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颙遣来的使者是大王子王成俣,把高丽特产装船后,王成俣随武植进入了船楼,杂役奉上香茶细点,王成俣好奇的打量室内豪华中透出雅致的装饰,眼中微露羡慕之意。武植示意王成俣喝茶,口中问道:“不知道三王子如何了?”王成俣摇头叹气:“被软禁在府中,父王又不肯见他,小王屡次劝说也不济事。”武植心中暗笑,你会劝高丽王去见他?阻挠还差不多。“贵王千岁,不知可否再停留几日;小王和贵王甚是投缘,还想与贵王盘桓几日。”王成俣诚挚的道。武植实在懒得和他绕圈子,笑着摇摇头:“大王子客气了,武某若再留下来只怕会闹得身首异处,查来查去却是三王子的人作的……”王成俣干笑道:“怎会,如今三弟已经被关在府中,再不会出这等事了。”心中却在琢磨莫非被他发觉了?昨日王成俣听闻王成桂去殿前司调兵,马上知道良机到了,紧急召集大臣,准备全力“配合”王成桂行动,是以昨日王成桂能轻易调动千数兵马,其中除去王成桂嫡系武官,大王子的人也不在少数,后来大王子更遣出高丽铁卫,以三王子名义追杀贵王,若能毙武植于阵前,三王子的地位定必不保,甚至有可能杀之以泄大宋之忿,虽然最后结局不太令人满意,贵王逃脱。但三王子毕竟暂时失宠,趁此时机自己再好好陪伴父王,讨好父王。高丽王的位子十九还是自己的。是以王成俣也算得偿夙愿,有了亲近父王的机会。武植心中隐隐有些猜忌,感觉三王子调动兵马似乎也太容易些,虽不知道是不是王成俣手段,其中有蹊跷是一定的,是以出言试探。看王成俣略微尴尬地笑容,武植心中一笑,原来真的是你。武植也不怪王成俣要取自己性命,这种夺嫡之战中,任何人皆是棋子。何况自己与他又无交情,不过互相利用,又怎能怨他心狠手辣。不怪是不怪,既然想取我的性命,那我作出什么事情你也就不要抱怨。武植喝口茶水,问道:“不知道大王子怎么帮武某掩饰昨日之事?”自然是说玄静的事情,王成俣定不会令高丽王知道事情真相。而是会想方设法令高丽王相信昨日事乃是三王子报复大宋断手之辱。王成俣呵呵笑道:“这个小王却是不懂了。”武植笑笑:“昨日事起自金家金阳,大王子想必已经知道。”武植后来细细问过玄静,心里已认定是金阳通风报信,却没有和玄静说。就算说了也于事无补,徒令她伤感而已。王成俣当然已经把事情探查清楚,金阳那里也确实令他伤脑筋,金家势力不小。不是说动就能动的,更何况金家背后还有高丽第一世家李家,可是若不动金阳,事情真相父王早晚必知,到时老三怕是会再次骑在自己头上。武植见王成俣不答,笑道:“如今的李家也未必就跟三王子一条心了。”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或许是当局者迷,王成俣的潜意识里一直把李家作为自己的对头,从未想过其余。此时得武植当头棒喝,王成俣猛地醒悟,是啊,既然李家和王成桂联姻不成,又岂会吊死在老三一棵树上,以李尚书之老谋深算,此时自己刻意结交,或许会倒入自己阵营也未可知。“谢贵王提点。”王成俣看武植的眼神是复杂的,即有佩服,又有妒忌。更有些惧怕,心中微微叹气,幸好高丽不与大宋接壤,否则有此人在,实在是高丽地心腹大患。“以后玄静的家人还劳大王子多多看顾。”武植正色拜托。王成俣见武植正容,不敢再作糊涂,郑重道:“贵王但请放心,一切交由小王身上。”武植微笑点头,“以后若出了什么差池武某可不干哦!”听起来是武植说笑,王成俣心中却是一凛,默默点头。船队起航时码头上一片欢腾,锣鼓齐鸣,欢送大宋贵王,高丽王亲自率众大臣送行,武植热情洋溢的和众人一一辞行,忙活了半日,船队才缓缓驶离京都码头,破开碧绿的海水,渐渐远去。船队回航走的是登州至高丽路线,登州在山东境内,自登州上岸可沿运河直奔汴京,是回航最快捷的路程。回航自然也是万里碧空,白云悠悠,随行官员无不赞叹此行上天眷顾,乃是大宋中兴吉兆。这日,武植和玄静在船头谈笑,玄静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七巧诸女,开心的不成,抛去心事,和武植对海高歌,徐竞远远看得皱眉,这哪有王爷和女子地样子。“姐姐……”千叶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小手拉住玄静衣裙乱晃,这些日子小家伙简单的称呼倒是学会了,徐竞无聊时就教她汉语,千叶子本就聪慧,得此良师,汉语水平倒是突飞猛进。玄静止住歌声,笑着搂过千叶子,把她放在船帮栏杆上,千叶子吓得闭起眼睛,哇哇惊叫,一个劲儿向玄静怀里扑,玄静双手按定她腰部,笑道:“别怕……”千叶子见挣扎无望,又觉自己没什么危险,眼睛偷偷睁开一线,脚下是巨船破开海面滚滚的白色浪花,远方是碧蓝如镜的海天一色,海风微微吹来,吹散了千叶子地头发,也吹去了她的恐慌,“好美,妈妈在这里就好了。”说的是日语,武植和玄静自然听不懂。“千叶子想家了……”出神的望着远方,千叶子漂亮地大眼睛忽然浸满泪水。生涩的汉语,稚嫩地童音。泫然若泣的表情,小小的身子显得那么无助,玄静心中一颤,把千叶子搂进怀里,眼睛看向了武植。武植也有些不是滋味,叹口气:“回京城后给她家人写信,接她回去好了。”玄静点点头,抱着千叶子去寻徐竞,也好告诉她这好消息。船舱中。奈子听到千叶子的话,不相信的追问道:“小姐。宋人真的肯放我们走?”千叶子小脸扬起,喜气洋洋道:“当然了,是玄静姐姐和我说的。”奈子问道:“宋人首领也同意?”千叶子撅起了嘴巴,低头不语,听玄静姐姐说坏家伙提议送信给自己父母地,可是就不信那坏家伙会有什么好心思。心情不由得低落下去,转动小脑筋思索大坏蛋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奈子摇摇头。小姐再聪颖也是小孩子,人家说什么就信了,这些日子不知道怎地和那名叫玄静的高丽女子腻在一起,看玄静和宋人首领亲密的样子。又能是什么好人?真不知道小姐怎么想地。一路无话,船队顺利抵达登州码头,和当地水军交接神舟完毕,乘车马向汴京驶去。此时已经五月。烈日当空,青石官道被晒得瓦亮,架车骏马浑身湿漉漉的,走得越发缓慢。禁军士卒重甲在身,更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热浪袭来,车中武植难受不已,心说还好自己每日打熬力气,身强体壮。要不然身子骨可架不住这般折腾。琢磨一下这样不是办法,吩咐下去,以后晚上赶路,白日打尖,士卒齐声欢呼,徐竞等自无异议。十几日后,车队终于洁荡荡进入京师,按规矩,武植先进宫见驾,侍卫和玄静等人候在宫外。御书房自然是最适合二人叙话的场所。轻松惬意,无拘无束。高丽见闻,海外习俗在武植口中娓娓道来,赵佶听得聚精会神,其实高丽民族的不少东西武植是后世听闻,不过是道听途说,但听在赵佶耳里又自不同,只觉二弟果然颇有些真知灼见,有些观点真是一针见血,比朝里酸儒要强上数倍。武植把高丽王书信奉上,说起三王子追杀自己之事,赵佶勃然大怒,方想发火,忽然心中一动,问武植道:“高丽三王子只是为了报复泉州之事?”武植干笑几声:“臣弟又招惹他一次……”赵佶无奈的摇摇头,“就知定是如此,不过高丽王子追杀我大宋亲王,如何也说不过去!二弟你说此事该如何定夺?”说着靠回龙椅,似笑非笑的看着武植。武植沉吟一下:“发表斥责即可,即不失我大宋天威,又可显我大宋博大胸襟。”说着话心中也微有自得,这个时代发表斥责别国自然是显得大宋大度,毕竟国势强大,无可厚非。赵佶点点头:“也只有如此了,如今强敌环窥,辽国内乱已平,北境边事才最为要紧,余事也只有暂且放下了。”武植想起边境那几名经略,微微摇头,难怪金国几万骑兵就直捣汴京,北境虽说无险可依,但若几路经略调当得法,也不至于被金兵**。赵佶看武植脸色古怪,笑道:“二弟也不必太过担心辽人,朕想他们也不敢轻易起衅。”武植笑笑,说道:“臣弟是想起些心事。”心说辽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和宋国打了百多年,还不是半斤八两?谁也占不到便宜。如今更是国势日衰,真正地大患却是女真,更有尚在草原游荡的蒙古牧民,只不过当务之急是女真,蒙古人侧可以缓缓。赵佶叹口气道:“二弟,枢密院副使人选已经定下,梁世杰颇得人望,有几位爱卿保举,朕已批复。”武植微愕,梁中书爬到枢密院副使的位子了?现在的枢密使安公焘老矣,退位让贤也不过几年之事,枢密副使有极大可能接下他地位子,难道说几年后梁中书任枢密使,蔡京为相?梁中书乃蔡京女婿。那不是说文武大权全被蔡京把持?“皇兄,怕是不妥吧,梁大人乃蔡相爱婿,这样下去……”武植还是第一次和赵佶谈起朝中权柄之事,实在是事情太突然,武植心中不安,不由脱口而出。赵佶不以为意的笑笑:“元度与元长还不是经常攻讳,只要一心为公,这却不妨。”元度是蔡京弟弟蔡卞地字,元长是蔡京的字。蔡卞如今拜中书舍人兼侍讲进给事中。品级不高,权位却重,乃是负责拟草诏旨,不过蔡卞与其兄不和,经常在朝上抨击蔡京,令蔡京尴尬不已。武植听赵佶拿蔡卞作例子,心说这可不是一码事?梁中书非蔡卞可比。他是铁杆蔡党,断不会和蔡京二心,但知自己劝也无用,只有点头称是。赵佶又叹息道:“元长可是不同意梁世杰入朝。力劝朕等二弟回来再作决议,无奈二弟一去就是数月,朕也只有忍痛割爱了。”武植见赵佶一副后悔地表情,笑道:“臣弟倒也乐得清闲。”赵佶摇摇头:“二弟是清闲不来的。这些天正议大名留守人选,二弟既然赶回,自然非你莫属。”武植心中一跳,大名留守?!对啊,梁中书进京,大名留守却是空了,对武植来说,这位子的吸引力可比枢密副使强上数倍,大名留守统辖北方对辽军务。几路经略都归统属,等于大军区司令啊。比做劳什子枢密副使每日在朝堂明争暗斗有趣多了,自己更可以从中选拔良才,查究大宋禁军弊端,拾缺补漏,找出导致大宋禁军战力低下的原委,想法子解决。脑海中马上闪出宗泽,种师道的身影,怕是最后还要靠他们想法子啊。赵佶笑道:“二弟为何发呆?可是不愿离开京城?”武植急忙道:“臣弟愿往河北,若辽人贼心不死。臣弟必予以当头痛击!”赵佶笑着点头:“北境有二弟坐镇,朕也可放心了!只是又要与二弟别离,令人怅然啊!”二人叙些闲话,直到赵佶有了倦意,武植才告辞出宫,宫门外玄静早等得不耐,见武植出来,雀跃道:“老师快些走!我好想七巧,大姐她们。”武植心中一笑,我却是更想她们啊。马车沿朱雀大街南行,千叶子和奈子好奇的从车窗向外观望,护龙河岸边的数行杨柳,在微风中摇曳,汴河、蔡河、五丈河、金水河上的几十座孔桥宛若仙境飞桥,朱雀门外地驿馆、酒楼,妓院高悬地绣旗、珠帘轻轻摇摆,宣德门前宽阔壮观的御街,烈日下反射出一条玉带,一切的一切都令二女瞪目结舌,面面相觑。武植见二女如同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笑着摇摇头,心中自有几分自豪。金莲等人早得了信儿,武植,玄静进了王府,转过气派的五彩琉璃照壁,就见金莲一行人翘足眺望,显见等得急了。七巧风一般扑过来,和玄静紧紧拥抱在一起,二女抱头痛哭,金莲和竹儿慢慢走过来,四女哭笑成一团……看四女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自己倒好像路人甲一般无人理睬,武植挠挠头,吩咐一声,令宫娥带奈子,千叶子去梳洗,自回后院沐浴更衣。奈子和千叶子几乎被眼前风姿各异地大美女耀花了眼,宫娥催促几声,才不舍的收回目光,随宫娥向后院行去。后花园,武植和金莲,七巧,玄静,竹儿坐于凉亭,宫娥送上冰镇西瓜,王府专门建有冰室藏冰,以备夏日使用。武植狼吞虎咽,一连吃下七八块,拍拍肚皮,甚是舒畅。心中连连赞叹,有权有势就是好啊,这种奢侈的储冰法也想得出来。七巧转转眼睛,终于忍耐不住,慢慢挤到武植身边,又一点点挤进了武植的怀里,夏日穿得本薄,七巧又不老实,嫩滑轻盈地身子扭来扭去,武植马上涨红了脸,想叫七巧下去。又怕被玄静竹儿等看到自己的丑态,心里这个气啊。七巧自然感受到武植下身的变化,却是不以为意,悄悄凑到武植耳边:“姐夫想七巧么?”说着话翘臀轻轻转动,只把武植搞得险些呻吟出声。玄静眼睛差点瞪出来,指着七巧结结巴巴道:“七……七巧……这是……”方才几女叙说离情,主要打听玄静的境遇,七巧和武植成亲之事却是忘了提。金莲无奈地笑笑:“二妹还不知道咆,七巧已经嫁入武家了……”玄静惊叫道:“啊?!”七巧会嫁人?还是嫁给老师?这世界乱套了么?七巧嬉笑着跳出武植怀抱,钻进玄静怀里。在玄静耳边道:“玄静姐,原来嫁人很好玩的,嘻嘻,玄静姐也嫁给你家老师吧,咱们在一起睡,多好玩?”玄静满脸通红,啐了七巧一口。“怎么学得这般疯言疯语……”七巧接着玄静脖子,悄声道:“玄静姐喜欢姐夫,七巧可是知道的。”玄静大窘,伸手就搔七巧痒。“叫你乱说!”七巧嘻哈躲避,二女笑闹成一团。武植却异常尴尬,还好竹儿和金莲看二女打闹,没注意自己丑态。转头望向亭外,忽见花丛远处一片深红,似乎鲜血一般,异常艳丽。武植猛的想起来,罂粟,又到罂粟开花时节,等果实成熟就可以送去武家庄种植了。心里琢磨起如何秘密制作鸦片,产量多少为好,又如何控制它的流通。只被黑名单中人物所用。渐渐把被七巧勾起的情欲抛到了脑后。“相公在想什么?”金莲走到武植身后,伏在武植肩头。武植笑笑:“没想什么。“这些丑恶的事情还是不教她们知道的好。“竹儿的先生我本来找到了,可惜过些日子怕是要去河北……”武植话还没说完,金莲脸色已经变了,凄然道:“相公又要走么?”武植急忙解释:“不是我要走,是咱们一家一起去河北!”金莲这才释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金莲是想相公了,不是拦相公办正事!”武植笑道:“我知道,我自然知道……”轻拥金莲入怀,呼吸着金莲发香。熏熏欲醉。“好恩爱啊!”后面七巧一声怪叫,把二人从郎情妾意中惊醒,武植瞪了七巧一眼,一把把她揽入怀里,“咱俩也恩爱下?”本来武植顺口一说,说完才觉出话中调笑之意,声音不小,想必玄静和竹儿也听到耳里,正觉尴尬,七巧忸怩在他怀里,轻声道:“七巧想和玄静姐多待儿一会儿,姐夫若是想了,晚上七巧再陪你……”武植险些晕倒,那边玄静和竹儿已经满脸晕红,远远躲开,武植哭笑不得地看着七巧,却见七巧突然吐出舌头,对自己做个鬼脸,嬉笑一声,跑了开去。武植这个恨啊,这才知道七巧故意捉弄自己,想来方才在自己怀里也是在耍花样,完了完了,这丫头本就古怪精灵,加之对男女之事毫不害羞,多了一件捉弄自己的利器,以后的日子怕是越发不好过了。虽然这般想,但想起和七巧在一起时的销魂滋味,忍不住吞。口水。“竹儿,过来,老爷和你说个事儿!”和竹儿就要用命令的语气,这小丫头也喜欢自己命令她。竹儿轻盈的跑来,“老爷,什么事要竹儿做?”武植笑道:“前些时日不是说要给你找先生吗?现下已经有了人选,奉议郎徐竞,答应闲暇时过来教你。”竹儿有些惶恐,“老爷找的官爷做先生?”武植无奈地叹口气:“什么官爷?!在竹儿面前,官爷全是官奴!”竹儿捂住嘴,不敢说话。金莲笑道:“相公的话传出去可不妥。”武植道:“这里全是家人,又怎会传出去。”见竹儿还是不能释怀,叹气道:“只教几日,过些日子去了河北专门为你寻个先生就是。”七巧拉玄静走过来,恰巧听到武植地话,吵吵道:“早说了我教竹儿,你们就是不同意,现在好了吧?找什么官员来教竹儿,竹儿能学得进去吗?”玄静惊讶的看着七巧,七巧被玄静看得莫名其妙,以为脸上沾了脏东西,伸手摸自己地脸:“怎么了?这样子看我干嘛?”玄静叹口气:“七巧师娘,你祸害我一个还不算,现在又想把魔手伸向竹儿吗?”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出声。七巧这才知道被她捉弄,怪叫一声,扑了上去,二女闹成一团。武植望着众女,心中一片温馨,或许,这就是自己要守护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