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腾飞下了山顶。来到了山腰草庐。这里原来是罗家军兵工厂的所在地,因为罗腾飞攻克了中原,收复了汴京,赵构收回了他淮南西路的治理权,兵工厂也因此转移,迁移至罗腾飞能够管辖之处。这里也便空闲了下来,收拾一下,正好用来给罗腾飞养伤之用。刚下山腰,罗腾飞就见东方胜正与安道全坐在屋前石凳上交谈甚欢,快步走了上去,坐在对面,笑道:“东方先生你可来了,你这一去多月,可将我给急坏了。”东方胜笑道:“恭喜相公,适才安神医详细的向我说明了你的情况,他说相公的体魄健壮如牛,已经没有了大碍。再过半月,便可全然康复了。”罗腾飞感激道:“若非东方先生,也没有我今时今日了。”横渡黄河以后,罗腾飞的情况是万分危急,强健的体魄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羸弱不堪。本来病邪不侵的身体。一旦发病,较为常人更是不如,命在旦夕,若非东方胜略通医理,调派有方,以那时的情况,很难支持到碰上安道全的那一刻。东方胜淡笑道:“相公无需跟我客套了,东方此次前来带来了汴京的消息!”罗腾飞心中微动,想起了他们宏大的计划,迫不及待的催他说来。东方胜看了安道全一眼。安道全早已不问世事,知趣的向众人告辞。罗腾飞再三谢过对方的救命之恩后,让杨瑛送安道全出岛。东方胜道:“大宋已经乱了,不只是汴京,整个中原人心惶惶,相信官家害死相公的人以占据绝大多数,事态的发展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好上百倍。”罗腾飞为此感到惊诧,讶然道:“怎会如此?”依照他们的原定计划,他们手中的利器是那几封王次翁暗通敌国的书信。毕竟宋朝是一个文明国度,以上至大臣,下到百姓,人人都有自我意识,懂得分辨是非,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让他们相信这荒唐的事情,绝非易事。只要能够乱他们的心,让他们心生疑虑,已经是理想的结果了。东方胜所说的成效。是他们从未想过的事情。东方胜笑着解释道:“这一切多亏了尊夫人,在这点上她功不可没。”“银屏?”一想到岳银瓶,罗腾飞心中便一阵内疚,自己“阵亡”,最痛苦的人莫过她了,只恨自己不能说出实情,让她受如此痛苦。东方胜感慨道:“我东方很少服人,但对于尊夫人却是心服口服,相公能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真是相公的福气。自从相公的噩耗传出,尊夫人便冒着天下大不为,在未成亲的情况下毅然以未亡人的身份为相公守孝。她秉性刚烈,不信相公如此失败,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赵构为何不发援兵。她不想相公死的如此的不明不白,誓为相公讨个公道,还个清白。在史浩以及罗家军的帮助下,朱奕凭借过人的身手生擒了王继先的孙子王锜,通过一系列的拷问,王锜供出了一切。不过,这王锜不敢供出赵构,将主谋推到了王次翁的头上。虞允文得知一切,顺水推舟。状告王次翁。赵构、王次翁、王继先这三人是一条绳索上的蚂蚱。可想而知,一但王次翁因此受罪,赵构、王继先也不会好过。所以,赵构只能无条件的袒护王次翁,表面上将王次翁交给了大理寺处理,但却在暗中指挥王锜改口,说自己是受刑不过而屈打成招的,所说一切都是虚假供词。反咬尊夫人等人一口,说他们动用私刑,殴打朝廷命官。”罗腾飞神色剧变,骇然道:“掌管大理寺的大理寺卿、御史大夫都是主和派的人物,他们定然偏袒王锜无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擅自用刑,殴打朝廷命官一罪,无疑是落实了。银屏怎样?她是否受到了牵累?”罗腾飞的神色大是惊恐,若因为他而使得岳银瓶出了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东方胜笑道:“相公无需着急,尊夫人无事。在这里东方又要恭喜相公有一位好大哥和一群好兄弟,这责任追究下来。马扩立刻站了出来将一切罪名揽了下来,动刑的王胜也表示一切都是他跟马扩主谋,与尊夫人以及罗家军的上下一干人等并无瓜葛。”罗腾飞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为马扩、王胜担忧了起来,道:“那我大哥跟王兄弟怎么样了?”东方胜沉闷道:“大理寺的那班人也不是善类,赵构显然有利用他们以除后患的打算。但马扩、王胜两人都是铁铮铮的汉子,至今为止都未改口。”东方胜说的是轻巧,但罗腾飞却能感受到马扩、王胜将会受到怎样的酷刑。这大理寺本来就不是善男信女呆的场所,而赵构有一心打算将此事牵连至岳银瓶的身上,自然而然的会嘱咐他们用尽一切办法。得到赵构如此嘱咐,大理寺的那些杂碎又岂会手软?罗腾飞狠声道:“我若大事有成。首先杀了王次翁、王继先,其次便是大理寺这群杂碎。”顿了顿,他忧心道:“大哥、王胜绝对是信得过的,我就是担心大理寺的那伙人恼羞成怒将他们杀了。”东方胜摇头道:“这个相公无需担心,马扩、王胜有吴璘护着呢,他虽救不了他们,但保他们不死,却办得到。”“三哥也来了?”罗腾飞欣喜若狂,吴璘将西北搞得有声有色,手头握有四万大军,有他在,赵构确实会顾及一二。他看了东方胜一眼,笑道:“只怕这也是先生的杰作吧!”吴璘远在四川,那里完全说得上是与世隔绝,任何消息不要几个月休想传达。若非有人暗中通知,吴璘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汴京。东方胜也未否认,淡笑道:“吴璘手握四万大军,此人又是相公三哥,若得他相助如虎添翼。在下将相公亡故的消息告诉他,正是让他看看赵构的荒唐,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这样也利于说服他帮助相公。”罗腾飞点头认可。赞叹道:“东方先生就是东方先生,思绪周全,步步为营,处处料敌于先。有东方先生谋划,此番不胜都难。”随即,罗腾飞又道:“对于此事,百姓有何看法?”东方胜道:“相公这话问在了点子上了,赵构这般作为,想掩人耳目,实是痴心妄想。天下百姓虽然善良,文人虽然迂腐。但皆不是无脑的傻瓜。王锜将事情招供的如此详细。一步一步,有条不紊,而且有理有据。这绝非是为了躲避受刑而胡乱编织出来的,本来他们便因谣言对赵构充满了质疑,此事传开,致使相信赵构暗害相公的人逐渐增多。直至不久以前,岳飞为相公出头,致使岳云、张宪被告密谋谋反,岳飞被告指斥乘舆,这更让天下人怀疑了。因为……”“什么!”东方胜还未说完,罗腾飞就惊呼了起来。“岳云、张宪被抓,岳飞被告指斥乘舆?”他神色骇然,这跟历史上秦桧害死岳飞、岳云、张宪的罪名是何其的相识。岳飞在史上罪有三条,其一,淮西之战,拥重兵而逗留不进,坐观胜负;其二,指斥乘舆;其三、御下不严,促使张宪谋反。这三罪荒唐之极,促使岳飞死罪的便是第一条、第二条。法寺称:“《律》:‘临军征讨,稽期三日者,斩。‘指斥乘舆,情理相切要害者,斩。但因历史以改,淮西之战并未发生,所以,如今岳飞的死罪,只有指斥乘舆。历史上岳飞曾说:“我三十二岁上建节,自古少有。”此语被人引申和篡改为“自言与太祖俱以三十岁为节度使”。将自己比作赵匡胤,因此被定为“指斥乘舆”的弥天大罪。岳云、张宪也是一般,张宪定罪谋反死罪,而岳云定罪做看张宪谋反,徒刑流放,但最后两人还是一起人头落地。如今岳飞、又岳云、张宪被定这一罪名,显然赵构这厮对岳飞他们动了杀心。其实岳飞死,对于罗腾飞的大事有百利而无一害,但罗腾飞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尊敬的人死在赵构的屠刀之下?骇然道:“赵构以足可致死的罪名将三人逮捕。显然没有让他们活着走出大理寺的打算。不行,我不能坐视不理。岳帅、岳云、张宪,一定要救!”东方胜摇头苦笑,道:“在来之前,我便知道相公会如此说。相公有成就大业的仁心,有成就大业的条件,唯独没有成就大业的狠心。”罗腾飞道:“我也知岳帅死,对我大大有好处,但他一则是我最敬重的人,二则他是因我而落得这番局面,第三,他是银屏的父亲,是我的岳父。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救。”东方胜也未强求,笑道:“相公放心,岳飞在怎么说也是大宋功臣,赵构不敢再这节骨眼上对他下手的。相公且听我说完。”罗腾飞忧挂在心,但还是静下来听东方胜讲着北方的局面。东方胜道:“事有凑巧,西夏军还未出动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岳飞事先发现了这股奇兵。他曾六次上书赵构要求出兵救援,但赵构视若未闻,反将他调去潼关。这时有人反应,岳飞在辞职以前,曾经为了相公一事,能赵构大吵了一番。此事传到百姓耳中,更加证实了这一事情,结合种种,促使绝大部分人都清楚赵构所干的勾当,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无人出面而已。”罗腾飞闭上双眼,在脑中将东方胜今日带来的一切消息,在脑中前前后后的整理了一番,动容道:“这么说来一切时机已经成熟,只等我们手中的证据,便可让赵构、王次翁、王继先等人身败名裂可对?”“不错!”东方胜点头笑道:“时机已到,东方此次前来正是来通知相公时机成熟,让相公拟定计划,做好准备的。”罗腾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激动的心情,笑道:“终于到这一天了,东方先生,你说说你的看法?”东方胜道:“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又三个难关需要克服,首先罗家军虽是相公一手提拔出来的,但相公真能肯定他们会跟相公一同攻打汴京?其次:汴京城易守难攻,若罗家军不能再短期内攻破汴京城,那后果不堪设想。最后,欲擒赵构,先除杨沂中。这杨沂中乃是赵构心腹,手握皇城禁卫军,若他在距皇宫而守,以待来援,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据我观察杨沂中麾下的部队,虽个个骁勇,但少上战场,临阵经验不足,他们离不开杨沂中的指挥,调配。一但杨沂中不再,这支军队将失去主心骨,将不堪一击。”罗腾飞斩钉截铁的道:“第一点不用担心,这个我有足够的自信。从一开始,我训练罗家军的时候,给他们灌输的便是罗家军的意志,而非大宋的兵马。第二点我也有办法克服,我在汴京城中有一支伏兵,他们皆是精于刺杀攀爬的好手,配合朱奕的神箭,足以借助我们里应外合,在短时间内攻取汴京城门。至于最后的杨沂中,这个比较困难,但可以用刺客去试上一试。”东方胜笑道:“大事定矣!派刺客极为不妥,杨沂中武艺高强,刺客未必伤的了他,反而会造成无法预计的后果。既然相公解决了前两个难点,最后一个,就交给我来吧。据我估计,最多不过一月,官家便会处斩张宪、岳云,而监斩之人必然是赵构的心腹之将。此人定然是杨沂中无疑,我们在这日行动,即可救下张宪岳云,也可擒杀杨沂中一举数两的。”在罗腾飞的印象中,监斩张宪、岳云的人的的确确便是杨沂中,也便认同了这一计划,笑道:“我们详细合计一下,看看还有什么纰漏。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能失败。若是不成,我们都将会成为叛国贼而遗臭万年。”当下两人针对计划,做了详细的探讨,直至深夜方歇,剩下的只等时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