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7 英雄大会 二 小算盘

中国，上海。1938年11月27日。罗耀国是昨天下午5点30分乘坐fw-1937型防弹轿车直接驶往原法租界内的法国俱乐部。这栋拥有3万平方米花园的巴洛克式豪华洋房，原先是法国驻沪总领事馆的财产。在中法开战后，自然被国民政府所没收，成为了招待要人和外国贵宾的场所。罗耀国和娜塔丽刚一走进法国俱乐部一楼装饰豪华的大厅，就看见先期到达的军事情报局副局长戴笠中将和中国驻日本大使周佛海两个“历史反革命”，早已经恭恭敬敬肃立迎候了。“日本人已经到了么？他们有没有提出什么要求？”罗耀国对着恭谨侍立的戴笠还有周佛海低声地问道。周佛海微微一笑。却让身为军情局核心人物，也是罗耀国心腹干将的戴笠汇报道：“老师，日本陆军大臣永田铁山大将已经抵达了上海，安排在了沙逊别墅（沙逊是英国侨民，他的别墅自然是敌产，悲催的被没收了）。他们暂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不过……”说到这里戴笠顿了下，看了看周佛海。罗耀国点了点头，对周佛海道：“周大使，麻烦你去沙逊别墅见一下永田铁山，告诉他我已经到达上海，随时可以同他开始谈判。不过在谈判之前，我希望可以得到一份日本方面提交的正式文件，内容是日本所期望的加入钢铁同盟的条件，以及日本下一步的作战方向。”“好的，辅帅，卑职这就去。”周佛海冲罗耀国躬身一礼，眼角却斜了下戴笠，无意间流露出了几分酸味儿。这位周大才子对罗家叔侄巴结的不可谓不紧，可是始终没有能进入罗耀国的核心圈子，根本比不得戴笠这样的黄埔系和军情系的双料心腹。周佛海离开大厅之后，罗耀国就和戴笠边说边走上楼。原来戴笠要说的是，这次永田铁山还带来义女永田伊沙来上海，而且已经通过永田伊沙将一份秘密文件交给了戴笠，并且请他转交给罗耀国。“哦？秘密文件？”罗耀国的嘴角流露出一点浅浅的笑意，似乎对这些日本人的小算盘感到很有意思似的。“文件你看过了吧？”他问戴笠。“上面都说了些什么？”戴笠脸上滑过了几分疑惑，他回答道：“学生确实已经检查过日本人的文件了，那也是学生的职责。上面也没有说什么大事儿，主要是这次夏威夷大海战的情况，还有就是想从我们这里购买一些石油、钢铁、煤炭、铝合金什么的。付款方式则是打欠条。此外，他们还提出了几个技术合作项目，主要是飞机发动机和特种合金、特种钢铁什么的。不过其中却有一个非常奇怪的飞机发动机研发项目。”“奇怪在哪里？”娜塔丽插话问。“三夫人。”戴笠冲着娜塔丽微微点头，笑着解释道：“日本人的飞机发动机技术落后，想要和咱们或是德国共同开发这也很正常。不过他们所提出的发动机技术要求却非常古怪，他们想要一款制造成本尽可能低，而设计使用寿命在10到20个小时之间的900马力空冷式发动机。”“什么？10个小时？呵呵，原来日本人是想要一次性飞机，这个忙咱们可以帮。”罗耀国一听这个要求，就猜到了十之七八。“呵呵……”听到罗耀国的话，戴笠呵呵笑了几声，原来是把这个“一次性飞机”当成笑话听了，“老头子”的笑话出口，他戴老板自然要应景儿笑几声。谈笑间，三个人已经上了二楼，走进了一间布置成中式古典风格的书房。看起来这里原先的主人对中国文化还是颇有些兴趣的，书房里的书架上摆满了线装本的古籍，墙壁上则是水墨丹青的山水画、仕女图什么的，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一张古色古香的红木书桌上则摆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个鼓鼓囊囊黄色的文件袋。“这就是日本人送过来的秘密文件。”戴笠指了指书桌上的那个没有任何标记的文件袋说。“老师，如果您没有吩咐的话，学生就先告退了。”罗耀国冲戴笠点了下头，就坐到了书桌后面，打开文件袋取出里面装订成册的文件，一页页读了起来…………上海，西郊，罗别根路。这里是目前上海市的豪华别墅区，在一片豪宅林立之中，有一栋典型的英国古典式乡村别墅，这就是上海滩上著名的地产大王维克多.沙逊从男爵的度假别墅。眼下暂时被国民政府外交部所接管（当然财产所有权仍然属于维克多.沙逊，一旦战争结束便会归还）。往日名流聚集的别墅现在已经空空荡荡，别墅外面的罗别根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只有几个军事情报局的便衣特工警惕地四下巡逻。此时一辆汽车突然从罗别根路上驶来，停在了沙逊别墅的大门口，车刚一停稳，上面就匆匆地跳下来一个西服革履，梳着包头，鼻梁上架着圆眼镜的中年男子。巡逻的特工们纷纷投来警惕的眼光，看清来人的面貌之后，特务们又轻轻吁了口气，也没有上前盘问，只是继续着他们的巡逻。原来那人正是负责接待别墅里面日本客人的中华民国驻日本大使周佛海。下车后周佛海便冲着汽车里面的司机挥了下手，让他将车开走，然后才上前按响了门铃。漆黑的大铁门开了一条缝，出来一个同样西服革履的年青人，看到周佛海便微微一躬，低声道：“周先生，是辅帅要见永田大将么？”周佛海点了点头，就从门缝里闪了进去，大门关上后，他才对那年青人道：“宗武，永田大将没有离开过吧？”那年青人姓高，名宗武，1931年毕业于日本九州帝国大学，随后便进入国民政府外交部亚洲司日本处工作，是国民政府中少有的“日本通”。此人在历史上也是大大有名，不过在这个时空，中日关系显然不那么重要，因此他的地位也就有所下降，目前只是日本处处长。现在正和周佛海一起负责接待来访的日本陆军大臣永田铁山。听到周佛海的提问，高宗武蹙了下眉，摇头道：“永田铁山倒是没有离开过沙逊别墅，不过他那个义女却非常活跃，整天都不在别墅内。”“哦，是那个混血女人。”周佛海好像是知道些什么，他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笑道：“这事我们不要过问，现在就请带我去见永田大将吧。”说完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大步地朝客厅走了过去。当他们来到装饰豪华的英式风格的客厅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身材枯瘦的人，背对着门口坐在那里，慢慢地给茶盘里的杯子倒着茶水。馥郁的茶香在屋子里面浮动，显然是中国绿茶的味道。高宗武用一口流利的日语，语气恭谨地开口道：“永田阁下，周大使来了。”厅中的那人悠然的转身过来，眼神锐利，浓眉如剑，虽然有些上了年纪，却看不出丝毫的老迈，此人正是日本陆军大臣永田铁山大将，被誉为日本军中第一大脑，也是目前掌控日本陆军的统制派的总头头，虽然没有首相的官位，却是日本当之无愧的第二人（第一人是天皇），也是日本政坛头一号的实权人物。看见周佛海，他微微欠了下身，然后抬手示意，请周佛海和高宗武坐了进来。“周先生，是罗辅文元帅到上海了吧……罗元帅现在也是中国事实上的第一人了，我和他之间的是可以谈一些实质性的问题了吧？”周佛海点了下头，淡淡笑道：“永田阁下。罗总参谋长千里迢迢从武汉到上海来，自然是要和您谈中日结盟的事情。此外，德国的戈林元帅、俄国的阿娜斯塔西娅女皇、意大利的齐亚诺伯爵，他们都已经接受了邀请，不日就将齐聚武汉了。辅帅的想法不仅仅是中日结盟，而是要缔结一个中日德俄意五国的国际大同盟，下一步还要吸收波兰、匈牙利、保加利亚、土耳其、南斯拉夫、希腊、瑞典、芬兰、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加入。”“国际大同盟？”永田铁山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虽然日本非常想要加入“中德同盟”，可是却没有想过要参加一个类似于“国联”的国际同盟组织，更不想在中德的领导下参加世界大战。周佛海似乎是看出了永田的心思，他轻轻叹了口气，说：“永田阁下，眼下中日间的关系想必您也明了，不过是个貌合神离而已，呃，不，连貌合恐怕都没有的……两国的国民都没有忘记甲午、忘记9.18，都还相互仇视。而两国的高层嘛，据我所知，日本方面是想效法越王勾践，而我国的那些大人物们，除了汪先生之外，早就是天朝大国的心态了。也就是对德国、美国还有几分忌惮。”说到这里周佛海又沉沉一叹，“目前的亚洲就只有中国、日本两个文明国家，在西方文明的压迫下，本该团结一致，共同捍卫我们黄种人的生存权利，可是……”周佛海一边说一边偷看着永田铁山的脸色。他在这个时空自然不可能去投靠日本人当汉奸了，可是在对日问题上面，受到外交部长汪精卫的影响，还是主张亲善和妥协的。不过他也知道手握大权的罗总参谋长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帝国主义者，在对日问题上态度强硬，甚至有传言说罗耀国曾计划突袭占领日本，将日本变成中国的附庸！虽然这个计划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实现，中日两国还因为面临共同的敌人，不得不暂时携手，不过想要罗耀国在对日问题上做出实质性的让步却是非常困难的。眼下只能想办法劝说眼前这位日本大将不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永田静静地听着，容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喜怒。等到周佛海的话说完，他才微微蹙了下眉，嘴角一动，开口道：“不瞒周先生，贵国的情况在下也是略知一二的。像周先生和汪先生这样真心希望中日世代友好的政治家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所以，对这样的朋友，日本帝国是十分珍惜的。只要这次可以圆满达成协议，帝国和鄙人绝不会忘记周先生和汪先生的助力。”周佛海深吸了口气，眼角瞥了一下身边的高宗武，苦笑道：“既然永田先生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为两国达成同盟协定而尽些绵薄之力吧。”说到这里，他陡然加重了语气。“大将阁下，如果想要全力促成中日间的同盟，那你我之间就首先应该坦诚的说实话，这也是汪先生亲自交代我的。”“我可以跟阁下明说，我国的罗辅文元帅对日本向来是没有好感的，现在他愿意同日本结盟，纯粹是因为同美国的谈判没有任何结果！而且……我们的这位元帅，并不是非常重诺守信，如果只是迫于目前的形势，违心的和贵国达成同盟的话，一旦形势发生变化，说不定他就会背盟开战了！我想这也不是大将阁下愿意见到的结果吧？”听到背盟开战一词，永田脸上肌肉突然一抽，眉毛皱得紧紧的，下意识的就想要发作，周佛海却长叹一声，接着说了下去：“……大将阁下一定不会希望中日两国再次走到全面战争的那一步吧？同样的，我国的汪先生也同样不想两国再次开战，因为那样将会断送来之不易的黄种文明复兴的局面，中日两国，在这样的战争中也不会有胜利者！得益的只能是西方的白种民族。可是要维持中日两国间的长久和平和繁荣，就只能请日本方面放弃成为亚洲大陆国家的梦想。希望贵国可以放弃除了朝鲜半岛之外在亚洲大陆上的其他领土，当然，我国可以给予一定的海外殖民地领土，比如吕宋岛（美军尚未完全撤退）作为补偿。”会客厅里面一片死寂，永田铁山的目光紧紧盯在了周佛海的身上。他知道周佛海一贯比较亲日，而要日本放弃远东领土的话却偏偏从这个亲日派口中说出！看起来用吕宋取远东领土是中国方面在此次谈判中的底线，这项交易对日本来说倒不是完全吃亏，可问题是国内那些对大陆念念不忘的陆军军官们会同意放弃来之不易的远东领土么？……此时此刻，美国，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白宫。“哈利，你觉得英国人真的打赢了么？”罗斯福坐在轮椅上，两条残废了的腿上盖了一条花格子毛毯盖，毛毯上面放着一份张伯伦首相托霍普金斯转交的亲笔信。信里面，张伯伦用最欢快的语气向罗斯福通报了北海大海战的胜利，同时又提出了召开英美法三国领导人峰会的建议。在信的最后，张伯伦还暗示可以派遣数艘英国和法国的航空母舰到太平洋地区作战！而这一条对刚刚失去了夏威夷和四条航空母舰的美国来说，绝对有着超乎想象的吸引力。“总统先生，”霍普金斯笑了笑说：“英国有没有打赢北海大海战，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却是在斯卡帕湾见到了英国庞大的航母编队！一共有8艘航空母舰，此外还有2艘正在船坞中接受改装，而且整个改装工程也已经基本完工了。”“那他们的战列舰呢？”罗斯福扬了下眉毛，粉红的脸皮上展露出了一丝奸诈的笑容。“德国人和中国人的战报上说，他们击沉了12艘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的确是没有见到战列舰。”哈利.霍普金斯耸了耸肩，“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英国人和法国人可以派遣航空母舰到太平洋来作战，那正是我们所急需的。”罗斯福端起办公桌上差不多已经凉了的咖啡，浅浅抿了一口，笑道：“那三国峰会呢？张伯伦是怎么说的？”霍普金斯皱了皱眉毛，“按照英国人的说法，三国峰会是用来协调反法西斯战争各国立场，以及战后世界安排的一次重要会议。”“战后世界安排？”罗斯福轻轻哼了一声，露出一脸的不屑。“现在就讨论这个问题，他们不嫌太早了么？”现在讨论战后瓜分世界的问题的确是早了一点，特别是对美国而言。失去了夏威夷，海军又遭到重创，陆军也仅仅只有几十万的美国，眼下对战后世界安排又能有多少发言权呢？罗斯福知道，英法现在就提出战后安排的问题，正是看准了美国所面临的暂时困难，想用几艘航空母舰为代价，诱使美国同意英法对战后世界的安排方案……可是美国，现在又能有多少选择余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