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县最近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他本是真定府张家庄的庄主,因为真定府毗邻辽国,所以地价甚低,张家经过历代采买,吞并,形成了方圆近万亩的张家庄,有千余户佃户,和邻近的扈家庄,祝家庄并称真定三大庄,到了张知县这一代,不安心做个提心吊胆的地主,毕竟三庄毗邻前线,经常被辽人骚扰,虽然从佃户中抽出那精壮的组了乡军,却也只能抵抗辽人的散骑,万一哪天辽人和宋开战,大举来犯,自己的庄子在战火中难免遭那池鱼之秧。张知县左思右想,也不愿再窝在真定,这才散尽家财,不知道用了多少银钱,也不知道托人送上的钱财到底落在哪位大佬的身上,终于坐上了阳谷这等一等一的大县县尊宝座。刚一到任,就有青州吴知州送来亲笔书信,特意示好下又委婉请他照顾一下本地士绅胡大户,张知县在官场没什么根底,自然想刻意结交这位知州大人,专门去拜访了一下胡大户,谁知道没说几句话,胡大户的夫人就跑出来哭哭啼啼,请他为胡家做主。张大户也算个精细人,听了胡夫人的话没敢马上应承,等回来细细一打听,才知道这武大本是本地有名的窝囊废,只是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发起了狠,聚集了一帮泼皮发了家,不过是一个暴发户,最多也就和前任知县有些干系。张知县这下马上拿定了主意,决心整治这个武大示好吴知州,当下就派出衙役四处捕拿龙五等人,又借故查抄武家当铺和武家赌坊,这几日下来,武家却没有什么动静,看来确实是暴发户,没什么根底啊。张知县下定决心,明天就去武府拿人,听说这武大的老婆却是阳谷有名的美女,嘿嘿,自己倒要看看这个武夫人是不是有传说中那么漂亮。第二天一早,张知县就兴冲冲点齐衙役,要带队亲自去武府,又派人给胡家送信,遣人来指认龙五等一干人犯。等不一会儿,胡夫人一脸喜色的带了几个下人赶到。胡夫人心里这个美啊,自己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今天定要好好羞辱那个狐狸精。一行人浩浩荡荡奔武家而去,一路上又跟上了老多看热闹的,不少对武植崛起不忿的人物也都一脸兴奋,满心希望新知县能压下武家的气焰。到武家门前的时候队伍已经壮大到百余人。张知县看着后面的人群,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这和在自己庄子对佃户呼呼喝喝完全是两种感觉。这些就是自己治下的百姓,每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敬畏,做官的感觉真是让人食髓知味啊,怪不得听说官瘾官瘾,真是过瘾啊。张知县挥挥手,两旁自有衙役上去叫门,不过武植毕竟余威还在,敲门的衙役不免客气许多。张知县看的不耐,怒道:“今天早饭没吃么?还是你以为这是王爷府邸?”衙役无奈,只好使劲敲打起来。“谁啊?一大早的这是……”随着话音,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把门来开,看到外面的阵势,一下把下面的话咽进了肚子。黑脸差官王五因为在马家首饰一役中无形中得罪了胡夫人,这时候看胡家得势,一直在琢磨怎么能扭转自己在胡夫人眼中的不良印象。现在见有机会,利马站出来喝道:“官府办差!知县大人到!还不去叫你家主人出来迎接!”小丫鬟哪见过这种场面,飞也似的跑了进去。张知县得意的笑笑,就等着看看这位传说中的美女到底如何。也不率众衙役入内,故意在门口摆下官威,好叫这些百姓看看自己是如何整治阳谷一霸武家。等了半天,张知县渐渐不耐烦起来,心说这武家好大的架子,知道自己堂堂知县亲自到来,竟敢如此怠慢,难不成还真以为我不敢治你们?胡夫人却不着急,她看张知县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越来越开心,恨不得武家人永远不出来,好叫这县太爷发下雷霆之怒,冲进去全抓起来才好。张知县的怒气越来越浓,正要下令冲进去拿人,忽听院子里传来声音,“张知县来了,真是稀客啊。”慢慢悠悠从里面溜达出一人,个子不高,样子也算英俊,紫色宽袍,头发随意的挽着,打扮虽然出尘,眼睛里却偶有寒芒闪过,多了几分阴狠之意。张知县根本没注意武植的样子,向来人身后望去,却不见美女出现,心下一阵失望。胡夫人见了武植,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厉声喝道:“武大!原来你这厮在家!快点把龙五交出来!”武植笑笑:“您是哪位啊?武某可不认得你啊。”胡夫人咬牙道:“你少在这里作戏!今天不把龙五交出来,你就是窝藏人犯,是同犯!说不得也要把你带回去拷问!”武植不理她,转向张知县道:“张知县也是这个意思吗?”张知县见他从出来就没和自己见礼,说话间没有半分尊敬的意思,一直压住的火气再也按捺不住,怒道:“不错!今天你要是不交出龙五,就视为同犯!”武植打个哈哈,道:“那就请张知县处置武某吧,我倒要看看张知县的官威!”张知县大怒,道:“左右,与我拿了这狂徒!”王五自从看到武植出来,就躲在了一边,这些衙役毕竟平日也拿了武植不少好处,加上武植的威名赫赫。要是他不在家还可以咋呼一下,这时候看到他出来,都觉有些尴尬。听到县太爷下令拿人,互相看了看,竟是谁也不上前去。张知县心中更是恼怒,身后围观的人群议论声也渐渐大了,“看看看看,这就是武大的威风。”“牛气啊,比县太爷还牛……”“小声点!县太爷治不了武大还治不了你吗?……”这些议论声钻入张知县耳中,把个张知县气的七窍生烟,伸手一指王五道:“你!把武大给我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