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的封赏让罗腾飞大喜过望。对于上骑都尉这个正五品的虚职,罗腾飞无动于衷,真正让他高兴的是神武前军统制这个职位。 神武军其实仅仅只是朝廷正规军的名称,一个番号。 由御前五军改编而来,共分神武前、后、左、右、中五军,合称神武五军。 但意义却远不一样,神武五军是宋王朝最重要的五军。原来罗腾飞隶属神武副军,虽暂时不受任何人的统治,但仅仅属于一个副军,却有并入几大主力部队的危险。然而如今的神武前军却不一样。 神武前军原来的都统制是王燮,在讨伐杨幺时受到了金国完颜兀术女婿夏金吾的奇袭,神武前军几乎全军覆没,王燮战死沙场,神武前军以成了空号。现今赵构将他名为神武前军统制,这足以表示出赵构已经将他麾下的兵马归为了宋王朝最重要的五军之一,完全无需担心会被编入其他的军队。此刻罗腾飞在虽然还没有资历能够跟神武左军都统制韩世忠、神武右军都统制张俊、神武后军都统制岳飞这神武军三大帅相比,但隐隐已有成为第四大帅的架势。至于对于入朝觐见,罗腾飞不感意外,不久前的饶凤关大捷,在南宋立国以来只有两年前跟完颜兀术那一场江南大捷以及和尚原大捷能够相提并论。然和尚原大捷吴玠虽然打退完颜兀术的十万大军,但只是擒地头目三百余人。 甲士八百余人。 论战果远不如此番的饶凤关大捷和江南大捷。 更何况,他们还生擒了金国著名的军事统帅完颜娄室,此更非和尚原大捷可以相比的了。面对如此大功,赵构又岂能随便封赏?正想着赵构会赏他个什么官当当,这个逃跑皇帝的一份亲手诏却将他的心情打落谷底。“闻卿于饶凤关一役,立下赫赫奇功,喜不能寐。 见卿不负朕望,可喜也!完颜娄室金国名帅。 未可轻动,徒惹兵祸,当以上宾之礼待之,不可怠慢,切记!”这封亲手诏书在省扎之后,显然是赵构不放心而刻意叮嘱。寥寥数十字,气得罗腾飞当即跳起来:一个败军之将却要受到上宾的待遇。 这算什么鸟事。本来罗腾飞也没有打算虐待一个病入膏肓地“老人家”,但赵构这份亲手诏却让他觉得象吃了大便一样恶心,若非完颜娄室吃不得苦,他还真打算暗地里整整他,来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抗旨不尊。即便取得了如此大捷,赵构对金国地敬畏始终没有任何的改变。由于敌军新败,而且重新开辟了一条入川道路。 吴玠需要实地考察,然后修造关卡防止金兵又此道再度复来,事物繁忙,不能亲往,改派吴璘代替自己前往临安面圣。一行人由金州南下房州,径往临安而去。罗腾飞、吴璘并肩而走。 因玠公务在身。 罗腾飞在川中带了半月,皆是由吴璘作陪。这吴玠除了好色、迷信道学以外,太过稳重,一丝不苟,性格跟罗腾飞不和,两人相互视为朋友,但却没有深交。 然吴璘稳重中却带着冲劲,体内有股热血,颇对罗腾飞的胃口。两人的相处融洽,关系以是非同一般。罗腾飞问道:“唐卿。 官家召见的乃是吴少保。 你如此待你兄长面圣,会不会惹人非议?”吴璘笑道:“无妨。 入朝觐见只是礼节,并非必要。 在正事面前,乃是小节。 朝中早有惯例若拖不开身,可以上疏说明缘由。 不来或是派人带来皆可。 ”罗腾飞喜道:“那我也不去了,说实话,我实在不喜欢朝中的那种虚假的气氛。 ”吴璘问道:“你可有不见地理由?”罗腾飞摇头道:“没有!”吴璘大笑:“还你还是陪我一起去受这份罪吧!不瞒你说其实我跟兄长都一样,也不喜欢那种明明是嫉恨的要死,却依旧摆出一张万分热情热情的虚假面孔,我们这叫有罪一起受。 ”一行人行出百余里,在一处小山坳中休息。睡到中夜,突听身旁小乖低吼了一声,醒了过来,初以为有敌来袭,却见小乖随即又卷在一起睡了过去,心下好奇,但见一条黑影由帐内左侧一闪而逝,心中一动,山谷的深处的完颜娄室的营帐,莫非有人来救?当即悄消起来,走出了帐外,向黑影走去。“朱壮士,你怎么来了?这里是禁地非罗相公允许,不可轻易进入。 ”没走几步,却听一人声音传来。但听另一人问道:“这里不是罗相公的大帐吗?”这声音刚劲有力,罗腾飞熟悉非常,正是那单骑追击完颜娄室而去的朱奕。那人道:“罗相公地营帐即在壮士身后,壮士若想去找相公回走几步便可。 只是此刻相公怕是已经睡了,若无要事还是别打扰他的好!”罗腾飞听得此言,心中满是自豪,一小兵都关心自己,想来自己这头头,当得确实不错。正欲走出去,却见朱奕出手如电,分别打在了帐外两名守兵的颈部,低声念了一句:“抱歉!”接着大步走进了营帐。罗腾飞面色严肃的跟在了后方。完颜娄室正在安睡,听得帐外动静,坐了起来,见到来人惊喜道:“朱也!怎么是你?”本以为得救,但见对方眼中充满了怒火,脸色渐渐吃重道:“你究竟是谁?”随即又lou出大悟的神色道:“你是朱奕!”他听说过朱奕混入夏金吾身旁的经过,联想起他地姓氏,立刻猜中了他的身份。朱奕厉声笑了起来:“完颜老狗,你当年灭我一族,将我家人吊至云中府城外喂乌鸦秃鹰,让他们尸骨无存,可曾想到有今天一日?”完颜娄室神色微动,大悟的点了点头道:“你是耶律宛的后人?”他认真打量了朱奕一番,笑道:“果然有乃父之风,令尊是我统兵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敌手,能够死在他儿子的手上也不冤枉。 来吧!”完颜娄室微笑的说道,全然不将自己的生死当做一回事情。朱奕低喝道:“你不怕死吗?”完颜娄室微笑道:“你若想看我惧死,害怕,痛哭流涕,大叫后悔的重重丑态,来满足你的报仇欲望,你便白费心机了。 我完颜娄室征战沙场四十余年,现在已近六十高龄,早已看淡了一切,将生死置之度外。 死,吓不倒我。 ”朱奕双目赤红,厉喝道:“那你便去死吧!”他正要上前结束完颜娄室性命,这时,篷布xian开,罗腾飞走进了营帐。朱奕神色一变,警惕地看着他道:“你是来阻止我地?”罗腾飞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两眼失望的看着他道:“我一直在等你,等着实现我地承诺。 而你却用这种方法,践踏了我对你的誓言!”他一把抓着朱奕的衣领喝道:“告诉你,老子擒完颜娄室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换取你的效忠。 其他老子根本不在乎,我刻意放慢行军速度就是让你赶来上,好将完颜娄室交给你处置。 可你却不信任老子,偷偷的潜伏进来杀他?”他一把将朱奕推倒在地,喝道:“现在要杀你便杀,杀了立刻给老子滚!”他一脸怒色,拂袖而去。朱奕呆呆的看着兀自要都的篷布,一脸失神。那日,朱奕单骑追击完颜娄室,见他往山里逃去,便追入山中,用了两日方才追上了那人。 却发现他仅仅只是一个穿着完颜娄室衣服的亲卫。本来以朱奕的才智不难发现其中问题,但因他未仇恨蒙蔽双眼,失去了因有的判断力。 待准备下山时却在山中迷失了方向,转悠了半月才出了山。来到一所不知名的市集,得知了完颜娄室已被罗腾飞生擒,不禁大喜过望,记起了当年的约定,立刻赶往兴元府。 至兴元府后,却意外听得赵构下旨要好生款待完颜娄室,将他视为上宾。朱奕闻讯止步,他实难想象罗腾飞会为了他而忤逆赵构之意。 于是,打算采取刺杀行动。 一来以策万全,二来也可将罪名揽在自己一人身上。他一路尾随而行,直到今日察觉出可乘之机。 这里的山坳只有一条出口,所以护卫都畏惧在出口处,内部巡逻兵马不多。他曾领着神弓骑上下所有人袭扰过金营,神弓骑的人认得他,以秘密任务为由,被他轻易的糊弄了过去进入了山坳,重重防备均未阻拦他,即便小乖也在闻得他的气息后继续睡去。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想不到还是被罗腾飞察觉了,更加想不到的是对方一直在等着他,等着他来实现承诺,登时生出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他走上前去,不轻不重的在完颜娄室的喉部一敲。 完颜娄室一时难以呼吸,大惊之下,哮喘病发作闭气而亡。朱奕走进了罗腾飞的营帐,见他身子斜躺着,似乎不愿意理会他。朱奕当即拿出了一把匕首,在手心重重的划了一刀,跪下举起受伤的手道:“我朱奕以血盟誓,此身只效忠罗腾飞一人,倾尽所能,助他成就大事,至死不渝,若违此事,愿受万蚁撕咬之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