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人偷偷凑上几步,想听听祝虎提武家庄作甚。“实话告诉你吧,武家庄马上就要完蛋,你若帮了咱的忙,以后你夫妻俩吃香喝辣,岂不是好?”祝虎的声音满是得意。“钱我给你了,把医治大牛的药方拿来,出卖武家庄恕我办不到!”女子的声音微有些熟悉,再听她提到大牛,武植一愣,是春花!“药方?就算给你药方,过些日子你夫妇还不是给武家庄陪葬?”祝虎见春花不答应,声音里已经带了恼怒。春花的声音更冷:“祝二少爷,我这次瞒着竹儿来和你交易就已经于心难安,回去后自会和竹儿请罪,别的话二少爷还是休要再提。”祝虎冷哼一声:“竹儿竹儿,你以为那小丫头贴上了武大了不起么?过些日子武大的女人老子全他妈卖进青楼去。”武植听到这里勃然大怒,正想出去教训祝虎,衣襟却被人拉住,回头见扈三妹对自己摇头,武植略一思索,还是听下去,看这祝虎在搞什么名堂,武家庄怎么就要完蛋?“二公子既然不给药方,春花告辞了。”却是春花听他说话难听,转身欲走。祝虎急忙拦住:“给,给,怎会不给你呢,钱都收了,若是不给你药方,不是显得我祝家二少爷欺负人?”武植皱起眉头,看来大牛的病和祝家庄脱不了干系啊。“你做什么?!”春花的声音忽然惊惶起来。“做什么?老子若就这样放你走了岂不是会走漏风声?说,你答应不答应?”武植看过去,却是祝虎正用剑横在了春花脖颈上。春花毕竟是乡下姑娘,哪见过这个?终于露出了惧色:“你……你干嘛又非要我帮你呢?我又会做什么了?”祝虎见她怕了,皮笑肉不笑道:“听说竹儿那小丫头甚得武大宠爱,你是她嫂子,也就是武大嫂子,不找你帮忙找谁帮忙。也不要你做别的。先帮我弄清武大来历就好!”春花向后退了几步,祝虎笑呵呵走上几步。剑尖不离春花咽喉,“说吧,答不答应?”武植可不想见到自己人在威逼下答应别人胁迫的场面,有的事情发生后就无法挽回,例如今天,若是春花答应下来。不管她以后怎么弥补,在武植心里的印象都会降低许多,春花也会在心里留下阴影吧。武植正待走出。谁知道春花眼神忽然转而坚毅,极快的道:“你杀了我吧!让我出卖竹儿,出卖武庄主,我做不到!”武植微微一愕,虽然早知道春花性子刚烈,却是想不到这名女子生死关头能把持住,虽然开始惊惧,但现在明显镇静下来,冷冷看着祝虎。武植心里赞一声。大牛没娶错人。祝虎眼睛里射出狠毒的光芒:“武庄主。武庄主!狗屁武庄主!今日我就给他大舅哥戴个绿帽子!”说着就过去撕扯春花衣服,若是平日。春花地姿色自然入不了他法眼,但今日若不把春花制服,自己一连串后手就无法施展,而能乖乖另一名女子就范地除去性命自然就是名节,若是春花失身给自己,若不寻死那就肯定能被自己掌控在手中了。更何况春花是武大妾侍的嫂子,祝虎心里更有报复之意。春花吓得失色,慌忙向后躲,祝虎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快意,嘿嘿笑道:“小娘子,别怕……”刚走上几步,忽然眼角瞥到左边树林中闪出两条人影,转头看去,前面地武植,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过看他的目光如刀子般锐利。他虽只见过武植一面,却对武植印象甚深,自然识得,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突然冒出来,大惊之下又猛的发现武植身后白裙少女正是扈三妹,而平日极少表露喜怒的扈三妹看自己的眼神中满是蔑视。祝虎脑袋嗡的一声,自己最丑陋地一面被心上人看到,这下形象尽毁。羞愧之下也没心思去想扈三妹怎和武植走在一起,转身急奔出林,跃上小树林边自己的坐骑,打马而去。武植望了惊魂未定的春花几眼,淡淡道:“糊涂!”春花见到武植,眼泪叻一下流了出来,双膝缓缓跪倒,哀声道:“老爷,春花错了!”说完再忍不住,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药方是怎么回事?”武植问道。春花哭着道:“老爷,大牛的病是中了祝家的毒药……”原来数日前,大牛忽然一病不起,村中的郎中却诊断不出是得了什么病,后来竹儿到了,随行的大夫才把大牛病情稳住,本来以为大牛必会渐渐痊愈,谁知道昨日大牛病情又开始恶化,春花终日以泪洗面,苦无良策,今日早间,庄里一名佃农偷偷来报信,言道祝家庄祝二少爷有医治大牛的病方,只要拿出五百贯就可把药方交与春花,并言道春花若说出去则交易取消,春花虽然知道不妥,但救夫心切,再说祝家庄少庄主又怎会骗自己一名女子,于是只有瞒过竹儿等人,偷偷带了交子来与祝虎交易,谁知道见面祝虎就得意洋洋说起大牛是中了自己祝家密制的毒药,并要春花做祝家庄内应,至于后面的事情武植也都见到了。武植听完春花讲述,沉默了一会儿对春花道:“别哭了,回庄子!”说完左右看看,玉狮子却不在左近,皱起眉头,伸手入嘴,打了几个响哨,没有反应,武植又喊了起来:“玉狮子!玉狮子!”扈三妹噗哧一笑,但见武植面沉如水,急忙收敛笑容,不知从哪摸出一片青绿柳叶,吹了几下,悦耳哨声过后,远处传来马蹄声声,没一会儿,玉儿娇飞也似的奔到近前。后面是亦步亦趋地玉狮子。武植走过去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喝道:“走!”玉狮子虽然有些恋恋不舍。却仿佛知道主人心情不好,也不##,看了玉儿娇几眼后转身蹿出,绝尘而去。扈三妹看了看春花:“要不要我送你回庄?”春花摇摇头,抹去眼泪,起身蹒跚离去。这里离武家庄没多远,不用半个时辰就可回到庄子。扈三妹发了一会儿呆,咬嘴唇不知道想些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唤过玉儿,轻盈纵上马背,指了指扈家庄地方向,玉儿清嘶一声,飞奔而去。武植纵马狂奔,面上不带表情,心中却是怒火熊熊燃烧,武家庄地处宋辽边境,武植无时无刻想的都是如何加强武家庄地防御。使得庄里住户能安居乐业。不再受辽人侵扰之苦。对于祝家庄和扈家庄吞并武家庄的野心,武植只是一笑置之。一是实力差距太大,再蹦达他们又能把武家庄怎样?而从另一个角度说两庄也算对抗辽人的盟友,武植也不怎么想自己人内讧。却是想不到两庄贼心不死,祝家庄更是肆无忌惮的派出细作捣鬼,看来是下毒威逼无所不用其极,祝虎更是兽胆包天,竟然想玷污竹儿大嫂清白,若不是机缘巧合,玉狮子无意中跑来真定府,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武植越想越是气恼,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路顺风顺水,自以为万事都在掌握之中,行事也渐渐中庸,讲究起了四平八稳,再无初来时之血气方刚,却被他们看做了大善人不成?一路疾驰,眼见前方就是祝家庄,庄门大开,门洞处有几名庄客正在说笑聊天,玉狮子速度极快,风一般掠过庄门,众庄客一阵愕然,从听到马蹄响到白影掠过,不过眨眼时间,转头望去,一匹神骏地白马已经远在百步开外。“莫不是扈家小姐?”这是某庄客地第一反应。“不是吧,无双小姐的神驹似乎没这般高大……,另一名庄客眼睛毒辣。“若不是扈家小姐,世上哪还有如此宝马良驹?”几庄客议论纷纷,但此时玉狮子已去地远了,既无对证,也只有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辨了起来。辨了一会儿方才醒悟过来,若不是扈无双那这名不速之客是谁?别是敌人才好,几人叫苦不迭,又急忙敲响警钟……”祝家庄内,街道犹如蛛网,两旁房屋高低起伏,此地本就是个山冈,祝家庄先人借此地势成庄,庄子最高处,几株合抱老树前,有一座粉墙青瓦的院落,就是祝家所居宅院。武植虽不认识路,但还是一眼就见到高冈上那座大宅子,玉狮子得武植示意,沿盘肠路向冈上急奔,转眼就到了祝家宅院之前,而此时,祝家庄庄门前的警钟才急促的响起,整个祝家庄立时忙乱起来,听到警钟声回头望去,冈下的各户人家中不时跑出拿刀提枪地壮汉,像蚂蚁般汇集。“喂!你这叫花子是做什么的?”祝家宅院前的庄客大声喝问武植,虽然武植**马神骏异常,但武植布衣褴褛,鼻青脸肿,实在看不出是什么有来头地人物,是以庄客说话也不客气。“叫祝虎出来送死。”武植淡淡的道。“什么?你说什么?”问话的庄客小首领祝十七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还以为武植要见祝二少爷呢,大声道:“就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想见二少爷?还敢直呼二少爷名字?还不快点给老子滚蛋?”“叫祝虎出来受死!”武植又说了一遍。这下祝十七听清楚了,怔了半晌,忽而大笑起来,手指着武植,弯下腰笑得气都喘不过来,祝十七身后几名庄客也哈哈大笑,说来也是,这人就是一疯子,若不是失心疯会孤身一人跑来祝家庄喊着叫祝家公子受死?正笑间,忽然黑光一闪,祝十七的大笑马上变成了惨叫,几庄客看过去,就见祝十七双手紧紧捂住自己左耳处,鲜血从双手指缝间不断涌出,嘴里鬼哭狼嚎的惨叫起来。“现在听清我的话了吗?”武植还是那副淡然的口气。几名庄客骇然之余,纷纷喝骂起来。自也有人飞奔入庭院禀告。武植目光扫过喝骂的几名庄客。眼睛似乎盯住了几庄客地舌头,这几名庄客突然同时闭嘴后退。待醒悟过来不由大敢羞惭,武植却不再理他们,眼睛看向了院门。院门处,走出一名长者,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穿一袭淡青色宽大锦袍,不用说,定是祝朝奉了。跟在祝朝奉身后有二三十名手持枪棒地庄客。“敢问英雄来我祝家庄何干?”祝朝奉抱抱拳。不似一方地主,却很有几分江湖气息。武植看了祝朝奉几眼,淡淡道:“两件事!一,交出祝虎!二,三日内祝家搬出河北!如此可保你祝家无恙!”祝朝奉先是一愕,转而和祝十七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六十多岁的老头儿完全失去仪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也难怪他笑。祝朝奉也是见过大风大浪地老人精了。平生经历风雨无数,为人甚是谨慎。是以才会对上门伤人的叫花子般人物持之以礼,而没有当即下令把武植拿下,在他想来,敢单独闯入祝家庄地人物定然有些本事,倒不可莽撞。谁知道一见面武植就甩出这么句狠话,交出祝虎?祝家离开河北?这叫祝朝奉如何不笑,祝家在真定也立户百余年,势力盘根错节,别说对面这毛头小子,就是现在知真定府的蒋知府也不敢说这话!“娃娃,还是快些回去!莫伤了性命!”祝朝奉笑了一阵,甩甩袍袖道。他此时也把武植划入失心疯之类的人物了。祝朝奉话刚说完,祝家三兄弟从院中走出,祝虎见到武植一愣,“你是?武大!你来做什么?”祝朝奉转头问道:“武大?武家庄武大?”祝虎缓缓点头。祝朝奉徐徐回身,上下打量武植,既然来得是武家庄庄主,那先前他所说的倒不能以疯话论了。武植见祝虎出来,从马上一跃而下,向祝虎走了几步后停下,转头对祝朝奉道:“祝庄主,武某的提议可使得?”祝朝奉脸色甚是难看:“武庄主说笑了。”武植淡淡道:“武某从不说笑!”话音刚落,手中黑光一闪,闪电般向祝虎扫去,其势甚急,祝虎哪想到他会贸然动手,慌乱间急忙用长剑去隔,黑光却无半丝停滞,从祝虎身上一扫而过,剑断,人折。武植一招得手,连退数步,飞身跳上玉狮子,“祝庄主还有三日时间!”说着话儿,猛的一夹马腹,玉狮子嘶叫一声,转身飞驰,向冈下奔去。一幕幕如同电光火石,等众人反应过来,祝虎已经身首异处,武植也打马而去,祝朝奉不敢相信地看着二儿子尸首,呆愣在那里不动。祝龙却是反应奇快,眼中喜色一闪即没,大喝道:“还不鸣钟?关庄门!擒敌!”众庄客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号角齐鸣,辽人偷龚时才响起的大钟也“当当当”的响了起来。祝彪钢牙咬碎,眼睛通红,转身向院里走,边走边大声喝道:“把我地披挂拿来!”祝龙向祝朝奉走去,眼中含泪,口中悲声道:“爹爹切莫伤心……”祝朝奉忽然身子向前一倾,直挺挺摔了下去,祝龙吓了一跳,慌忙接住,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叫,祝朝奉就是不醒,但呼吸尚存,祝龙这才微微松口气,吩咐旁边庄客把祝朝奉扶进后室休息,自己也匆匆向后院走去,今日怎么也要把武大碎尸万段,趁机把武家庄吞并就再好不过。玉狮子沿小路向冈下冲去,一路上三三两两的庄客俱被冲散,刚到冈下,才发现路口处聚集了几十名庄客,见武植冲下,为首庄客呼哨一声,众庄客蜂拥而上,武植也不言语,黑光再动,枪棒纷纷折断,更有一名庄客被无金剑扫到,右臂“嗖”的飞出,痛得他滚地哀号不已。玉狮子陡逢战阵,也是精神大振,前蹬后踢,几名靠近的庄客纷纷飞出,一眨眼已经冲出重围,向祝家庄南门赶去,一路所遇庄客均是三五成群,又哪里拦得下这一人一马?离南门尚远,就见那里乌压压排满披挂整齐的庄客乡兵,还没到近前,一阵乱箭袭来,武植一惊,倒把对方有弓箭手忘却了,一心以为过来把祝虎斩杀,再依仗宝马利器,趁混乱冲出祝家庄自不在话下,却忘了这时代尚有远程兵器——弓箭,概因武植对敌时还未遇到过弓手袭击,就把这重要的一环忽略了,幸好离得还远,玉狮子急停,那些弓箭密密麻麻落在武植十几步前,有几枝射到身前的也被闪过,弓手后的乡兵队列里有一匹枣红骏马,马上一将,面如重枣,手中提一杆长矛,一龚绿色战袍,显得威风凛凛。方才弓手正是在绿袍将示意下拉弓放箭,时机选的甚好,正是武植极速冲来,想躲都躲不开,不想武植**马甚是神骏,竟然能在高速奔驰中急停,这才躲过乱箭穿身之祸。绿袍将并不沮丧,反而眼前一亮,看向玉狮子地目光中毫不掩饰贪恋之意。“东西两门已经紧闭!只有南门大开!英雄既敢单枪匹马闯入我祝家庄,为表敬意,特为英雄留下一线生机!”绿袍将对武植大声呼喝,眼中却尽是戏谑,想来是把武植当作被困在笼里地鸟儿了,东西两门已经落下门木,就算武植去把乡兵杀个干净,门木也不是一人的力气可以升起地。而南门这里前有弓箭手,后有几百顶盔贯甲,装备齐整的乡兵,谅他一人一骑,又哪里逃得出?是以特意把南门洞开,当然是戏耍之意了。让武植能看到庄外却就是冲不出去,徒唤奈何。绿袍将还不知道祝家二公子被斩,只是听到警钟,以为辽人来袭呢,出来才知有强敌闯庄,当下聚集乡兵在南门把守,只等来人自投罗网。武植却是哑然失笑,庄门落下或许难得住别人,但又怎难得住自己,无金剑一出,什么落木庄门还不是如同草芥?见绿袍将得意洋洋,用戏耍的目光看着自己,正想讥讽他几句脱困,忽听身后一阵呐喊,回头望去,祝彪带几十骑庄客飞奔而来,祝彪双目赤红,口中呼叫:“山师傅!你还磨蹭什么?还不把这小儿拿下锉骨扬灰?为我二哥报仇!”绿袍将一愕,这才知道庄子里出了大事,也不多言,拍马向武植冲去,那边武植和祝彪等人已经战在一处,祝彪口中连连呼喝:“小心他手中利器!”话音未落,一名庄客已经被武植削断长矛,连带半个头颅也滚落于地。绿袍将一凛,持长矛刺去,武植挥剑去架,绿袍将又猛地挽个枪花,长矛直奔武植大腿,武植奋力闪过,心中一惊,这厮好利落的枪法,当下抖索精神,双方混战成一团,绿袍将武艺端的不凡,祝彪也不是易与之辈,那几十名庄客更是庄中最彪悍的精英,这才有资格乘骑庄里仅有的几十匹骏马。武植虽然剑利,但对方既然知道,自然处处小心,双方一时间杀的难解难分,武植毕竟架不住人家人多,一时间险象环生,亏有玉狮子大发神威,一连踢倒对方数匹坐骑,长嘶中对方坐骑大为畏惧,和主人配合也出现差错,这才使得武植勉强维持个不胜不败局面,又趁机劈倒几名庄客。不过时候一长,绿袍客逐渐适应了如何躲避武植无金剑,枪法渐渐施展开来,武植慢慢转为劣势,那边祝彪恨声道:“小儿!今日就让你命丧祝家庄!”武植一边左支右挡,一边在心中快速盘算脱身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