再荣没有夸耀的心思。不过。能回县馆看看。回想一下当初情景。是人生一大乐事。欣然点头道:“先生请放心。明天。我一定去。”“晚荣兄。你呢?”黄伯鸣生怕陈晚荣不去道:“晚荣兄虽未就学于县馆。和我们学馆也有些渊源!再荣是你的弟弟这层暂且不论。你也在我们学馆呆过。和大家伙见过面。请大家伙游乐过。大家伙都想你呢。”一句话。旧相识!老朋友!这交情攀得有水准。见到黄伯鸣。陈晚荣着实高兴。也想去看看。顺便想办。我和再荣一道前来!”“好好好!”黄伯鸣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好字。一抱拳道:“晚荣兄。再荣。我失陪了。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在他的心目中。陈晚荣两兄弟联袂而至。那是县馆无上荣耀。这欢迎仪式得早点准备。得隆重点。陈晚荣根本就不图他的仪式。不在乎热闹与否。只要大家见面高兴就成。还没有来得及阻止。黄伯鸣早就跑走了。“你不想见太子了?”陈晚荣嘀咕一声。黄伯鸣早就没影了。李隆基的声音响起:“陈晚荣。你还真受欢迎啊!好多人。富贵还乡。得到的是恭迎。而不是亲切。你是二者兼得。”恭迎是迫于权势。不得不为。亲切是发自内心。只有好友才会如此。这评价是对陈晚荣最好地点评。话音刚落。锣鼓喧天。一大队人打着火把过来。陈晚荣看得不明所以。不仅陈晚荣不明白。就是李隆基也是惊疑起来。这队人不少。至少有好几百人。他们敲锣打鼓的过来。在火光照耀下。个个喜气上脸。远远唱道:“宁县商铺求见陈将军。”数百人齐声唱喏。声势浩大。响彻天际。借着火光。陈晚荣瞧见了。这些人是宁县的富户。坊时。他们连问都不问一声。现在。陈晚荣衣锦还乡。肯定是来巴结陈晚荣的。君子豹变之后。很多以前瞧不上眼的人都会来巴结。攀交情。为地就是得到好处。对这种势利之辈。陈晚荣打从心里没好感。叫来一个炮兵道:“你去传令:这是军营。不得入内!哪里来。回哪里去!”李隆基笑道:“不让他们入内自无不可。只是要他们哪里来回哪里去。也太绝情了。这些人是让人瞧不上眼。不过。你也不必如此。去见见这种事情在哪里都有。虚应一下就行了。陈晚荣皱着眉头应一声。大步过去。还没有说话。这些富户齐声唱道:“见过陈将军!见过陈老爷!”声音整齐划一。好象早就训练好一般。声音中自有一股子恭敬之意。好象在见老祖宗似地。陈晚荣听得大皱眉头。抱拳一礼:“各位乡亲:陈晚荣军务在身。多有不便。失礼之处。还请各位见谅。各位前来。不知有何贵干?”“陈将军。我们听说您回来了。赶过来瞧瞧您。想听听您地训诲!”为首地富翁身子弯成九十度。恭敬得紧。小心翼翼地说道。陈晚荣记得。当初来到宁县做化工时。这人不屑一顾。曾当着陈晚荣的面说了很让人气愤的话“泥腿子。到哪里都是泥腿子”。那时节。他的眼光从陈晚荣头顶上望过去。陈晚荣压根就没有入他之眼。今天他却如此恭敬。变化真够大的。陈晚荣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可是一想到他当时的嘴脸。心里很不爽。不动声色地道:“言重了。言重了!我呀。做化工时。是个泥腿子!做了将军。还是泥腿子。不敢当你们这么高看。请回吧!”其他地富户不明白这话的含义。为首的富户却很清楚。陈晚荣给他记着呢。不由得额头上渗出冷汗。有些喉头发干。生涩的道:“陈将军。我们是真心前来听你训诲。陈将军劳苦功高。为我们宁县挣了面子。生为宁县人。为您骄傲。这些小东西。还请将军收下。”声音一落点。随来的杂役抬着大箱小箱的东西过来。沉甸甸的。肯定是值钱的东西。“送上门来的。岂能放过?”陈晚荣知道他们是用钱财来拉交情。对这种手段很是不屑。不过。转念一想。立时有了主意。冷冷的道:“有些什么?”当着李隆基地面收受礼物。也太不知道好歹了。陈再荣忙一碰陈晚荣胳膊。王少华为陈晚荣担心。这事要是给李隆基记住了。后果不用想也知道。李隆基和哥舒翰静静的看笑意。“打开!”富户们动手。把箱子打开。金光闪闪。银光灿烂。金条银圆宝不少。还有上等的茶叶、绸缎。略一估算。这些东西至少要值二三十万两银子。不少了。可是。陈晚荣却嫌太少:“就这些?我的弟兄们征战吐蕃。劳苦功高。你们来犒赏他们。备上金银、绸缎。这份情意比天高。比海深。我代表弟兄们谢谢各位父老的好意可是。这些富户看在眼里。苦在心头“这是送给你的。谁说送给这些兵士地?”处此之情。难道能叫破么?不可能!只有顺着陈晚荣地话道:“是是是。是犒劳炮兵的!”“不错。不错!不少。不少!”陈晚荣脸上很是高兴。点头道:“炮兵地弟兄们有一万。这分下来。也没有多少。我去别处看看。能不能再弄点。凑他一百万两银子。”李隆基把陈晚荣敲竹杠的样子看在眼里。再也忍不住了。卟哧一声笑出来。他相信陈晚荣不会收受这些礼物。原本认定陈晚荣是在耍弄他们。只是没有想到陈晚荣趁这机会狠宰这些富户。富户生活奢华。他们从手指缝里流出去的银子都不知道有多少。要他们出钱来犒军是个不错的主意。李隆基只是瞧王少华和陈再荣明白过来。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陈晚荣话里的意思谁都明白。那些富户敢不接口么?忙一个劲的道:“陈将军请放心。我们出一百万两。给炮兵买酒喝。”李隆基冲哥舒翰一闪眼。哥舒翰大手一挥。下令:“吼起来!谢父老乡亲们!报效朝炮兵知道宰到肥羊了。一百万两银子不一定会全部分给他们。至少他们得到的银子不少。这是好事。无不卖力的吼起来:“谢父老乡亲们!报效朝廷!”个个嗓门粗。喉咙大。这一吼起来。那还得了?声震长空。经久不绝!“报效朝廷!报效朝廷!”富户们有气无力地吼上几声。陈晚荣手一挥。炮兵过去把东西抬走了。陈晚荣一抱拳:“各位好意。我这里谢过了。明儿一大早。我们就要开拔。事务多。不担搁你们了。”富户明白。陈晚荣是在告诉他们银子得连夜交。忙告辞去凑银子了。富户一去。哥舒翰给了陈晚荣一个熊抱。在陈晚荣肩头拍着:“陈兄。你真是了不得。这时节。都没忘了打秋风!不过。打得好!我喜欢!”“送上门来的不宰。那不成了傻瓜?”陈晚荣笑着回应:“太子。这银子怎么处理李隆基点头道:“一百万两是太多了。分给四千炮兵的话。每人有两百多两。这不是好事。交一半给国库。其余地你发下去就是了。”犒军。银子并不是越多越好。原因何在?就在于。兵士地钱太多了。会让他们腐化。过上醉生梦死的日子。因而。钱财得控制。拿破仑那支军队横扫了欧洲。到后来都不愿意打仗了。原因在哪里?就在于。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他们都成了富翁。想懒在家里享乐。不想再去出生入死了。就连拿破仑身边的圆帅将军们也是这么想。兵士就更别说了。是以。到了后期。拿破仑军队的战力在下降。这也是滑铁卢失败的一个原因所在。对这处置。陈晚荣没话说。欣然应允。富户们虽是肉疼之极。仍是不敢不交银子。在陈晚荣他们吃饭之际。就把银子送到了。银子送到。陈晚荣依然一副笑模样。向他们说了一通大而无当。很是空泛地褒奖之词。第二天一大早。李隆基率领炮兵开拔。回长安去了。炮兵们此行宁县。原本是来过夜地。没想到的是。居然给陈晚荣施展手段弄到不少银两。大箱小箱的运去长安。浩浩荡荡一行。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用过早点。陈晚荣和陈再馆。还没见到县馆就给生员们发现了。一窝蜂般涌出来。围着兄弟二人说个不住。陈再荣和他们是学友。陈晚荣和他们是朋友。是酒友。曾经一起野外游行过。这见了面。还有不亲热个够的?兄弟二人给拥进学馆。陈晚荣很是惊奇的四下里一打量。调侃:“黄先生。你不是说要迎接我们。怎么连爆竹都没有?”爆竹是唐朝迎接亲朋好友的必备之物。陈晚荣两兄弟联袂到来。还有不响个地动山摇的。居然没看见。让人不得不奇。黄伯鸣并没有回答。而是站在门口四下里一张望。不住催促道:“快关门。快关门!”生员轰然叫好。把门关上。哪有迎客关起门来的道理?看得陈晚荣直犯糊涂。黄伯鸣这才解释道:“晚荣兄。得罪了!晚荣兄。你想呀。你是什么人?你是宁县的骄子。你回来的消息早就传开了。想见你地人多了呢。我要是一放爆竹。还不是在告诉他们。你在我们这里?他们一窝蜂的赶来。我们还能说上话么?”也是这理!要是孟建辉他们赶来。光是这应酬就让人受不了。还不如关起门来说个他够。对这处置。陈晚荣大是赞赏:“黄先生。你想得周到。”“快请。快请。屋里坐!”黄伯鸣一手拉住陈晚拉着陈再荣。在一众先生、生员的簇拥下。直去屋里。一进屋里。只见布置得亮堂堂的。大红大喜的纸花帖得不少。比起当初送陈再荣去国子监的布置还要好。要好得多。“你们还真费功夫!”陈晚荣笑着坐了下来。一拉黄伯鸣。要他坐在身边来。对黄伯鸣来说。坐到陈晚荣身边。那绝对是一种荣幸。笑呵呵地道:“晚荣兄。你这次回来。我们不求别地。只图你把征战的经过给我们说说。让我们感受一下征战地热血**。”“怎么都是这样?”陈晚荣一摸额头。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昨天晚上。吃过晚饭。佣工们不睡。就等着他。要他说故事。讲征战吐蕃的事情。陈晚荣推脱不过。只得给他们讲。一讲就讲到后半夜。佣工仍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在陈晚荣再三催促下这才去歇着。黄伯鸣他们也是这想法。陈晚荣还真有点意外。略一整理思路。就给他们讲起来。这一讲就是老长时间。还是陈晚荣捡主要的。惊险的给他们讲。等到陈晚荣讲完。黄伯鸣他们这些先生。还有生员。个个以崇敬的眼神打量着陈晚荣。过了老一阵。这才报以热烈的掌声。“真没想到。如此精听别人说起来。和听你这个亲历者说起来就是不一样。跟我们经历过一般!”这话立即得到一片附和声。陈晚荣抓住机会:“我这次回来。给你带来一件礼物。你们要不要?”“陈将军。是什么礼物?是不是吐蕃人的弯刀?还是吐蕃人的头饰?”生员们正是热血年代。听陈晚荣说得精彩。无不是热血如沸。恨不得和吐蕃人拼杀的是自己。最想要的就是吐蕃军队的东西了。陈晚荣摇手道:“不是。你们一人一件。还不把我压成驮背?”众人报以爆笑声。黄伯鸣眉头一皱道:“晚荣兄。你不会又要请我们喝酒吧?”“那又何尝不可呢?”陈晚荣摇头道:“不是请你们喝酒。我给你们带来一条功名之路。你们愿不愿意来?”“是当炮兵?我愿意!”生员们刷的站起来。眼里闪着火苗。恨不得陈晚荣马上挑他们去当炮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