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4 旧帝国的落日 七 迎解放

暮色深沉，大激荡之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南亚次大陆各位宁静。气势雄宏处处透露着莫卧儿王朝遗风和英国式的精致典雅的维多利亚宫（印度总督府）前，卫兵们穿着短袖的英军夏季军装，肩着李恩菲尔德步枪，一动不动笔直挺立在哨位上，警惕的眼神凝视着空旷肃静的维多利亚宫前广场，好像白天聚集在那里的抗议人群还未散去一般。印度自治政府虽然已经成立，可是这个由印度国民大会党所把持的政府，显然不能满足所有印度政治精英们的追求，其中就包括势力庞大的全印度穆斯林联盟和印度gcd。就在今天白天，这两个反对派政党竟然出人意料地联合起来，组织了一场规模空前的示威游行！维多利亚宫广场几乎成了红色和绿色的海洋，愤怒的穆斯林群众和被gcd鼓动起来的印度教底层民众呼喊着反对印度自治政府（穆斯林联盟的口号），和英国殖民统治（gcd的口号）的口号抗议了整整一个白天。印度总督维克多.霍普侯爵甚至调集了驻新德里的英印军队，准备要实施镇压！如果不是那位“圣雄”甘地在形势最危机的时刻宣布绝食，今天的维多利亚宫广场上保准是血流成河了。而就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即将过去的时候，一辆汽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急促地停在了维多利亚宫门口。车门打开，一个瘦得皮包骨头，上身穿件做工考究的西装，下身穿条裙子，头戴着顶小黑帽子的中年男子从轿车里钻了出来。然后在两个随从的护卫下大步向宫殿内走去。“那不是真纳先生嘛！”卫兵们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竟然是印度穆斯林联盟领导人，穆罕默德.阿里.真纳，也就是白天那场抗议活动的组织者之一！这会儿居然趁着夜深人静来到了印度总督府……莫非是要背叛革命，接受招安了么？就在卫兵们准备上前阻拦时，一个总督府的秘书一溜小跑就从宫殿里面跑了出来，看到了真纳之后，就赶忙迎了上去。真纳和这个总督府秘书好像是老相识了，两个人亲切拥抱了一下后，真纳就低声问道：“霍顿先生，出了什么事？”“真纳先生！不好了，不好了！今天下午6点钟左右，一支由250艘到300艘舰船组成的中国舰队通过了十度海峡！”“什么！？那么多！”真纳倒吸了口凉气，连忙抓住霍顿的胳膊，大声追问道：“知道这些中国准备去哪里么？是要来攻打印度么？”霍顿轻轻点了点头，伸手做出了个肃客的手势。“总督阁下和甘地先生、尼赫鲁先生还有印度战区司令官迪尔上将都已经到了，正在总督府的会议室内开会商讨对策，就等您了。”“商讨对策！？”真纳闻言一愣，疑惑地看着霍顿心道：“这些英国佬什么时候会和我们印度人商量真正的大事？就算尼赫鲁的那个所谓自治政府，也只能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连印度对中国、德国、日本宣战这样的事情，也是那个霍普总督一个人拍板了，甚至都没有通知尼赫鲁……那个家伙还是从报纸上知道他的国家已经处于战争状态中了！”“快走吧，真纳先生，现在形势十万火急，如果我们再不团结起来，整个印度恐怕就将变成中国人的殖民地了！”身材高大，跟个狗熊似的霍顿也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架起还在犹豫中的真纳就急匆匆向维多利亚宫内走去。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拖着一个，一路小跑，不知道穿过了多少个宫室、长廊还有庭院，最后来到了一间由持枪卫兵守护的华丽的厅堂的大门口。“总督先生，真纳先生已经到了。”霍顿大声喊道。“请，快请真纳先生进来！”总督霍普侯爵略带些焦虑的声音从厅堂里面传出。竟然用了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真纳的心底泛起。这个傲慢的英国贵族可是从来不会对印度人说“请”的，更不用说连着用了两个“请”还在自己的姓后面加了个“先生”。瞧着架势，英国人多半是保不住印度了，除非获得印度人的不帮助。当然，代价可不是两个“请”和一个“先生”，而是真正的**和自由！看来这一次，所有的血都不会白流的，不论是穆斯林的，还是印度教徒的！想到这里，真纳迈开了坚定的步伐，走进了这间华丽的会议厅。这个会议厅已经被布置成了好像是作战室的样子，墙壁上挂起了巨幅的印度地图，房间中间的位置还摆放了一个大型电动沙盘。几个穿军装的英军参谋人员正站在沙盘边上，手中拿着指挥棒好像在讲解着什么。而圣雄甘地、印度自治政府主席尼赫鲁、国大党主席鲍斯和印度总督霍普，印度战区司令迪尔上将则围在沙盘周围，一个个都是容色凝重的样子“好了，真纳先生已经到了，我们的会议可以开始了。”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印度总督霍普侯爵挤出了几分难看的笑容，冲着真纳招了下手。“过来听听吧，阿里（真纳），现在恐怕是真的要联合起来了，印度教徒、穆斯林、锡克教徒还有英国人。”这次开口说话的是一个比真纳还有矮小干瘪的，披着条“床单”，踩着双拖鞋的印度老人，他就是印度**运动的精神领袖——圣雄甘地。甘地说话的声音很轻，没有什么力气（呜呜，绝食中，当然没有力气大声说话了），不过在真纳听来却如同在耳畔鸣响了几个惊雷！因为从这番话中，真纳听出来，这个圣雄居然已经决定要将印度彻底绑上英国的战车了！“我已经接到了英国国王的亲笔信，他允诺在这场战争结束以后，印度就能获得**自由。”甘地的话很平静，可表情却充满了无奈。他接着说道：“中国人是不会给我们带来解放的，这一点我可以确定，为了我们未来的国家，现在必须要大英帝国站在一起，号召所有的印度人，不分宗教、种姓、贫富全都团结起来，拿起武器同来犯之敌战斗到底！”看着眼前这个被几乎所有印度人所尊敬的精神领袖，真纳沉默了良久，才追问道：“穆斯林能得到什么？”甘地的脸上闪过痛苦的表情，“阿里！我们都是印度人，是同一个民族，不应该分什么穆斯林、印度教徒或是锡克教徒……”“甘地先生，我是穆斯林联盟的主席，我支持者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国家，一个伊斯兰教的国家。”真纳走到地图台前，伸出干枯的手指，指了下印度西北部和东北部的东孟加拉邦道：“我们穆斯林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让穆斯林占多数的邦组成一个**国家，那他们就会为了自由而战。否则，即使我发出号召，也没有多少人会响应的。”说到这里，他拧了下眉毛，又道：“现在中国人支持的由中亚穆斯林所组成的穆斯林联军已经抵达了阿富汗……他们正打算用帮助印度穆斯林建立**国家为号召，发动‘圣战’，现在西北巴基斯坦一带，已经有不少部族领袖被他们所蛊惑了。如果我们不能拿出同样的东西，恐怕整个印度西北会在很短的时间里沦陷！”“不！印度西北地区的防御固若金汤，绝对不会被一群乌合之众攻占的！”印度战区司令官迪尔上将打断了真纳的话，“而且只要有足够的兵力，我们就能保证整个印度不被中国人所侵犯！这里将是中帝国主义的伤心地！”这位上将似乎是对拐弯抹角的试探有些不耐烦了，直截了当将今晚会议的主题提了出来。今晚接着中国人大军压境，把印度**运动的几个头面人物召集到维多利亚宫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征兵！帝国总参谋部的精英们早就规划好了这些低贱的印度人的命运，他们就是大英帝国的炮灰！根据初步的计算，这个人口多达3亿5千万的种族，理论上最多可以提供4000万颗炮灰！当然，实际上征兵的规模不可能达到如此惊人的规模。不过1000万颗炮灰，怎么看都是有可能的。虽然由印度人所组成的军队的战斗力很让人担忧，不过数量如果能达到1000万的话，或许可以让中国人彻底陷在印度吧？“请问上将先生，如果要击退中国人，我们还需要多少军队？”尼赫鲁看了一眼真纳，抢先提问道。他当然知道英国人同时把他和真纳召集到这个会议厅里面的真实意图。这是一场“拍卖”，标的就是未来的印度共和国的领土完整……而用来出价的，则是生命！印度教徒的，或是穆斯林的！“现在我们有120万英印军队，分为30个军90个步兵师。数量虽然不少，可是我们的敌人中国却拥有600万人的军队！”迪尔上将容色忧虑地叹了口气，抬眼扫视了一下尼赫鲁和真纳，继续说：“而且据帝国总参谋部分析，中**队所拥有的战斗力至少是相同数量的英印军队的三到五倍！所以，120万英印军队，实在是很难保住整个印度不被侵犯。我们估计中国人最终可能会在印度投入100到150万军队。如果要确保印度的安全，我们至少需要在6个月内再招募到400万年轻力壮的男子！至于武器弹药……我会尽量想办法向伦敦争取，当然印度能够用来生产军火所有工厂也都必须加班加点生产。”“好的，400万就400万！给我们3个月时间，自治政府就能把400万人交给您。”对于迪尔的要求，尼赫鲁甚至未加思索就答应了下来。说完这个话，他悄悄用眼角扫了一下真纳，看着对方一脸的阴沉，心中不禁得意起来了。印度教徒可比穆斯林多多了！而且眼下是印度自治政府也掌握在国大党手中，400万人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太好了！”霍普总督大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巴掌，笑道：“最多六个月，我们就能有520万大军了！到时候中国人可就有的苦头吃了。”说着他又对真纳道：“真纳先生，刚才您没来之前，我和甘地先生，还有尼赫鲁先生讨论了改组印度自治政府的可能性，我们觉得穆斯林联盟也可以加入自治政府，自治政府可以为您留出一个副总理的职位，此外，还可以给穆斯林联盟几个部长的职位。”“这个……”真纳闻言一怔，同国大党组建联合政府倒是穆斯林联盟过去一段时间的目标。毕竟在印度还是印度教徒占多数，靠投票选举穆斯林联盟是永远都没有上台的时候。不过那是在中国人的军队到来之前！“怎么，阿里，难道你不愿意同印度教兄弟一起奋斗吗？”甘地走到真纳的身边，握着他的右手，语调恳切地道：“一个真正**自由的印度只能由印度教徒、穆斯林还有锡克教徒共同奋斗而得，如果你们现在离开，那分离的印度只能被中国人各个击破，最后永远变成中国殖民地！”“可是……”真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印度人心目中的圣雄了，因为他的穆斯林联盟中的很多高层现在都主张建立一个**的穆斯林国家，谁能给穆斯林**，他们就同谁合作！……就在印度的各派反动力量为了抵抗即将到来的人民军队而讨价还价的时候。一支强大的中国海军舰队正浩浩荡荡行驶在浩瀚无际的孟加拉湾的海面上。gc国际南亚军总司令叶挺将军站在“黑龙江”号航空母舰的舰岛上面，看着一望无际的印度洋海面。这里的大海好像出奇的温驯，蔚蓝色的洋面好像一块巨大无比的蓝色天鹅绒，平静安宁毫无起伏。由一百多艘各型舰船组成的第32特混舰队就这样静悄悄地在海上滑行，站在舰岛上的叶挺甚至感觉不到船只的起伏，好像是站在陆地上一般的平稳。或许这里风平浪静的海洋就预示着这一次解放印度的征程也会一帆风顺吧？根据情报，目前英**队几乎已经完全撤离了印度，只有锡兰岛、马尔代夫群岛和孟买还有十来万英军。印度其它地方只有120余万伪军，也就是所谓的英印军队在防守。这种部队都是由少数一些英国籍军官和大批被雇佣来的印度平民所组成的，训练和装备水平极其低劣，士气更是不值一提。在之前的香港之战和新加坡之战中，这些英印军队都只是象征性抵抗了一下，就马马虎虎缴械投降了！而这些投降英印军队中的印度士兵现在都已经被移交给了中g，这些人在经过一番思想教育之后，将会作为印度各国红军的基干部队来培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印度各族劳动人民将会加入他们的队列了。“叶长官！张司令长官请您去指挥中心开会，部署登陆作战。”一个国防军海军参谋这时来到了叶挺身后，例行公事般行了个军礼，大声道。“好的，我这就去。”叶挺又看了眼风平浪静的蔚蓝色海面，深吸了口带了些咸味的空气，才跟着那参谋走向了舰岛二层的指挥中心。指挥中心内已经肃立着不少国防军和g军的高级将领，都是客客气气笑容满面的样子，围在一个大型电动沙盘周围指指点点，低声交谈着。看到叶挺进来，门口站岗的卫兵大喊了一声：“叶司令长官到！”所有人，不分国共，也都肃立敬礼。虽然叶挺在国防军中的军衔和张益铭一样，都是上将，可是人家毕竟是老前辈，曾经当过孙中山的警卫营长。在喜欢论资排辈的国防军里面，倒也挺受人尊敬的。“叶长官，”敬完礼后，张益铭对叶挺郑重地道：“这是我们32特混舰队司令部拟定的登陆计划。”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叶挺的脸色，又道：“根据国防军的作战条令，海陆联合登陆作战的指挥官应由海军方面的最高指挥官出任，所以……”听到这个话，几个身穿蓝灰色制服的g军军官都不由一皱眉毛，刚想说什么，叶挺却笑呵呵抢先开了口：“那就按照条令办吧，我们陆军现在就是海军的炮弹，你们把我们打向哪里，我们就在哪里登陆！”“既然这样，那晚辈就斗胆拟定了一份作战计划，请叶长官过目。”说着他从身边的参谋手中接过一份作战计划，双手递给了叶挺。“根据计划，登陆作战将在1939年4月17日上午7点，在孟加拉湾的巴拉索尔海湾一带发起。据侦察显示，巴拉索尔海湾一带并没有英印军队布防，因此登陆将非常顺利。不过那里也没有良好的港口设施，因此贵军登陆之后需迅速北上夺取加尔各答。那里是印度第三大城市，有良好的港口设施，运输船队可以在那里靠岸，完成补给物资的卸载。此外，胡格利河上还有大量躲避战火的船只，如果你们能将其夺取，就可以利用它们沿恒河进军了……”