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武道之心

罗腾飞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这神来的一击。神色彷如做梦。想起了当初师傅关胜临终前的话来：“所谓武道，先武后道。武是招式，是力量，是技巧，而道却是精神，是修养，是力量、技巧、招式的深入，将力量、招式、技巧融合一体的能力。”罗腾飞记得自己当时问道：“那师傅对武道是怎么理解的？”关胜自嘲道：“以我的武艺尚且不能将招式、力量、技巧练至至极，何谈武道？在我看来历史上真正领悟武道的只有一人，那便是项羽。其他人犹若先祖、张飞或是史万岁等人，在招式、力量、技巧上或许并不亚于项羽，但若论武道的修养和领悟，他们和他一比，不过是几个才学会走路的孩子而已。孩子，你对武学痴迷令人惊叹，天赋也异于常人，或许能够像项羽一样，有武入道，不枉为师的苦心栽培了。”关胜在说完这番话后，便闭目而世了。罗腾飞也一直以关胜所说的境界为目标，不断的锻炼自己。将自己空余的时间全部用在了习武上，不断的磨炼力量、思考招式、学习技巧。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罗腾飞的刻苦换来的是不断的进步。虽然很慢，但他知自己修为本来已至颇高境界，百尺竿头再求进步，实甚艰难，能够进步以很是不易。可对于“武道”的领悟却仅仅限于入门阶段，利用杀戮之心，掌控全局，而无法深入领会。他也颇为焦虑，他心知自己的招式、力量、技巧几乎已到极限，想要再进一步，千难万难，若不能领悟武道，恐怕这一生也仅仅如此了。对于一个武痴来说，若不能到达最高的境界，这滋味比死还难受。却不知如此正是罗腾飞心中的障。武道之心，就是要不滞于一处……罗腾飞对武学的痴迷，对于胜利的执着，恰恰成为了他进步的障碍。如今在这最后关头，他放下了一切，心中的负担松了下来，心中空空荡荡，反而达到了“不滞于一处”的地步，长久以来，苦练的功效，立刻显现了出来。因为放下了一切。眼光看事也变得不同。失去了心中的执念，四周的一举一动，都呈现在他的眼中，所以敌人的速度慢了，破绽自然也便多了。他将战场上的一切细微的变化都容纳于心，领悟了真真正正的武道：没有对胜负的执念，没有对生死的顾忌，有的只是一颗心，一颗洞若观火的心。想通了此节，罗腾飞微微一笑，心知自己已经撇开了错误的武道杀戮之心，而领悟了真正的武道。罗腾飞深深呼吸，整个心灵变得空明剔透，再无半点杂念。他一手捂着伤口，堵住了腹部不断流血的伤口，另一个手握住了青龙偃月刀，“锵”龙刀斜斜刺出，转变成一条曼妙的弧线向前刺出四尺后停止。此刻在刀前一名打算偷袭的西夏兵正不敢相信的看着cha入自己胸前的青龙偃月刀，一脸的迷惑，他不知道这刀为什么会出现，更不知是怎么出现的。唯一知道的是意识渐渐离开了他的脑袋。其他人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在他们看来那名西夏兵是自己撞上刀尖的。不错，不是罗腾飞挥刀刺入对方的身体，而是对方自己撞了上来。他感觉到了对方的偷袭，所以将刀放在了对方的必经之路，而且无法避开的死角，当对方发觉以后，他已经提起来的速度注定了他无法停下脚步，自己撞上了刀尖。四周的金夏兵卒，虽不知为了那名士卒自杀，但也没有给罗腾飞休息的机会：在战前完颜兀术已经开了金口，谁取得罗腾飞的脑袋，谁就有万两黄金，外带世袭侯爵。如此高额的封赏，让这群兵卒一个个的红了双眼，不要命的向罗腾飞冲杀过去。罗腾飞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手中青龙偃月刀仿佛和自己的生命结为一体，血肉相连，人刀合一，刀就是人，人就是刀，再也不能分割。纵横的刀风四散，尸体纷纷坠落，血花不断溅射好似下了一阵急雨。人群骤然受惊，纷纷惊呼连连，战场一时静寂无声。战场上的罗腾飞依旧是一手捂着伤口，另一手握着青龙偃月刀，然后笑脸对着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的兵卒，脚步一动也未动。唯一不同的是他四周多了百来具尸体。四周的兵卒仿佛见鬼了一般的望着他。已经追赶上来，见到这一幕的完颜兀术、郝连护刺儿一个个也大张这嘴巴，犹如做梦一样，不敢相信先前看见的是事实。罗腾飞的风格变了，以往的罗腾飞在战场上犹如一尊战神，在万军丛中大力舞着青龙偃月刀，如狮吼般的嗓门大声的咆哮，狂烈的斗气感染着麾下兵卒，威慑着他的对手。而如今的罗腾飞却平静的犹如一面没有任何波纹的湖水，只有在惊扰他的时候才会动荡起来，惊扰的越厉害，动荡的也就越猛烈，那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击，却总能带走己方战士的生命。又有六名金国勇士不信邪，舞着刀枪棍棒各类武器从不同的方位同时向罗腾飞杀去。战场上的罗腾飞依旧一动不动，青龙偃月刀由右往左轻轻的一挥，不规则的上下浮动，速度很慢，慢的让人可以看清它的轨迹，可就是这不快的一击，他总能出现在对方致命的地方，将六名金国士卒的喉咙开了一道致命的口子。他们捂着喉咙，向后倒了下去。眼中竟是不可思议。完颜兀术见罗腾飞身受重伤，依旧如此勇悍，好是敬佩，叹道：“天下勇士，更有谁及得上此人？”郝连护刺儿点头认同。韩常虽然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认，罗腾飞的武艺确实是天下无敌。完颜兀术赞叹之余，忽又想起：自己动用金夏近二十五万军马一起围杀一人，以是万分耻辱的事情。如今非但没有以百倍剩余对方的兵力优势，一战功成。反而给他转战百里，杀敌无数。耗时一昼，也奈何他不得，若继续下去，自己颜面何存？完颜兀术厉声喝道：“传令下去，罗腾飞为天下第一勇士，若能将他擒杀。孤王将奏明皇上，授予他为我大金国第一勇士，供世人敬仰。”女真人好勇斗狠，相互间最喜欢以勇士互称，比起金银财宝，比起王侯贵胄，这大金国第一勇士的名头更吸引人，人人争先。完颜兀术身旁的诸位虎将也跃跃欲试，不片刻已有十余人上前请命。他们虽知论武艺，自己万万是比不上罗腾飞的，但罗腾飞身受重伤，面如白纸，身躯以有些摇摇欲坠，正是可趁之机，万一捡到便宜，那自己便是大金国第一勇士了。富贵险中求，有此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其中一名万夫长甚至不得完颜兀术命令，已经挥舞着狼牙棒冲了上去，但顷刻间便给罗腾飞斩于马下。韩常心中温怒，心道：“区区杂碎，也想争这大金第一勇士？”韩常神勇，冠绝金国，未被正式册封为“大金第一勇士”，但却是公认的大金第一勇士。完颜兀术这命令，在激起金兵争先的同时，也惹恼了一旁的韩常。韩常看着多次受创的罗腾飞，暗自道：“我虽不如他，但他受如此重伤，实力必然大减，我且上去试探一二，即便胜他不得，以自己的武艺。全身而退，却不困难。”当即也不理会完颜兀术，舞动大刀驾驭坐下良驹，直冲罗腾飞而去。罗腾飞见韩常冲杀过来，脸上依旧lou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越来越近的韩常，他的脚步动了，轻飘飘的往右移了一步。这一步迈的并不大，但却正好避开了韩常的攻击范围，青龙偃月刀再度出击，一刀砍在了韩常的后背，将他打下马来，在他下落的那一瞬间，罗腾飞脚尖挑起一把战刀，对着刀柄一脚猛踢。刀尖直射韩常而去，在他还未落地的时候，由他的后心直穿前胸，毙命当场。这就是领悟武道之心最奥妙的所在，以往罗腾飞是毫无止境的施展着自己的力气，哪怕是随手可杀的兵卒，他也会以一记猛劈，将他砍成两段。但如今罗腾飞走一步都需要用上仅剩余那为数不多的力气，若在以他原来的打法，早已支撑不住的。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他领悟到了真正的武道，战场上每一处细节都了然于胸，在这种境界下，他可以轻易的看穿对方的一切攻击动态，从容的选择千万种因对的方法。保持体力，做到最大可能的击杀敌人，是他此刻唯一想做而能做的事情。完颜兀术见自己做信赖的爱将如此轻易的为罗腾飞所杀，骇然之余，更是怒发如狂，大叫：“上，将罗腾飞给我碎尸万段。”哈利庆这时出计道：“罗腾飞的武艺已经到了不可预计的地步，但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如此跟他消耗下去。派千人困住他，然后疏散阵型，空出百步方圆土地，于四周布满弓手，万箭齐发，看他如何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