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张俊小儿，也敢欺我？

金兵败退后，罗腾飞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们，而是紧追不舍，一口气追了二十里，直到将女真骑兵全部消灭，方才停止追击。罗腾飞回到营地时，已是傍晚时分，雷震、魏胜、虞允文等人已在营外等后。看到罗腾飞等人下马入营，虞允文上前一步道：“相公，这是这一役的详细战报，还请相公过目。”说着双手捧过一本行军账簿。虞允文也有文人记史的习惯，将一些大事情记载起来，充当日后的史料。比如说完颜昌克复襄汉一战，虞允文便写了一篇《克复襄汉记事》，将大战的经过，以及罗腾飞等诸将的言行一一记载于册，留给后世。行军账簿就是他的初稿。由于急着追赶金国的败兵，所以罗腾飞将清理战场的任务交给了虞允文。虞允文令神武前军以整天时间，处理死伤狼藉的战场，收集金军遗留下来的粮食、兵器、马匹、营帐等丰富的战利品。从营寨周边到延伸二十余里的战场，处处都是横尸遍野，敌人的尸骸集中一处以柴火烧为灰烬，伤者则尽成俘虏。这任务着实不轻，虞允文直到现在才统计结束。罗腾飞并未接过，而是皱眉问道：“我军伤亡有多少？”虞允文闻言苦涩道：“阵亡者.总共五千八百三十二人，重伤不治者四千九百八十三人，总计减员一万零八百一十五人，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其中我神武前军三千九百二十七人，其他多是各部新吸收的伪齐降兵，因为缺乏军纪，阵亡者中七成都是他们。”听到这个数字，罗腾飞不由一怔，.一言不发地的呆立了片刻，道：“将神武前军三千九百二十七人一一记录下来，找寻他们家人如数发放军饷于抚恤金。另外传令下去，这发放给阵亡将士家属的抚恤金若有人胆敢贪污一文钱，不论是谁，斩立决。”他看向王俊道：“这一条，也给我记录在军规上。”王俊点头称是。罗腾飞环顾四周，士兵们的尸.体都已入收回，等集体祭拜后火化，损坏的铠甲和兵刃也都已回收。空阔的原野上，掘坑而新翻出来的黄土与饱经战乱浸透鲜血的紫泥斑驳交织在一起，就在这个地方无数忠勇的战士，为了家国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收拾了心情，罗腾飞这才问道：“金国情况怎么样？”虞允文道：“金兵方面几乎全军覆没，战死者高达一.万五千三百余人，俘虏一万八千七百九十六人。此外，兵器、铠甲不计可数，共缴的战马可用战马两万三百匹。另外完颜宗辅的尸体以另外安放，随时送入朝堂。”罗腾飞点了点头。此战看似伤亡人数相差不多，其实不然。金国皆是.精锐之士，骁勇善战，而伪齐的降卒大多都是临时抓来的签军、壮丁，并未有多少战力，打起仗来，只看人多。这类人基本上都是炮灰，对于他们的死，罗腾飞.丝毫不觉得心痛。他在意是还是那近四千神武前军的战士，那才是他的根本。突然，罗腾飞目.lou厉色，恨声道：“俘虏中有多少是女真人？”虞允文神色微动，叫道：“相公不可，无故杀俘有害相公名声？”罗腾飞怒道：“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老子不在乎。再说杀金狗，那是大快人心，没有什么不对的。难道先生也认为金狗杀我们宋人有理，我们宋人杀金人就有罪？”虞允文无言以对。他并非迂腐文士，不然当初在攻打邓州的时候也不会提议杀俘来震慑敌军。在军事上必要时候用些血腥手段，那是必须的。即便追究起来，也可以此应对。但无故杀俘，对于以儒学为主，讲仁义，讲道德的宋王朝来说是非常不值得提倡和认同的，很可能会遭到士人的排斥、声讨。其实虞允文对于罗腾飞的想法并不反对，心底反而有几分赞同。毕竟这些金国俘虏都是少有的战士，养着是浪费粮食，放了等同纵虎归山，不如杀了痛快。但是从长远考虑，虞允文还是决定应该劝说罗腾飞放弃此念。宋朝的文武之间都有一条鸿沟，即便是同一派系的人，文武之间的相处也不融洽。罗腾飞凭借赫赫战功，在两年内异军突起，成为手握重兵的大将。如此迅速的崛起，不仅仅会引起武将的嫉妒。文官也会因此产生不满，若罗腾飞此刻杀俘，很有可能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见罗腾飞怒火旺盛，虞允文只好道：“这群金贼确实该杀，但杀了他们，也许会留下政敌攻伐的借口。”罗腾飞面色缓和下来，以明白了虞允文的良苦用心，沉声道：“虞先生，也许你是对的。但在我来言，是对是错，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不当做。只要当做，哪怕是一错再错，甚至为此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若不当做，即便万箭穿心，下十八层地狱也绝不去做。”魏胜叫嚷道：“这才是英雄气概，问心无愧之事，何惧他们说来？”马扩也道：“金人残暴，我们便以暴制暴，是时候让他们知道厉害了。四弟，大哥也不知自己此举对你是吉是祸，但大哥支持你。”王胜、王俊也齐声道：“杀金狗算什么，何必瞻前顾后。”朱奕、岳银屏、耶律安没有说话，但眼神也都是一个意思。虞允文深深的看了罗腾飞一眼，笑道：“是相公，我明白了。”他翻开行军账簿，笑道：“共有投降女真人四千五百七十六人，其中万户两人、千户两百二十九人。”罗腾飞斩钉截铁的道：“全部杀了，一个不留！”顿了顿，罗腾飞问道：“这里可有名字？”虞允文摇了摇头道：“地图上并未记载。”罗腾飞大笑道：“那好，从今日起这里就叫做杀金枰。老子就是要天下人知道，老子罗腾飞在杀金枰这里杀败了金兵，斩了金太祖的儿子，屠杀了金国降卒，让金人知道，我们宋人绝不是好欺负的。”罗腾飞在坑杀的女真人后，将手中的剩余的两万余伪齐、金卒降兵，重新整编，选择其中的健勇之士，编入神武前军。尤其是选择他们之中善骑、善射之人，补充游奕军、破敌军以及霸王骑的人数。其他人运回江南西路劳役，负责开垦荒地。在收编降卒，重整军队的时候，罗腾飞不忘金国剩余的近万步卒，广派探马斥候搜索敌踪。也许敌方匿藏有方，一时间却也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搜查的部队金兵没有遇上，却意外遇上了张俊的大军。闻讯后，罗腾飞、虞允文相视苦笑：不用说，张俊小儿，想必听得他们大破伪齐以及金兵，知道金兵以不足为惧，特地赶来分一杯羹的。罗腾飞讥讽道：“这家伙也真会挑时候！”罗腾飞也不在意，没有去理会，此刻他目前最重要的是收编降卒，扩充自己的实力，何况想要吃掉金兵，此刻按兵不动，正是最好的做法。*****完颜昌此刻犹如丧家之犬，自从杀金枰一役打败后。他们便不敢四处行动。他们白日在附近人迹罕至的驻扎，晚上方才出来行动，东躲西藏，寻找求生之路。完颜昌一脸苍白跟惊恐，他做梦也未想过自己会受到如此惨败。完颜亮是神色也有几分失落，他怎样也想不到罗腾飞还是比他技高一招，但他始终保持着冷静、理智，拖着受伤之躯，指挥军队。完颜昌不知所措的看着完颜亮道：“迪古乃，我们现在当如何是好？当往哪里走？”完颜亮摇头叹道：“我也不知，但绝对不能往东，哪里是唯一的出路，但也是必死之路。”完颜昌点头表示明白。金枰一役金国骑兵几乎丧失殆尽，如今他们粮草辎重不足，而且骑兵以不过百骑，余下皆是步卒。而淮南一地多为平原，最适合骑兵突驰。在那个地方一旦被罗腾飞的骑兵逮到，下场可想而知。所以，他们此刻只能东进，东面有大别上山脉，实在不行，他们还可以逃入大别山中躲藏。每一次金兵突入中原都斗志昂扬的离去，但此刻能保住性命已是他们最大的奢望。双方差距，实不可以道理计。金兵士气之低下，可想而知。这一日，来到横涧山山脚，离大别山还有一段距离。但得知罗腾飞按兵不动后，完颜昌松了一口气，而完颜亮面如死灰，他以明白罗腾飞的真实用意。经过杀金枰一役，罗腾飞麾下的兵马惧疲，此时追击，绝无效用。故而他们选择以静制动，一来休养生息，二来观察己方动向。得到确切的消息后，再以骑兵追击。他们已经料定自己没有骑兵，绝对逃不出他们的手心。此时此刻，完全可以用“笼中鸟雀”来形容这股金兵。正行之间，忽听探马来报：“南方十里处出现了大股宋兵！”完颜亮剧震。完颜昌甚至吓得从马上摔了下来，惊叫道：“罗腾飞来了？”探马道：“旗号是太尉张俊。”“什么？”完颜昌目喷火焰，气得跳了起来：“他娘的，张俊小儿，也敢欺我！全军准备，老子打不过罗腾飞认了。难道还打不过他张俊！”PS：不说话了，今天三章，明天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